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順帝見萬氏眉眼低低,那模樣看起來無比的溫順,他最是喜歡溫順的萬氏,只是之前萬氏在他的心裡已留下了極不好的印象,她每每這樣溫馴的樣子總讓天順帝的心裡莫名的升起寒意。

天順帝緩緩地道:“往後你們好生相處。”

萬氏輕聲道:“是,往後還請童嬪娘娘多多關照。”

明雲端在一旁看到天順帝和萬氏的互動,她的心裡一時間極度不是滋味,萬氏在她看來不過是個賤人罷了,實在是不值得他爲她如此費心。天順帝已經廢了萬氏,可是如今還將萬氏從冷宮裡放了出來,此時還讓萬氏打理小皇子的生活起居,是何用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明雲端想起天順帝以前對萬氏寵冠後宮的事情,心裡又沒來由的覺得堵得慌,她總覺得像萬氏那樣的毒婦人,若是真的再做到皇后,只怕不會給她好果子吃。而萬氏又極度攻於心計,只怕什麼事情都算好了,明雲端也不覺得依她的本事能對付得了萬氏。

天順帝今日裡親自來這裡看萬氏,只怕對萬氏也是念念不忘的吧!

明雲端微笑道:“娘娘仁德無雙,宮裡的衆妃嬪都曾得到過你的照料,我進宮雖晚,但是也曾感沐過娘娘的大恩。娘娘此時說關照之詞,實在是折煞我了!”

天順帝聽到明雲端的話,眉毛微微掀了掀,他雖然極度不喜歡女人鬥嘴,但是想起明雲端初進宮時對他極度不以爲然的事情,此時爲了他爭風吃醋,這種感覺實在是妙得緊。於是,他端坐在那裡不說話。

萬氏微微低着頭道:“童嬪娘娘說笑了,我如今的身份,又哪裡敢擔得起娘娘的稱呼。”

明雲端扭過頭去看着天順帝道:“皇上,上次冬狩的事情臣妾雖然沒有在現場,但是皇后娘娘一向穩重貴持,處事更是井井有條,又豈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臣妾懇請皇上法外開恩,恢復皇后娘娘的份位。”

天順帝的眸光微深,萬氏暗罵明雲端是個蠢貨,她還沒有收拾明雲端,明雲端竟對付起她來了,皇后的位置何等的高貴,向來廢后就沒有再重新立過,再則她如今也沒有什麼功績,明雲端這麼一說,只會招天順帝的討厭。

萬氏的頭微微低下來道:“多謝童嬪娘娘看重,只是我如今只想陪着成兒長大,其它的事情再不敢有任何奢求之心……”

“不必如此。”天順帝打斷她的話道:“在朕的心裡,你永遠都是最懂事的。”

天順帝的這句話讓一直自認爲極了解他的萬氏心裡也犯了糊塗,一時間也不知道天順帝的心裡到底存了什麼樣的心思。

她輕聲道:“皇上過獎了,臣妾是個罪人,實是擔不起皇上這樣的讚揚。”

天順帝淡淡地道:“朕覺得你擔得起,那便是擔得起。”

萬氏低頭不語,明雲端的眼底有了一抹冰冷,嘴角邊卻染上了淡淡的笑意,天順帝又道:“人在世上,誰又沒有過錯,就算是朕有時候也以難免會犯一些小錯。而萬氏生養成兒有功,也誠心悔改,朕便再給你皇后的份位吧,只是鳳印暫時還是放在太后那裡,你暫時好好帶着成兒就好。童嬪喚你娘娘,自是不能白喚的,是不是?”

他這一句話說出口,萬氏和明雲端都大驚,縱然明雲端早前一直裝着大度的樣子,此時臉上也變了顏色,她忍不住道:“皇上,自古廢后沒有人能再做回皇后,這樣是不是不太合規矩?”

萬氏忙跪下道:“童嬪娘娘說的極是,臣妾曾犯錯,實是擔不起皇上這樣的恩賜,請皇上收加成命!”

天順帝的目光在兩人的身上來回掃視了幾眼,明雲端就算是再聰明,她此時的心思也瞞不過天順帝的眼睛,他緩緩地道:“朕說的話便是聖詣,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下了。”

他一邊說着話一邊將萬氏扶了起來,他看着她的眼睛道:“所謂的規矩不過是人定的,而皇宮裡的規矩自是朕定的,朕覺得你有那個才能你便有那個才能,自然也就能做皇后。就算是你以前有錯,你也是朕唯一的結髮妻子,這後宮裡,朕還想要你幫忙看着了。”

萬氏見他的眸子裡有暗流涌動,便知道在他的心裡,縱然看起來寵明雲端入骨,卻也是利用的成份多,根本入不足以打動他,而他此時所說的話裡也更有深意。她和天順帝做了那麼多年的夫妻,自是知道他的性子,他可以前一刻笑意濃濃,下一刻便將人打入死牢,此時他看起來對她情深似海,心裡只怕還有其它的想法。

她的眸子擡了起來,裡面已滿是盈盈淚光,她雙眸定定地看着天順帝,眼角的餘光卻看着明雲端,當她看到明雲端眼裡的嫉恨時,她便明白天順帝的用意了。天順帝既怕明雲端坐大,也怕她坐大,放眼宮裡的女子,雖然個個都是有心機的,卻都有後臺,他用着也不放心,倒是她和明雲端並沒有太深的根基,此進恢復她的份位,也不過是想要兩人相互牽制罷了。

她柔聲道:“臣妾往後一定稟承本份,好好服伺皇上,再不敢生出任何其它的念頭了。”

天順帝聞言只是淺淺一笑,他淡淡地道:“朕信你。”

兩人這般對視的樣子在明雲端看來是那樣的情深意重,她的心裡頓時生出了濃烈的恨意,她縱然不愛天順帝,卻愛極了天順帝給她的榮華富貴,此時她隱隱覺得她所有的一切都要被萬氏搶走一般,心裡更加的恨了。只是她也知道此時的情緒絕對不能流露出來,她當即嘴角微微上揚道:“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實在讓人羨慕!”

天順帝笑了笑道:“朕也喜歡你,往後可要多多配合皇后。”

“臣妾領詣。”明雲端含笑道。

正在此時,張公公在簾子外道:“皇上,北王求見!”

天順帝微皺着眉頭道:“他見朕做什麼?”

張公公答道:“奴才問過北王爺,他說如今京中瘟疫四起,他想親自去安撫災民。”

天順帝輕哼道:“那些刁民一個個都不知道天高地厚,全部殺了了事,有什麼好安撫的。”

張公公愣了一下,天順帝又道:“你去告訴北王,就說朕有事不得空,讓他先回去吧!”

張公公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天順帝的眸子裡卻有了一絲不悅,皇后輕聲道:“皇上不必惱怒,北王其實也是一番好意,臣妾兒時在家裡,也常見那些受了災的難民乞討的情景,的確是有些可憐,而北王又素有賢王之句,性子最是溫和,對那些難民起了憐憫之心也是有的。”

天順帝淡淡地看了明雲端一眼道:“你怎麼看?”

明雲端是被北王送進皇宮的,她若是偏着北王會被天順帝猜疑,而若是對北王落井下石又顯得太過薄情,她想了想後道:“臣妾不懂國家大事,不敢妄言。”

天順帝知道她的心思,當下冷哼一聲道:“實是個沒主見的婦人。”

明雲端低着頭不敢再說話,天順帝又緩緩地道:“北王年紀與朕相仿,卻是朕的皇叔,朕以前瞧着這個王叔還算老成,所以將他留在京城裡,可是這幾年他是越來越不安份了,此次竟爲那些難民求起情來。那些個難民,哪裡是什麼難民,分明全存了謀逆之心,這般擁進京城不過是在打朕的臉!”

皇后聽到天順帝的這句話不由得愣了一下,天順帝以前的猜疑之心就頗爲嚴重,到如今竟比以前更甚,一個皇帝若是不顧臣民的生死,再加上如今蒼瀾王朝動亂四起,只怕這個王朝的根基已動。只是她終又覺得,就算是蒼瀾王朝動了根基,也必不會在天順帝的手裡的滅亡,她的榮華富貴更加重要。天順帝對北王存了疑心,那麼她也可以借這一次的機會除掉明雲端。

她當下柔聲道:“皇上說得甚間,北王這一次做得的確不是太妥當。北王在京中一直有賢王之名,朝野上下,不少的文臣武將對他都甚是尊重,去年北方澇災,北王爺散盡王府之財給那些尋常的百姓,在百姓的眼裡,北王爺的地位是極高的。這一次姑且不說那些聚在四周的難民是真是假,北王爺這樣做便有籠絡民心之嫌,此心的確不能助長。只是北王和御史們的關係都極爲不錯,此次打的又是爲百姓着想的旗號,若是皇上不允,只怕北王爺會慫恿御史們進宮請命,到時候就不太妥當了。”

天順帝聞言眼底裡寒意更濃,明雲端聽到皇后的話暗自覺得這女子實在是狠毒,竟這樣設計陷害北王,只是她本是從本王府出來的,心裡卻也恨透了北王,一時間只靜坐不語。

天順帝冷着聲道:“他敢!”

皇后輕聲道:“皇上,先不論這些事情,京城裡的難民四處流浪可以讓宇文乾殺掉,可是京城外卻還有更多的難民,留着他們只怕是更大的禍端,他們今年引發了瘟疫,若是一直呆在京城外,明年只怕不家瘟疫。而且那麼多人集合在那裡,只怕會是更大的災禍,之前他們涌進了京城,往後還不知道會不會涌進皇宮,實不能留。”

明雲端在一旁聽着,只覺得寒毛倒豎,她平日裡也算是個狠心,可是此時聽到皇后的話,便覺得皇后纔是個真正的狠角色,毒的讓人難以想像。

天順帝的眸子裡有了一分殺氣,他冷着聲道:“這一層,倒是朕大意了,竟讓那些刁民呆在京城外那麼長的時間!”

皇后輕聲道:“皇上日理萬機,總不能事事兼顧。”

天順帝看着皇后道:“皇后覺得派何人去解決那些刁民合適?”

皇后柔柔地道:“臣妾覺得,北王對那些刁民甚是關心,這件事情由他去做最爲合適。”

天順帝微微思索一番後道:“皇后的法子甚合朕意。”

明雲端在一旁聽到兩人的對話,早已汗透重衣,她看到天順帝那滿臉歡喜的樣子,也終是明白爲何皇后能獨得天順帝的寵愛,這個女人的心機和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厲害,也終於明白天順帝嘴裡說很討厭後宮干政,私底下卻還是喜歡有人給他出謀劃冊。

皇后微笑道:“只是皇上若是直接扳下聖詣讓北王去做這件事情,北王只怕會反對,也會讓其它的臣民覺得皇上不體恤他們。臣妾覺得,不如先派一個人去說服北王,讓他心甘情願請命去殺了那些刁民,一來全了皇上的仁義之心,二來北王怕再也頂不住賢王之名,往後再不能給皇上帶來禍事。”

天順帝的眸子裡有了一分亮光,皇后的這番話說到他的心坎裡去了,她說的正是他想要的結果,他的心裡頓時便有了幾分歡喜,他微笑道:“知朕者,皇后也,不知道皇后屬意誰去說服北王?”

皇后看了明雲端一眼道:“童嬪是北王送進皇宮的,和北王有過交情,而如今童嬪又深沐皇恩,得皇上寵愛,是皇上的妃子,由她出面再合適不過,一則她瞭解北王,更容易說服他,再則童嬪如今的身份不同於往日,可以代表皇上的意思,北王是聰明人,自是猜得透這一層的關係。”

天順帝的嘴角上揚,明雲端直覺皇后不安好心,她當下拒絕道:“皇后娘娘說的是極有道理,只是臣妾早已是皇上的人,和北王再也沒有任何關係,臣妾又嘴笨,對於國家大事實是完全不知曉,又如何能說服得了北王?”

“童嬪不必過嫌,你的聰明才智本宮和皇上都看在眼裡。你不懂國家也不打緊,只要願意爲皇上做事便好,其它的並不重要。”皇后笑眼彎彎地道。

天順帝看了明雲端一眼道:“皇后說的極有道理,這件事情就這麼辦吧!”

天順帝的這句話一說出口,明雲端就算是想要拒絕也無從拒絕起,她只得低聲道:“是!”

皇后眸光溫和地看着明雲端道:“童嬪實是聰明無比,往後本宮還得多多倚仗童嬪。”她的心裡難掩得意,這簡簡單單的一招,既可以除去北王,也能讓明雲端從今往後在宮裡再無地位。而除去了北王,也就相當於除去了鬱夢離的一條胳膊。

明雲端心裡恨透了皇后,卻還得道:“皇后娘娘客氣了,我們都是皇上的女人,自然事事要以皇上爲重。皇上就是此刻叫臣妾去死,臣妾也心甘情願。”

天順帝笑道:“你如此懂朕的心思,朕又哪裡捨得讓你去死?再說了,這一次只是讓你帶着朕的詣意去找北王,辦完差事回來就好。”

皇后微笑道:“皇上體貼童嬪,這一次的事情若是做好了,童嬪你可就立了大功了,皇上也該升升童嬪的份位了。”

“那是自然。”天順帝緩緩地道:“這件事情你若是辦好了,朕便賜你妃位。”

“童嬪還不快謝謝皇上。”皇后笑得眉眼彎彎地道:“算起來,童嬪是後宮裡晉升的最快的妃子了,進宮不到一載,便從一介才人升到妃子,這可真是天大的恩賜啊!”

明雲端聽到這些話,只得笑着答應,手心裡卻已是一手心的汗。

張公公一直站在一旁聽着三人說話,他見天順帝重新寵愛萬氏並恢復了她的份位,心裡寒意頓生,這個女人當真不是一般的毒。

鬱夢離當天晚上便收到了張公公從宮裡傳來的消息,他的眸子裡寒氣深重,萬氏真有些法子,這樣竟還能復寵!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手輕輕敲了一下桌面,仲秋輕聲道:“世子,萬氏不能再留了。”

“她早已和我們離心離德,早就不能留,只是如今想要除去她只怕已不太容易,她是從我這裡出去的,熟悉我們的一切。而今她也知道我們對她起了殺念,她必定早有防範,宮裡雖然有我們的人,但是那裡畢竟是皇宮,她又是皇后,要殺她需要周密的佈置。”鬱夢離輕聲道。

“世子,這件事情要不要通知北王?”鬱北在一旁問道:“若是聖詣真的下達的話,北王只怕會有危險,依着北王的性子,斷然不會對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下手,若是他若是不下手的話,皇帝必定會以這個爲藉口對付他。”

鬱夢離笑了笑道:“這件事情我倒不是太擔心,早在京中瘟疫四起的時候,我就料到皇帝必不會容得下那些難民,早前已做了一些安排。只是沒有想到,他如今竟是連那些難民也要殺,他這樣的事情一旦做出來,便也失了做皇帝的資格了。”

仲秋怒罵道:“狗皇帝,真真是該死!”

鬱夢離緩緩地道:“其實他這樣做對我們而言倒也不是一件壞事,也許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仲秋和鬱北的眼裡滿是不解,鬱夢離緩緩將那封信扔進火爐裡道:“是一個撼動天順帝根基的絕佳機會,他想殺人還想不留痕跡的做他的明君,我就要讓他原形畢露,看他如何向天下的臣民交待!”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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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賤心癢的開了一本新文《悍女妖妃》,開文之前,很多親們都勸我緩一緩,我也覺得的確該緩一緩,我這破身體,的確是經不起折騰,可是還是手賤了一回,親們鄙視我吧,狠狠的鄙視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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