周渺渺沒說上午還是下午,所以嚴曼曼等了小半天才等到柏少陽。
換車了,銀灰色的攬勝極光。
嚴曼曼坐在車裡看着那個又愛又恨的人,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柏少陽先是從後備箱拿出輪椅打開,鋪好坐墊,隨後拉開副駕駛的門把林心儀抱出來。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動作熟稔,而且非常的輕柔自然,包括倆人臉貼着臉耳語。
誰說愛情一定要轟轟烈烈纔夠精彩?誰說愛情一定要刻骨銘心纔夠回味?不是的,細水長流,平平淡淡才最能羨煞旁人。
嚴曼曼無聲的看着那對人,情不自禁的跟在她們後面。
他被感動了,那份生要同生,死要同死的場景深深的打動了他,所以他寧願傷害她也不願離開林心儀。他放棄她,一次又一次的放棄。
嚴曼曼忽然明白了,那些所謂的愛與深愛不過是嘴上說說哄人開心罷了。
柏少陽總覺得有道目光緊緊跟着他。
林心儀見她頻頻回頭很是奇怪,問:“怎麼了?看見熟人了?”
收回心,柏少陽笑了下:“看見一個人以爲認識,弄錯了,走吧,今天有點晚了。”加快腳步把林心儀推進醫生辦公室裡,柏少陽說:“我出去抽顆煙,很快回來。”
電梯停在一樓遲遲不肯上來,柏少陽心急如焚,匆匆跑進樓梯間,幾步一個臺階的往下跳。他有種強烈的預感,跟在他身後的是嚴曼曼。
失魂落魄的走向車子,嚴曼曼覺得自己像是忽然被抽掉了一身的精髓,徒剩一個驅殼。
“曼曼!”柏少陽大喊一聲,而後就像他在茫茫人海中與她相遇一般,擦過無數人的肩頭,拼命跑向那道身影。
呆怔的看着奔跑而來的柏少陽,嚴曼曼猝然拉開車門上去。點火掛檔,車子呼的開出停車位。
柏少陽不知道自己處於什麼心態,他們分手了呀,說好永不再見的,他也下了決心不在打擾嚴曼曼,然而,一切決心在看見那道熟悉的背影后,煙消雲散。
“曼曼!”柏少陽擋在車前。
嘎吱,嚴曼曼急踩剎車,車子離他的身體只有幾寸,一身冷汗飆出。
柏少陽像是根本沒嚇到,繞到駕駛室不停的拍着車窗:“曼曼……”
他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好像任何話都太過蒼白。
嚴曼曼隔着車窗側頭看着他,目光不在是他熟悉的清澈靈動,含着很濃的悲慼和絕望。
“曼曼,打開窗。”他央求,不停的拍着隔在兩人中間的玻璃,像道鴻溝,無法超越。
眼淚霎時奔涌出來,柏少陽急速的喘了兩口氣才能再次發聲:“曼曼,讓我看看你。”他繼續央求繼續拍窗,淚水不斷的滾落,那樣的急切那樣的悲傷。
車子轟的一聲竄出去,柏少陽心如刀割,追着車子不停的拍打:“曼曼、曼曼……”讓我看你一眼,就一眼。彎下腰,柏少陽捂着眼睛死死咬住脣,淚水迸出指縫,痛徹心扉。
嚴曼曼回到家就進了臥室。
路之恆小心翼翼的敲門:
“娘娘,我買了大閘蟹,吃不?”
沒動靜。
路之恆左轉轉右轉轉推門進去,瞭然於心。
跪在牀邊,路少爺巧舌如簧的嘴也不叭叭了,下巴枕着牀鋪,嘟着嘴呆呆的看着無聲哭泣的嚴曼曼。愛情啊,你個磨人的小妖精,什麼時候才能放過我家曼曼呢。
天黑了,嚴曼曼也哭夠了,一抹鼻涕眼淚,甕聲甕氣的問:“大閘蟹呢,端來。”
“好嘞!”路之恆蹭的竄起來,結果跪的太久腿麻了,一下子摔在地上,疼得直咧嘴。
頂着兩隻腫的跟核桃似的眼睛,嚴曼曼樂:“活該!”
路之恆佯裝傷心,委委屈屈的嘟噥:“長沒長心,人家陪你幾小時,說句好聽的不行?”
“啥是好聽的?”嚴曼曼問,歪着腦袋看他。
路少爺來勁了,爬起來坐到她身邊嘻嘻笑:“疼不疼啊,我給你揉揉之類的唄。”
嚴曼曼飛起一腳:“有多遠滾多遠!”
路少爺落寞的滾走了,不一會端着一盆大閘蟹放在桌上,氣哼哼的:“吃吧,沒長心的死丫頭,爲了給你弄這個都被夾手了。”
嚴曼曼放下手裡的螃蟹,招手:“過來,我看看。”
路之恆的手很金貴,賭牌的手嘛,平日裡小心又小心的愛護,比女人護臉都費神。
嚴曼曼說:“沒事的,青了一點點。”
嗚嗚,你敷衍我!
路之恆很受傷:“怎麼沒事,你仔細看看,有兩個小洞。”
嚴曼曼仔細看了看,果然有洞,咂咂嘴:“那咋辦,不然去醫院上點藥包一下?”
“不用了,怪費勁的,吃螃蟹吧。”
或許是下午被柏少陽刺激到了,或許只是簡單想哄路之恆開心,總之,她把哪根破了點皮的指頭含在了嘴裡,然後含糊不清地說:“唾液可以殺菌……”
呆若木雞的路少爺小心臟都快跳出來了,癡呆呆的看着嚴曼曼,傻了。
接下來的事用路少的話講,沒按常理出牌。
事情的經過是這個樣子滴。
路少爺激動之餘一把抱住嚴曼曼隨後就把人家按倒在牀上,激動的舌頭直打轉:“曼曼,你是喜歡我的對不?那什麼,要不咱倆試試得了,反正都是單身,你說呢。”
嚴曼曼玩命掙扎,好心換歹意,這個損人!
“行不行啊,說話呀。”路少爺說完這句就迫不及待的把人家嘴堵上了。
嚴曼曼差點沒背過氣去,好容易掙脫開,這頓給他揍。
路少爺委屈的,捂着腦袋愣理直氣壯地說,嚴曼曼沒說“不行”,所以才那麼大膽子的。
典型的倒打一耙,嚴曼曼氣的:“你親我,我能說出話來麼?賤人,占人家便宜!”
哇……路少爺打着滾的嚎哭:“媽媽,有人欺負我快來救救我呀……”
這要換做以前吧,嚴曼曼一準陪他玩會,拍拍他哄哄他,什麼小恆恆,誰欺負你啦我幫你揍他等等,但今天心情着實的不好,所以嚴曼曼理都沒理他,抓了個大閘蟹開始啃。
獨角戲很難演,路之恆泄氣了,淒涼的縮成一團躺在牀尾處,心吶
,像六月飄雪,含冤帶恨的。
嚴曼曼把蟹黃吃乾淨,把蟹肉扒成一堆踹了踹路之恆:“路二,蟹肉扒好了,吃不吃?”
“哼!”路之恆冷哼着,又往牀尾處挪了挪。
“不吃是吧,那我可都吃啦。”
路之恆死人一樣沒個動靜。
嘿!上趕子不是買賣跟我裝是不!嚴曼曼翻了翻眼睛,我這暴脾氣,慣着你!
八個大閘蟹嚴曼曼啃掉五個,撐得,一打嗝都是蟹黃味兒。
“路之恆……”嚴曼曼踢了踢他:“你不吃我可都吃啦。”
沒反應。
嚴曼曼樂了,好吧,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洗澡吹頭敷面,嚴曼曼弄了差不多一小時,待她回到臥室一看,頓時腿軟了。
路少爺一動不動。
“路之恆,”嚴曼曼哇的一聲使勁晃悠他:“你怎麼啦,醒醒啦……”
路之恆也夠壞的,被嚴曼曼翻過來仰面躺着還保持着蜷腿的姿勢,死了一樣。
嚴曼曼抽了他兩嘴巴見他還是沒反應,哆嗦的探探他鼻息,無。心跳,無。完了,死了。
來不及想他爲什麼突然嗝屁,嚴曼曼已然懵了,一邊哭一邊給他做人工呼吸,溜出的鼻涕眼淚糊了路之恆一臉。
路之行恆幹什麼的呀,從小學賭牌的人,耐力和毅力不是一般的高深,挺屍一小時根本不算事。
路少爺直等到嚴曼曼累的上不來氣才撲哧一聲樂出來,隨後摟緊嚴曼曼的腰,強迫她躺在自己身邊,頭挨着頭,臉貼着臉,路之恆笑的肚子疼。
他媽的,太欺負人啦!
雙手幻化成九陰白骨爪,嚴曼曼心裡就一個念頭,把他撓成土豆絲。
臉上捱了一爪子,火辣辣的疼。路之恆嚇的不輕,這妞瘋了。驚慌中路少爺急中生智扯過薄被把自己包成糉子,躲被子裡笑的那叫一得意:“你撓啊,看你怎麼撓。”
一腔怒火還沒撒完,嚴曼曼豈能善罷甘休,撲到大糉子上四下裡找下爪的縫隙,結果不知怎麼搞得,鑽進去了。
被子裡的倆人打成一團,嚴曼曼說:“讓你裝死讓你騙我,老孃撓死你!”
路之恆回:“誰讓你不陪我玩的,急死你。”
嚴曼曼不作聲,專心致志的尋覓出手的機會。
路之恆也不白話了,全神貫注的抵擋。
倆人無聲的拆了幾百招,累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嚴曼曼呼哧帶喘的:“滾出去,我要睡覺了。”
路之恆氣喘如牛:“等、等會,我歇下就滾。”
嚴曼曼睡着了,路之恆側頭看了看她,眼睛閉上了。
隔日,周渺渺買了三份早餐過來,進門沒看見沙發上的路之恆,愣了一秒推開臥室的門。
倆人橫躺在一張牀上,嚴曼曼一條腿壓在路之恆的肚子上,路之恆一隻胳膊搭在嚴曼曼脖子下,呼吸極不順暢,看的周渺渺憋的慌。
周家小媳婦拿出手機對準睡的極沉的倆人咔嚓咔嚓拍照,大有做奸在牀的意味。
大概是拍照聲吵到他們,倆白癡雙雙收腿收胳膊,隨後翻身,你摟着我我摟着你接茬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