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明雲裳聽到那聲巨響時嚇了一大跳,卻很快就回過神來,她扭頭一看,卻見得大門口那邊已涌進來羣人,那些人的身上滿是鮮血,眼睛已經殺得一片通紅,那模樣當真是可怖至極。

殺氣和戾氣撲面而來,明雲裳的眼睛微微一眯,紅依不自覺地站在她的身前,扭頭道:“世子妃快進屋,把門關好。”

明雲裳聽她這麼一說便知道她是想讓她從地道里離開,只是明雲裳卻不覺得蘭陵王府會比謹府安全,她站在那裡沒有動。

紅依卻急道:“世子妃……”

明雲裳輕聲道:“這房門與大門相比如何?”

“自然不如大門堅硬。”紅依輕聲答道,卻已經明白了明雲裳的言外之意,這扇房門既然不如大門結實,那麼她逃走也無益,再則這些人這般涌進來,不管他們躲到哪裡去只怕都沒有太多的用處。而她卻又終是覺得能躲得過一時便算一時,京中的風雲驟起,天順帝不可能不理。

明雲裳輕輕咬了咬脣,紅依能想到的她自也能想到,可是她卻覺得今日沒有那個必要,她已經聽到外面急促的馬蹄聲。

紅依看到她的樣子心裡有些急,卻也明白她的心思,紅依手中的柳葉刀已經拔了出來,她腰間的暗器更是早就準備好了。

那些府兵根本就攔不住那些如狼似虎的啞軍,那些啞軍所到之處一片狼籍。

明雲裳上次跟着鬱夢離曾見識過那些啞軍,只是當時他們只是在操練,並沒有見到他們殺人的樣子,此時她看到他們那一雙雙殺紅了眼,只餘下暴戾的眼睛,她突然有一種發自骨子裡的寒意。這些人全部都是蘭陵王訓練出來的,這些年來,蘭陵王都對他們做了什麼,纔會讓他們變成這副樣子?

明雲裳突然覺得蘭陵王的心裡必定滿是恨,否則是不可能訓練如這樣的殺人狂魔來的。

明雲裳想到上次蘭陵王來求鬱夢離,讓他幫忙想法子將那些啞軍送出京城的情景,鬱夢離曾說過蘭陵王的那些啞軍極爲殘忍,她以爲不過是行事有些囂張罷了,可是此時看到他們樣子時。她突然覺得她以前的想法太過單純,這樣的一羣人簡單就不能再稱之爲人了,而是一羣野獸!

眼見得那些啞軍就要衝了過來,紅依的暗器已揮了出去,她的暗器和輕功是一絕,此時遇到危險,她更是毫無保留的揮出了她的暗器。

那些暗器霸道無比,將衝在最前面的幾個啞軍全部的擊倒在地。

紅依的眸光無比沉穩,下手卻是一點都沒有留情,只是那些人蜂涌而來,她身上所帶的暗器終究有限,根本擋不住那如潮水一般涌過來的啞軍。

紅依一向穩定,卻終究是個女子,她雖然經歷了很多的事情,但是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

紅依的手不自覺地拌了下,就這一下,那些啞軍卻已衝到她的面前,她的柳葉刀在空中劃了一個極爲漂亮的弧度,然後極快的朝那些啞軍刺了過去。

明雲裳就站在紅依的身後,心裡也升起了淡淡地恐懼,她的手裡也握了一把短刀,那是她做首輔時買來的防身之器。之前在和安靜波交手的時候曾經用過,她更用那把刀結果了劍奴的性命。

她見得一有啞軍靠近,手中的短刀便毫不留情地朝那些人刺了過去,只是她的短刀全部刺了一個空,那些攻到她面前的啞軍全部倒在了她的面前。

明雲裳扭頭一看,便看到秦解語的了一件灰色的衣裳站在她的前面。

她輕輕吁了一口氣,她知道只要有秦解語在,她一時間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紅依一看到秦解語,也鬆了一口氣。

秦解語的長劍盪出如虹,擋在他眼前的那些啞軍全部都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上頓時散出來巨大的殺氣,那濃烈的殺氣讓那些殺紅了眼的啞軍都嚇了一大跳,一個個站在院子裡再不敢朝前走進一步。

秦解語冷笑了一聲,他的眼睛再次變成了一片赤紅,冷厲的如同地獄裡勾魂的使者。

明雲裳見過秦解語殺了很多次的人,她對秦解語的殺人之術無比膜拜。此時她再看到他眼裡的鮮紅,便知道他今日裡只怕又要大開殺戒!

兩隊人馬對視着,紅依在旁道:“秦解語,把那些人全給殺了!”

秦解語卻並沒有理她,明雲裳站在他的身後沒有說話。

那些啞軍一個個都睜大了一雙眼睛看關秦解語,看着他的眼睛裡有了一抹淡淡地恐懼。

明雲裳終是咬着牙道:“這些人的確都不能留,太可怕了!”

秦解語扭頭看了她一眼,她的面色一片凝重。

秦解語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他身上的殺氣卻更加地重了。

那些啞軍也感覺到了他極爲濃烈地殺氣,他們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一分懼意,他們的眼睛集體一眯,然後再陡然睜開,緊接着拎着手裡的大刀就朝秦解語砍了過來。

秦解語沒有說話,只冷笑了一聲,長劍蕩起,剎了間便將那些衝在前面的啞軍全部殺死,個個是一劍喪命。

就算明雲裳是第二次看到秦解語這樣殺人,還是嚇了一大跳,她有孕在身,不願看太過血腥的場面,便將頭扭到一側。

紅依卻是第一次看到秦解語這樣殺人,頓時瞪大了一雙眼睛,卻見秦解語的眼裡殺氣四溢,卻又透着別樣的灑脫,那沉穩的樣子,倒讓紅依第一次見識到了秦解語的無上風彩。以往紅依看到秦解語時,雖然知道他身懷絕技,可是卻沒有料到他竟有這樣的絕技!平日裡那個呆板的少年,除了啃一個又冷又硬的餅子之外,再沒有任何其它的特色,很多時候他往房樑上一跳,倒更像是一個隱身人。

可是他此時自半空騰起的樣子,那簡直就是帥到了極致。

紅依忍不住嚥了咽口水,然後吸着一口氣忘記了呼吸。

秦解語卻並沒有看她,一招才起,另一招已攻了出去。

此時白雪落下,他那把明亮的刀就像一條白練一般在人羣裡飛來飛去,殺機四現,白練所到之處,必有鮮血灑出。

紅依覺得她的暗器就算是練到登峰造極也不可能有他這樣的殺傷力,而且那攻擊的手法,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厲害得多!

在這一刻,紅依對秦解語徹底拜服,她覺得今日裡她根本就不需要動手了,這些啞軍,只怕根本就不夠秦解語殺!她更在心裡告訴自己,以後得罪誰也絕不能得罪秦解語,這個傢伙簡直就不是人!

白雪還在下,院子裡卻再也沒有廝殺聲,只餘下數百具屍體躺在那裡。

秦解語的刀收了回來,上面滿是鮮血,他看了一眼那把刀,然後如往常一樣伸出舌頭舔盡了上面的鮮血,那動作不緊不慢,完全似在享受。

紅依看到他那樣的舉動後,小臉頓時一片慘白,方纔對秦解語的崇拜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傢伙不但是個殺人狂魔,心理還有些不正常,否則又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喝人血?太可怕了!

如果說方纔她對他還存有一分綺念和佩服的話,那麼從今往後她看到他只會退避三舍。

秦解語卻完全無視紅依的眼光,他不緊不慢地把他的事情忙完,然後再不緊不慢地把劍收加鞘中,然後再不緊不慢面無表情的站在明雲裳的身邊,而當他的劍入鞘的那一刻,他眼裡的紅色也消失的乾乾淨淨,他那一身灰色的衣裳上面沒有沾上一滴鮮血。

明雲裳扭過了頭,沒有看到地上的屍體,卻聽到四周一片寧靜,她便知道秦解語已經將那些人全部都收拾完了。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緊接着四周又響起了腳步聲,她的眉頭皺了起來,就算是她再不情願,也終是將頭扭了過來。

她的頭才一扭過來,便看到宇文乾帶着一隊人馬衝了進來,他就在最前面。

宇文乾進來看到屋子裡滿地的屍體不由得地倒抽了一口氣,他也是習武之人,自然能看得出來那些啞軍都是被人一刀置死。他和那些啞軍交過手,那些人個個兇悍無比,以他的武功,要殺掉一個都得費好大的勁,可是這些人竟被人一刀殺了,這裡必定有頂尖的高手。

他看了院子裡的人一眼,只餘下紅依和明雲裳以及秦解語站在那裡,他的目光落在了秦解語的身上。

秦解語卻根本就不看他,又從懷裡掏出一張又冷又硬的餅子啃了起來,對身邊的殺戮和鮮血如同無視,他的嘴角卻還沾滿了鮮血,他這麼一咬大餅,大餅上頓時有了一排血印。

宇文乾看到這種情景心裡暗暗生驚,卻沒有再去看秦解語,而是扭對着明雲裳施了一個禮後道:“世子妃可安好?”

“多謝宇文大人關心。”明雲裳輕聲道:“我無妨,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世子妃所見。”宇文乾輕聲道:“一羣不知死活的叛黨進京作叛,我奉皇上之命前來剿殺,這些人喪心病狂,自進京之後,見人就殺。”

這些事情明雲裳早就知曉,她輕聲問道:“京中好端端地怎麼會有這樣的一波人前來做亂?”

“這個我也不知曉。”宇文乾答道:“只是這些人爲禍甚大,聖上有命,一個不留,世子妃若是無事,我便再去其它地方巡視。”

明雲裳輕輕點了一下頭,宇文乾扭頭就走,只是他轉過頭走不到十步,卻又停下來道:“世子妃可知世子的下落?”

“世子昨夜一夜未歸,我心裡很是擔憂。”明雲裳輕聲道,一雙眸子裡滿是關心之情。

宇文乾的眸光一片幽深,卻又道:“世子妃不必憂心,世子在京城之外,外面反倒不如京城慘烈,想來世子也能逢凶化吉。”

明雲裳覺得他話中有話,見他要走,便又道:“宇文將軍請留步。”

宇文乾回首,明雲裳卻又道:“我一介婦人,又有孕在身,如今實在是掛念世子,卻也無法出城察探,不知宇文將軍可否行個方便,派幾個親信替我到羅浮山下看看世子是否有事。若有事,還望接應一二。”

宇文乾明白她的意思,行了一個禮後道:“世子妃放心便是。”他說罷,便大步走了出去。

明雲裳輕輕嘆了一口氣,她的手中只有魔教的人好用,可是自從上次天順帝遇刺之後,他便在京中嚴察魔教的蹤跡,魔教的人連京城都進不來,她就算是想派人去查探一下都不易。而在這樣的危機關頭,她自也不敢讓秦解語離開她半步,她知道只有她安全,鬱夢離纔不用替她操心。

此時遇到宇文乾實是再好不過,她剛好讓宇文乾前去查看一二。莫揚昨夜外出,至今未歸,若說她心裡沒有一分擔心,那也是騙人的。

鬱夢心站在街頭,看着那些啞軍在巷子裡被宇文乾的人劫殺,他的心裡就有一些難過,這些雖然是蘭陵王所建,但是平日裡他也悉心打理,教他們搏殺之術。對他們的感情,他並不比蘭陵王少,卻又發自內心覺得極爲可惜。

他此時的臉還一片火辣辣的痛,他想到之前和蘭陵王對話,他的眸子裡便有了幾分寒意,蘭陵王竟敢那樣對他!他可是蘭陵王的親身兒子!他想起自從他進到蘭陵王府之後,就一直是要地位沒地位,要身份沒身份,受盡了京中之人的嘲笑,到如今卻是連妻都沒有娶上,而蘭陵王今日竟還如此待他!他的心裡對蘭陵王也生出了一分恨意。

鬱夢心伸手摸了摸臉,然後冷笑一聲,見到那些啞軍已朝蘭陵王府的方向衝了過來,那些啞軍一看到他眼裡滿是喜悅,若是他們會說話的話,此時只怕已經要喊出聲來了。

鬱夢心的眸子裡滿是夢冷,他的眼睛眯了起來,然後大聲喚道:“弓箭手!”

他的聲音一落,他的身後便出現了幾十個弓滿弦張的弓箭手,那些啞軍看到他這副舉動,眼裡滿是不解,卻也想不明白爲什麼,卻依舊大步朝蘭陵王府走了過來。

他們一邊走,一邊打着手勢,若是能和手語的人看到了,就能知道他們是在說:“六公子,我們回來了!你們沒事吧!”

殘忍如鬱夢心看到那些手勢也愣了一下,他的眼睛微微一紅,卻當做沒有看到,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然後大聲道:“這些亂臣賊子,竟行這樣的不軌之事,這些人一個都不能留下,殺!”

他的話一說遠,他身後的那些弓箭手便將手裡的箭放了出去,走在最前面的啞軍眼裡滿是不解,那些人倒地之後一個個眼裡還帶着濃烈的不甘。

鬱夢心將頭別到一邊,然後又打了一個繼續射擊的手勢,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把這些反賊全給我殺了,一個都不要留!”

他的話一說完,蘭陵王府裡潛藏在外的那些人全部聽到了這句話,手中劍全部出了鞘,弓箭手的箭一放完,他們就蜂涌而上,和那些啞軍展開了搏動。

那些啞到軍到死都不明白,爲何他們的主子要殺他們,這一切都是爲了什麼?

正在此時,九門提督寧遠帶着一衆人馬殺了進來,整個京城殺聲震天,到處都是鮮血和屍體,那情景無異於是在屠城。

城中的百姓,因爲這一場廝殺,倒有半數以上喪了命。王侯之家及朝中大臣的家,也被很多啞軍衝了進來,他們雖然有府兵阻攔,但是也不是那些啞軍的對手,有不少的王公大臣也在這一次事件中喪了命。

這一次的事情被史官記入了史冊,史稱暴民之亂。

寧遠的那些人馬進京之後,與宇文乾的人馬合歸一處,共同在街門巷尾追殺那些啞軍。

啞軍們被殺得沒有退路,全部都往蘭陵王府集中了過去,而在蘭陵王府之外,等待他們的只有弓答箭和大刀,他們是被蘭陵王訓練出來的,倒有不少死在了蘭陵王府兵的手裡。

而他們再兇悍,一到蘭陵王府外時,一個個都成了溫馴了綿羊。

這一場廝殺從早上開始,一直持續到當天的黃昏。

那一日大雪紛飛,只是再大的雪也蓋不住那些屍體和鮮血,鮮紅色和血腥味瀰漫了整個京城。

那一日百姓哭聲震天,那些尋常的百姓大部分全家都被殺了,就連孩子也沒有放過。

那一日很多人妻離子散,想要尋求申訴,卻又無從申訴起,死了的人大多都是白白死去了,這個號稱強大的王朝卻連給京中遇難的百姓買具棺材都不願意。

這一件事情震動朝野,舉國上下一片震驚,不管是南疆還是漠北,都激起了強大的民忿,以這一件事情爲導火索,而後引起了各地的暴亂。

蒼瀾王朝的根基因爲這件事情而開始動搖,那古老的巷道道道都沾滿了鮮血!

蘭陵王閉着眼睛聽着外面的廝殺聲,他突然覺得他有些老了,老的讓他再難以經歷一些傷痛。只是他卻比誰都清楚,這件事情只是一個開始,而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

蘭陵王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將眼睛睜開,鬱夢心含着淚走到他的身邊輕聲道:“父王……”

蘭陵王沒有理會鬱夢心,而是大步朝前走去,鬱夢心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麼,也沒有再問。

蘭陵王帶着隨從走上街道的時候,就算是他這個長年征戰沙場的人,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動了容,他輕聲道:“好狠的手段!”

只是他這一句話卻不知道到底在說誰,他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眼裡卻有了一抹屬於他的傷痛,他那雙如鷹一樣的眼睛裡也微微泛着紅。

他走過謹府門口的時候,卻見紅依陪着明雲裳就站在門口,他看到明雲裳時微微一愣。

明雲裳卻輕聲喚道:“父王……”

蘭陵王扭頭看了她一眼,她的眸子裡滿是笑意道:“我聽聞父王今日裡無比勇猛,王府裡的府兵射殺了極多的反賊,父王此時進宮,是去向皇上邀功請賞嗎?”

蘭陵王的眸子頓時變得如刀子一般凌厲,明雲裳卻只是淺笑道:“我聽聞今日的京城,不管哪個大將軍府都無從倖免,可是蘭陵王府卻是一個例外。父王讓人無比佩服,那樣的勇氣和統兵之術,普天之下,再也無人能及。”

她的聲音很淡,還透着幾分溫柔,在這條殺氣瀰漫的街上顯得無比的輕靈。

蘭陵王陡然轉身,他看着明雲裳道:“你想說什麼?”

明雲裳微笑道:“今日一早我也這樣問過父王,如今我也想借父王的話來回答父王。”她的話是這樣說,卻並沒有說出蘭陵王早上對她說的話。

蘭陵王額上的青筋暴起,明雲裳卻依舊一片淡然,她輕聲道:“不知道父王此時是否還有心思去算計阿離?”

蘭陵王冷笑道:“本王就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是那個混帳做的!他好狠的心!”

“父王想多了。”明雲裳輕聲道:“而今阿離還未回來,想來應該在回京的途中,父王此時應該再派兵去劫殺他!”她的話語裡滿是嘲弄。

蘭陵王的眸子裡寒氣逼人,明雲裳卻又朝他走近一步道:“父王的機關算盡,而今可滿意呢?”

蘭陵王冷笑道:“閉嘴!”

明雲裳乖巧的閉上了嘴巴,沒有再開口說話,蘭陵王原本想扭頭就走,可是卻又覺得他若是就這樣走了,只會在一個晚輩的女子看他的笑話,看他狼狽的背影。在這一刻,蘭陵王甚至覺得明雲裳那雙淡陌的眼睛能看透他內心的無奈和傷痛。

可是蘭陵王若是不離開的話,此時站在這裡,也不過是給一個晚輩看笑話罷了。

蘭陵王一生縱橫沙場,殺敵無數,歷經無數風雨,更是遇過無數的兇險,卻獨獨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他號稱戰神,從無敗績,而此時他卻突然覺得他輸了,並且他的輸都被一個弱質女子看了去。這樣的事情,在他看來無異於是在看他的笑話,若是正常情況下他被人笑話一句,也得將那那人殺了。

而眼前的這個人卻是女子,且是孕婦,他下不了手。就算他下得了手,這個女子身邊的高手也會出手,只要一招殺不了她,那麼往後他就得被全天下人笑話。公公殺懷了孕的兒媳婦,這是怎樣的諷刺?

明雲裳知道蘭陵王的心思,她的嘴角含着淺笑站在風雪之中,紅依爲她撐着傘。

蘭陵王猛然轉身,然後看了她一眼,她依舊淺笑。

蘭陵王袖袍下的手已握成了拳頭,一雙眼睛原本要噴出火來,卻在即將發作的時候,那些怒氣剎那間煙消雲散。

明雲裳看到他的這副樣子,嘴邊邊嘲弄的意味更濃。

明雲裳淺笑不語,蘭陵王也笑了笑,然後將他已握得極緊的拳頭再次握得緊了些,他的指甲已經嵌放了肉裡,而他卻笑得更加淡然了,那雙眼睛裡滿是不屑。

明雲裳依舊淺笑,這一次卻笑得更加的明媚了,蘭陵王卻也不再理她,然後大步朝前走去,他的步伐從容而又淡定。

待得蘭陵王走得遠了些,明雲裳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紅依輕聲道:“世子妃往後還是少惹他比較好,這個老東西可不簡單,你瞧他明明氣成那副樣子了,竟還能笑得出來,倒當真是厲害了。”

“難得的是他能笑得那麼自然。”明雲裳接過她的話道:“他的手早已握成了拳頭。”

紅依也輕吁了一口氣,明雲裳卻又歡喜地道:“不過我看到他那副樣子,心裡還是覺得有些解氣,他這會應該是要氣瘋了。而他的那些反應,我更加能確定,阿離一定安然無恙。”

“爲何世子妃如此篤定?”紅依反問道。

明雲裳輕聲道:“阿離若是有事,這個老傢伙必定會反脣相譏,可是他沒有。”她的話說到這裡,自己也不自覺的輕鬆了一些。

“若是如此,世子妃也可以放心了,今日天色已晚,世子妃就住在謹府好了,明日再回王府不遲。”紅依微笑着道。

明雲裳輕輕點了一下頭道:“那是自然!”

蘭陵王連夜進宮面見天順帝,天順帝也想找蘭陵王,便宣他去了御書房,蘭陵王行過禮後道:“皇上,今日裡京中大亂,微臣有罪!”

“哦?”天順帝淺笑道:“你何罪之有?”

蘭陵王低低地道:“微臣只顧自保王府,而沒有派人去剿殺那些亂臣賊子!”

天順帝的眸光一片幽深,正在此時,張公公進來道:“皇上,宇文將軍和寧將軍求見。”

“傳!”天順帝的嘴角微勾道,京中一安,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而殺蘭陵王的念頭卻更加的強烈了,他原本想將所有的事情全推到蘭陵王的身上,可是蘭陵王自己卻來了。

蘭陵王的眸光幽深,站在那裡不動如山。

宇文乾和寧遠雙雙到達,然後跪下行禮,天順帝看了宇文乾一眼,他的心裡倒更加的安定了,他之前最是擔心宇文乾和那些啞軍是一夥的,如今看來卻不是,他的心裡倒也開心。他原本還在想譚正是不是真的錯殺了,如今看來譚正當真是該死。

天順帝問道:“今日的事情處理的如何?”

“截止到黃昏,已經將街上能看到的那些啞軍全部殺了,但是難免會有遺漏,所以微臣今日已派人連夜巡視,一旦發現那些啞軍,立即斬殺!”宇文乾朗聲道。

天順帝滿意地點了點頭,宇文乾卻又道:“今日裡多虧在寧將軍來的及時,否則微臣也不是那些啞軍的對手。那些啞軍個個武功高強,怕是有人刻竟訓練的,還請皇下命徹查此事。”

“准奏!”天順帝大聲道:“宇文愛卿對這件事情最爲清楚,就由你全權負責!”

“遵命!”宇文乾跪下謝了恩,起身後又道:“今日裡能如此順利的清除叛黨,王爺功不可沒,今日那些士兵一靠近蘭陵王府,就被王爺下命射殺,死在蘭陵王府門口中叛黨有數千之衆。王爺神勇無敵,下官無比佩服!”

蘭陵王淡淡地道:“本王只是遲一個臣子的本份罷了,雖然這近一載來本王一直賦閒在家,但是就是因爲閒着無事,所以也操練一下府兵。”

“要殺死那麼多的叛黨,需要不少的兵器,不知王叔的兵器從何而來?”天順帝含着笑問道。

蘭陵王跪倒在地道:“微臣就是爲這件事情來向皇上請罪的!”

“哦?王叔何罪之有?”天順帝看着他問道。

蘭陵王緩緩地道:“臣是個閒不住的人,閒來無事就會帶着府兵們操練一二,王府後有一片竹林,臣曾命人將那些竹子砍了不少用來做箭。而王府裡的府兵先帝在世時,曾開恩許他們每人帶一把刀,所以遇到今日的事情才能夠解王府之圍。”

天順帝淡淡地道:“王叔有功,又哪來的罪,這是先帝特許的事情,朕也記得。只是刑法在那裡,王叔用心雖好,卻也不能不罰。這樣好了,王叔今夜便去大牢裡住上幾日,待到這件事情平熄之後,再沒有人想起這件事情時,朕再放王叔出來,王叔覺得這樣可好?”

他的話就是聖詣,這般問可好,根本就是白問。

宇文乾和寧遠聽到這句話後兩人互看了一眼,卻都沒有說話,卻都極有默契的把頭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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