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容景遇看了張公公一眼,淡然一笑道:“遇本是來請罪,皇上既然已經降詣,公公來執行就成了。”

張公公見他就算是被罰了,也依舊如往日一般雲淡風輕,那一身白衣在玉階之下隱有出塵之色,張公公的眸光深了些,卻已將他身上的荊條拔起,然後用力朝他的身體抽去。

荊條重重地落在了容是遇的身上,他不動如山,連眉頭也沒有皺分毫。

張公公知道那幾下打下去是貨真價實的,容景遇的白衣已染上了紅色彩,張公公覺得他實在是難以下手了,卻又咬着牙抽了下去。

那刺痛抽在容景遇的身上,容景遇隱隱還有幾分暢快,身上的痛再強烈也比不上他心裡的痛。這樣的刑罰對他而言反倒是一種解脫,那樣的痛意竟讓他的心裡覺得舒服了不少。

他的嘴角微微一揚,看着飄飄灑灑落下來的白雪,眸光裡又有了一分迷離。

一個人生下來的時候,大抵都和這白雪一樣純潔,可是在經由那些風霜之後,不管是誰都會生出一些變化。這些變化都是他難以預料卻又讓他覺得害怕的,若一切都能隨風而來,又能隨風而去,那該多好!

容景遇感受到了他身體的劇痛,也感覺得了皮開肉綻的滋味,愛上了她,就註定了他會受到這樣的苦。愛上了她,也註定了他要承受非人的折磨。

他想,人若是沒有感情就好了。若這一點做不到的話,那麼就讓他只有恨,再無愛,那麼也好。

他不自覺地想到了書奴臨死前看他的那雙眼睛,她的那雙眼睛裡沒有一絲恨,反而還含着一抹淡淡地笑意,那笑意裡竟有一線溫暖。

容景遇將眼睛閉上,心裡一時間覺得堵得慌,書奴若是恨他就好了,從某種程度上講,是他害死了書奴,可是書奴卻不恨他。

書奴不恨他,他自己卻有些恨自己了。

容景遇又想到了劍奴的死,那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曾數次挑起了他心底的感傷。

劍奴也是因他而死,縱然安靜波說劍奴是被那些禁衛軍殺的,他卻是不信的,那麼幹脆利落的傷口,明顯是狠絕的偷襲。他甚至能感受得到劍奴死時的驚恐和不甘……

容景遇知道那是誰下的手,他也曾以爲他會是天底下最爲淡陌的一個人,也會成爲天底下最狠絕的一個人,可是當很多事情去做的時候,他發現又都不是那樣。

他暗暗在心裡告訴自己:“我要恨明雲裳,我恨明雲裳!我再不會對她手下留情!如若我再對她手下留情呢?那我就殺了我自己!”

張公公此時已打的累得很,他渾身上下已滿是汗水。

容景遇輕聲問道:“打完了嗎?”

張公公答道:“容太傅帶過來的荊條都已打斷,根據皇上的口諭,這一場刑是用完了。”

“這麼快就全打斷呢?”容景遇緩緩的睜開眼睛,卻見地上已經四散打斷了的荊條,滿地的狼藉。

容景遇輕嘆一口氣道:“這些荊條也真是不經打,這麼快就全斷了,勞煩公公再到皇上那裡去通傳一聲,就算是刑已經行完,想來皇上的怒氣也可解了,我想要見皇上。”

張公公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被打還嫌打得輕的,他忍不住看了容景遇一眼,卻見他渾身上下的衣服已經打破,渾身上下已滿是鮮血,可是容景遇的樣子竟顯得輕鬆了許多。

張公公忍不住道:“容太傅傷得不輕,此時這般渾身是血的去見皇上,只怕會污了龍目,容太傅還是先回去休息,等皇上傳喚再來吧!”

“若如此,那麼就勞煩公公借一件衣服給我。”容景遇緩緩地道:“公公可以去請示一下聖意,也許皇上願意見這樣的我。”

張公公一時間也不知道天順帝到底是什麼心思,可是看到這樣的容景遇,他也實在無從拒絕,只得緩緩地走了進去。

容景遇站在那裡不動,鮮血從他的身上滴下,染紅了他身下的白雪。

如他所料,張公公很快就回來了,他走到容景遇的身邊道:“容太傅,聖上有請。”

容景遇微微一笑,由得張公公爲他披了一件黑色的衣服,他微皺着眉看了那件衣服一眼,卻一句話也沒有多說,便讓張公公爲他將衣服扣好。

張公公覺得今日的容景遇實在是太過詭異了,不禁輕輕嘆了一口氣。

容景遇見到天順帝后行了一個禮,天順帝問道:“你竟還敢來見朕,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我知道此時在皇上的心裡,我此時來向皇上請罪是我做賊心虛,而我若是不來向皇上請罪,就是我太過自以爲是。反正不和我怎麼做,皇上的心裡都會有所猜疑,既然如此,那我不如大膽的前來。只是皇上對我還是顧念舊情的,只讓張公公打了我一頓,沒有派人將我殺了,便是皇上的仁慈。”容景遇輕聲道。

天順帝冷笑一聲道:“你不要設法堵朕的嘴!容景遇,你太讓朕失望了。”

“我若真的讓皇上失望的話,皇上此時應該是殺了我,而不是讓張公公暴打我頓。”容景遇低低地道:“這就證明在皇上的心裡,對我還只是存有幾分懷疑。”

“你現在來是來打消朕的懷疑嗎?”天順帝冷冷地道。

容景遇輕聲道:“微臣不敢。”

天順帝冷哼了一聲,容景遇卻緩緩地道:“在微臣的心裡,皇上只是暴打微臣一頓,便是無上恩賜,畢竟魔教是皇上的眼中盯,皇上早就想將其徹底除去。如今這所有的一切都表明,皇上還是把微臣當做兄弟的,所以就算我的身上再痛,我的心裡卻滿是歡喜。”

他這一番話說得淡定從容,卻又透着無比磊落的氣魄。

天順帝看着容景遇道:“不要給朕戴高帽子,你的那些個小心思,朕心裡都有數。”

容景遇淡笑道:“皇上若是這樣的想的話,不如就此殺了微臣。”

“你是在激朕嗎?”天順帝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又想學蘭陵王又羣臣來壓朕?”

“微臣不敢。”容景遇微笑道:“皇上對微臣生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微臣與蘭陵王走得甚近,可是微臣想請問皇上,這樣也能算做有罪嗎?”

天順帝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容景遇卻又緩緩地道:“蘭陵王於微臣而言,不地是個工具罷了,微臣心裡想的不過是爲皇上多做一些事情,然後打探好蘭陵王的一舉一動,再尋個機會配合皇上將他除去。”

“你真是這樣想的?”天順帝微微皺着眉道。

容景遇緩緩地道:“事情往往是做的,不是說的,微臣對皇上的心思,皇上也是知曉的,這一次落日樓裡的事情皇上就沒有一點懷疑嗎?”

天順帝的眸子微微一眯,容景遇又道:“非是遇要爲自己脫罪,而是眼前的事情擺在那裡,只要微微深挖就能理的清楚。童嬪突然小產,刺客剛好在那個時候襲擊,緊接着又出了魔教的人,然後再是書奴。對於書奴的事情,我知道不管我怎麼解釋,皇上必定是不會相信的。可是微臣也想問問皇上,若是書奴真的是微臣的人,又何必將她放在地道之中?”

“書奴真不是你救的?”容景遇冷着聲問道。

容景遇看着天順帝道:“微臣如果要救她的話,必定會想出更爲周全的法子,以防她會有危險,也斷然不可能棄她不顧。”

天順帝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眸子是頓時有些猶豫的色彩。

容景遇又緩經地道:“上次書奴被劫,微臣派人四處找她,可是卻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可是她此時突然出現在這裡,就實在是太過怪異了。”

天順帝看了容景遇一眼道:“你下去吧,這件事情朕心裡有數。”

容景遇輕應了一聲,然後緩緩地走了出去。

天順帝看着他的背影,眸光頓時更深了一些,最近發生的事情,件件都是計中計,局中局,沒有人能知道那些事情背後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天順帝原本是極爲篤定這一次的事情是容景遇做的,可是到了這一刻的時候,他的心裡卻又有些吃不準了,他覺得天底下的人都值得懷疑。

張公公在旁輕聲道:“容太傅倒是一個心機頗爲深沉的人,奴才方纔那樣打他,他竟是一點反映都沒有,那像那些荊條打在別人的身上一般。”

天順帝看了張公公一眼道:“你想說什麼?”

張公公低低地道:“奴才對於朝中的大事都是不懂的,有些想法說出來皇上聽着應該覺得好笑。”

“別拐彎了,直接說。”天順帝緩緩地道。

張公公緩緩地道:“方纔奴才那樣打容太傅,可是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容太傅平日裡瞧着是個極爲儒雅的人,可是那樣打下去,就算是鐵人也未必承受得住,可是容太傅能承受,連哼一聲都未曾。”

天順帝的眸光深了些,張公公又道:“能承受這種痛苦的人,心志之堅想來也異於常人,而能忍受這些的人,除了心志堅定之外,必定也是個極擅於隱藏的人。”

天順帝的眸子裡迸出一抹寒意,嚇的張公公把餘下的話全嚥進了肚子裡。

天順帝緩緩起身,在屋子緩緩踱了一圈後終是道:“張德全,你跟容景遇有仇嗎?”

張公公忙伏在地上道:“回皇上的話,微臣和容太傅一點私人恩怨也沒有,只是據實說話。若是說錯了,還請皇上責罰。”

天順帝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你沒有說錯,相反,今日裡你說的話全部都合情合理,怕是說中了容景遇的心事。”

張公公愣了一下,天順帝又緩緩地道:“起來吧,今日裡你對朕說的話再不可對其它人說,知道嗎?”

張公公知道天順帝一向天威難測,他原本已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時聽到天順帝的這一句話後忙道:“皇上聖明,奴才記住了。”

天順帝對他擺擺手,他便走到外間去伺候,他離開之後,天順帝幽幽地道:“容景遇,你真是好心思,今日裡險些把朕也騙過去了。在你的心裡,只怕是已經成功的騙了朕,這樣倒也好,朕倒想看看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容景遇把今日裡的事情算得極爲巧妙,他卻做夢都沒有想到,他苦心這排的這場苦骨計,成功於張公公,卻也失敗於張公公。

這邊天順帝在對付容景遇的時候,南方已經亂成了一團,憤怒的百姓抵制朝庭的重稅,對天順帝已產生了極大的不滿。在那裡,已經有人豎起了旗幟,旗號爲推倒暴君。

與些同時,天順帝下詣徵繳的冬稅也被人半路截下,而此時正值新歲的開始,朝中的官員有人隱隱知道那邊發生了事情,卻沒有一人敢告訴天順帝。

待到元宵之後,南方的暴亂已經十分嚴重,朝中的官員倒有多數知道了這件事情,卻由於那加急的密報被容景遇攔下,朝中的官員也沒有一人敢將這件事情告訴天順帝,於是朝堂上下便有了一種極爲怪異的現象,那就是滿朝文武都知道南方的事情,獨獨天順帝不知曉。

天順帝還在皇宮裡盤算着,若是那一批冬稅全部徵繳回來,便能緩解國庫目前極爲空虛的局面。

他甚至還在想,冬稅收集到之後,先把北方的亂事平定了,然後再尋機會把朝中那些別有用心的人除去,容景遇和蘭陵王在他的名單上並列第一。

只是原本應該收集上來的銀子,卻到正月十五還沒有任何動靜,而南方的官員卻一直未見京中有任何消息,實在是忍不住便再次派人前來報信。

而這一次的信使卻是連京城都沒有進,便被人劫殺於半路。

如此又過了幾日,是正月的二十,天順帝還沒有看到稅銀,便命容景遇去摧促,不料容景遇卻在初一那一日被張公公打成重傷,一直臥牀不起。

天順帝以爲他在裝模做樣,便派了得力的太醫前去爲他把脈診治,而診斷出來的結果的確是容景遇失血過多,再加上天氣寒冷,他實是無下牀之力。

天順帝聽到太醫這樣的回話,心裡卻是將信將疑,他想起容景遇初一那天被打後來見他的樣子實是淡定從容,也無任何痛楚的感覺,又豈會傷得如此之重?

天順帝疑心那太醫已被容景遇收買,便又派了另一個太醫前去診治,不想太醫診治後回的話竟和第一個太醫診治的結果一模一樣。

天順帝的心裡惱怒,卻又還要做做樣子,便決定親自前去看容景遇,當他到達容府時,卻見整個容府幹淨的出奇,四處看不到一絲雜物,所有東西的擺放更是整整齊齊。

天順帝的眸光深了些,當他走進容景遇的病房時,卻見他面如金紙的躺在那裡,眼睛微微閉着,人看起來也瘦了一大圈,整間房子裡都瀰漫着藥味。

容景遇此時尚在沉睡,琴奴要將他喚醒,卻被天順帝阻住了,琴奴只能微微低着頭站在那裡。

天順帝見容景遇此時的樣子和那一日在大殿上看到的樣子判若兩人,他微微沉思了一番後便走了出來,琴奴忙去送他。

天順帝問道:“容太傅病了多久呢?”

“自初一那一日回家後,就一直病着。”琴奴輕聲應道:“皇上來的也真是不巧,容太傅剛睡下……”

“一會他醒來的話,不必告訴他朕來過。”天順帝淡淡地道。

琴奴應了一聲,天順帝看了她一眼後便大步走了出去。

天順帝離開之後,琴奴走進了容景遇的房間,然後輕聲道:“二少爺,皇上已經走了。”

容景遇緩緩從牀上坐了起來,他的眼睛一睜開,清亮中透着精明,又哪有一絲病態?只是他的臉色依舊臘黃,和他的眼睛看起來極不協調。

容景遇冷笑道:“他素來多疑,若不是親眼所,他只怕是誰也不會信。”

琴奴淡淡一笑道:“今日裡他來看過了,想來也安心了,至少一時半會不會來找二少爺的麻煩。”

“那批稅銀有收到了沒有?”容景遇又問道。

琴奴笑道:“正在路上。這一次這個狗皇帝讓二少爺去收稅銀,實在是一件妙事。”

容景遇看了她一眼,她又微笑道:“二少爺藉機又可攢一批軍資,而且還能借這一次的事情激得天下百姓對那個狗皇帝生出離心,我瞧着,那狗皇帝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容景遇淡淡地道:“你可不要小看他,畢竟他現在還是皇帝,在他的手裡還是有一批對他極爲忠心的士兵,如今我們慢慢掘他的根基,我倒想看看他還有什麼本事。”

琴奴輕笑一聲後道:“二少爺素來算無遺策,如今一切都朝着二少爺預定的軌跡在走,只要再過一段時日,南方的暴亂再嚴重一些,那麼整個南方就是我們的了,任憑他有極好的法子也無法平熄那一場動亂,就算他真的能平熄的下來,想來整個王朝的根基也被撼動了。”

容景遇的眸光幽深,不置可否。

琴奴卻又問道:“二少爺,你難道不高興嗎?”

“有什麼好值得高興的。”容景遇淡淡地道:“縱然這一次的事情能成功,我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琴奴愣了一下,容景遇輕聲道:“想來書奴再想起我的時候,心裡存的也只有恨意了。你們四個自小跟在我的身邊,如今也只餘下你和醫奴了。”

琴奴聞言眸光幽深,眼睛微微一紅,有淚珠滾落。

容景遇卻又輕聲道:“上次你能撿回一條命,實是你走遠,可是下次會如何沒有任何人知道。我只盼着下一個不是你也不是醫奴,醫奴素來不過問太多的事情,我倒也不必爲她擔心,但是你就不一樣,這些年來,你仗着有幾分聰明,卻又做下了多少糊塗的事情。”

琴奴輕聲道:“二少爺……”

容景遇伸手打斷了她的話,他緩緩地道:“有些事情不需要多說,我們都知道的,有些人不是你能動的,你就斷然不能動。若說劍奴是我害死的,那麼書奴就是你害死的了。”

琴奴咬着牙道:“二少爺……”

容景遇打斷她的話道:“我想你肯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明雲裳的身上,可是我想說的是,我們和她,原本就是要一爭長短的,生和死怨不得任何人,勝和敗也沒有定數,若是有一日我們都死了,或者說我們敗了,也沒有什麼好去怨別人的,怪只怪自己技遜一籌。”

琴奴低聲道:“二少爺的話我理解,但是並不認同。”

“你一定又想說我對明雲裳手下留情。”容景遇緩緩地道:“這就是我遜於她的地方。”

琴奴沒料到他竟這般解釋這件事情,頓時一雙眸子睜得極大,她咬着牙道:“二少爺,你說的這些我還是不認同,你從來都不遜於任何人。”

容景遇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若論智謀,我也許並不遜於她,可是若論感情的話,我是她的手下敗將,這一點無需否認。而在這樣的廝殺和算計之中,卻是容不得一點其它的心思。”

琴奴看了他一眼,他又緩緩地道:“你跟在我的身邊這麼長時間了,你的心思我自是知曉的,但是琴奴,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不必再在我的身上花任何心思。初一那一天將你留下來,不是因爲我被你打動,也不是我對你手下留情,而是在我看來,你還有些用處。”

琴奴聞言眸光閃了閃,容景遇又淡淡地道:“所以你往後做事不要再帶任何感情了,在某些事情上,你遠不如書奴聰明。”

琴奴的身子晃了晃,容景遇卻看都未曾再看她一眼。

正在此時,門被敲響,寒燼走進來道:“二少爺,出事了。”

“怎麼呢?”容景遇微微皺着眉頭道。

寒燼看了他一眼後答道:“我們籌集到的銀子半路被人劫走了。”

容景遇微微皺着眉頭道:“別急,細細說來。”

寒燼答道:“我們依着二少爺制定的計劃,將那批銀子用石頭從官府的銀庫裡偷了出來,而後又用運石車將那批銀子運往我們的銀庫,這件事情原本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是卻在半路遇到了一羣難民,他們離開的時候,我們再看那批銀子,卻已經全部變成了石頭。”

容景遇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他微微沉思了一番後道:“在哪裡發現銀子變成石頭的?”

“淮水之畔。”寒燼答道。

容景遇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淮水之畔素來是安靜波的地盤,她如今卻和戰天南去了千赫草原。此時的那些人也只有明雲裳才能調集的動,想來這件事情是明雲裳做的了。”

寒燼咬着牙道:“二少爺應該揭露她的身份。”

“她原本就是明雲裳,要如何揭露?”容景遇冷着聲道。

寒燼愣了一下後沒有說話,琴奴卻在一旁道:“就算是揭不破她的身份,安靜波的身份總能揭穿吧!”

“安靜波人在千赫草原,她行事素來是極狠的,她的身邊還有一個戰天南,那裡又不是京城,你覺得我們有那樣的機會嗎?就算有,天順帝沒有親眼看到,也算是白忙活一場。”容景遇緩緩地道。

琴奴微微皺着眉道:“依二少爺的法子,如今我們倒拿他們沒有辦法呢?可是那批銀子的金額不小,二少爺難道就甘心吃這個啞巴虧嗎?”

容景遇幽幽地道:“沒有人願意吃這記啞巴虧,可是那批銀子本是我們偷出來的,此時要找他們算帳卻是不易,不過就算是我們如今對付不了明雲裳和安靜波,可是淮水邊的那個土匪窩卻可以藉機除去。容靜波族人出事,我就不信她不回來。”

琴奴微笑道:“我明白二少爺的意思了,我這就去安排。”

“慢着。”容景遇看了她一眼道:“這件事情由寒燼去做吧,你這段日子也累得緊,先休息一段日子吧!”

琴奴愣了一下,容景遇又緩緩地道:“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琴奴知道他這樣說因爲對她的不信任,她的眼裡滿是淚光,容景遇卻不再看她一眼,只淡淡地吩咐道:“寒燼,去做事吧!”

寒燼看了琴奴一眼後答道:“是,屬下這就去安排一應事情。”

琴奴紅着眼離開了容景遇的房間,容景遇卻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也該捅出來了,他倒想看看天順帝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而安靜波若要從千赫草原回來的話,那麼好事也算是正式上場了,就是不知道明雲裳又該做出怎樣的應對方案。

他想起明雲裳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他的眸子裡有了一抹狠厲。

正月二十五,天順帝還沒有等到冬稅的銀子,卻等到了加急的快報,上面詳細的說明了南方暴亂的事情,天順帝勃然大怒,他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吼道:“爲什麼年前南方就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卻沒有人告訴朕!”

文武大臣沒有一人敢多言,一個個低着頭不說話。

天順帝又怒道:“全成啞巴了嗎?”

文武大臣依舊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天順帝暴怒道:“如今離暴動已有一個月,那邊的叛黨只怕還在看朕的笑話,這件事情已經發生這麼久了,朝庭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文臣低着頭,武將不說話。

天順帝氣得不輕,當下將那摺子重重地摔在地上道:“如今應該如何應對,給朕拿出一個具體的方案來,否則今日裡誰也別想下朝!”

天順帝的話一落,下面倒有不少的大臣在那裡竊竊私語。

鬱夢離從大臣中走出來道:“回皇上的話,微臣願往南方平定暴亂。”

天順帝看着他道:“平定叛亂,如何平定?”

“追究根個叛亂的根源,不過是皇上這一次徵集冬稅,南方前年雪災,那邊的百姓還沒有來得及休養生息,皇上便又加徵了冬稅。再加之徵稅的官員橫徵暴斂,有違皇上的仁政,所以纔會出現這樣的事情。”鬱夢離分析道。

天順帝的眸光深了些道:“你怎麼知道那些官員橫徵暴斂?”

鬱夢離鎮定無比地答道:“微臣前年與謹相一同去南方鎮災,當時那裡的災性微臣和謹相都深感慘烈,而朝中的官員,說句難聽的話,只要到了地方,便是一方之霸,常會藉機斂財。前年那場災禍他們沒有斂到銀子,只怕心裡還有些不甘,如今又到了徵稅之期,而這一項稅又是往年裡沒有的,他們自然認爲這是一個極好的斂財之道。皇上若是不信微臣的推測,大可以着其它的官員去查。”

天順帝的眸子裡滿是怒氣,他伸手重重地拍上龍案道:“陳幾道,你這就去查南方徵稅的事情!”

戶部侍郎陳幾道忙應了一聲。

天順帝又看着鬱夢離道:“你曾與謹愛卿一起去過南方,想來對南方的事情也極爲了解,實是去平息這件事的上好人選,只是世子妃臨盆在即,你此時前往,能否安心?”

鬱夢離朗聲道:“國家大事無重要於家中小事,再則家中還有人照應,想來賤內也能平安生產。”

天順帝對他的說詞很是滿意,天順帝想了想後又道:“你有這樣的胸懷,朕心甚慰,只是你的身體一向不好,這樣平亂的大事你也沒有太多的經驗,這件事懷容朕再好好想想。”

鬱夢離躬身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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