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琉璃知道他的脾氣,便當真沒多停留,帶着她的侍女,在漫天大雨中離開。
她出去的時候,身上既沒有結界保護,也沒撐傘,跟隨在後的侍女們嚇的臉色大變,生怕她有個閃失,回去被國主看到了,那她們便都是照顧公主不周的罪名,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侍女們急忙替她撐傘,卻被紫琉璃一把打落,這雨再冷,又如何有她的心冷
爲什麼,她將一顆熱乎乎的心捧到他跟前,他卻總是連看都不看一眼,便將它踐踏到塵埃裡
爲什麼他們一個是真凰轉世,一個是真龍在世,原本就是天生一對,可爲什麼這個人卻是這般對她
不喜歡
不喜歡啊
這三個字說的多輕鬆,可卻像是利刃一樣,在一片片的割着她渾身的血肉啊。
她愛着他,深愛着,從小時候第一次見面,她便知道下半輩子一定要與這個人一起度過。
可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中卻已經有了另一個人,無論她再怎麼努力,卻連那個人一根頭髮絲都抵不上。
後來她終於知道了,那個住在他心中的人便是蘇北落,那個卑微的,不祥的棺材子。
她知道的時候,那個蘇北落已經以華陽公主的身份去紫惑國當質子了,那是哥哥的地盤,她只要一封書信回去,便讓哥哥有的是方法將那個蘇北落折磨致死。
可是她卻終究沒那麼做,因爲她不屑,一個醜八怪不詳人又怎麼能與她這真凰轉世的公主比
她滿以爲只要自己用心了,劫便一定會被自己給打動,可是後來,她又發現自己錯了,錯的離譜。
那個人在他心中,比他的性命還重啊,她又如何比
再後來,她知道蘇北落死了,她從心底裡是開心的,她一直嫉妒着,怨恨着蘇北落,而那個人終於死了,被其他人殺死的,劫的身邊終於只剩她一個人了,她滿心歡喜的以爲從此之後再也沒人可以跟她搶劫了。
可是爲什麼,蘇北落死後,他的臉上便再也沒有一絲笑意了。
她時常看着他對這蒼穹發呆,有時候會伸出手,在空中描繪着什麼,後來她將他的動作跟着描繪了一遍,才發現那是一張少女的面孔,他描繪的那麼仔細,仔細到有多少跟睫毛都清楚。
呵呵紫琉璃,你還真是個傻瓜,生比不上蘇北落,就是她死了,都無法撼動她在劫心中的半分位置。
有那麼段時間,她真的快要放棄了,可每每看到他那張臉,看見他那雙眼睛,她便咬着牙忍下來了,她告訴自己,她沒有什麼地方比蘇北落弱,她告訴自己,總有一天劫會愛上她,會深愛她,哪怕這一天會讓她用盡一生去等待,她也願意。
他們可是天生一對啊
可爲什麼,今天看到他這幅模樣,她的心會這麼疼,她會這麼委屈
她擡頭,看着遠處的天空,努力想要從那裡找出點什麼痕跡來,卻什麼都看不到。
唯有前方的海棠樹下,那一灘被大雨沖淡的血,還有他掉落在雨中的外衣。
外衣的袖子還打了結,明顯是給誰披過了,一時間她只覺得心痛難忍。
停了下來,對身後的侍女道,“查一下,那是誰的血。”
“還有,盯着慕容蘇。”劫從來不許任何人進他的小木屋,可今天他從羽殘殺那裡帶走了慕容蘇,那進入他木屋裡的人,最有可能的便是那個慕容蘇。
從見到慕容蘇的第一眼,她就討厭那個人,說不出的討厭。
現在她忍不住將一切聯繫在一起,目光裡卻是露出了一絲絲隱忍的殺氣。
她說過,再也不許任何人跟她搶劫了。
夜裡,雨下的更大了,整座華麗的鳳城都被那磅礴雨水沖刷着,天香居三樓,卻是燭火通明。
房間內,俊美異常的少年倚着牀榻,赤裸的左肩,一大塊皮肉都不見了,露出森森的白骨來。
蘇北落坐在一旁,爲他清洗了傷口,掌心裡縈繞着生機勃勃的治癒元靈力。
“他來了。”出乎意料的是,軒轅淵竟然隻字未提慕去劫的事,卻是突然對她說了一句他來了。
蘇北落心中一沉,當即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這天下有能力傷他的,怕是也只有那個人了。
“出手太狠。”蘇北落垂眸說着,手中元靈力未停,眸裡卻閃過一絲血光,若是那傷口再偏一些,斷的便是軒轅淵的脖子了。
“我沒事。”見她如此緊張,他卻是用右臂將她拉到懷中了,“我傷了他,這幾天他不敢有所行動的。”
蘇北落看着他可怖的傷口,那濃濃的血腥讓她有幾分不適應,該來的總是要來,而她能做的,也只有在一旁支持他。
她要的不是這樣的軒轅淵,她要的從始至終都是完完全全的墨瀾淵。
所以從心底深處,她是希望那執念消散的。
可她似乎從來都沒想過,爲什麼墨瀾淵的執念會如此強,還化作了人
“落落,明天天亮,你便離開這鳳城。”蘇北落還沒說話,卻聽軒轅淵又開口了,他單手抱着她,說的極爲認真。
“爲什麼”蘇北落只擡了擡眸,並不激動。
“我不能有後顧之憂。”軒轅淵道,今天他與執念交手了,他比百年之前更強大了
與他之戰,他有一種錯覺,彷彿是在與自己相戰。
所以他們彼此都沒討到好處,對於自己他並不擔心,他所擔心的是那執念對蘇北落出手,畢竟百年之前,落落差點死在他手上。
這一次他再也不許落落受到半點傷害。
所以他一早就安排好了出路,他的暗衛們有足夠的力量護送她離開鳳城。
他與執念之間,有一場不可避免的決戰,下場便是你死我活。
而他唯一的牽掛便只有蘇北落了,對於他來說,天下可以塌,唯獨落落不能受半點傷害。
她愛財,他有取之不盡的至寶,等她離開,暗衛們便會將他的寶藏盡數交到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