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三公主,二公主又來了。”小丫頭跌跌撞撞地衝進涼亭,一臉驚色的朝鳳凰稟道。
“慌什麼?這幾日不是三天兩天的過來麼,”鳳凰打了個呵欠,撩眼看了一眼天際,“嘖,今天來的倒早。”
就是三天兩頭的來才慌啊,小丫頭在心中嘀咕,也不知二公主怎麼了,跟吃了嗆藥似的,誰遇上了誰倒黴。
鳳凰朝她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你去避一避吧,免得等下又捱了那個瘋婆子的巴掌。”
小丫頭感激的朝她一禮,忙不迭跑了。
鳳凰看着小丫頭好似被狗追一般落荒而逃,搖着頭失笑,卻驀地又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該死的皇北天,因爲他,她已經連續好幾日沒睡好了,他那個破寢宮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修好。
“呦,你們快瞧瞧,我們的草包三公主竟然也學人附庸風雅,臨水垂釣了。”人還未到,妖嬈略顯尖利的譏嘲聲便已先人一步傳了過來。
鳳凰充耳不聞,如老僧入定般。
“我就說呢,怎麼你回來了也不出去逛了,是不是終於知道自己有多被人嫌棄了?”妖嬈說着咯咯笑了一聲,“也是,現在誰不知道三公主淫-蕩草包之名啊,你是要好好的避上一避,免得丟了皇家的體面。”
說話間人已前呼後擁浩浩蕩蕩地行至鳳凰跟前,斜眼瞥了下鳳凰用水盆裝着的一條肥美鯉魚,“嘖,也只有這種有眼無珠的東西能和你做做伴了。”
鳳凰不說話,只是將魚鉤收上來,換掉被偷吃的只剩下一丁點兒的魚餌,重新換上一個新的,這才一抖魚竿,將魚鉤再次拋進水裡。
她此時身處公主府內的一臨水小築內,因聽小丫頭說湖裡養了鯉魚,她一時興起就跑過來釣魚,卻沒想到最近陰魂不散的妖嬈竟然這麼早就過來了。
妖嬈見鳳凰不說話,好似當她不存在一般,臉上登時涌起一片怒氣,又想起之前被皇北天呵斥,臉上怒氣更盛。她伸手狠狠推搡了鳳凰一下,怒道,“啞巴了麼?我跟你說話沒聽見?”
卻是推了個空。原來鳳凰在她伸手過來的時候,肩膀一錯,便躲開了她的手。
“你敢躲?”妖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鳳凰只冷冷看她一眼,慢道,“怎麼?二皇姐莫不是當我是可以隨便打罵的丫頭?”
妖嬈臉上的表情一頓,這纔不甘地收回手,嘴上卻益發刻薄道,“瞧三皇妹這兩眼青黑的,怎麼?獨守空閨,寂寞難耐的睡不着了?”
她說着捂着嘴笑了一聲,“說來你和駙馬成親還不到半年,應該正是新婚燕爾的時候,怎的駙馬都不垂青於你?是了,誰會要一個整日裡給自己戴綠帽子不守婦道的女人啊!若不是你有着景慕三公主的身份,只怕駙馬連瞧你一眼都嫌惡心。畢竟是不知被多少男人睡過的破爛貨,駙馬這樣尊貴的身份配你,簡直就是糟蹋。”
她說着將臉湊到鳳凰面前,頗惡毒道,“瞧你這臉憔悴的,可是最近太缺男人滋養了?別說二姐不疼你,趕明兒就給你送個男人過來,如何?也免得你飢渴難耐。”
鳳凰始終不語,只當有隻瘋狗在耳邊叫,連眼神都欠奉一個。
妖嬈見她始終不吭聲,不由大怒,眼睛餘光正好瞥見水盆裡的魚,她眼珠一轉,臉上浮上一抹冷笑,伸腳就將那水盆一腳踹翻。
“哐當——”一聲,水花四濺,鯉魚在木質地板上骨碌碌一滾,一甩尾巴便重新跳進了湖裡。
“啊呀,真是不好意思啊,三皇妹,腳滑。”妖嬈驚叫一聲,毫無誠意地道歉道。
恰在這時,水面發出一聲破水而出的輕響,原來是鳳凰再次釣上來一條鯉魚。
鳳凰臉上終於露出了點笑意,一揚竹竿,那掛在魚鉤上的鯉魚便四下搖擺着朝她顫巍巍而來。鳳凰伸手拿了,卻是直接捏着魚頭。
“啪——”鯉魚狠狠甩了一下尾巴,好巧不巧正好濺了妖嬈一臉水珠。
鳳凰淡淡看了妖嬈瞬間青黑的臉一眼,同樣毫無誠意道,“抱歉啊,三皇姐,你也知道這東西有眼無珠。”
“你!”妖嬈臉一青,指着鳳凰就要喝罵,轉而又想起那話是自己說的,便黑着臉扭頭對身邊的丫頭厲聲斥道,“給本公主將這畜生砸死!”
那丫頭偷眼瞧了鳳凰一記,戰戰兢兢的就要上前。
鳳凰嘴一挑,手微揚,那鯉魚便甩着尾巴重新躍入湖中,強而有勁的身體於空中劃出一條銀光水亮的弧線,脫手而出的剎那,還再次留給妖嬈一尾巴水珠。
“啊!”妖嬈尖叫一聲,忙伸手擦臉,邊還扭曲着臉歇斯里地的厲聲吩咐道,“給我將那畜生重新撈起來,砸死!砸死!”
鳳凰撇了撇嘴,將魚竿隨手往旁邊一丟,起身就朝小築外走去。
“你去哪?”妖嬈在她背後尖叫。
鳳凰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給二皇姐找漁網去。”
妖嬈,“……”
鳳凰自然不會是真的去給妖嬈找漁網,此時時辰不早了,她該出門去驀然閣學醫順便解毒了。
因爲剛剛妖嬈踹翻了那盆水,鳳凰雖小心避了一下,但到底濺溼了鞋子,只能先回寢宮更換。
剛進內室便看見那個男人正悠閒地躺在她的專屬藤椅上獨弈。鳳凰臉驀地就是一黑,別以爲她不知道,妖嬈這幾天之所以深井冰一樣找自己麻煩,就是因爲眼前這個招蜂引蝶的男人。
新仇舊恨讓鳳凰忍不住就開口刺了對方一句,“你怎麼還在這?我那個好二姐可正滿世界找你這個駙馬爺呢。”
“噠”,棋子落盤發出一聲脆響,皇北天頭也不擡道,“我是你的駙馬,又不是她的駙馬,她找我,與我何干?”
嘲人反被調戲,鳳凰翻了個白眼不再說話,徑自挑了雙鞋子換上。
“去哪?”皇北天沒回頭,卻好似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問道。
鳳凰沒好氣道,“你管天管地,還要管我出門不成?”
這幾天因爲兩人住一個寢宮,這人就開始管東管西的。他也不是開口說不讓你幹什麼,只是會在你看書看得正入迷大半夜的還不睡覺的時候,突然就將燭火給一掌熄滅了。或是在你躺牀上吃東西的時候,一聲不吭的就將吃的給扔出窗外。抑或將你隨手亂丟的東西一次次的固執的扔回原處。是真的扔。有次她隨手將一隻琉璃碗忘在了繡墩上,他擡手就將碗給扔回了桌上,動作特別大,那琉璃碗當場就裂了。
想到這人的惡形惡狀,鳳凰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人鳩佔鵲巢不說,竟然還蹬鼻子上臉,簡直就是可惡至極。
皇北天直接忽略了她惡劣的語氣,淡淡道,“我倒懶得管你,只是不希望你到處去丟我的人。”
鳳凰將換下的鞋子重重往地上一摔,狠狠翻了個白眼道,“我以前也沒少丟你的人。”
“噠”又一顆棋子落盤,皇北天不鹹不淡道,“以前沒有夫妻之實。”
鳳凰臉黑,“現在也沒有。”
“就差最後一步,要現在補上麼?”皇北天雲淡風輕的說着讓人一點也不雲淡風輕的話。
鳳凰一哽,卻是沒有再發怒,而是雙手環胸睇着背對着她的皇北天半晌道,“你有沒有發現你最近很古怪?”
皇北天修長的兩指間夾着一顆瑩潤如玉石的黑子正要落下,聞言手上動作一頓,終於回過臉來,卻是若有深意地看了鳳凰一眼,“我只發現你最近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