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曼曼鬱悶之極,林心儀的表現真真給了她有力的一擊。一個沉着冷靜處事大方得體,一個只會上下跳竄着惹禍生事,想想就自卑。
“寶貝,你是不是生氣啦。”嚴曼曼討好地拉着柏少陽的手。
柏少陽沒回答,沉默的走在前面直到經過她們臥室纔開口:“我去洗個澡,今晚睡客房,你也早點休息。”
完了,少爺生氣了。嚴曼曼悽悽慘慘地道歉:“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喝酒不應該鬧事,你別生氣。”
柏少陽是很氣,但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林心儀回來了,這讓他早已平靜的心忽然間蕩起微微的漣漪,他有些煩,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起很多往事,所以他需要冷靜一下,而這是沒法和曼曼說的。
“沒生氣,好了我想洗個澡,有事明天說。”
嚴曼曼低着頭,看着自己的兩隻手,剛剛他那麼用力的掙脫開,那微蹙的眉頭,不耐煩的語氣,讓她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猛然刺了一下,很疼。
柏少陽站在花灑下衝了足有半小時,渾噩的腦子才一點一點清醒過來。林心儀曾是他年少時的一個夢,他曾經爲之努力奮鬥了許久,不止一次地構想過美輪美奐的結婚場景。然而,往事雲煙,有些人註定是人生過客,攜手同行的那一段路也終究會被遺忘。
嚴曼曼這沒心沒肺的妞洗了個澡便不管天不管地的爬上牀睡的倍兒香。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強留不得,與其勞心勞力的費神思考不如一覺到天亮。人生嘛,看得開才過的快樂。
柏少陽哭笑不得的站在牀邊,嚴曼曼四仰八叉地睡在牀中間,微微張着小嘴,口水流了出來,癢癢的不停撓臉蛋。
默默的掬了把傷心淚,柏少陽掀開被子鑽進去。命好苦哦,怎麼會喜歡這樣的傻妞。
次日晨,嚴曼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跑去客房找柏少陽。
柏少陽早起來了,不但起來還特意把客房的被子打開做出他真的在客房睡一夜的模樣,偷笑的想着得給她點兒緊迫感,不然不受重視呀。
失算了,嚴曼曼根本就沒當回事,伸着懶腰瞧了瞧客房,一溜煙跑下樓跳着腳蹦到他面前:“寶貝,今天吃什麼?”
柏少陽被刺激的牙差點沒咬碎,賭氣地回:“吃屎。”
“哈哈!”嚴曼曼樂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熱乎麼?”
天哪!哀嚎一聲柏少鉗住嚴曼曼雙肩,悲從心中來:“你到底愛不愛我?”
沒法冷靜了,但凡有一點點愛、有一點點在乎都會問問昨晚那個女人是誰?爲什麼忽然分房睡,對不對啊。
嚴曼曼眨巴眼睛很是不解:“這很重要嗎?”
咬着脣,柏少陽心要滴血:“很重要,拜託你別刺激我。”
“哦。”嚴曼曼垂下眼簾沉思片刻,頭一擡:“不愛。”
血壓一路飆。柏少陽搖晃着某人咬牙切齒:“你再說一遍!”
噗!哈哈!嚴曼曼一竄跳到柏少陽身上,雙手勾着他脖子快笑斷氣了:“你傻不?問這麼白癡的問題。”
柏少陽心說我不傻也要被你折磨傻了,喝道:“正面回答,不準避重就輕
。”
嚴曼曼歪頭看着他,看了好一會收起嬉笑的臉孔,緩緩地說:“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柏少陽,我很喜歡你,喜歡到我自己都覺得很其妙。”
無語凝咽,柏少陽受傷小狗般頭埋在嚴曼曼肩頭,過了好久才平復下悸動的心。可以了,只這一句話,足矣。
柏少陽心情超好,於是乎,整個上午都眉眼含笑,可惜到了中午笑不出來了。
林心儀不知道打哪知道他電話號碼,一通電話甩過來,說好久不見,想一起吃個飯。
柏少陽真心不想和她見面,不是對自己沒信心而是沒必要。當年她走的決絕一絲情意不留,時隔多年又何必再有瓜葛。分手亦是朋友在他這兒行不通,他不需要朋友,尤其女性。
“抱歉,我約了人。”柏少陽一口回絕。
“那麼晚上呢,晚上也有約嗎?”
“嗯。”
“明天呢?中午、下午、晚上,或者後天,”林心儀呵呵笑:“不會總沒時間吧。”
“對,永遠沒時間,除了見客戶,其它時間要陪女友。”
柏少陽一向冷酷無情,何況是傷過他的人,更不需留情面。
“少陽,我不過是想和你吃頓飯而已,至於這麼對我嗎?”林心儀火了,這般低聲下氣還是頭一回。
柏少陽輕笑一聲:“言重了,談不上至於不至於,只不過我覺得沒什麼好說的,我很忙,掛了。”
柏少陽收線後馬上給嚴曼曼打了個電話,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他很想聽見嚴曼曼的聲音,有點尋求安慰的意思。
“寶貝,”嚴曼曼聲音一如既往的歡快“有什麼指示?”
柏少陽就覺得胸口那一片陰霾瞬間煙消雲散,彎起嘴角溫溫柔柔地地說:“想你了。”
“我也想你!”
嚴曼曼一秒沒停頓的接上下句。
柔情似水的心吶!柏少陽一連嘆了好幾口氣:“你能不能真誠點,張嘴就來走心沒?”
嚴曼曼心不在焉地應付:“走心了走心了,好啦寶貝,我這兒忙死了,回頭給你打電話……你說什麼?我上輩子是人家小老婆……”
店裡來了個白鬍子老頭,說能算出前生今世,嚴曼曼和周渺渺倆白癡信以爲真,正聚精會神地聽老爺爺算卦呢,哪有功夫搭理柏少陽。
柏少陽想撞牆,哀哀地收好電話,心說有女人約我我都推了,我一片丹心向明月,可惜了你這小破月亮照溝渠。哼哼,小老婆?當心這輩子也讓你做小老婆。
哀怨至極的柏少陽一個人落寞的出了公司大門。
一輛跑車刷的停在路邊。
“三表哥!”菲兒招手,副駕坐着林心儀。
幹嘛啊這是,死纏爛打啊。
柏少陽陰鬱着臉問:“有事?”
“沒事,順路來看看你。”
“我有事,約了人。”柏少陽繞過倆人奔着自己座駕走去。
“我問你秘書了,你沒約會。”菲兒嘻嘻笑,挽上柏少陽手臂:“中午了,請我吃飯。”
柏少陽心裡把小秘書罵個狗血淋頭,面上波瀾不驚:“秘書又
不知道我私事,改天請你,今天真有事。”
“少陽,如果是因爲我,那我走好了。”林心儀淚眼朦膿,一臉委屈的轉身要走,剛走一步,腳下一歪。出於本能,柏少陽伸手扶了她一把,而林心儀順勢靠在柏少陽懷裡,眼波流轉,嘖嘖,一派悽楚。
“沒事吧。”柏少陽問,隨後不着痕跡的把人推開。
“好像扭到腳了,有點疼。”林心儀皺眉,彎下腰摸着腳裸。
“誒呀,那還能和我逛街了嗎?真是的,人家看上那件衣服好久了,好容易有貨,不去取該讓別人買走了,”菲兒貌似自言自語,其實說給柏少陽聽:“那什麼,三表哥麻煩你送心儀回去吧。”
“你……”柏少陽想拒絕,菲兒已經飛快的上了車。
“算了,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煩你。”林心儀邊說邊一瘸一瘸地下臺階。
微不可聞地嘆了聲,柏少陽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家世代書香,當年在這座城市也算名門望族,卻因林心儀的母親與人私奔而名譽掃地。林父是個極重臉面之人,一怒之下變賣所有家產帶着林心儀回了老家,從此大門不出二門不進,躲着不見任何人,所以林心儀回來這裡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
“一直住在這裡?”柏少陽問,擡頭看了眼掉了牆皮的賓館大樓,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嗯,這裡便宜還挺乾淨的。”林心儀笑微微地回。
柏少陽扶着她慢慢往樓上走,一路上不停的給下樓的住客讓路。
“打算住多久?”柏少陽問,沒由來的升起一股擔憂。
一天七十是挺便宜的,租個套間都未必能租下來,關鍵是人龍混雜太亂了吧。
“沒想好呢,也許久些也許很快就回去,看情況吧。”林心儀笑着回,眉眼間流轉着無盡的柔情。
“你在這既沒親人又沒工作,住久了不怕伯父惦記?”說話間到了客房門口。
林心儀擡眼看了看他,笑容斂盡,低聲說:“我父親去世了。”
啊?柏少陽一驚,隨後便是鋪天蓋地的悲傷涌上心頭:“多久的事,怎麼沒和我說一聲。”
“半年前的事,”林心儀苦笑下:“你那時還沒回國吧。”
“那、那也告訴我一聲啊,”柏少陽很難過:“伯父待我不錯,不管在哪我應該去拜祭的。”
林心儀沒馬上回復他,咬着脣,眼淚不受控制的涌上來,過了會哽咽着說:“你電話換了,MSN上也把我刪除了,我怎麼找你?”
柏少陽被質問的啞口無言,默默站了會兒,嘆口氣:“有時間我會去拜祭伯父的,你保重,我先走了。”
“少陽……”林心儀猛的撲到他懷裡,泣不成聲:“你就那麼恨我?連陪我一會的時間都沒有嗎?”
柏少陽想推開她卻沒狠下心,手臂擡起又放下,最終摟上她的腰說了句讓自己後悔半生的話:“別哭了,有事給我打電話,我會照顧你的。”
這話含義好深也很動聽,林心儀的心瞬間燃起希望之光,抱緊柏少陽急不可耐地問:“我是不是還有機會?你還愛我的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