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張公公和寧遠聞言都嚇了一大跳,國庫裡的紅衣大炮數量不多,唯有上次容景遇上繳的那一枚,兩人扭頭看着天順帝,天順帝卻看都不看兩人一眼,卻見得一個身穿一品太監服的男子從一旁的帷帳裡緩緩走了出來,對着天順帝行了一個禮後又迅速的退了下去。

寧遠和張公公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

張公公天天跟在天順帝的身邊,自是識得那個太監,他早前知道天順帝還另有隱衛的事情,以前總覺得是有人誇大其辭,今日才知天順帝終究是個皇帝,他要組織什麼樣的人馬,總歸比尋常人要容易得多,建起來的那些人馬自然也會比尋常王候的人馬要厲害得多。

天順帝坐在那裡不動如山,也不看寧遠,只問道:“謹相如何呢?”

寧遠答道:“大炮轟來的時候,她的侍衛機敏帶着她跳下了祭壇,只是一直沒有見到她的人,那大炮轟得甚是猛烈,想來是九死一生。”

天順帝輕嘆了一口氣,那雙素來無情的眼裡有了一抹婉惜,只是那副表情卻轉瞬即逝,廝殺聲此時已更加地近了。

天順帝的眼裡滿是怒氣道:“一羣不知死活的東西!”

寧遠握緊手中的長劍道:“微臣這便去阻殺那些刺客!”

天順帝不語,寧遠已走了出去。

張公公看了天順帝一眼,卻見他雖然顯得無比的鎮定,那雙龍眸裡也滿是陰沉,只是他的手卻不自覺地抖了三下。張公公跟在天順帝的身邊已久,對他最是瞭解,知道嘴硬的天順帝心裡終究是有些怕了。

於是張公公輕嘆一聲後道:“若是知道那些叛黨如此地大逆不道,皇上今日真該只謹相的勸……”

天順帝扭頭看了他一眼,他卻將腰板挺得更直一些道:“皇上不用擔心,只要奴才還有一口氣在,斷不會讓那些叛黨傷皇上一根頭髮。”

天順帝看到他一本正經的臉,心裡覺得有些好笑,笑意到了嘴邊了,卻終究又淡了下去,他只淡淡地道:“你的忠心,朕知道了。”

張公公滿是擔心地看了天順帝一眼,天順帝又問道:“朝中那些大臣怎麼樣呢?”

“那些炮轟來的時候,文臣有多半嚇到了,武將都拼死迎敵。”張公公輕聲說道。

天順帝的眼睛閉起來道:“真到緊要關頭,這些文臣全成了繡花枕頭。”

張公公不敢說話,天順帝又幽幽地道:“太祖皇帝說的未必是對的,前朝重武,因武將亡國,這雖然是錯處,但也不能因爲亡國之事就將全部否認武將。其實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不在於是重文還是重武,重要的是在能用人的時候,就有人可用,文臣能治國,武將卻能安國。”

張公公低聲道:“奴才不明白這些大道理,只覺得此時若是萬戶侯在那些個宵小想來也不敢張狂。”

天順帝輕嘆了一口氣,眸光更加地幽深了,他對戰天南有太多的猜忌,倒也不全是因爲了太祖的那一紙遺訓。

張公公見天順帝面色不好,便又勸道:“皇上,趁着眼下還有不少侍衛,不如由他們護着皇上先回京吧!到了京城,便安全了。”

天順帝搖了搖頭道:“朕上次遇險逃亡就讓不少大臣看了朕的笑話,這一次斷然不能丟下朝中大臣獨自一人逃走。再則那些叛黨如此囂張,你怎麼就知道路上沒有其它的埋伏?再則昨夜的那場大雨,將大山沖垮,堵了回京最近的路途,只餘一條路曲折回京,這中間難保沒有其它的設計。”

張公公聽天順帝這麼一說,頓時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天順帝又道:“寧遠雖然忠心,也出自武將之後,但是他本身武功並不高,不足以護朕平安回京。”

張公公暗歎天順帝雖然平日裡狠毒猜疑心重,但是對朝中諸臣的能力心裡竟還是極有數的,他忍不住問道:“難道皇上就一直在這裡等着?”

天順帝緩緩地道:“朕離京之前,就曾交待過兵部的人,若是這麼有什麼動靜,他們會立即派兵前來支援,如今那炮轟得如此地響,足以驚動他們,想來他們會立即過來救駕。”

張公公依舊有些擔心地道:“皇上說得甚是,但是從京城的兵部大營到祭壇,有近百里路,就算是他們一聽到動靜就趕過來救駕,也需要一個兩個多時辰。而兩個多時辰可能會發生極多的事情,皇上還是先尋個地方暫避比較安全。”

天順帝輕嘆一口氣道:“祭壇這裡四處叢林,無處可躲。”

張公公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天順帝終是心生感嘆道:“太祖誤朕啊,比起武將造反,在關健時無人可用纔是真正的可怕。”

張公公的眸光深了些,他張了張嘴欲說話卻又生生嚥了下去。

正在此時,外面的廝殺聲似乎更近了些,已能聽得清清楚楚,天順帝的臉色也變了,門簾掀動,卻見得鬱夢離驚慌失摸地跑進來。

在他跑進來的那一刻,遠處傳來巨大的炮聲,震得祭壇這邊也在顫抖。

天順帝聽到那炮響眸光深了些,眼裡的殺機更重。

那邊的炮沒有像轟祭壇這邊這麼多密集地落下,卻也依稀在炮停下來之餘聽到極爲慘烈的尖叫聲。

天順帝的心裡有些得意,已經掀開門簾的鬱夢離又衝了出去,站在門口大聲對外喊道:“他們的大炮被轟了,皇上的援軍了,弟兄們多多努力!”

他這句話一喊完,不遠處的寧遠也聽到了,當即也跟着大喊起來,原本已經潰散的侍衛聽到這句話後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奮力殺起那些如潮水一般涌來的叛黨,而那些叛黨聽到那些炮轟之後,也都有些失神。

天順帝在屋子裡聽到了動靜,暗贊鬱夢離機敏,那些大炮對遠處的敵人有用,但是對於近處的敵人殺傷力卻甚小。

他之所以讓隱衛轟響大炮,便是讓那些叛黨分神,然後才能拖延時間。

鬱夢離喊完之後便又急匆匆地奔了進來,他匆忙行了個禮後道:“皇上,此地危險,我們還是速速離開爲妙!”

天順帝見他那張傾城傾國的臉上沾了不少的泥污,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卻沒有太多的驚恐,天順帝的心裡暗暗讚歎,以前用鬱夢離不過是爲了分蘭陵王的兵力,他從來都沒覺得鬱夢離會有什麼本事。以前鬱夢離陪着明雲裳南下賑災和北上平亂的時候,他讓鬱夢離跟着不過是想讓他跟着明雲裳沾上一點光,爲分蘭陵王的兵馬找合適的藉口,不想這個病怏怏的人,竟也練就瞭如此的膽色,倒讓天順帝刮目相看。

天順帝一臉正色地站在那裡道:“朕是一國之君,你可曾見過那個一國之君逃亡嗎?”

鬱夢離愣了一下,天順帝又朗聲道:“也許有那些逃亡的一國之君,但是那些都是亡國之君,而朕是一代明君!”

鬱夢離聽到天順帝的話心裡滿是不屑,如今的天順帝離亡國之君還遠嗎?只是這些是他心中所想,他的面上卻無比的淡定,他忙道:“皇上是一代明君,但是那麼叛黨實在是厲害,方纔那一場炮轟下來,寧將軍的人馬已折損過半,朝中大臣有不少喪命,微臣命大,饒幸活了下來。而寧將軍的人馬難敵那些的叛黨的進攻,皇上是一國之君,實不能有任何損傷!還請皇上暫避鋒芒,再等援國的到來!”

天順帝的眼裡有一絲鬆動,卻依舊道:“朕無論如何也不能走,若走了,豈不是讓那些叛黨看朕的笑話嗎?阿離若是怕死,可以先走。”

鬱夢離輕嘆了一口氣後在原地走了兩圈之後道:“若皇上要留在這裡,微臣自當陪在皇上的身側!”

天順帝對他說的話頗爲意外地道:“你身體不好,陪在朕的身邊也幫不上大的忙。”

鬱夢離卻十分堅定地道:“也許微臣不會武功,遇到危險不能幫皇上殺敵,但是微臣卻能在關鍵的時候爲皇上擋劍!”

天順帝的心中一動,他有數百大臣,這一次帶到祭壇邊的也有幾十位,而那些大臣一遇到危險,一個個都只顧各自逃命去了,唯有鬱夢離對他不離不棄!

天順帝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阿離,其實你不必如此。”

鬱夢離卻輕聲道:“微臣自出身便被國師斷言是天煞孤星,朝野盡皆在意此事,唯有皇上立排衆議保住了微臣的性命,對微臣而言,在皇上保微臣時,這條命便是皇上的了!”

天順帝當初留他一條性命更多的是沒有將那國師的話放在心裡,又見鬱夢離生得極爲好看,又病弱不堪,他以前一直在想着這樣的人若能危脅他的江山就真的是個笑話,他如此地英明神武又豈需要害怕一個病的要死不活之人?

他此時聽到位鬱夢離的話後微微一怔,心裡卻有了一抹歡喜,當下伸手拍了拍鬱夢離的肩膀道:“真沒有料到,整個皇族之中能與朕共生死的只有你一人!”

鬱夢離的頭微微低下,眸光一片幽冷。

外面的廝殺聲更加地響了,鬱夢離擡着看天順帝道:“微臣有一計,也許能暫緩那些叛黨的進攻。”

天順帝欣喜地道:“哦?說來聽聽。”

鬱夢離朗聲道:“微臣覺得,那些叛黨都是一些不要命的人,面對這種亡命之徒,微臣覺得只有比他們更不要命!”

“如何更不要命?”天順帝有些好奇地反問道。

鬱夢離答道:“早在今日出發之前,謹相找到微臣,言詞裡頗有擔心之色,在微臣的一再追問之下,她才說出她的擔心,微臣問她可有化解之法,她說早在佈置祭典之事起,應當祭壇外佈下了炸藥,只是今日裡她涉了險,這件事情只有微臣一人知道。所以懇請皇上下命點燃那麼炸藥,將那些叛黨全部炸死!”

天順帝的眼睛瞪得大了一些後道:“謹夜風有這樣的安排朕怎麼不知道?”

“想來謹相是怕皇上多想,所以未曾告知。”鬱夢離輕聲道。

天順帝的面色微變,若是明雲裳告訴他她將在祭壇邊埋炸藥的話,他第一個想的怕是明雲裳想要炸死他,可是如今事實證明明雲裳可以替他死,對他絕對沒有二心。

他自己的性子他心裡也是極清楚的,鬱夢離說的隱晦,但是他的心裡也是極明白的,當下只淡淡地道:“謹相對朕當真是忠心不二,你去安排吧!”

鬱夢離應了一聲便走了出去,他在走出門之後眸光裡頓時滿布寒霜,他的手輕輕一揮,寧遠便走了過來,他淡淡地道:“炸死那些叛黨。”

寧遠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然後便帶着一行人退了下去。

只片刻,炮聲轟然而響,只聽得無數的慘叫聲傳來,鬱夢離在炮響的那一刻又回到了天順帝的房間,行了個禮後道:“皇上,那些叛黨被炸死了不少,已經暫時退下去了。”

天順帝輕舒了一口氣,鬱夢離卻又滿臉擔心地道:“謹相說,這些炸藥只能讓那叛黨暫退,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只怕會再度攻過來。”

天順帝的眼裡有了一抹怒氣道:“真是一羣亡命之徒。”

鬱夢離又低聲道:“回皇上的話,方纔拉炸藥的時候太過匆忙,由於我方的侍衛和叛黨在交戰,我們的侍衛也被炸死了一些。”

“傳朕的詣意下去,待朕脫險之後,今日裡戰死的侍衛,每人一百兩的安家費。”天順帝嘆了口氣後道。

鬱夢離有些擔心地道:“皇上,若是那些叛黨再攻過來怎麼辦?”

張公公在一旁答道:“皇上不願離開這間房間,若是有危險,自然讓侍衛護駕。”

“這樣還是太過危險。”鬱夢離輕嘆一口氣道:“微臣早前和謹相去燕州時,當時遇到魔教中人,他們是何等地兇悍,謹相當時用一種連弓弩將他們擊退。微臣不才,當時全程參與制作那種弩,今日危急,倒也可一用。”

天順帝大喜道:“那種弩威力很大嗎?”

“可以連發十箭,穿牆而過。”鬱夢離答道:“製作方法不算太複雜,但是今日匆忙,沒有材料和時間,只能從原來的弓上做修改,威力想來沒有之謹相當時特意製做的時候大。”

天順帝輕輕點了點頭後道:“先試一下,朕要看看那弩是如何做的。”

鬱夢離答應了,讓屋外的侍衛拿進來一把弓,他將弓簧稍做修改,然後再把弓繩改了改,最後將弓的底簧又調了一下,再拿出一把弓重複了之前的動作,然後將兩把弓綁在一起。

他做了這些修改之後,兩把弓變成了一把弓,他再用繩子做一個類似乎拉簧的東西,用箭筒做了一個機括,再把箭裝了進去,然後讓兩個士兵拉動了箭弦,滿弓射出,那些箭頓時如飛蝗般射出,只穿透了五十步外的樹杆,卻因爲是連矢射出,倒顯得威力巨大。

天順帝在一旁看到後讚道:“好厲害的弓!”

鬱夢離卻嘆了口氣道:“若是由謹相來做,威力比這不知道大多少倍,如今情況緊急,也只能暫時先用着。”

天順帝原本只是有些擔心明雲裳的危險,聽完鬱夢離的話後便盼着明雲裳千萬要活下來,他心裡也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的話就讓張公穿着龍袍去冒險了。

鬱夢離卻似毫不知道天順帝的想法,又輕聲說了一句:“這弓我曾試過幾回,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謹相那般威力。”

天順帝當即大聲道:“來人,四處去找謹相,不管是死是活都要替朕找回來!”

一個侍衛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天順帝又扭過頭對鬱夢離道:“阿離還是先多做一些弓,只要那些叛黨圍上來,就可以用來殺敵。”他心裡卻又在想,有了這麼厲害的弓,日後還怕平復不了那些對他存有異心的臣子!

鬱夢離應了一聲便讓人將今日帶到祭壇的弓全部取來,然後迅速地改進弓來。

圍在外圍做叛黨打扮的鬱北在炸藥引暴的那一刻便全部退在林子之外,仲秋走過來問道:“情況如何?”

“依計而行。”鬱北說罷之後又問道:“仲叔,容景遇那邊現在還沒有動靜嗎?”

“暫時還沒有。”仲秋答道:“不過想來他也撐不了太久,很快就會有動靜了。畢竟他也沒有料到天順帝會用炮轟他。”

鬱北不屑地道:“容景遇真把自己當成人物了,以前不過是世子讓着他罷了!”

仲秋面有憂色地道:“容景遇今日裡還沒有大的動作,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另有安排。”

鬱北問道:“他能有什麼安排?”

“世子在這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他自然要接招,此時他的人馬沒有出現在這裡,那麼就只有另一個去處了。”仲秋輕聲道:“也許他今日的目標是京城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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