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個小時,手術室的紅燈一直閃爍得不停。
沐谷心雙手緊緊握拳,眼神眨也不眨的看向那關閉的房門,心中擔憂不已,全身如同置於冰窖般的寒冷無比。
唐御風像是明白般,走近她身邊,伸手緊緊抱住她安慰道:“放心,會沒事的。”
她輕輕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腦海中還清晰記得,那時淋成渝推開她,爲她擋刀的畫面。如果不是她伸手推開,此刻躺在裡面的只怕就是她了。但其實,她更希望躺在裡面的是她自己。至少,無能發生點什麼,她都無需愧疚。
唐御風不說話,只是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像是害怕,一鬆手,她便會消失一般。
時間緩緩溜走,夜色越來越沉,醫院內謐靜一片,只剩那忽明忽暗的紅燈閃爍個不停歇。張曉晴他們從轉角處走來,爲沐谷心和唐御風各自遞上了一杯咖啡。一句話也不說的,落座在了另一張椅子上。
雖然親眼見識過淋成渝爲沐谷心擋刀子的畫面,但她仍舊覺得那個女人,不太真實。就像是一個被牽上線的木偶般。之前就有這樣一種感覺,現在,這種感覺更甚。只是,之前無法說出,是因爲沐谷心把那個女的當朋友。現在更無法說出,因爲經此一事,沐谷心只怕已經將她當成了生死與共之人。她若說出,只會適得其反。
程昱不懂張曉晴在想些什麼,卻能清楚地看見她深鎖的眉頭。如果可以,他是很希望可以爲張曉晴分擔煩惱。可是,她卻什麼都不願意對他說。
也是,畢竟,他們還不太熟!
終於,手術室的紅燈熄滅。
沐谷心激動的站起身,與唐御風一同走向了從手術室內走出來的醫生面前,詢問道:“請問,她怎麼樣拉?”
醫生摘下戴着的口罩,徑自道:“放心吧,已經無大礙。”跟着招呼了下身邊的護士,衆人匆匆離開。
沐谷心看了眼安靜躺在病牀上的淋成渝,原本懸起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
“還好,她沒事。”她轉身,看向唐御風道,神色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他點點頭,不說話,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發,帶着寵溺的安慰。
一旁的張曉晴和程昱也隨即走了上來。
隨着醫院門口傳來一陣躁動,剛纔走遠的醫生,再次走了過來。他面有難色的看向眼前四人。
唐御風看出有事,忙問:“怎麼了嗎?”
“警察來了。”他伸手指向轉角,那裡隨之走出來幾個身穿警服之人。
唐御風瞭解般的點頭,安慰的拍了拍沐谷心的肩,讓他們先進去看看淋成渝,無需管他。自己則徑自走向了轉角,迎上警察。
那警察一上來便問:“聽說你們之中有人受傷了?”
唐御風點頭:“對。”
“知道哪些人爲什麼找針對你們嗎?”
他只是搖頭。畢竟目前確實不清楚原因。
“那麼,麻煩你們跟我們回去一趟警察局。”
“關於這件事情,不好意思,我們表示現在沒空。”
那個警察聽聞,顯然有些惱了。身邊的人認出唐御風來,連忙伸手拉了拉他,跟着附耳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他臉上原本還溫甚的怒意,頓時消失無蹤。
他挫敗的垂下眸子道:“我知道了。那唐總覺得什麼時候有空,再來警察局做下記錄吧。”
唐御風輕輕點頭,跟着轉身朝一旁有些擔憂的幾人走去。
“怎麼樣了?”沐谷心見他過來,連忙開口問着。
“沒事了。我們還是先進去看看淋成渝吧!”唐御風輕妙談語的回。
於是,幾人一同進了屋內。護士在一旁解釋說,因爲失血有點多,於是輸了血打了點滴,可能會睡一會兒。
見不便打擾,再加上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事情。沐谷心便只讓了張曉晴和程昱他們守候在此。自己則與唐御風回了家。
開着不知道程昱從那裡找來的車子。沐谷心坐在後面,忍不住的問起:“御風哥,對於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我只相信,證據。”他徑自道了句,便不再糾結。
她笑看了他一眼,跟着不再說話。只是突然覺得,此刻說話的唐御風,好像是以前當律師的她般。
一回到家,唐御風便立即吩咐下去,調查有關於展烈的消息。
沐谷心隱約猜測出,唐御風自是認爲,這件事情跟他們有關。
坐在沙發上等消息,沐谷心忍不住就問出了關於上次的事情。
“記得上次,你解決掉展烈對於公司的施壓問題後,有跟我和張曉晴交道,以後出入多加註意一點。御風哥,這次的事情,是不是跟上次有關聯?”
見她既已經問出,唐御風也便沒有遮掩。他徑自道:“大概是吧。爲了上次的事情,我私下與展烈開過火,他發話絕對不能我們好過。”
“哦。”沐谷心應了下,便不再說話。
沒一會兒,耳畔便響起了電話聲。
唐御風就近接起,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見他掛斷電話,沐谷心忙問:“怎麼樣?”
輕輕搖頭,他道:“不清楚,竟然什麼都沒有查到。”
什麼都沒有查到。是什麼說法?
沐谷心不太理解,但卻能夠從唐御風的神色上知曉,不是什麼好消息。
進了房間,兩人懷着各自的心情睡覺。第二天去看望淋成渝的時候,她顯然已經好了許多,依靠在牀頭,吃着張曉晴差遣程昱去買的水果,還削了皮的。
“好些了嗎?”客套了問候了句。沐谷心便將手上的東西,大咧咧的放在牀邊的櫃子上,跟着坐在了空置的牀鋪位置上。
“恩,好很多了。”淋成渝淡淡的回。神色依舊有些蒼白。
“這幾天好好消息,薪水照算。”沐谷心伸手拍了拍她。
“那就多謝老闆了。”淋成渝舉了舉手上的蘋果道。
“說什麼話呢?還不是因爲救我,否則,就該是我躺在這裡了。”沐谷心看她的眼神,難免有些歉意參雜其中。
張曉晴睨了眼交談的兩人,無聲的默默退出了房間。
程昱跟着出去。
不着痕跡的注意到這一幕的唐御風,卻沒有開口提醒。隱約的,他感覺到了自從淋成渝出現後,張曉晴一直很安靜……
走在外面的張曉晴不說話,卻是放慢了腳步,就像是特意給了身後的人機會,跟上自己一般。
他們走到了醫院的後花園,涼亭坐下。張曉晴這才淡淡的開口,聲音有些懊惱,“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了。”
“怎麼了嗎?”
睨了他一眼,張曉晴猶豫了一下,才淡淡開口問:“說了,你會相信我嗎?”
“如若不然,我爲何跟出來。”程昱的話,就像是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傾聽張曉晴訴說煩惱一般。
其實也算是,他早就感覺到張曉晴不太對勁。可是她不說,他也沒有打算深究。就算做不成另外一個唐御風,做一個傾聽者也好。
“我覺得淋成渝有些不可信,你相信我嗎?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有這麼一種感覺。”張曉晴徑自說完,見程昱愣愣的沒有反應過來,而後接口道:“哎,如果你想說,我過於庸人自擾的話,就不必了。因爲我對自己說過很多次,卻絲毫作用。”
程昱有些無奈的搖頭:“我還什麼話都沒有說呢,一直是你在說。”
“那你想說什麼?”
“紙是不可能包住火的。既然你覺得她有些怪,那就提防着點不就行了。從昨天的事故來看。你現在能做的,也只能是靜觀其變了。”
張曉晴有些疑惑的看着程昱,似乎是沒有想到,他要說的是這樣一句話般。半響纔有了反應,輕輕勾起了脣角。
跟她想的一樣。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回去吧。”
程昱依言站起。
“如果有什麼想不通的煩惱,歡迎你隨時找我。我很樂意做你的傾聽者。”
張曉晴聽聞,忍不住擰起了眉問出一個不曾涉及的疑惑:“你爲什麼喜歡跟着我?難道,我們之前認識?”
程昱沒說話,只是用着那種高深莫測的笑,睨了她一眼。如同以往一般。
其實是什麼,他也不太清楚。只是偶然的一次機會,遇見了,便認定了。很多時候,只是這麼簡單而已。
當兩人回到病房。
正和淋成渝聊得開心的沐谷心側目,目光不着痕跡的打探了兩人一番,這才挑高着顎,假裝莫不經心的問:“你們,剛剛去哪了?”
張曉晴一屁股坐在空置的椅子上,睨她一眼:“今天我休假。”言下之意很明顯。不當歸她管。
沐谷心不滿的努了下嘴,跟着道:“不說,我們也知道。”而後,意味深長的笑了。
張曉晴自是明白,她想到哪裡去了。卻懶得去點破。感覺到唐御風的目光一直未曾離開,張曉晴頓時有些苦惱。想來,他應該是看出了她的反常吧。
市中心發生的毆鬥,似乎造就了不少的閒言蜚語,佔據了次日的報紙頭條。就算藍少侑不想去探查有關於她的消息,卻還是難掩看到。
“怎麼?放不下?”許邵晟在一旁打趣道。
藍少侑連忙將視線衝報紙上移開,跟着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灌了一口烈酒,什麼話也不說。
放不下嗎?
放下酒杯的時候,他精明的眼神微眯了下,顯然透出一股疑惑。視線下意識的看了看報紙的照片,跟着緩緩開口:“我有那麼不乾脆嗎?”
就算放不下又怎樣?就如同她所言,他們之間回不去了。
許邵晟睨他一眼,似乎不打算深究。而後緩緩開口道: “今天晚上黑市裡面有個拍賣大會,要不要去?”
“黑市?”藍少侑顯然對於這兩個字,比較感興趣。
“恩,至於拍賣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許邵晟舉起酒杯,輕泯了一口。眼低有着濃厚的興致。
“時間?”藍少侑不再廢話,徑自問。
“22點。”
“到時候,你來接我。”徑自丟下一句,藍少侑便自沙發上站起:“我先回去處理一點事情。”
許邵晟看他一眼,眼神閃過一抹忽明的光線,似是猜測了他想去調查些什麼,卻是沒有特意點破。
“知道了。”他伸他揮揮手,跟着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一出許邵晟的酒店,藍少侑便給下面的人打了電話,吩咐下去昨天真實的詳情。跟着開車出了醫院。只不過,他還沒有進去,便已經看到了從他們從醫院走出幾人。
雖然唐御風和沐谷心並肩行走的畫面有些刺眼。他卻依舊不忘去打探,沐谷心到底有沒有事情。報紙上的消息,畢竟不太全面。此刻再見,原本懸起的心,頓時也跟着安定了下來。
他放寬心的雙手握上雙向盤,跟着側目,不再看向那副畫面,開車離去。
似乎是感應道了什麼,原本好好行走的沐谷心,下意識的停頓了下腳步,擡頭環視了下四周,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怎麼了嗎?”跟在她身旁的唐御風見狀,也隨之停頓下了步伐,忙問着。
“沒什麼。”沐谷心輕輕搖頭,不太明白那抹異樣的情緒從何而來。
上了車後,沐谷心還會下意識的從窗口望望。
張曉晴睨了一眼問:“到底什麼事啊?”
她又是搖頭,不再說話。
見狀,唐御風伸手牽過她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放心吧,醫院都說沒事了,過幾天便會好了。”
知曉他誤會了。沐谷心也沒有去解釋,只是輕輕點頭,回以一笑。
張曉晴急忙撇過頭看向窗外,卻還不忘丟下一句:“注意點啊。裡面還坐着人的。”那意思擺明了在說,要打情罵俏就挑個好地。
沐谷心頓時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程昱不說話,紳士安靜的坐在張曉晴身邊。
“對了,你昨天的借來的車子,差不多該還回去了吧?”唐御風突然想起問。
原本坐着端正,神色平淡的程昱微愣了下。跟着,像是想起了什麼般,面色有些難看,原本迷人的笑,頓時僵在了嘴角。
透過後視鏡看到他的反應,唐御風頓時有些頭痛的擰了下眉。
“你該不會是,偷來的車吧?”
原本安靜看向窗外的張曉晴,以及沐谷心聞言,忍不住側目望去。神色皆有些不敢相信。不過在唐御風的提醒下,再一細想。也確實有這麼個可能。
昨天因爲心情好,沐谷心便提議走路散步去。以至於他們都沒有開車,在那樣一個地方,程昱能碰到熟人借車的可能性,很低。
接觸到大家的目光,程昱有些無奈的擺了下手。
“不是偷,是搶來的。沒辦法啊,在那個情況下,不可能借得到車子。所以……。”他越說到最後,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沐谷心聽聞,頓時難掩懊悔之色。畢竟當時提議散步去吃飯是她提議的。如若不然,也不會遇上那種事情。程昱更用不着去搶別人的說。
她側目看向唐御風,眼神期盼的望着他。希望他能幫程昱一把,否則,他很有可能被捲入官司裡面。
唐御風瞭解般的伸手握緊她,輕輕點頭。
“哪等下回去後,你便將車子開到警察局去吧。我與你同往,順便去做下筆錄。”
程昱點頭,像是明白他言下之意般,擡頭說了句:“謝謝。”
車子在門口停頓下來。
沐谷心和張曉晴下車後,唐御風便和程昱各自開車去了警察局。
百無閒聊的兩人走到沙發坐下。張曉晴得空連忙問:“關於這件事情,你們調查得怎麼樣了啊?”
一點消息都沒有,沐谷心搖搖頭,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比較好。
目擊到她反應的張曉晴連忙起身,簡單的留下一句:“我先回房。”便上了樓。
徑自開了電腦,張曉晴便將這件事情發佈出去,讓以前張伯伯手下的人去調查個清楚。順便追問了一下,有關於殺死父親兇手的消息。
他一直沒忘記,追查兇手。只不過,爲了避免沐谷心他們擔心,所以一直未在兩人面前當面提及。
她徑自伸手,一一點開了郵箱裡面這幾封未開封的信。細細的審閱下來,卻是沒有一絲的進展。她難掩有些失望的伸手握拳。
咚咚咚的敲門聲,倏爾響起。
沐谷心在門外問:“你怎麼了嗎?一回家便進了房間,是不是那裡不舒服啊?”
張曉晴急忙關掉電腦,抽掉磁卡。這才起身開了房門,“沒有啊。你突然上來,怎麼了嗎?”
沐谷心看她一眼,跟着徑自開口:“他們回來了。”
她依言,拉開車門隨之走了下去。當視線目擊到,隨着唐御風回來的程昱,難掩有些疑惑。
坐在沙發處上程昱輕輕擡眸,接觸到張曉晴疑惑的目光,跟着開口解釋道:“接到電話說,今晚黑市上有個拍賣會。所以唐御風邀我一同前往。”
“黑市,拍賣會?”沐谷心走向沙發坐下,神色顯然有些疑惑。就算是拍賣會,也與他們無關好嗎?這個時候,誰有心情去購買東西?
“展烈可能也會去。”唐御風輕輕擡眸,一語道破兩人的疑惑。
張曉晴走進沙發坐下,指着程昱道:“這是我們的事情,爲何要邀請他也去?”
其實,她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程昱始終與他們不是一路人。如果跟他走的太近。一定會將他帶進這個巨大的潤藏着無數危機的漩渦中。雖然不是太熟,但是,她卻不希望他會受傷。
程昱顯然沒有聽清楚張曉晴的言下之意,臉色明顯的沉了下來,一向掛在嘴角的笑,也不復存在。
不着痕跡的打探了兩人一番,唐御風瞭然於心的側目看向張曉晴問:“怎麼,你對於這件事情有意見?”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沐谷心見程昱臉色更差,難掩有些責備的語氣指向張曉晴:“你說話能婉轉點嗎?”
雖然她也認爲,沒有必要讓程昱參加。但卻隱隱能夠明白,唐御風邀請他的主要原因,是因爲張曉晴。只是,這張曉晴也太不知趣了。就算想要他留下,也不必當着人家的面,把話將得那麼直。
她不說話,只是看了沐谷心一眼。彷彿在說,我一直都是這樣說話的。
沐谷心無語的撇過頭,跟着側目望向程昱道:“淋成渝一個人在醫院,我不太放心。要是你有空的話,可以幫我照顧她嗎?”
程昱點頭,跟着起身:“如果沒其他的事情,那麼我便先告辭了。”
在程昱離開後許久,唐御風才淡淡開口:“其實,是他主動要求一起去的。我有告訴他很危險,但他更加的堅持。”
他說完,輕撇眼看了下張曉晴,跟着起身,挽過沐谷心的手,留給張曉晴一點空間讓她自己想清楚。
一個人的大廳頓時寧靜無比。
她側目,這才發現,連半個傭人都沒有。不用想,也能知道是唐御風差遣他們離開的吧。
雖然知曉程昱之所以堅持的原因是因爲她,但是,張曉晴絕對不可能改變主意,讓他前往。因爲,正如同他所擔憂的一般。她更加擔心他。最起碼,她還有能力自保。可他,卻手無縛雞之力。別談什麼幫助了,就連自保都很有問題。
加入黑道,有她堅守的原因所在。可是他不同,他根本沒有必要與這樣的事情,扯上一丁點的關係。他本身,就是生長在陽光底下的人。
二樓的室內。
沐谷心和唐御風對視而坐。
“你覺得,張曉晴會反悔嗎?”
唐御風笑着接口:“如果她有一點在意程昱,便不會。畢竟,這其中的危險,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沐谷心懂了,張曉晴此刻的心態,就像是當初的她,接管下了黑道,便決定與藍少侑脫離關係一般。因爲在意,所以,纔會疏遠。主要是不想看見他們,遭遇危險。
“御風哥,那曉晴這樣,豈不是很可憐?”
不把問題講開,只會讓那人誤會。好不容易,遇見個合適,也可以的人。卻是因爲這樣的原因,不得不離開。張曉晴的心中,怕是會不好受吧!
“放心,程昱不是那種輕易便退縮的人。”唐御風淡笑着接口:“差不多了,我們還是先下去吧。”
沐谷心雖然疑惑他那句,不過也沒有繼續追問。
兩人一起下樓,張曉晴正欲從沙發上站起,側目一看,才知曉是晚餐已經做好。
沒理會前面一直注視着自己的兩人。張曉晴默默的吃着飯,頭也未擡。
半響,一頓飯纔在寧靜卻帶點詭異的氣氛中結束。
坐下沙發上打發了會時間,直至快接近22點時,幾人才上樓各自換了套衣服,從這裡出發去目的地。
以繁華的市中心作爲擋箭牌,誰也無法想象得到,原來所謂的黑市拍賣物,是以表面上看起來像正規的酒店作爲平臺。
進入大廳,由經理帶引,一直往右邊最裡面。牆壁上建立有開關,一按下去,則是另一番天下。如同一個浩大的會議室般,可容納上千人。
當沐谷心與唐御風以一襲黑衣出現,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側目。
漸漸展露鋒芒的沐谷心,以及早就在黑市上聞名的唐御風。各路豪傑,立即站起,都想攀上點關係。說着一些恭維的話。
沐谷心虛套了幾句,遊刃有餘。
唐御風則是沒有理會他們,很所以的四處晃了一眼,最終鎖定了一個同樣黑西裝的目標,在前面第三排的位置。
他拉了拉沐谷心,跟着快速走過去。
沐谷心還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這纔跟那些人客套道:“下次再聊,下次再聊。”隨着唐御風走到了一個將頭壓得很低的男人面前。
這感覺,有些熟悉。
沐谷心剛欲開口。誰知他突然擡頭:“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沐谷心驚訝的發現,此人正是稍前不久,乾脆離開的程昱。
“你怎麼知道這裡?”她的語氣難掩驚訝。畢竟程昱並不是黑道中人。而這個地方,只被黑道以及少數和黑道打交道的商家知曉。外人要知道,那簡直可比登山還難。
唐御風拉着沐谷心坐下,這才道:“我接電話時,他在旁邊。”
沐谷心看了他一眼,這纔有些明瞭。原來唐御風是有意讓他知道,好測試他的決心。如若不然,也不會當着他一個外人的面,接這樣的一個電話,還毫不避嫌。
“她呢?”程昱輕輕開口,眼神看向兩人。
雖然沒有指名,但卻不難猜測出他問的是誰。
“我們差不多出發的,也是時候了。”沐谷心淡淡接口,跟着側目往後看,頓時接觸到了張曉晴一襲幹練短裝緩緩走近的身影。
“來了。”她說了句話後,連忙拉着唐御風避遠了一點。
走下來的張曉晴自接觸到前面那人回頭時,頓時藏不住疑惑的眸子,愣了下後,才緩緩的回過神來。
“你怎麼會在這?”她擰着眉問。
“放心,淋成渝那邊,我有讓朋友幫忙去照顧。”他淡淡笑着應。
聽着他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張曉晴不悅的眉頭擰得更甚。
“現在還來得及,你快點回去。”她伸手指向門口,態度有着不容許人拒絕的堅持。
唐御風薄涼的聲音淡淡響起:“遲了。這麼多人都看到他曾跟你說過話,你說,來得及嗎?如果真的擔心的話,那就好好的看住他不就好了。”
張曉晴頭痛的看了眼唐御風。
拜託,如果真發生點什麼,她照顧自己還勉強。那裡還有餘力去照顧他?
“放心,我不會成爲你的累贅。我保證。”他認真道。
那不知從何而來的自信眼神,愣是讓張曉晴慌亂的心,有了一些安定。
“喂,麻煩你們兩人,有什麼話先坐下再說可以嗎?”
後面有人埋怨。坐在他身旁的男人,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張曉晴的身份。他頓時不再說話低下了頭。
見她不說話,程昱立即拉着她坐下。
張曉晴雖然不悅,此刻卻也沒法反駁。畢竟,唐御風的話很有幾份道理。如果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別說他們還偶爾在一起。就算只說過一句話,怕也不見得能不被牽連其中。
她側目看了他一眼,或許真應了唐御風的話,如果真的擔心,那麼就只能留在身旁好好照顧。否則,誰也無法保證,下一秒會發生些什麼事情。
她猶豫了半響,才深呼吸的嘆了口氣,挫敗道:“希望今晚不會有事吧。”
否則,她真不見得能保護他。
程昱笑笑,不說話。
原本空置的椅子,隨着人羣的加入,漸漸的佔滿。而時間,也越來越接近拍賣時間。
隨着室內的燈光一下黯淡的沉了下去,隨後,臺前閃起了一道光,隨着這道光移動的便是走出來的,是一位穿着燕尾服的男人。
他舉起話題,揚聲道:“歡迎各位參加今天的拍賣會,我是主持人洛洛。”
現成頓時掌聲不斷。
沐谷心卻不期然的打了個寒顫。
身旁的唐御風查覺到,連忙關切問:“怎麼,會冷嗎?”
她側目,打斷他想要脫下外套的行爲,小聲道:“不是冷,而是那人的聲音。”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還是第一次見男人說話聲音這麼嗲的,比宮廷戲裡面的太監聲音還要尖。真是讓人受不了。
唐御風看了看臺前,跟着看着沐谷心發瑟的摸樣。像是能夠明白她所想一般,好笑的彎起了嘴角。
沐谷心側目看看周圍,這才發現,大家並無異樣,好像絲毫沒感覺。
“他們?”
唐御風接觸到她的疑惑,跟着徑自開口:“聽習慣了,便好了。”
她嫌棄的嘟起嘴巴,這種聲音能聽習慣的人,還真值得佩服。
臺前的聲音,幽幽響起。
“接下來,讓我們來觀賞第一件拍賣物品。”
沐谷心忍不住再次狠狠的打了個寒顫,伸手,一把緊緊的拽住了唐御風的衣服。這種聲音聽得心裡發寒的公雞嗓音,她想,她死也不會聽習慣。
“要不,我讓他們換個人主持。”唐御風伸手一把挽過沐谷心,靠近她耳邊道。
其實,她真的挺像點頭。可是,看了看周圍沒有絲毫異樣的人,只得搖頭道:“算了,還是不太太招搖了。我們主要是來找展烈的。”
唐御風點點頭,不說話,卻是無聲的抱緊了她。
落在衆人眼中,那是多麼羨煞旁人的一幕,男俊女靚,感情還那麼好,如漆似膠,密不可分。
首次被搬上臺前的,是一樣翡翠玉鐲。色澤光豔,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聽說還是前前朝的貴妃手中之物。
“起碼,50萬。”
沐谷心立即聽到後面響起一聲超級做作的嗲聲女音。
“親耐的,你上次不是說要送我只玉鐲嗎?我便要了這隻。”她的芊芊玉指,指向臺前。
沐谷心側目望去,眼睛忍不住睜大。女子畫着濃厚的裝,有些嬌豔,身材倒是極好,如同水蛇一般,纏上了男人的身體。而她口中所喚的那句,親愛的。則是一個一臉橫肉,嘴上叼着個雪茄,笑起來相當猥瑣的男人。
“怎麼了嗎?”順着她側目望去,唐御風也看到了離他們不遠處那一對。
“沒什麼。”她輕輕搖頭,跟着側過了眸子,不再看向後面。
耳畔,此起彼落的響起了女伴撒嬌的向男伴討要那玉鐲的聲音。沐谷心實在受不了這樣的聲音,連忙靠近唐御風耳畔小聲的說了句:“我去下洗手間。”
“需要我陪你嗎?”唐御風拉住她問。
“你還是看看,展烈在不在吧。我馬上回。”她伸手拍了拍他,跟着起身,炒了條近路去了洗手間。
雙手捧起清水,清洗了下臉頰,沐谷心深呼吸了口氣,這才緩緩走去。
洗手間外面,還建立的兩個水龍頭。沐谷心從女廁走出,因眼睛被剛剛沖洗的水擋住,以至於未發現外面的水龍頭旁有人。她走過去時,不小心撞了那人一下。嘩啦啦的水,頓時濺了兩人一身。
“對不起,對不起。”她連忙道歉。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藍少侑微愣了下,這才輕輕側目望去。
沐谷心正站他面前,穿着黑色的抹胸衣,露出圓潤的肩頭,及修長,白質的雙腿。這件衣服更是將她的身材完全的勾刻出來。即使不施粉妝,也依舊美豔動人。
他按耐下那顆悸動的心,冷聲道:“好久不見。”
沐谷心愣了下,連忙撩起一邊的裙角擦着眼角里的水珠。
藍少侑見狀擰眉,動作快速的將她的裙子拉下,以免外泄。一段時間沒見,她永遠都是在做超出狀況外的行爲。
無視他的動作,沐谷心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眼裡沒有水霧之後,他冷峻的面容便清晰的映在了眼眸中。心,還是會不自覺的跳動。
“好久,不見。”
許久,沐谷心才緩緩道出這句話。
藍少侑看着她,一句話不說,但目光卻是死死的鎖住她的神色,以及眼睛。不知是想要深刻的記住她。還是想要從那雙有些疑惑的眸中,找出一絲曾經動情的柔光。
藍少侑依舊是一襲黑色西裝,沒戴眼鏡的臉,顯得更加的立體,如同雕刻出來的一般。那雙黝黑而深邃的眸,如同深潭般,讓人一看,便淪陷下去。
沐谷心呆呆的望着了他許久,沒有反應過來。只剩心臟處,一直跳躍得不停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