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飄離開後,皇北天一個人坐了許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等他返回院子,鳳凰依舊睡得昏天暗地。皇北天看着她那呼呼大睡的可愛模樣,一直盤旋在臉上的陰沉忽地就不翼而飛。
“該起來了,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皇北天走到牀邊,俯身過去抱她。
睡得迷迷糊糊的鳳凰有些少見的粘人,順勢抱着皇北天的脖子,耍賴着就是不願意起來。
鳳凰如今懷着身子,分量可一點也不輕,皇北天俯身下去的時候姿勢又沒擺好,兼之被鳳凰八爪魚一般摟住了脖子,根本就使不出力氣來,只好曲起一腿跪在牀沿,彎腰任由鳳凰樹袋熊一般吊着。
“平日裡怎麼沒瞧出來你這麼愛耍賴,恩?”皇北天兩手支在鳳凰的頭兩側,湊臉過去輕吻着她粉撲撲的臉蛋,柔聲笑道。
鳳凰眼也不睜的哼卿道,“你沒瞧出來的地方多呢!”反正就是耍賴着不起來。
只是雖耍賴這不肯睜眼,觀感卻十分的敏銳,就如皇北天噴灑在她臉頰上的溫熱氣息,就如皇北天貼着她的身體所傳來的溫度,就如皇北天周身縈繞的那清冽的香氣就一直縈繞在她周身,讓她有種莫名的安心。
“那可不行,很快就要成爲孩子他娘了,怎麼還能這麼耍賴皮?我可得好好治你一治。”皇北天一本正經道,只是言語中卻是濃的化不開的繾綣溫柔。
鳳凰被他一下一下的親的有些癢,更加緊的摟着他的脖子,以臉頰蹭了蹭他的臉,哼哼道,“你敢!”卻是少見的撒嬌模樣。
皇北天沉沉笑了一聲,乾脆順勢叼住她的耳朵,於口中不輕不重地研磨了幾下,這纔開口道,“你說我敢不敢?”
鳳凰被他弄的癢的不行,到底撐不住,倏然睜開了眼,頗有些惱火的狠狠瞪着皇北天道,“你就不能不這麼討厭麼?”
皇北天順着她的耳垂一路往下,一下一下的啄吻着她的頸項,嗚嗚嚕嚕威脅道,“我討厭?”
鳳凰本就被他弄的癢的要死,如今被他這羽毛一般的輕吻弄的更是直縮脖子,咯咯笑着連連告饒道,“行了,行了,你不討厭,是我討厭,你別鬧了,真的好癢!”
皇北天本就是沒事也要撩撥鳳凰兩下的,如今好容易逮到個吃豆腐的機會,又如何會輕易放過她?他小心的繞開鳳凰的肚子,手臂纏到鳳凰柔軟的腰肢上,邊一下一下的撓她的癢癢,邊黏黏糊糊的貼着她細膩的脖子輕吻,“當你夫君我是這麼好打發的人麼?我今天非得好好整治你一番,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隨口亂說。”
卻是三分懲戒,七分逗弄。
鳳凰只覺皇北天撫到她腰間的大手又是滾燙又是輕柔,一時間又是癢又是麻的,不由就失聲叫喊出聲,身子自然也下意識跟着毛毛蟲一般扭動了起來。
芙蓉帳,鴛鴦被,一雙男女於其間扭成一團,起先不過是一些嘻嘻哈哈的笑鬧聲,等到後來,那笑鬧聲漸漸便變了味,沉重的呼吸聲充斥滿室。
有情男女共處一室本就容易擦槍走火,更何況皇北天面對鳳凰的時候本就沒有丁點的自制力,若不是鳳凰僅剩的一點理智讓她將皇北天連打帶踹的弄開,只怕真的要天雷勾地火,一發不可收拾了。
“這種日子到底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皇北天埋在鳳凰汗津津的脖頸裡,幾乎是無力的低吼道。
鳳凰本來因爲他的毛手毛腳還挺生氣,聞言卻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隨口道,“不說等我生產,起碼也要等你拆了繃帶。”
剛剛還死魚一般趴在鳳凰肩膀上的皇北天聞言猛地擡起頭來,兩隻眼睛亮的跟兩千瓦燈泡似得,“真的?”他原本還以爲要等到鳳凰生產,如今卻得知只要等自己傷好,如何能不歡喜?要知道他的傷最多也就再有個十天半個月就能徹底好利索了。
鳳凰倏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臉噌的一下,紅了個徹底,卻是不說話,兩隻眼神躲躲閃閃的東看西看。
皇北天卻不管,只捧着鳳凰的臉蛋吧唧吧唧重重親了兩下,“凰兒,你真好!”
鳳凰嘴角抽了抽,沒說話。以身飼狼,能不好麼?
皇北天又黏黏糊糊的在鳳凰臉上親了好一會,這才側着身子躺在鳳凰一側,邊一下一下的替鳳凰捋着頭髮,邊若無其事的開口道,“飄被父皇急召回華邵了,這幾天你準備一下,我們要趕緊離開了。”
鳳凰臉上的笑意一頓。說起來那天皇北天雖和她說要放棄所有的一切隨她歸隱,可具體事項他們卻一直沒有討論過。皇北天因爲暫時還沒敲定離開的時候,不想鳳凰多操心,鳳凰則是不知道該怎麼提,因而也就一拖拖到了今日。
她沉默了好一會,這纔開口道,“你真的已經想好了麼?我可不希望你過了一段時間後,膩了那平凡的生活,就開始跟我各種抱怨。”
這也是自皇北天說要和她離開後,她心中一直隱隱存着的憂慮。她知道事業對於一個男人的重要性。這就好比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突然因爲某種原因,遁走國外,雖然身有鉅款,不愁吃喝,可迫於某種原因,他不能再在任何一行一業有所建樹,每日裡只能吃喝等死,這樣的日子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儘管他們以後一路遊山玩水也會花去很長時間,但這個時間肯定沒有一生那麼長,皇北天如今可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就算過個五年十年的,他也還年富力強。屆時,他真的不會後悔麼?
皇北天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支着下頷定定看着鳳凰,直看得鳳凰有些不自然的瞪他一眼,他這才展顏一笑,“這些日子我瞧你有時候愁眉不展的,還道你惦記着驀然閣的事情,原來卻是在擔心這個。”
他說着腦袋一歪,在鳳凰嘴角重重親了一下,笑道,“既然擔心,你爲什麼不開口問我?”
鳳凰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伸手狠狠擰着他的鼻子,“你還好意思說?你天天板了張棺材臉,跟你說十句你說不定半句都不會應,我要怎麼問你?”
皇北天拉下她作怪的手於脣間親了親,含笑道,“真的只是因爲我不理你,你纔不問的?”
鳳凰語塞了一下,惱火,“少廢話,我剛問你話,你還沒回答呢!”
皇北天沉沉笑了一聲,“有什麼好回答的,你那天不是說了麼,就算我後悔,你綁也會將我給綁走的。”
鳳凰想跟着笑,卻是笑不出,“我能綁住你的人,卻不能綁住你的心。若只是一具軀殼,綁了又有什麼意思?”
皇北天看着她臉上一瞬間的黯淡,有些心疼,放下支着下頷的手,穿過鳳凰的脖頸,將她半摟進自己懷裡,安撫的吻着她的額頭,柔聲笑着打趣道,“傻瓜,你早就綁住我的心了,要不然,就憑你那點小力氣,還想綁走我?”
說着他微頓了一下,繼續,“你不要擔心那些有的沒的,我既然答應和你離開,就必然是心甘情願,且下定了決心的。有些東西看似沒那麼好舍,可真正捨棄了,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可有些東西,一旦捨棄了,那就真的會後悔莫及,痛不欲生,這些我還是分的很清楚的。”
“你又怎知我不是那個捨棄了又沒什麼大不了的?”鳳凰有些不依不饒的問道。
“居然還會鑽牛角尖?”皇北天佯裝訝異的呼了一聲,隨後輕笑道,“當日那匕首插進我胸口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於是我迷迷糊糊的問我自己,現在離開人世還有什麼是捨不得的?那一刻過往的一切於我腦海中飛速掠過,志向、抱負、功業、家人、朋友等等等等都好似走馬觀花一般飛快走來又離去,只是你的身影始終停留在我腦海裡,那時候我便知道,這世間再沒有任何東西比你重要。”
他說的輕描淡寫,語氣也十足的輕快,可鳳凰聽了心中卻好似突然壓了一塊重石一般,窒息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沉默了好一會才勉強開口道,“那你父皇那邊怎麼辦?”
皇北天曲指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佯怒道,“什麼我父皇?那難道不是你父皇麼?我們成過親,拜過堂,你還被冊了封,上了玉蝶,你莫非到現在還想抵賴不成?”
鳳凰滿心的傷感立時被這一下子給彈了個精光,她有些沒好氣的瞪着皇北天道,“我們父皇,我們父皇,行不行?你能不能別老是跟我摳字眼?”
“這怎麼是我摳字眼?明明就是你潛意識裡還將我當做外人!”皇北天一臉嚴肅道。
鳳凰說不過他,只能告饒,“行了,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會了。”
皇北天傾身過去在她嘴脣上重重咬了一下,這才道,“再有下次,我定會狠狠的罰你,保證你再也不敢犯。”
鳳凰吃痛一聲,翻了白眼,嘀咕了一句,“臭流氓!”倒是沒有再說其他的。
皇北天笑了一聲,“父皇他如今年富力強,就算再執掌個十年二十年也沒什麼問題,這麼長時間足夠他重新培養一個繼承人了,我下面還有那麼多弟弟,他總能培養出一個滿意的。就算真的都不滿意,以着他那風流的性子,也可以再生。”
鳳凰聞言嘴角不自禁的一陣抽搐,“你確定那真的是你的親爹麼?你怎麼這麼說他?”
皇北天一挑眉頭,“我又沒瞎說,他那點子破事誰不知道?”
鳳凰有些想笑,又有些好奇道,“說起來你……咳,我們的父皇那麼風流成性,你作爲他的兒子,怎麼就沒遺傳到呢?”
對於鳳凰的口誤,皇北天只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倒也沒怎麼,只不緊不慢道,“沒聽說過生兒肖母麼?我這麼專情肯定是遺傳了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