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順帝聞言面色微變,他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當下反問道:“你的意思是藥是曾太醫開的,但卻是爲世子妃所開,對嗎?”
“正是。”朱太醫躬身答道:“只是世子妃不是由微臣把脈,有些事情微臣也不清楚。”
“那種藥只要是孕女喝下去都會胎兒不保嗎?”天順帝又問道。
朱太醫答道:“若是胎盤穩固者應該會延遲發作的時間。”
天順帝想了想後又問道:“大約會延遲多久?”
朱太醫答道:“不會晚一個時辰。”
天順帝的眸子裡有了一分寒氣,良妃昨夜三更開始小產,今晨出血而亡,這過去的時間已有近三個時辰,而明雲裳又豈會無事?
她若是無事,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沒有喝下那碗藥。
天順帝細細地想了想,明雲裳說動了胎氣,卻沒有喝下曾太醫開的安胎藥,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她沒有動胎氣,另一個就是她雖然動了胎氣卻察覺那碗藥有問題。
事情想到這裡,天順帝對於這件事情便心裡也有了個數,只是他的心裡卻又有更深一重的不安,他想到明雲裳那副臉色臘黃的樣子,心裡終是升起了幾分疑慮。
天順帝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道:“你隨朕去看看世子妃!”
朱太醫忙應了一聲,然後跟在天順帝的身後去了明雲裳的房間。
明雲裳昨夜一夜未睡,此時剛睡着不久,被夏荷搖醒說天順帝又來了,她的心裡不禁升起了幾分不安,難道天順帝察覺到了什麼?
夏荷知道她心中所想,當下輕聲在她的耳畔道:“昨夜良妃小產後一直大出血,朱太醫施救無果後她血崩而亡,據聞她小產之前曾喝過曾太醫開給世子妃的藥。”
夏荷的話才一說完,天順帝便帶着一衆人等走了進來。
明雲裳昨夜是和衣而睡,天順帝這般闖進來也無妨,只是他貴爲帝王之尊這般闖進女子的住處,終究不太妥當。
明雲裳知道天順帝這般匆忙進來不過是因爲心急,鬱夢離昨夜一直在她的牀畔陪着,他一聽說天順帝來了,忙起身行禮。
天順帝做了一個免禮的手勢手道:“昨夜良妃小產,朕心裡一直極爲不安,想起世子妃也有孕在身,便帶着朱太醫過來給世子妃瞧瞧。”
鬱夢離忙道:“微臣扣謝聖恩!”
天順帝的手一揮,朱太醫便大步向前,走到明雲裳的牀前道:“勞煩世子妃。”
明雲裳輕聲道:“多謝皇上關心,臣婦昨夜休息了一晚已經好了不少,今日再得朱太醫前來診治,實是天大的恩賜。”她的話一說完,便將手伸了出去。
朱太醫微微頷首道:“世子妃客氣了。”他說罷,手便已搭在了她的脈搏上。
他的手一搭上明雲裳的脈搏面色微變,再細細地查探一番後輕聲道:“世子妃可有不適?”
“昨日腹痛,今日已好了不少。”明雲裳輕聲答道:“太醫爲何做此一問,可是否有不妥之處?”
朱太醫不答,而是緩緩起身,他走到天順帝的身邊道:“回皇上的話,世子妃脈像凌亂,身子實有恙,雖能摸到喜脈,但是卻極爲微弱。”
“太醫如此說來,可是我腹中有胎兒有何異常?”明雲裳滿臉擔心地問道。
朱太醫這麼一說,天順帝的心裡已有了計較,如此看來,明雲裳動了胎氣是真的了,而明雲裳卻又並沒有小產之像,這中間只怕還有問題。
朱太醫答道:“世子妃不用擔心,如今先靜養一段幾日看看。”
天順帝問道:“昨日裡曾太醫開的安胎藥世子妃喝了沒有?”
明雲裳輕聲答道:“臣婦以前見曾太醫數到蘭陵王府裡來父王治病,所以臣婦對曾太醫一直不太放心。接到聖詣之時,臣婦的身子並不舒服,臣婦怕有意外,所以來之前就曾尋大夫要了一些保胎的藥,當時曾太醫把過脈時,臣婦就把吃了幾枚自制的藥丸,並沒有喝曾太醫煎的保胎藥,白白浪費了皇后娘娘的一片好心,還請皇上責罰。”
天順帝聞言眸光幽深,昨日明雲裳不舒服是皇后派曾太醫給了她看的病,昨夜他更是親眼聽到曾太醫如何幫皇后對付明雲裳,看來皇后對明雲裳早已存恨意。只是天順帝一時間想不明白皇后的這些恨意從何而來,她無端端的爲何要對付明雲裳?
天順帝之前了也曾知道曾太醫和容景遇的關係極好,難道皇后真的早就和容景遇是一黨呢?他這麼一想,心裡更覺得堵得慌,這樣的皇后,當真是讓他失望至極!
縱然如今這其中的種種沒有辦法細細查下去,但是有些事情已經極爲清楚。
天順帝沒有說話,而是重重的一拳拍了案上。
他這一拍案,把鬱夢離和明雲裳都嚇了一大跳,鬱夢離忙躬身道:“賤內行事太過小心,犯了鳳顏,還請皇上念在她有孕在身的份上,不要責罰於她!”
天順帝看了他一眼後將心裡的怒氣壓下一些後道:“這些事情不關世子妃的事情,世子無須擔心,倒是世子妃的謹小慎微救了她一命,否則的她此時只怕已陪良妃去了。”
鬱夢離的眼裡滿是不解,忙問道:“昨夜聽聞良妃娘娘小產,不知道如今怎樣呢?”
“她方纔去了。”天順帝的眸子微微合上,他今日到這裡來的目的已經達到,而其它的細處他覺得是皇室的醜聞,就算是鬱夢離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後,便大步走了出去。
鬱夢離依舊滿臉不解地道:“該死的刺客,竟如此狠毒,連小產的婦人都不放過!”
天順帝見他一臉的怒氣,心裡倒也放心了一些,想了想後終是道:“照顧好世子妃!”
鬱夢離忙躬身謝恩,天順帝大步離開。
簾子放下,鬱夢離輕輕鬆了一口氣,明雲裳也鬆了一口氣。
鬱夢離在明雲裳的牀前坐下來道:“如此看來,昨日裡開給你的安胎藥當真是有極大的問題了。”
“若不是玫瑰機敏,聞出其中的異樣,我只怕都……”明雲裳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她的眼裡已是滿滿的擔心。
鬱夢離的眸光幽深,明雲裳又輕輕搖了搖頭道:“後宮真是可怕,良妃有孕之後只怕是萬分小心,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可是卻依舊難逃命運,她謹小慎微,卻又死在她的謹小慎微上,這世間的事情當真是可笑得緊。對和錯,被這些局一攪,好像都已亂成了一團。”
鬱夢離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眸子裡已有了三分寒氣。
明雲裳輕輕靠在他的懷裡,眼裡也滿是擔心,原本她拋開首輔的身份和鬱夢離呆在一起,原本不過是爲了安全,而如今看來,她身邊的危機不比她做首輔的時候好。而且這些女子的把戲,更加的綿密和森冷,到處都是殺機。
“你方纔怎麼騙過朱太醫的?”鬱夢離有些好奇的道。
明雲裳輕輕一笑,伸手從懷裡取出一塊不圓圓的石頭道:“昨日裡曾太醫給我把脈的時候,我心裡便有些擔心,怕皇后再無中生有,所以早早就讓夏荷尋來這塊石頭放在被窩裡,方纔皇上進來的時候夏荷又告訴我良妃的死因,於是我就在將這塊石頭放在腋下,任憑朱太醫醫術再高明,有了這塊圓石,他也把不出什麼來,只會覺得我的脈象不平穩,只要脈象不平穩,便就能瞞過他。”
鬱夢離聞言輕笑道:“你倒是有法子,只是有用嗎?”
“世子若是不信的話,也可以試試。”明雲裳微笑道,這個法子是她以前看電視的時候看到的,其實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只是爲了不時之需,她便早早備在這裡,沒料到電視裡有很多東西是假的,但是卻也有些是真的。
鬱夢離微笑道:“試就不必試了,今日裡能度過這一關便證明是有用的,只是方纔看到皇上的樣子,似乎沒有回宮的打算,我們還得從長計議。”
明雲裳輕輕點了一下頭,卻又無可奈何地長嘆了一口氣。
天順帝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皇后那裡,皇后心中有事,她無法入睡,此時還坐在榻前想問題,此時聽到天順帝進來,忙打起精神前來迎接。
不想天順帝一看到她,揚手便給了她一巴掌,然後大怒道:“好惡毒的婦人,竟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宮中嬪妃害怕你成了這副模樣,朕竟一點都不知曉!”
皇后被打得莫名其妙,她昨夜裡被禁足之後,身邊的人也不讓進出,昨夜雖然聽到外面再有喧譁之聲,卻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驚道:“皇上,臣妾不知道皇上在說什麼?”
“到這個時候了你竟還在裝!”天順帝怒極,揚手又給了她一記耳光,他下手甚重,皇后的臉頓時高高腫了起來,嘴裡也被打出血來。
皇后驚道:“就算是臣妾有錯,也望皇上明言!”
“還讓朕明言!”天順帝冷笑道:“依朕看來,你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女子狠毒到你這種地步的倒也少見!你心腸惡毒,想要爭寵原也罷了,只是你的所作所爲實是讓朕寒心,竟是連朕的骨肉也起了禍心!”
皇后急道:“許嬪……”
“不要再在朕的面前提許嬪!”天順帝暴怒道:“你越是提她,朕便越是恨透了你!”說罷,他的手指頭指着皇后道:“若你害死許嬪之子是意外的話,那麼害得良妃小產就是故意的!”
皇后大驚道:“良妃何時有孕的?好端端的又豈會小產?”
“還在朕的面前裝蒜!”天順帝咬着牙道:“朕怎麼就會立你這個惡毒的婦人爲後!若不是……若不是看在皇兒的面上,朕真想立刻殺了你!”
皇后的面色一片蒼白,天順帝此時說出這樣的話來,想來是恨她入骨,只是良妃之事她的確是一點知情。她的心裡原本對天順帝並無感情,天順帝於她不過是地位的象徵,她對爭寵的事情更沒有太多的興趣,又豈會對付其它妃嬪腹中之子?只是她的這些心理,卻又無論如何不能告訴天順帝。
她的眸子微微合了起來,卻把頭低下,她如今已處於極度的劣勢,有些話是斷斷不能說的。
天順帝卻怒氣難平,看到她那副樣子又道:“你此時再裝模做樣又有何用,朕當日就是被你的這副樣了給騙了!”他的話一說完,擡起一腳便將皇后踢倒在地。
天順帝如此震怒,皇后身邊的宮女沒有一人敢來勸架,只是跪在那裡求饒。
皇后捱了那一腳,心裡縱然對天順帝沒有感情也有了三分恨意,她的性子原本極擅隱忍,卻又有着一分孤傲,她倒在地上沒有說話。
天順帝卻已扭過頭道:“傳令下去,從即日起,廢萬氏皇后之位,打入冷宮,若沒有朕的傳召,再不許見朕!”他的話一說完,便大步拂袖而出。
皇后聞言面色大變,沒料到天順帝竟真的廢了她,在後宮,女子一旦被廢,就等同於死,而冷宮裡那些失了寵犯了錯的妃子,又有哪一個能有好的下場?
她的身子微微一顫,卻還是強自忍着伏地道:“夫妻的恩情原來可以如此淡薄,臣妾遵詣便是!臣妾在這裡祝皇上福壽安康,蒼瀾王朝永固!”
天順帝聞言心尖一顫,他扭頭看了皇后一眼,見她竟沒有如以往被打入冷宮的嬪妃一般吵架,反而如此鎮定的接受,這個女子的從容鎮定,倒真不是尋常女子所能比的。
只是皇后行事實在太過了,先是害死了許嬪之子,而後又殺了許嬪,無意中又害死了良妃其腹中子,這手段不是一般的狠毒,這樣的女子是絕不能留在他身邊的。
他沒有再說話,而是大步走了出去。
天順帝離開之後,孫嬤嬤輕聲道:“娘娘,事情發生到了這一步,可如何是好?”
皇后不緊不慢地道:“無妨,我們見招拆招便是。”
孫嬤嬤又問道:“皇后娘娘可還有把握扳回一局?”
皇后反問道:“你可曾見到冷宮裡的妃嬪離開冷宮?”
孫嬤嬤輕輕搖了搖頭道:“奴婢進宮已有數十載,從未見過。”
皇后冷笑一聲後卻又一字一句地道:“若如此,本宮就讓你見識一番,本宮是如何從冷宮裡走出來!”
孫嬤嬤卻又輕聲道:“奴婢自是相信娘娘的本事,可是隻怕這宮裡再也沒有其它的人會相信。”
“你是不是也不信?”皇后冷着眼看着孫嬤嬤道:“你若是不信的話,也可以離開,本宮不會怪你!”
孫嬤嬤低低地道:“自皇后娘娘進宮的那一日起,奴婢便發誓往後只伺候娘娘一人!”
“很好!”皇后冷冷地道:“以後你還會有風光的日子過的!”
孫嬤嬤輕嘆了一口氣,眼裡已有了一分苦悶之色。
皇后的眸子卻已微微眯了起來,她伸手擦掉嘴角旁的血跡,然後冷笑了一聲,她的那雙眼裡滿是陰毒之色,手已握成了拳頭。
婷韻臉上的傷口痛得厲害,她痛的幾乎一夜未睡,心裡也滿是恐懼,害怕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變成滿是傷痕的臉。
她心裡雖然有些後悔昨日裡行事太過沖動,可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卻又恨起自己來。若是她下手再狠一些,又豈會有明雲裳的生路。只是玫瑰也實在是太過可惡了些,竟壞了她的好事。
皇后將曾太醫拿去問話的事情她也是知曉的,她知道皇后的本事,而曾太醫和容景遇的事情她會知曉,依着皇后本事只怕也是知曉的,若是皇后拿這件事情去要求曾太醫,曾太醫想來也會說實話。
只是在如今的她看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明雲裳一定要死!
她知道明雲裳是極爲謹慎的,曾太醫煎的那碗藥明雲裳十之八九是不會喝的,不過明雲裳不喝也不打緊,明雲裳再小心,也斷然猜不出那碗藥裡放了易子香。
易子香自然是太后給她的,原本太后的意思是讓她待到紅依有孕時給紅依喝下,那樣便能將紅依徹底除去,沒料到還沒有對付紅依,倒先對明雲裳起了作用。
那藥就算明雲裳不喝,只怕是倒在屋子裡,只要明雲裳聞一個晚上的香味,明雲裳也必死無疑。
婷韻想到這件事情之後,心裡又隱隱有些快感。謹夜風只能是她的,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誰都不能夠去碰她的謹夜風。
這天晚上她聽到良妃小產的消息,心裡暗暗生驚,她並不知道良妃有孕的事情,卻又覺得這天底下所有孕的女子實都該死。
而後她又聽到天順帝懲罰皇后的消息,她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最初她以爲是天順帝不過是在一時的氣頭之上,而後又聽到了天順帝廢皇后的消息,她才真的覺得奇怪,忙命採玉是打探一二。
採玉打探回來之後道:“昨夜裡許嬪被殺,許嬪的後腦發現了皇后娘娘的髮簪,皇上疑心是她殺了許嬪,所以震怒。而後良妃又出了事情,據說是因爲良妃喝了曾太醫爲世子妃配的安胎藥而出的事,方纔良妃因爲血崩而亡。因爲皇后娘娘昨夜裡爲難世子妃的事情,所以皇上疑心這些事情都是皇后娘娘做的,皇上大怒,然後就……”
婷韻聞言大驚道:“良妃也真是胡來,竟沒事去喝別人的藥,當真是自尋死路!”
採玉輕聲道:“公主,奴婢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說吧!”婷韻有些不奈煩地道。
採玉輕聲道:“世子妃和公主並無仇怨,公主又何必處處針對於她,這一次沒有害到她,反倒讓良妃娘娘喪了命,這事就是大大的不該了。公主,收手吧,世子妃的事情和公主並無關係的。”
“閉嘴!”婷韻冷着眼看着婷韻道:“你太讓我失望了,竟替她求情,她和相公自小一起長大,還青梅竹馬,相公卻極少看我一眼,難不成我比她還差?”
“公主自然勝過她千倍萬倍。”採玉壯着膽子道:“只是她如今已經嫁人,更有了世子的骨肉,再不會給公主造成任何損傷,公主又何必介懷此事?”
婷韻大怒道:“你到底是本公主的人還是明雲裳的人?”
“奴婢自然是公主的人。”採玉小聲道。
“你若是本公主的人就給我閉嘴。”婷韻冷着聲道:“本公主想要怎麼做就怎麼做,不需要你來指指點點!你只需做好你的本份就好!”
“是!”採玉輕聲應道。
婷韻看到採玉那副樣子心裡餘怒未消,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心裡卻又升起了一抹悲涼,她愛謹夜風入骨,可是在謹夜風的心裡,她只怕什麼都算不上。
當日天色大明之後,天順帝再也沒有任何狩獵的興致,他的心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壞,而這狩獵場似乎再不能呆下去了。那個藏匿於暗處的兇手,總讓他的心裡有生出許多寒意來。
天順帝伸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有很多事情在這刻也變得更加的迷離了起來。到此時,他也已隱隱知道,朝中的這些臣子們怕也是鬥得你死我活的,都想借這一次的事情生事,而他這個一國之君竟也被他們利用了。
如今後宮不得安寧,前朝又波瀾四起,他這個君主也是前所未有的擔憂着。
天順帝的眸子微微合攏了起來,心裡更多了幾分憂慮,張公公進來道:“皇上,容太傅問今日是否回朝,他還要給皇子們上課。”
天順帝聽到容景遇的名字心裡倒更多了幾分怒氣,他緩緩地道:“他就那麼想回去嗎?”
張公公知道天順帝正在氣頭上,一時間也不敢多說,天順帝卻又嘆了一口氣道:“讓容景遇來見朕。”
“是!”張公公應了一聲,很快就把容景遇帶了進來,容景遇行過禮之後天順帝道:“你倒真是極有本事的,竟是連朕的皇后都能收買。”
皇后出事的事情,容景遇自然是知道的,此時天順帝這麼一說,他的心裡也如明鏡一般,他輕聲道:“曾太醫是與微臣有些交情,但是微臣真的不知道皇后娘娘竟讓他行陷害之事。”
這一次的事態發展,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期,他原本想利有蘭陵王引走秦解語對付明雲裳的事情被蘭陵王拒絕之後,他便想到了皇后,只是皇后素來聰明,沒料到明雲裳和鬱夢離卻棋高一着,竟輕輕鬆鬆地就化解了皇后的攻勢,而且還把皇后給拖下了水。
若不是這一次的事情他不能明着參與,皇后也還算是個明白人,沒有將他拖下水,否則的話後果真的難以想像。
天順帝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你這一句話便將所有的事情撇得乾乾淨淨,容景遇,以前倒真是朕小瞧你了,你這樣的人才,本有治世之才,朕卻讓你一直做個太傅,當真有些屈才了。”
容景遇的心裡升起了警覺,他輕聲道:“微臣是皇上的臣子,不管皇上要如何用微臣,微臣都心甘情願。”
天順帝冷笑一聲道:“你這一次的冬稅徵得不錯,往後的稅收便都由你來徵繳吧!”
容景遇愣了一下,天順帝反問道:“怎麼?不願意嗎?”
容景遇輕聲道:“微臣遵詣,只是這一次冬稅徵了,明年怕是隻能徵秋稅了,否則的話只怕會激起百姓的怨言。”
“該怎麼做,朕心裡有數,不需要你來教,朕不是未成年的皇子。”天順帝冷着聲道。
容景遇輕輕抿了一下脣道:“皇上之才,微臣望塵莫及,只是這徵稅是件極大的事情……”
“正因爲是大事,所以才交由你去做。”天順帝的眸子微微眯起來道:“朕也信你能把事情做好!”
容景遇輕嘆了一口氣道:“多謝皇上信任,只是從昨日起狩獵場裡便一直不太平,皇上還是早些回宮的好,這裡太不安全了。”
“朕心裡知曉。”天順帝不緊不慢地道:“你去安排一下,通知文武大臣即刻回宮。”
容景遇知道這是天順帝的另個算盤了,昨日裡天順帝下命不讓文武大臣離開只爲追查喬妃的死因,此時若是突然說要離開,而案子還未查明,怕被臣子說他貪生怕死和出爾反爾,所以要借他的嘴去堵衆大臣的嘴。往後衆大臣若是問起來,天順帝也能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到他的身上。
容景遇縱然知道這些,卻也不拒絕,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天順帝的心裡還是覺得堵得慌,當即便命人將鬱夢離尋來,兩人說了幾句話後,張公公走進來道:“皇上,轎攆已經準備好了!”
天順帝緩緩地道:“阿離,朕與你還有事相商,你今日便與朕同乘吧!”
鬱夢離剛想以明雲裳身子不適之事做爲推脫,天順帝卻又道:“世子妃那邊你也不用擔心,這雪天路滑,她又剛動了胎氣,實不宜急着趕路,就讓北王夫人陪着她緩緩回京吧!”
天順帝都這樣說了,鬱夢離自是不能拒絕,只得輕聲答應。
這一次來狩獵的大臣不少,這番一出發頓時聲勢浩大。
明雲裳的馬車夏荷和秋梅早已備好,兩人將裡面塞的嚴嚴實實且暖和無比,由於她推說動了胎氣,便走在隊伍的最後面。那邊鬱夢離早已命人送來了消息,說他要與天順帝同乘。
明雲裳輕嘆了一口氣,只得和一行人等緩緩而行。
只是那些大臣們昨夜一嚇,早已成了驚弓之鳥,他們一聽到回京的消息,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很快就將明雲裳等人拋在了後面。而明雲裳演戲也得演全套,只得在後面緩緩跟着。
明雲裳坐在馬車裡,心裡莫名的有些焦躁,她輕聲問道:“世子他們是不是已經走遠?”
“早已走遠。”玫瑰微笑道:“世子妃莫不是才和世子分開,就又開始想他呢?”
明雲裳淡淡一笑道:“只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罷了,夏荷,秋梅,你們小心一些,以防有事發生。”
夏荷答道:“世子妃你就放寬心吧!有我們在,必會保你妥妥當當。”
明雲裳輕笑了一聲,她想起在休息所裡的事情,心裡終究還是有些不太安穩。
正在此時,馬車駛進了一條不是太寬的彎道,從皇宮到皇家狩獵場都有官道相通,但是由於狩獵場太過於偏僻,又在山林之間,所以便有一段不是太寬的彎道。
而近日寒冷,路上早已結了冰,而今日裡前面的車隊一走,便將那些冰先是碾碎,而後又碾得更加的緊了,路便顯得更加的滑了。
趕車的車伕自然也就更加的小心,只是小路彎彎,倒也更加難走,馬不知道怎麼受了驚,長廝一聲,便極快的就往山下滑去。
那山原本並不算太高,但是否路卻極爲陡峭,這般一滑下去,頓時嚇得馬車裡的衆女都尖叫出聲。
夏荷的反應極快,她一發現事情不對,立即跳下了馬車,然後一把伸手拉住了馬車的後車轅,只是她一介女子,縱然習過武,但是力氣也不大,又如何能拉得住一整輛馬車,以及一匹受了驚的馬!
夏荷很快就撐不住,秋梅也躍下馬車,然後和她一起來拉馬車。
明雲裳死死的抱着車座,若是以前的她,也許還能從馬車上跳下去,可是如今她身懷六甲,身子笨重,又哪裡能跳得下去?
玫瑰死命的拉着她道:“世子妃當心,夏荷和秋梅只怕支撐不了多久,你快些踩在我的身體爬上去!”
明雲裳心裡也着急,她大聲道:“那你怎麼辦?”
“世子妃不必管我!”玫瑰大聲道:“若是北王爺問起我來,你就說我一切安好!”
明雲裳怒道:“都這副樣子了還一切安好,你們兩個人真不是一般的彆扭!你看看你,在這樣的生死關頭,第一個想到的人還是他!”
玫瑰愣了一下,正在此時,卻又聽得秦解語的聲音傳來:“你們就不要再鬼扯了,快些上來!”
明雲裳扭頭一看,卻見秦解語不知何時也趕來了,他已揮刀斬斷了馬繩,好匹受了驚的馬已經滾落到了山崖之下。
明雲裳見秦解語一來,她暗暗鬆了一口氣。
秦解語原本想將馬車劈開救她出來的,可是卻又怕劍氣傷到了她,所以只能和夏荷等人一起拖着馬車。
明雲裳聞言順着一座椅往上爬,秦解語已將那塊隔板砍開,她已看到秦解語的人了。
正在此時,一股極爲凌厲的寒氣襲來,秦解語原本想要去拉明雲裳的手百忙之中拔出了腰間的佩劍迎敵,不料來人竟也有極爲高明的武功,他的手一揚,直直的便朝秋梅砍去,秋梅大驚,生死關頭只得先行鬆手。
她的手一鬆,馬車便又往下滑了不少,夏荷怒極,極快的掏出別在腰間的機括,勁弩射出,來人人影一晃,便已一把擊一碎了馬車的車頂,一把抱起明雲裳掠下了山崖。
秦解語一見到明雲裳被人擒走,頓時大驚,他再也顧不得和馬車裡是否有人,他的手一鬆,手中的劍便如虹一般蕩了出去,那是他必殺之技。
那劫持明雲裳的人輕笑一聲,便將明雲裳負在身後擋刀,秦解語大驚,他的劍出去若不見血是不會回來的,眼見得那把刀就要將明雲裳穿胸而過,秦解語銀牙一咬,一口咬破了自己的手,鮮血彈出染上劍刃,長劍見血頓時撤了回來。
由於他強行撤劍,身體也受到了損傷,鮮血從他的嘴角流出。他自功力大成之後,就只見到別人的血,他自己從來沒有流過血。
秦解語的耳畔傳來一聲輕笑,他的眸子剎那間成了紅色。
而此時夏荷一人再也支撐不住馬車的重量,玫瑰驚叫一聲便連同馬車一起滾落了山谷。
秦解語不管玫瑰的事情,縱然便去追,只是這番一阻一隔,那人已擄着明雲裳已失去了蹤影,他心裡擔心明雲裳,再也顧不得許多,強自運力朝山崖的一邊飛去,雙目望去,只餘寒風冷雪,四處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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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覺得我家姐姐有才,爲這本文寫了這麼多的小劇場,
夜黑風高的夜晚,天順帝再次拜訪張公公(張皮特)
天順帝拿着祖傳的玉璽,一咬牙,交給張公公,卑微道:“皮特兄,您行行好,帶我見見小星星吧!您瞧,我最近失業了,沒有工資,這個物件您拿給小星星玩玩吧。”
張公公看着玉璽……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