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此,鏡月公主明顯是一愣,有那麼剎那的時間,她似乎在這孩子身上看到了那似曾相似的執着。
最後只嘆道,“傻孩子,也不知道你這份執着到底像誰-”
“我是已死之人,無法離開這裡的。”她說道,手中那大塊混沌星盤碎片忽地又散發出點點光芒來,而後只見那一大塊混沌碎片竟是脫離她的手心,刷的一聲飛到了蘇北落跟前,在她眼前沉沉浮浮。
隔着這麼近,蘇北落明顯能感受到碎片上強大的氣息。
是其他的碎片遠遠所不及的宇宙威壓。
“當年我強行借用混沌星盤的力量將你的靈魂送往遙遠的時空,逆天之行導致它破碎,如今在我手中的,只剩下這麼一塊了。落兒,這是孃親送給你此生唯一也是最後一份禮物。”
鏡月公主的聲音變得有些淡了-
蘇北落心口沉重無比,她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像是無法逆天而行的宿命,這感覺壓的她喘不過氣來,而那塊混沌星盤碎片卻是從她的眉心之中沒入,沉入她的元靈湖中。
起了一絲波瀾,然後深深的沉了下去。
那麼一剎那的時間,好似身體都被洗滌了一遍,腦子也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落兒,去吧-”鏡月公主的聲音越發的淡了,“孃親會一直守護你的……”
蘇北落還想說什麼,腳下的土地卻是一片異動,一道強悍的威壓自外衝了進來。
“轟隆隆-”幾聲巨響,整個結界被破開來。
片刻後,只見一襲華麗的銀色闖入眼簾之中。
深紫色的外袍,淺藍色的袖子,雪白的錦緞裡襯,飄逸的紫色腰帶,華麗的銀色長髮,血紅的桔梗花簪子……加在一起組成一幅絕美妖異的美男圖。
只是她頭一次在那樣一雙無波無瀾的陰冷墨藍之眸裡看到了情緒波動,染着悲傷的波動-
他是直接闖進來的,那鮮豔的桔梗花也無法阻止他,只見那人直接掠過蘇北落,飛身到了那尊絕美的雕塑跟前。
然而等他那隻蒼白又骨節分明的手落在那雕塑的臉上時,那張絕美的容顏卻是咔嚓咔擦的生了裂縫-
風動,她的衣發卻再也沒有翩飛了-
裂痕從她的眉心處一直裂便了全身,然後像是被打碎的精緻瓷器,又像是開到極致凋謝的花,一片片的破碎開來-
“不,不要!”那人急切的出聲,伸手想要將鏡月公主的雕像擁入懷中,可他終歸撲了個空。
沒有了混沌星盤力量支撐的雕像,此刻早就碎成了一片散沙,而後有星星點點的藍色光芒從那沙中飛了起來,像螢火蟲一樣四處散開,將整個島嶼都照亮了。
被隔絕在桔梗花結界外的慕容嫣一行人也吃驚的看了過來。
那藍色的光芒好溫暖,澄澈乾淨的有一種大慈大悲的渡天下蒼生的感覺-
所有人都怔在原地,如同被那光芒淨化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而那滿頭銀髮的男人,卻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他伸出手,極力的想抓住一星半點的光,可那些光芒卻從他的指尖飛過,半點留下的跡象都未曾有。
只是不知是何原因,他的手被那些藍光灼燒的滋滋作響,幾乎能聞見皮肉燒焦的味道。
即便如此他還是未曾放棄,瘋狂的想要抓尋住那些藍光,然而一切都不過徒勞……
那漫天藍色光點終歸全都消散了……
鏡月公主的雕像毀了,她留在龍幽古譚的那麼一絲執念也消散的徹徹底底。
蘇北落站在原地,直到那些藍色光點完全消散,她的身體纔可以動。
像是故意被鏡月公主禁錮了-她心頭的難過鋪天蓋地的席捲過來,像是生生的從心頭被挖走一塊肉,疼,很疼。
“爲什麼……不等我?”而此時,卻見那個臉色蒼白的銀髮男人站在原地,失神道。
他的一雙手都被灼燒的不成樣,似被大火燒過,黑乎乎的一片,看起來極爲的可怕。
他整個人都半跪在地上,眼神垂落着看着散了一地的沙,用那雙滿目瘡痍的手去捧起那雪白的沙-
“啪-”還沒等他捧起那沙來,遠處一條鞭子就飛了過來,直直的抽在他的手背上,幾乎是將他一隻手手給抽爛了,可以清楚的見到那森森白骨。
蘇北落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那氣息。
她眯起眼,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順着那紅色鞭子的方向看了過去。
卻見是一身紅裙的幽紅骨!
而在她身邊的則是那位‘女王大人”!
國色天香的容顏隱在半透明的面紗下,紛飛的長髮將她半個身子都淹沒了,唯獨那雙眼帶着極爲的涼薄與怨恨。
蘇北落看過去的時候,幽紅骨已經收回了鞭子,乖乖的站在東宮曼身邊。
用着她上一世的身體,低眉順眼。
這一鞭子則是抽怒了屍王,他站起身冰冷的看着東宮曼的方向,從齒縫間吐出兩個字,“找死-”
“不許如此對宮主說話!”東宮曼未開口,幽紅骨卻出聲怒喝道。
東宮曼揮了揮手,示意幽紅骨閉嘴,她卻擡眸看着屍王,“不過是一抔黃土,有什麼值得你眷念的?”
話落又聽她說道,“更何況,你記得什麼?”
屍王一怔,他的確什麼都不記得……只是在仙域的這麼多年,一直徘徊在龍幽古譚中,不知這地方有什麼吸引他,直到蘇鏡月的雕像從島嶼底下浮先出來,在感受到那股子熟悉的氣息時,他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可惜他還是慢了一步……
連跟那人話都未說上一句-
“憑什麼,你什麼都不記得卻還是不顧一切的爲她過來?”他不說話,東宮曼的怒氣卻更大了,那雙美目裡盛滿了怒氣,“你不過一個複製品,沒有本宮就沒有你,你有什麼資格爲她難過?你本該無心無情,如個怪物一樣在這世間活着!”
即便她已經強制壓制住自己的怒氣,可她的胸口依然微微起伏着-
屍王眯起眼來,他的確是無心無情,對這世間任何人都是,可唯獨除了……這雕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