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城之外的小樹林,慕容嫣是少數倖存下來的一羣人中之一……
這末日般的場景可真是蛋疼了,於是新一輪的拼命修煉再度開啓了。
這破碎的位面顯然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於是剩下的人在提心吊膽的日子裡,爭奪者所剩無幾的元靈力,拼命的修煉着,只爲突破靈域的位面裂痕,去往其他的位面。
可偏偏,這一場天災人禍還沒結束,從那裂痕之中,竟是出現了讓所有人膽寒的古生物!
那些古生物不知是從哪個位面跑進來的,在短時間內便統治了搖搖欲墜的靈域。
這些所剩無幾的人族元靈師,日子過得便更慘了。
破碎的鳳城外,小樹林中。
慕容嫣迎來了人生中又一次死去活來的渡劫。
只是這次,身邊卻是空空如也,無一人相守了。
她在樹林最隱匿的地方,搭了一座小木屋,木屋旁邊,是一座小墳,墳墓上,一棵海棠樹已經長得有她高了,生機盎然,只是還從未開過花。
墳前,是她親手刻的石碑,石碑上只有孤零零的五個字,海棠九之墓。
是的,海棠九死了。
那個如清風一般美麗安靜的紅衣少年死了。
雷劫暴厲,慕容嫣此刻全身都沐浴在雷光之中,有那麼一丁點的分神,那雷劫便直接劈入心底,疼的她直接變了臉色,整張臉蒼白如薄紙。
海棠九,這個人真是……
她到現在都記得那場末世風暴之中,他以自身全部妖力,在末世之中護她安康。
那少年總是沉默寡言,不管她問他什麼,他總是嘿嘿一笑,長着一張聰明的臉,做起事來卻是傻乎乎的,只知道拼盡全力的護她。
她總是問他,“你到底爲何跟着我?”
他也只是笑,只是眸裡有些受傷,“不要趕我走。”
她總是問他,“我們以前認識嗎?”
他也只是笑,“或許吧,不記得了。”
慕容嫣從不是那種看中出身的人,即便這少年曾經是慕容箐的男寵,可在這末世之中,他們相依爲命的整整三年。
三年的時間,足以讓她看清一個人。
他的內心比誰都乾淨,他的眼神,比誰都澄澈。
有一天慕容嫣突然問他,“你丫跟着我,是不是喜歡我?”
這次他不笑了,只是垂着眸,眼裡有深深的自卑,這個答案,慕容嫣卻永遠都不知道了。
在這末世之中,不僅他們倖存下來了,慕容箐也倖存下來了。
曾經高高在上的王女殿下,在末日之後,竟是淪落成了那些入侵古生物的玩物。
偏偏,她也是有那忍耐的本事,作爲一個玩物,成爲每日供那些古生物玩樂的東西,忍受着前所未有的屈辱折磨,一直沒尊嚴的活着。
偏偏有一天,無意間看見了慕容嫣與海棠九……
於是復仇的種子深埋於心。
在一年前,設計了一場圈套,將慕容嫣與海棠九坑了進去。
而海棠九,便在這圈套中,生生的將慕容嫣帶了出去,竭盡他所有的妖力與生命力。
他死的極慘,死在那些入侵的古生物腳下,連元神都被打散了,整個身體像是在鮮血中染成的一樣,而就是這樣的他,卻拼盡最後一口氣,將慕容嫣帶走了。
那一刻,慕容嫣是震驚的,她不知這個海棠妖的少年,到底是爲什麼這般執着。
他們不曾相識,不曾交集,她甚至都不曾認識他。
到最後,他卻是爲她而死。
甚至,到他死前,都未曾說過他喜歡她。
這個少年在她身邊的時候,一直小心翼翼的,卑微的,恨不得低入塵埃之中……
卻爲她死的轟轟烈烈-
到他死的那一刻,慕容嫣才覺得心頭針扎般的難受,她永遠都記的,海棠九臨死前,看着她的那種眸光,飽含了這世上最深的情,卻是一句離別的話都未曾與她說。
是因爲他想說的太多,告別的時間那麼短,又怎麼說的完?
他已經無法選最重要的話與她告別了,因爲他每句想要與她說的話,都是那麼重要。
所以到最後,只剩下那滿含深情的眼神,獨留慕容嫣一人在這末世之中,讓她成爲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至少,有一點他是幸福的,最後死在了慕容嫣的懷中,他此生唯一的願望,便是希望她好好的……
如果能夠再奢侈一些,便是希望來世有幸,能再遇見她。
一見鍾情,一念情深,此生最美,不及你。
只願在你眼中留下的,是最乾淨的我。
“噗-”此刻,雷劫中的慕容嫣生生的噴了一口老血出來,這些年海棠九成了她心中難以釋懷的心結,
導致她在雷劫中被這心結所累,幾乎要死在裡面。
她噴出的鮮血直接落在了海棠九的墳上,
此刻,海棠九墳前的那棵海棠樹,卻忽的閃動了一下,滿樹海棠花開,風一吹便紛紛灑灑的飄如了雷劫之中。
幾片花瓣落在慕容嫣的臉上,肩上。
那麼一剎那,她猛的睜開緊閉的雙眼,安全一片火紅,彷彿那海棠妖的少年又回來了。
他站在漫天的雷劫下,輕輕的爲她拭去脣角的血,依然笑的那般溫柔,“嫣兒,答應我,要活的好好地。”
她已經分不清那是現實還是幻境,那少年從未喚過她的名字……
即便他們在一起相處了三年,他每每叫她都是嫣姑娘,不會逾越半分。
可現在若是幻覺,爲何這感覺卻如此清晰。
慕容嫣不知道自己對他到底是怎樣的感覺,只有失去的那一刻,她才覺得自己有多麼難過,難過到心如刀絞-
她從未喜歡過任何一個男人,不知道喜歡爲何物。
如果這悲痛欲絕的感覺便是喜歡,那她承認了-
她喜歡上了那個海棠妖的少年,心底的喜歡比她自以爲的在乎,多的多。
可是一切都晚了,他死了-
再也不會回來了。
此刻在雷劫之中再見到他,她幾乎瞬間從半死不活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
眼前的少年依然笑的淡淡的,他落在她脣邊的手指溫度,還涼涼的,淡淡的,軟軟的,一切都那麼真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