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因爲兩人相扶的時間非常的短暫,就連划船的船伕其實都沒有看清楚,而忙着將尚禹望扶起來的楊欣然更沒有看清楚,所以衆人都不知道這二人在剛剛下船的時候就有了這麼親密的舉動。可是,有一個人卻是看到了的,那就是剛纔正好躺在地上哀聲交換的尚禹望。
尚禹望知道是因爲沐宇沒有扶住自己,自己纔會這麼倒黴地直接摔在地上的,所以她就扭頭去看沐宇,一臉潸然落淚的模樣,希望沐宇能夠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一下子就心生憐惜,然後過來將自己溫柔的扶起來,然後用他那充滿磁性的嗓音來哄騙自己,呵護自己。但是想象是美好的,而現實是殘酷的,正是因爲尚禹望扭着頭去看沐宇,想讓沐宇看見自己楚楚可憐的模樣。結果沐宇不僅沒有看見她,而且整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尚禹希的身上,自己摔倒了沐宇是直接側身躲開,而尚禹希不過是身體歪了歪,就上趕着的去扶住,還那麼溫柔擔心關切的樣子!
尚禹望氣得自己的臉都歪了,剛被楊欣然給扶起來,就一手扶住自己的腰,一手就指着尚禹希,然後踩着她那細跟的恨天高就往前走,一邊走一邊道:“尚禹希你這個不要臉的,還沒有嫁過去呢,居然就在大庭廣衆下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情來!”
尚禹希滿頭的霧水,根本不知道自己剛剛和沐宇到底有什麼事屬於“不要臉”的事情了。當然,就算她問,尚禹望現在這個氣瘋了的樣子,大概也是完全不會回答的,因此尚禹希也就沒了同尚禹望理論的打算,見她用手指着自己,就想着,不管怎麼樣,都是自己人,不要鬧得太不好看了,便微微地後退了兩步,讓尚禹望的手指不要直接戳到自己的臉上來。
尚禹望看見尚禹希躲避了,自覺尚禹希應該是害怕自己了,於是動作越發地張狂起來,生怕自己走慢了,就直接三步並作兩步地就伸着手指望尚禹希那邊衝了過去。
沐宇緊緊地擰起眉頭,看見尚禹望衝過來了,下意識地就攬住了尚禹希的腰,然後拉着她就往自己懷裡一帶,在尚禹希震驚的目光中,將她帶入了自己懷裡,很是完美地躲避了尚禹望的手指攻擊。
而尚禹望因爲自己剛剛的步伐走得太快了,而且又是才摔過一跤的,腰上還有傷,因而走得並不怎麼穩妥,她就這麼憑着一股子的力氣衝過來,結果尚禹希被沐宇一帶,就這麼躲開了,她卻沒有辦法靈活地轉變自己身體的方向,根本就剎不住車,一下就掉進了鏡湖的湖水裡。
遠處正在划船趕來的司機看着,只覺得那個尚家的二小姐,彷彿是自己直接就衝進了水裡,打算投湖自盡一般。他忍不住都嚇了一跳,自己小聲地嘀咕着:“這有錢人家的小姐也太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了,一言不合就自殺,當真是要不得啊。”
司機這邊一面努力地划船。一面吐槽着尚禹望的不合時宜,接着就看見那個船伕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裡,將掉入水中的尚禹望給撈了出來,一羣人兵荒馬亂了好一陣子,纔算是將尚禹望給弄上了岸,躺在小木屋的露臺上。
剛剛浸過水的尚禹望現在渾身都是溼噠噠的,內衣和內褲的形狀都已經因爲衣服沾了水,緊緊地貼在了皮膚上而完整地顯露了出來。沐宇覺得沒什麼好看的,但是幫忙救人的幾個船伕,卻是幾乎要將眼珠子都粘上去了。畢竟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啊,剛剛自己這幾個人救人的時候還摸了個遍呢,那奶子,是不一般的又大又軟,如果能聞一聞的話,肯定還是香噴噴的,怎麼想都讓人覺得口水直流,身下禁不住地火熱起來。
尚禹望被嚇到了,根本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是蜷縮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着,頭髮被水打溼了以後失去了精緻的髮型,就那麼凌亂地披散開來,看起來分外地可憐。沐宇是半點兒心動心疼的樣子都沒有,反而是尚禹希看見尚禹望那個狼狽的模樣,感覺自己有點兒看不下去了。她依稀記得,這個小木屋裡面是有一個配套的客房的,客房裡面應該會有一些毛巾之類的,總要拿點兒什麼東西來給尚禹望擦一擦身上的水吧?
可是上尚禹希正準備走進去的時候,卻被沐宇給一把按住了。
沐宇盯着尚禹希,慢慢地,搖了搖頭。
尚禹希沒有說話,只是想到這裡畢竟沐宇纔是主人,她剛剛上來得晚,說到底,也是不清楚尚禹望那種冒冒失失的性格,是不是一下子就將沐宇給得罪了也是未可知的。
想到這裡,尚禹希終究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最關心女兒的永遠都是母親,楊欣然看見尚禹望落水,自己也是一下子就慌了神,且不說悠然居這個地方是斷不會讓客人發生什麼意外的,況且就算髮生了意外,那麼他們的應急措施也是最爲周到迅速的,所以尚禹望的完全是沒有任何的問題。楊欣然只是看見尚禹望蜷縮在地板上,渾身滴水,又在那裡不停咳嗽的樣子,就慌了,然後就按照她平時的性格,想也不想地就直接職責周圍的人:“你們這裡怎麼做事的,怎麼會發生讓客人掉下去這種意外呢,這裡周圍都是水,多不安全啊,你們經營了這麼多年竟然連這種事情都防範不到。”
楊欣然因爲關心則亂,說話的口氣越來越不委婉,越來越難聽,而周圍的人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悠然居是什麼地方?是個各種權貴雲集的地方,你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女人也敢在這裡叫囂?沒看見沐總都只是靜靜地站在一邊看着,並沒有說話的意思me?況且,這裡的服務生啊,船伕啊,哪個不是精英啊,就剛剛那麼短
短几步路,大概就將這幾個人的身份背景給腦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在說了,這個瘋女人竟然還敢職責悠然居的工作做得不到位。
掉下去的,他們已經第一時間給撈起來了,還要怎樣呢?保護工作再怎麼周全,總管不到對方自己傻不愣登就要往湖裡跳的吧?不管是當場的人,還是回頭調取監控錄像,都可以很清楚的證明,尚禹望是自己跳進去的,根本就是所謂的“失足”或者“人爲故意”,不管最後鬧到怎麼樣的層級,他們這些打工的,都還是有道理的,並不需要承擔救護不力的責任。
而且,如果換了別人掉進水裡,岸上的人肯定直接就用木屋裡的內線電話呼叫醫生了,更不要說直接將人給扶到裡面的房間裡面去,洗個熱水澡,然後換個睡袍什麼的,這些都是很簡單的事情,只要動動嘴就好了。可就算是動動嘴這麼簡單的事情,沐宇也都沒有說出來一個字,他就是那麼拉着尚禹希,站在那裡,用一種近乎冷漠的神情靜靜地看着咳嗽到幾乎要抽出的尚禹望。
尚禹希心裡隱隱地知道。沐宇這樣似乎是發現了自己和尚禹望還有楊欣然不是很對付,於是就幫着自己敲打敲打了尚禹望。按理來說,自己應該覺得感激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尚禹希的心裡就是感激不起來,而且不僅僅沒有感激,她還感覺到了恐懼。她以前對於沐宇的認知,只是覺得他的私生活比較混亂,爲人呢,是個遊戲花叢的性格,紅顏知己比較多,做人比較不安分,其他方面到沒有太多的瞭解。
而現在,沐宇站在自己身邊,就那麼面無表情地看着尚禹望的樣子,讓尚禹希不僅沒有自己被人幫忙出氣了的快感,反而有一種深深的恐慌。因爲她發現,沐宇對於尚禹望的痛苦,是完全地樂在其中。他享受給予別人痛苦的過程,享受剝奪別人的生命,尊嚴等等所帶來的那種快樂,他一直都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藐視着衆人。同樣也是一張冷漠冰寒的臉,遲向北冷漠的時候,尚禹希並不會感覺到恐懼,相反的,她會覺得很有意思,因爲看着遲向北變臉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了。況且,遲向北就算是那種冷着臉的一言不發的樣子,也只是因爲他懶得說,不知道說什麼,或者不想說。他作爲一個醫療企業和大型綜合性醫院的院長,對於任何的生命,其實都是有一種敬畏之心在裡面。也正是因爲遲向北這種對於生命的敬畏,才讓尚禹希願意接近他,願意和他在一起。
而現在,和同樣冷漠的沐宇站在一起的尚禹希,只能對沐宇這張冷漠的臉感覺到深深的恐懼,以及不自覺的,她自己都不敢承認的,對於遲向北的,一種深刻的懷念。只是,時過境遷,他們不管怎麼樣,無論如何,都是回不到當初了。
37
也不知道在地上掙扎咳嗽了多久,總而言之,尚禹望的似乎整個人的力氣都隨着她的不停的掙扎消耗殆盡了,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那個搶了另外一座小木屋的扁舟的司機終於也出現在了露臺上。
剛剛還在很遠的地方的時候,那司機看見這邊發生的事情,就知道自己帶來尚禹望倆母女並不是什麼好事情,相反,還給自己的老闆帶來了巨大的麻煩,而現在,那個躺在地上還在不斷地喘息尖叫哀嚎的女人,就是他將功贖罪的機會了,如果不能好好地處理好這個問題,那麼回頭他大概就要重新去人才市場找工作去了。但是,現在,他是有機會的,只要將這兩個礙事的女人給弄走,那麼他相信,沐宇還是會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的。
想到這裡,司機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竄到了露臺上,然後直接將已經快要失去理智的楊欣然給拉了起來,連聲道:“女士,請不要着急,我們帶了船過來,不如現在就直接帶着這位小姐回岸上接受治療吧。”
聽到這句話,沐宇那一直彷彿罩滿了寒霜的臉,才終於有了一點點的解凍,心中暗暗讚歎道,這個司機還是比較有眼色的,雖然剛開始的時候不小心將那兩個女人給帶到了自己這裡來,但是很快就認識到了自己的失誤,並且因爲自己的失誤而非常迅速地找到了解決的方案,還是因時制宜的解決方案,就單單只是這麼一句話而已,便讓沐宇覺得自己的這個司機還是挺有辦事能力。
想到這裡,沐宇便笑着點了點頭,臉上終於露出了那種可以稱之爲關心的表情:“你們這些人啊,早幹什麼去了,現在纔出現,趕緊吧。”
聽到沐宇的言辭當中的淡淡的責備,幾個船伕和服務員也是覺得冤枉不已。本來嘛,尚禹望掉進水裡以後立刻就被撈起來了,其實連水都沒有嗆到多少,更不要說出現別的方面的問題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能夠將人扶到裡面去,然後在牀上躺一躺,換個衣服,洗個熱水澡,再喝兩口威士忌,那麼很快的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因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並沒有人想到去將她們兩個給弄到岸上去,畢竟,湖面那麼寬廣,這會兒呢又是起了一陣陣的小風,普通人吹着自然是覺得舒爽無比的,但是如果是她們吹的話,身上是溼的,這樣吹風大概就會覺得太冷了吧。這也算是一個,衆人並沒有想到要將她們二人給送到岸上去。
而正在地上擺出一副柔弱樣子的尚禹望,聽見那司機的話,心中也是微微地一驚。衆人的判斷並沒有不對的地方,的確,她其實一驚之後,被撈上來,咳了幾下,就沒什麼大礙了,只是因爲看見沐宇一直都是沉默而冷靜地站在一旁漠不關心地模樣,心中有些過不去而已,所以就蜷縮在地上,憋着一股勁兒,愣是非要將自己往嚴重的地方咳整,想着既
然自己看起來都這麼嚴重,作爲主人,沐宇總不可能一直都不聞不問的吧?
沒想到,沐宇的確是沒有不聞不問,但是他一問,就是提出要讓司機把自己和母親一起送到岸上去。因此,一聽見這個對於尚禹望來說,反覆是如同噩耗一般的消息,她竟然是一下子就愣住了,連方纔的那種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都給忘記了。
楊欣然一開始看見尚禹望咳成那個樣子,是真的多少有些擔心自己的女兒這麼一落水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了,所以衝上去又是拍後背又是撫摸的,就是希望她能夠好一點兒,這會兒呢,楊欣然看見尚禹望突然一下頓住了咳嗽,自己也是瞬間就明白了過來,剛剛尚禹望那種難受得彷彿就快要死掉的模樣,其實不過是裝出來給沐宇看的,就是希望沐宇看到了她這副可憐的樣子,升起那種憐香惜玉的心思而已。
理解了女兒的想法,楊欣然心理真是哭笑不得,但是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心理再怎麼哭笑不得,都是沒有辦法說尚禹望的不對的。楊欣然暗中打定了主意,等到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地跟尚禹望說道說道,怎樣纔是“梨花帶雨”,什麼纔是能夠讓男人一眼看見,就真的升起“憐香惜玉”的心思的動作和神態。她方纔那麼低着頭一陣猛咳,嚴重倒是足夠的嚴重了,但是卻一點兒美感都沒有,自己根本就不是什麼“香玉”,又怎麼能夠期待男人來“憐惜”呢?
楊欣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怎麼在這種事情上腦子這麼地不靈活,但是現在沐宇已經做出了送客的樣子,爲了以後還能好好地相處,現在總不好再繼續厚着臉皮賴在這裡了,因此楊欣然雖然看出了尚禹望臉上滿滿的不願意,卻還是說道:“那既然這樣,我與小女就多謝沐先生的幫忙了。”說着,也不等尚禹望再提出什麼反對的意見,就將人給半拉半拽地拖了起來,彷彿是扶着,其實是扯着的樣子,將尚禹望給拉扯到了被開過來的小船上。
尚禹望的確沒有想明白自己現在爲什麼不能努力想辦法留下來,甚至更加不明白,楊欣然爲什麼要拉着自己走。她很委屈,皺着眉頭,隨着楊欣然往船上走的步伐可謂是千百個不情願。
到了這個時候,剛剛沒看出意思的人,也終於明白了過來,爲什麼沐宇不願意讓這位小姐進去了。
尚禹望那種糾結得快要一步三回頭的樣子,沐宇到也不是完全沒有看見,他原本是不想搭理的,但是發現幾個不明就裡的人,用那種很憐惜的目光看着在往船上走的尚禹望,心裡就越發地不開心起來,隱隱有一種這些人落了自己和尚禹希的面子的感覺。當然,他是肯定不會直接表現出來自己的不滿,因此雖然心中非常的不滿,但是沐宇卻沒有說太多的話,只是淡淡地笑着,然後道:“你們幾個也跟着一起回岸上吧,看看到底有什麼問題。”
作爲一個主人家而言,沐宇這話其實也是說的沒有任何問題的,畢竟嘛,尚禹望還是落水了的,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安排人去照顧她,那都是理所當然的,也正是因爲這樣的理所當然,尚禹望忽然就有了一種,其實沐宇還在關心着自己的錯覺。
她用感激的目光回頭,含情脈脈地看了沐宇一樣。
但是周圍的幾個服務人員卻是一下就愣住了。客人讓他們回到岸上,而且是那種一個人都不留的回到岸上,雖然客人的嘴上沒有說什麼,但是潛臺詞卻是很清楚的,說明這個客人其實對於他們的服務是非常不滿意的,雖然現在他們可以說還沒有開始服務,並不知道客人是因爲什麼而不滿意,但是被客人趕回岸上的話,那麼肯定會受到上級領導的批評的。
所以,一想到這裡,那幾個服務生臉上的表情也就真的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沐宇說完這話以後,也不看他們幾個的表情,心中想着,這裡都是些沒有眼色的東西,雖然打着高端服務的幌子,但,到底不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人,怎麼着都沒有那個司機好用。
想到這裡,沐宇也不多想了,拉着尚禹希就打算往裡面走。
原本尚禹希是打算跟着沐宇就這麼進去的,結果看見沐宇將人都打發走了,就留下了自己,這裡又是湖中間,萬一……
尚禹希也知道,沐宇是個有頭有臉的人,應該不至於做出什麼太過分的事情來,可能也不過就是想要讓自己和他之間有點兒什麼讓人聽起來感覺比較曖昧的事情吧。可是,就算知道沐宇其實並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尚禹希也是不可能就這麼停留在這裡的。原因很簡單,哪怕沐宇其實並會有什麼不禮貌的行爲,但是孤男寡女的這麼呆在一個完全沒有人的,這麼一個小小的木屋裡頭,誰知道你們是在這個裡頭做什麼了呢?萬一的確還是做了些很不好的事情呢?流言這種東西是絕對不會考慮到事情的真實性的,對於廣大羣衆而言,需要的只是精彩而已,至於是不是真的?誰知道呢?
也正是因爲這種不考慮真實性的行爲,就算是什麼都沒有發生,爲了自己的名譽着想,尚禹希也是不會同意就這麼和沐宇不清不住地留下的。
因此,想到這裡,尚禹希聽見沐宇的話,連忙就到:“你們等一下,我也跟過去看看吧。”
“我纔不要你的假好心呢!”已經到了船上的尚禹望絲毫不給面子的吼回來。
尚禹希一怔,一時也不知道自己再繼續跟過去是否合適了。
就在這個時候,沐宇也是發覺了自己將所有人都趕走的行爲還是有點兒不太妥當的,只是話都已經說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