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鬱夢心今日裡先讓容景遇去,再讓明雲端再去一次不過是想試試容景遇說的話有多少可信度,自從上次他在宜城的事情失敗之後,便讓他開始懷疑起一向極得他信任的容景遇來,明面上容景遇的事情是件件都做的不錯,可是在他看來,那些顯然是不夠的,依容景遇的聰明才智,怎麼可能看不出鬱夢離布的局?那一次原本應該是十拿九穩的局,最後竟還被鬱夢離反客爲主,成爲他一生最大的羞辱。56書庫明雲裳從哪裡認識到這麼厲害的朋友!
明雲裳感覺到了他的目光,輕輕聳了聳肩,攤了攤手。
紅依卻已撲上來道:“世子妃離開也不說上一聲,這些天可讓我好找。”
明雲裳卻已捂住了她的嘴,輕聲道:“姑娘,有的名字不能『亂』喊的,這裡出了這麼大事情,你不適合呆在這裡,還是先回客棧裡呆着,明日事情了結之後,我再去找你。”
紅依輕嘆了一口氣,知道她說的是事實,當下卻又問道:“你不會再拋下我不管吧?”
“保證不會。”明雲裳信誓旦旦的道。
紅依輕聲道:“就算你不回去,我也能找到你的。”
明雲裳無語問蒼天,她自認爲她的僞裝術不算差,卻沒料到那麼容易就被人看破了,還找了過來。
紅依離開之後,她便開始思考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一時間自然是極難想明白所有的根源不過是她和秦解語揭破明雲端真面目的那幾句話,也不會想到有人只憑那隻言片語的信息就已經猜到了她的身份。
這一場與其說是刺殺,倒不如說是屠殺,反客爲主的屠殺。
客棧裡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早已驚動了其它的人,明雲裳輕嘆了一口氣,看了秦解語一眼,又看了謹夜風一眼,終於極爲識趣的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還和謹夜風靠在了一起。
秦解語看到她的樣子有些不解,當下輕輕眨了眨眼睛,也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正在此時,房門被人推開,然後便聽到了客棧老闆驚恐的叫聲。
明雲裳掀了掀眉,秦解語又開始啃起又乾又硬的餅子來,謹夜風卻已伏在地上吐了起來。
很快京城尹便帶着官差來了,他知道今日的事情可大可小,當下便小心翼翼的問起緣由,明雲裳用顫抖的聲音道:“我們正打算休息,不想窗戶被人掀開,然後跳進來幾個黑衣人,那些人不問緣由就動手砍人,我們都是安份守已的人,當時早已嚇傻,以爲今日是必死無疑,不料卻在那時衝進來一人,極快的就將那些人全部殺了,我們都沒看清楚人,那人便已消失了。”
京城尹再問秦解語,秦解語只是點頭,繼續啃餅子,謹夜風卻已嚇呆,想要說實話,只是還沒開口明雲裳便撞了他一下,那一撞讓他清醒了不少,不願惹事,便附和了明雲裳的說法。
京城尹暗自生驚,這三人都瘦弱,根本不會武功,而地上的黑衣人各各手裡有刀,除了被暗器殺死的人之外,其它的幾人幾乎都是一刀喪命。這樣的武功,京城裡除了大內高手,再沒有人有,他不禁暗想,皇上對謹夜風另眼想看點爲狀元,想來也頗有關照,以前的學子中了狀元之後,皇上也曾有暗中派高手保護的事情,難道今日裡有人想對狀元郎不敬,所以藏匿在暗處的高手便在暗中出了手?
只有這要樣的解釋纔是合情合理的,而這種事情發生在京中,實有不妥,他便命人將屍體全部運走,心裡卻更加忐忑不安,於是便更加小心的處理這件事情,等着第二日刑部的問責。
經此一事,謹夜風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了,他看着明雲裳道:“這些殺手到底是誰派來的?根本就是想要我們的命!”
“是想要你的命,少爺。”明雲裳淡淡的道:“你如今樹大招風,日後還不知道有什麼禍端,今日是你運氣好,剛好我在你的身邊,要不然你的小命就沒有了!”
謹夜風的臉『色』發白,然後咬着牙道:“是容景遇的人!”
“你怎麼知道?”明雲裳問道,心裡卻微驚。
“我就是知道!”謹夜風看着她道:“我認得出他們的腰牌,容景遇的手下每個人手上都會有那樣的腰牌!”
明雲裳輕輕嘆了一口氣,謹夜風卻又有些焦燥的道:“他這是在警告我了,若是我不聽他的話,他就要殺我了!”
明雲裳看了他一眼,他的臉『色』已經極度難看,撮了撮手道:“雲裳,現在要怎麼辦纔好?我不想死!”
明雲裳心裡也煩燥,看到他那副窩囊的樣子,心裡更加惱火了,當下想也不想,揚起一掌直接將他劈暈,他一倒地,屋子裡也便安靜了。
明雲裳卻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那麼處心積慮的想要瞞過容景遇的眼睛,卻還是被看穿了,也許真的如謹夜風所言,明日裡還有大大的麻煩吧!
只是這事也激起了她的『性』子,容景遇不讓做的事情,她偏要做,謹夜風這個御賜的狀元還真是做定了!
第二日一早,謹夜風便被明雲裳搖醒了,經過一晚的休息,他的精神看起來好了不少,也因爲這一場混『亂』,他心裡對容景遇也更加的恨了起來,第一次覺得明雲裳之前對容景遇的說法是對的,他總不能坐在那裡等人來殺他吧,爲了自己,他也要爭取一下,如今死都見過了,他倒不再怕了。再經明雲裳巧舌一說,他又平添了幾分勇氣。
明雲裳和秦解語跟在他的身後去了皇宮,宮門口早有太監在那裡候着,見他一來便帶着他們走了進去,只是走到大殿外的時候便將明雲裳和秦解語攔下,讓兩人到一旁的偏殿裡候着,那裡也早有幾個侍從候在那裡,想來是榜眼和探花的下人。
明雲裳朝那幾人點了點頭便算是打了個招呼,秦解語似舊是那副誰也不理的樣子。
明雲裳知道皇宮這種地方,最好不要『亂』闖,當上老老實實的呆在偏殿裡等候,約莫過了兩個多時辰,終於見到謹夜風意氣風發的和其它兩人走了出來,一個太監在旁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一件紅『色』的官服,太監的模樣恭恭敬敬,她不禁愣了一下。
太監走到她的面前道:“這是參議郎的官袍,請妥善收着!”
“參議郎?”明雲裳愣了一下,不是吧,這麼快就被封官呢?
太監歡喜的道:“狀元郎今日殿試極得皇上的賞識,破格錄爲參議院的三品參議。”
明雲裳嚥了一口口水,古往今來高中之中就算是狀元郎雖然會留京,但是大多從七品或都六品官員做起,哪有一開始就升成三品官的?就算是極爲本事的,在京中也有人打點的,也頂多從五品官做起,又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封爲三品官,這級跳的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她看了一眼謹夜風,卻見他滿面春風,她的心裡嘆了一口氣,這混蛋大難將要臨頭了還在得意,也不是真聰明的,只是她的面上也滿是喜『色』的從太監的手裡將托盤接了過來。
太監卻笑道:“你跟着這樣的主子真是有福氣,參議郎今日裡極合聖上的心意,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承公公貴言!”明雲裳微笑着從懷裡取了一錠銀子打賞了太監,心裡卻知道如今的狀況怕是比謹夜風不得聖寵來的更麻煩了
她的心裡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這要樣的話,昨日裡就不對他說那些話了,今天早上就不再去刺激謹夜風了,瞧他那打了雞血的模樣,真讓人無語。
接下來便是宮宴的時間,謹夜風滿臉喜『色』的走到她的面前道:“你的那些想法當真是極好,字字句句說在了聖上的心上,我日後若是真的能平步青雲,必不會忘了你今日之恩。”
明雲裳淡淡的道:“在你想要平步青雲之前,你還是先想想如何能活得更久一點,你才中狀元就得了這樣的官位,而且你提的那些法子字字觸犯貴族的地位,你覺得他們會讓你安安穩穩的平步青雲嗎?”這些道理昨天晚上她已經對他說過了,只是某人的雞血一涌上來好像是全忘光了。
謹夜風聞言臉『色』微變,明雲裳看了他一眼又道:“謹大少爺真是有本事,我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但願你的祖上積了厚德,讓你能活的更久一點。”王安石當時變法之時,已是首輔之位,下面門生數千,又得到宋神宗的大力支持,還處處不順,你謹夜風只是新科的狀元,什麼根本都不是,提出那樣的法子,不這不知道如何自圓其場,那擺明了是自尋死路。
她的心裡也有一點好後悔,昨日給他出那個主意的時候真應該多提醒他幾句,只是事已至此,再無轉彎的餘地。
謹夜風也不是笨的,之前在大殿之上只是被順天帝的表揚衝昏了頭腦,如今明雲裳這麼一說,他頓時覺得遍體生涼,他忍不住問道:“那我如今該怎麼辦?”
“先走一步算一步。”明雲裳輕嘆了一口氣道。
謹夜風也沒有其它的法子,只能聽她的安排,此時出來再沒有在大殿之上的得意了,他熟讀史書,對於朝堂上的事情也知曉一些,卻終是書生意氣,大多的時候還是紙上談兵,遠不如明雲裳這個局外人看的通透。
那一場宴會宴請了幾乎所有的王公大臣,蘭陵王府也在邀請之例,只是蘭陵王不日前奉詣南下巡查,至今未歸,便由世子鬱夢離代替出席。蘭陵王在朝中的地位甚高,鬱夢離離天順帝極近,坐在右首第一的位置,左首第一便是朝中衆人稱爲賢王的北王。
依着慣例,每次殿試之後會將所有的今科新考的高中的考生叫進來赴宴,說是赴宴,其實是爲了前朝名朝安子遷留下的三道無人能解的試題而來,這個習慣歷經兩朝,早成了不成文的規定,所以那宴會的大廳一直都選在最大的留德殿裡,那大殿是用拱石所支撐,極爲寬大,能同時容下數百人共宴。
天順帝的華蓋在最裡頭,黃簾半遮,身邊站着金甲侍衛,兩邊各八,一共十六人。
明雲裳跟在謹夜風的後面進了大殿,一進到裡面她就有一種錯覺像是回到了二十一世紀的大禮堂,只是這個建築更加古樸一點,而她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建築,和尋常的宮殿建築完全不同,她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在她之前也曾有人穿越過來修建了這樣的建築,只是也知道在古代也不缺能工巧匠,所以便打消了她心裡的那些猜想。
重葛微低,做爲支撐點的大柱子顯得極爲莊嚴。
天順帝還未過來,屋子裡的氣氛顯得有些輕鬆,四周不時有人在打着招呼。
今日的謹夜風在大殿上搶盡了風頭,那事早已四處傳開,那些王公大臣們一聽是他來了,也都微笑着向他示意,他來到京中已有數月,也認識了幾人,知道這裡面的人沒有一個是他得罪的起的,忙都點頭哈腰恭恭敬敬的應承着。
由於裡面的人身份都極爲尊貴,謹夜風縱是今日裡極搶風頭,那位置也排的極末,只在那些新科進士之首而已。
明雲裳做爲他的侍從,便也跟在他的身邊,秦解語的那身紅衣她早就連哄帶騙的給脫了下來,和她一樣換了一件灰『色』的衣服,秦解語對她的安排極爲不滿,卻也終究沒有多說什麼。
新科的榜眼看着謹夜風道:“謹風兄的才情讓某佩服,更難得是有那分憂國憂民之心,日後還望多加照拂!”
探花也道:“一入朝便是三品官身,謹風兄可謂是古今第一人,某佩服之至!”
奉承話一打開,便再也收不住了,那些新中的學子紛紛前來表示仰慕之情。
謹夜風的額前卻開始冒汗,只淡淡的道:“過獎,過獎!”他的模樣並沒有因爲得到天順帝的賞識而有一分得意。
藏在暗處的探子把探得的消息如實告訴了天順帝,天順帝輕輕點了點頭,卻未置可否,只輕聲吩咐道:“開席吧!”
說罷,他緩緩起身,太監便尖着嗓子大聲道:“聖上起駕!”
天順帝走到了宴會裡爲他準備的華蓋之中,羣臣早已跪下道:“吾皇萬歲!”
天順帝面帶笑意道:“都起身吧!三年一度的大宴,本是難得,衆位愛卿不用太過拘謹,只當做家宴便好。”
“謝皇上!”震天的聲音響徹整間大殿。
天順帝的手輕輕一揮,旁邊的太監會意,唱了一句禮,早有宮女太監手捧着精美的菜餚魚貫而入,按照品級端上食物。
放在鬱夢離面前提一碗血燕粥,以及一些極爲清淡的食物。
天順帝看着他道:“去了宜城休養了一段日子,身子可好些呢?”
“託皇上的福,有些起『色』,只是終究是經不得一絲的風,此番在皇上面前卻是失儀了。”他的聲音極小,還伴着咳嗽聲。
天順帝輕嘆道:“你的身子不好,今日就不要來了。”
“這是三年一度的大喜事,微臣身子再不好,也想來看看盛況,又中聞今年的仕子個個極爲出衆,也來湊個熱鬧,沾些皇上的喜氣。”鬱夢離輕咳着道。
天順帝輕嘆道:“一會回去的時候讓仲秋去一趟御『藥』房,挑些合宜的『藥』材帶回去補補身子。”
“多謝皇上!”鬱夢離輕聲謝道,卻咳的更加的厲害了。
天順帝的眼裡有了一抹挽惜,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早有太監將三圈明黃『色』的卷宗抱了出來呈在天順帝的案前。
那試題基本上每三年都會當衆宣讀一遍,並沒有並令嚴止不能外傳,京中大臣知道那試題的人不在少數,縱是如今,歷經兩朝,一個六百多年來,也一直沒有一人能夠答的出來。
今日這般將卷宗取出,也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天順帝對是否有人能答出來並不抱什麼希望。
他輕輕點了點頭,早有太監尖着嗓子道:“聖上有命,開啓天機試題,若有人能答對三題,便能破格錄用,成爲朝中重臣,直接擔任首輔之位!”
這種話基本上每三年都會說一次,但是沒有一次有人能答得出來,新科的進士們一個個躍躍欲試,但是朝中的大臣卻個個淡定無比。這個規矩其實也是前朝定下來的,只是這種
明雲裳早前聽謹夜風說起過這件事情,以爲答對那向個題目只是象徵『性』的獎賞一番而已,沒料到卻是這麼牛叉的獎賞,答對三個題目就能做一國首輔,這個誘『惑』不可謂不大,縱然蒼瀾王朝的首輔的權利被削弱了不少,但是那必竟是朝中的一品大員。只是想來那題目必定極難,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年來也沒有人答對。
如今謹夜風將事情鬧成這樣,若是能再答對這幾個題目怕是會有極大的助益,若是答不對的話怕是後續會有極大的麻煩。
明雲裳這邊還在那裡尋思一二,太監早已在那裡念起了試題:“大力水手最喜歡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