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順帝在御書房批閱奏摺,容景遇走進來行了個大禮,天順帝看了他一眼道:“容愛卿今日怎麼有空到來看朕呢?”
容景遇笑道:“微臣一直想給皇上請安,只是最近忙着幫謹相處理變法之事,今日一得空,便進宮來看皇上了。”
天順帝的眸光閃了閃道:“你沒事應該不會來找朕,說吧,這次又想做什麼?”
容景遇微笑着道:“皇上實在是太瞭解微臣了,不過今日裡微臣真不是想做什麼事情,而是有喜事想和皇上分享。”
“有何喜事?”天順帝的眉毛揚了揚道:“莫不是新法全部執行妥當呢?若是如此,也應該由謹相前來告訴朕,而不是你。”
容景遇看着天順帝道:“皇上聖明,微臣又豈敢搶謹相之功,只是微臣今日實是有喜訊,也算是和變法的事情有關吧!”
天順帝看了他一眼,他淺淺笑道:“微臣要恭喜皇上,謹相做了一件大喜的事情,讓蘭陵王也支持新法,新法有了蘭陵王的支持,想來日後一切都會極爲順暢。”
“王叔一直反對新法,謹夜風又如何能說服得了他?”天順帝聞言也來了幾分興致,停下手中的硃筆問道。
容景遇把明雲裳帶人抓了薜子通,以及在庭前審問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然後笑道:“有萬戶侯和蘭陵王世子相助謹相,謹相處理起事情來當真是雷成風行,這真是皇上之福,只是今日裡以萬戶侯去薜府拿薜子通的時候,發現薜府藏了不少的兵器,而後蘭陵王六子就去了公堂,怒薜子通借王府的名義行不矩之事,一氣之下將薜子通給殺了。”
天順帝聽到這裡終於聽出些道道來了,他看了容景遇一眼道:“容愛卿對謹夜風和蘭陵王很是關心嘛!”
容景遇微笑道:“偶爾聽之,覺得這是喜事,故想與皇上分享。”
天順帝笑道:“容愛卿的偶爾一向甚多,朕倒是極喜歡,你也真是有心了,什麼事情都喜歡參一腳。”
容景遇微微一揖道:“皇上喜歡是微臣的福氣。”他淡然無比的樣子分明有出塵之態,雖然在行禮,可是卻沒有人卻覺得他有一分的卑微。
天順帝緩緩自龍椅上站起來道:“那薜子通的膽子也真是大啊,居然了私藏兵器。”他的眸子裡不自覺得有了一分寒氣,有些事情只需微微一想,就能明白,對於帝王而言,最反感的就是這件事情,只要危及皇權,那麼就可以六親不認!
容景遇輕嘆道:“不過是無知之人罷了。”
“那依容愛卿之見,誰纔是有見識之人?”天順帝緩緩地問道。
容景遇輕笑道:“天下衆臣的見識,自然是首推謹相,而且謹相還是一個有福之人。經她手去做的事情,幾乎件件都能做的極爲漂亮。這一次她只是因薜子通不服變法之事,纔去審他,不想竟審出這樣一樁事情來,實在是開了微臣的眼界。”
天順帝聞言笑了笑道:“聽容愛卿的意思是謹夜風他早就知道薜子通意圖謀反之事?”
“皇上誤會微臣的意思了。”容景遇輕輕的道:“這件事純屬巧和,只是鬱夢心當衆殺了薜子通,就大有問題了。”
天順帝看着他道:“哦?有什麼大的問題?”
容景遇緩緩地道:“微臣也不知道,只是憑感覺而言,若非心虛,又豈會做這樣的事情?”
“聽容愛卿這麼一說,怎麼讓朕覺得那些兵器像是王叔的手筆呢?”天順帝的眉頭微微皺起來道,他和容景遇之間,素來話只說三分白,其中的意思大部分都是靠猜,只是這一次的事情容景遇故意把話說的如此明白,這中間若說容景遇沒有其它的意思,他是無論如何也不信的。
容景遇忙跪在地上道:“皇上絮罪,微臣只是胡亂猜測罷了。”
天順帝笑道:“你慌什麼,朕又沒有問你的罪。”
容景遇緩緩起身道:“多謝皇上開恩,本朝有律例,臣子們若無證據是不能說其它臣子的不是,而微臣也沒有半點蘭陵王想要謀反的證據。”
天順帝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他看了容景遇一眼道:“你的心思倒是透亮,自己去刑房領十個板子吧!”
容景遇從容淡定的道:“微臣領命,只是微臣還有話要說,皇上也許聽完了就不打微臣了。”
天順帝的眼裡有了一分寒茫,容景遇緩緩地道:“謹相和蘭陵王府的關係甚是密切。”他這一句話其實只是說了一半,後面還藏着其它的話,後面更可以接上其它的語句,比如說明雲裳這一場對付薜子通的事情是和蘭陵王串通好的,還可以理解說鬱夢心殺死薜子通是明雲裳縱容的。
天順帝的眸子頓時有些高深莫測,他看着容景遇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容景遇輕聲道:“微臣只說面上看到的事情,沒有任何其它的意思。”
天順帝的心思卻深了些,他看了容景遇一眼冷冷的道:“去刑房領二十個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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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輪到容景遇愣了一下,他的眸光微微一斂,伏地道:“多謝皇上!”說罷,便去了刑房。
天順帝看着他離開後,緩緩站起來在屋子裡踱了一圈,心裡也有些惱怒,當下便吩咐道:“傳謹夜風速來見朕。”
明雲裳接到天順帝的聖詣是在回府的路上,她聽到天順帝想要見她心裡就覺得有些不妙,她細細的想了一番今日的事情,暗猜只怕是蘭陵王去天順帝那裡參了她一本,只是想着又覺得有些不對,今日的事情蘭陵王若是個聰明的,當不會來攪一攤渾水。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問小太監天順帝傳她之前都見過誰,小太監只說不知。
明雲裳的眼睛微微轉了一圈後便覺得又淡然了下來,她走到宮門口的時候,卻看到了緩緩走出來的容景遇,容景遇的樣子有些狼狽,那步子邁得也有些不太正常,她心裡覺得好笑,上前道:“容太傅這是怎麼呢?”
容景遇看了她一眼,她卻已看到容景遇屁股後面的那絲血跡,然後捂着嘴笑道:“咦,容太傅今日裡身子不太爽利嗎?”
“多謝謹相關心。”容景遇淡淡地道。
明雲裳微笑道:“如今你協助本相做事,本相自然要多加關心你,只是你也真是的,那麼拼命做什麼?女子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你也真是的,這幾日多危險,竟還穿白色的衣服,不是存心讓人看到嘛!我跟你說,你今日是遇到我了,我會替你瞞下這件事情,若是遇到其它別有用心的人,怕是會拆穿你的女兒身!”
她的聲音不太大,附近的太監卻也能聽到,初時衆人還不知道她的意思,可是在她把話說完之後,衆人便明白過來了,一個個捂着嘴輕笑出聲。
容景遇平日裡也算是個極爲淡定之人,此時聽到她這一席話臉頓時變黑了,卻依舊不疾不緩的道:“謹相倒是挺了解女子的。”
“尚可。”明雲裳微笑道:“男子漢大太夫,誰沒個侍妾通房什麼的,容太傅孤身一人,無妻無妾無通房,實在是有些不太妥當。”
容景遇聞言眸光寒了幾分,明雲裳卻已笑着走遠了,當值的太監卻把兩人的對話記下了,他忍不住看了容景遇一眼,只覺得那個氣宇軒昂的容太傅實在是越來越像女子,而容太傅極爲愛潔,正常的男子絕對不會有那樣不正常的現象,莫非,莫非,容太傅真是個女子?
那太監又看了一眼容景遇的屁股,忍不住掩嘴輕笑。
容景遇看到那太監的笑容,心裡倒也更惱上了幾分。
明雲裳看到容景遇那張黑的堪比鍋底的臉,嘴角微微上揚,心裡覺得無比的舒暢,一看到容景遇,她的心裡反倒安定了幾分,今日天順帝急着見她只怕和這渾蛋有脫不了的干係。
明雲裳到御書房後,一番禮罷之後便將今日之事不添一字的說了出來,天順帝看了她一眼後道:“這件事情你處理的還算妥當,只是朕想問你,你打算如何處理薜家的人?”
明雲裳輕聲道:“薜家並無官位,雖然薜家有數百護院,但是微臣縱然薜家之人,並沒有一人有過人之才,這種相當於謀反之事,微臣料薜家也沒有人敢做,除非……”
“除非怎樣?”天順帝看了她一眼後問道。
明雲裳淺笑道:“除非薜家有極爲強勁的後臺。”
薜家之事,天順帝早就知曉,也早就知道,自然也就知道薜家和蘭陵王府的關係,明雲裳的話已經算說得極白了。
天順帝定定地看着她,她又輕聲道:“只是這件事情微臣並沒有證據,薜府的那些今日也嚇破了膽,薜老太爺聽說薜子通死時就一頭撞死了,而薜家的其它的人心裡早已惶恐不安,也招了一些事情,只是終究是證據不足,微臣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妄言。”
天順帝的心裡鬆了一口氣,只要她不是向着蘭陵王府,那麼一切都還好處理,他的眸光微斂道:“朕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些吧,就不怕鬧出事來?”
“微臣事先只想着執行新法之事,並不知曉薜家裡藏了那麼多的兵器,若是知道一定不會讓萬戶侯帶人去搜了。”明雲裳朗聲道。
“爲何?”天順帝的心裡又有幾分不悅。
明雲裳看着他道:“今日的事情算是打草驚蛇,日後他們行事必定會加倍小心,再要拿他們的錯處可就難了,若是知曉,必緩緩圖之,然後一舉將其消滅,以讓皇上安心。”
天順帝的心又放了下來,他看着她道:“你當真是這麼想的?”
明雲裳奇道:“不這樣想,皇上認爲微臣該如何想?”她的話說到這裡手心裡已冒出了一手的冷汗,她早前就猜到容景遇必定對天順帝說了些什麼,卻沒有料到容景遇竟是這樣誤導了天順帝,容景遇的用心不可謂不惡毒,她咒他屁股天天流血,流死他個王八蛋!
天順帝淺笑道:“你和蘭陵王府的世子關係不錯吧!”
明雲裳輕輕地道:“蘭陵王和其世子的關係,皇上比微臣還清楚。”
兩人的話都只說了一半,可是兩人都明白對方的意思。
天順帝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後道:“嗯,朕是清楚,可是又如何?蘭陵王府若是真的有事,其世子又豈能免罪?”
明雲裳一本正經的道:“皇上若是這樣想的話,微臣倒有一個主意。”
“什麼主意?”天順帝不怒而威的道。
明雲裳輕聲道:“蘭陵王有什麼心思,微臣不敢揣測,皇室之中,同室操戈之事不是少數,有些事情是要防患於未然,否則易生出大事來。微臣覺得皇上若是真的對蘭陵王不放心的話,倒不如重用蘭陵王世子。”
“爲何?”天順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明雲裳正聲道:“因爲父子離心,蘭陵王的心思和世子窘異,可以讓他們父子兩人相互牽制。蘭陵王世子身子素來不好,皇上也不用擔心他會生出什麼事情來。”
天順帝的眸子裡有了一抹興趣,卻冷着聲道:“你又如何知曉蘭陵王世子的心思?”
“微臣與蘭陵王世子也算是有些交情,他的心思微臣能猜到一二。”明雲裳緩緩地道。
天順帝想了想後道:“你說的是有幾分道理,可是朕是否可以理解爲因爲蘭陵王世子是你的好朋友,所以你纔會幫他,而他的身子又不是太好,更好爲你所用?”
明雲裳暗罵天順帝的心臟長滿了毛,整天就想這些有用沒用的,現在倒好,一方面寵着她,一方面還懷疑着她,把她當成什麼呢?他孃的,哪天真把她惹急了,她也連他的老窩一併端了,省得天天去猜他的心思。
她心裡這樣想,面上卻滿是驚恐之色,她忙伏在地上道:“皇上若是有這樣的想法,不如現在就殺了微臣,也好讓皇上寬心!”
天順帝見她滿臉都是怯色,心裡倒也安了些,他不怕有本事的人,就算有本事的人不向他盡忠,明雲裳此時的表現極合他的心意,他當下笑着伸手將她扶起來道:“你想太多了,朕沒有那樣的意思。朕只是覺得若是蘭陵王世子全力支持你,你日後做事也有個得力助手,能更好的爲朕做事。”
明雲裳裝模作樣的伸手拭去額前汗珠道:“皇上方纔那句話可把微臣一頓好嚇,微臣如今一心爲皇上做事,只想着如何效忠。”
天順帝輕輕點了點頭道:“你如今手裡有朕的尚方寶劍,權利可以說是滿朝文武最大的,朕若是不放心你又豈會給你這樣的權利,你可萬萬不能負了朕的一片苦心啊!”
“微臣本是一介草民,能走到今日完全是皇上的恩賜,又哪裡敢生半分異心!”明雲裳對這種用嘴巴講忠心之事實在是有些煩,卻又不能不講。
天順帝輕輕點了一下頭後問道:“你今日之言甚合朕的心思,只是這件事情已經出來瞭解,你打算如何化解?”
明雲裳一本正經的道:“微臣覺得這件事情就到薜府爲止,不能再往下深查,然後隔山震虎,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知道皇上的寬容之心。”
“這事也不能這般寵着,否則其它的朝臣會如何想朕?”天順帝的眉頭微微一皺道。
“皇上是一國之君,要點化朝臣又豈是難事。”明雲裳緩緩地道:“而縱觀歷史,那些反賊們大多是被逼出來的,恩和威素來是並施的,皇上一方面將這件事情打住,是告訴滿朝文武皇上的聖明,另一方面可以暗中將兵權集中到可信之人的手裡,這樣一來,再再無可擔心之事。”
天順帝想了想後道:“你說的是這些朕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那些臣子想要用也不是一件易事,兵權之事實在是讓朕頭疼。”
明雲裳只是低頭不語,她這個時候若是要多嘴那她就真是笨蛋了。
天順帝見她不語,卻又問道:“你可有合適的人舉薦?”
明雲裳淺淺一笑道:“皇上應該聽說過一句話,虎父無犬子。”
天順帝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道:“你的意思是?”
明雲裳低低的道:“蘭陵王的異心,到如今可以說是昭然若揭,但是他的手裡有太多的兵權,若是用其它的將士去代替,他的心裡必定是極不舒服的,可喜的是,他們父子心思完全不同。世子再弱,也是將門之後。”
天順帝聞言眸子裡有了一分異色,當下大讚道:“你這腦袋倒真是好用,朕之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明雲裳只是低着頭站在那裡微微含着笑道:“做臣子的只願能爲皇上分憂。”
天順帝笑道:“朕這麼多的臣子,沒有一人及得上你的智慧。用他們父子相互牽制,實是最好的法子了,將蘭陵王的權利拔給其世子,當真是妙不可言,既能堵住蘭陵王的嘴,蘭陵王世子又體弱,實是極好控制,若是他也生了異心,朕處理起來可就沒有這麼費心了。”
明雲裳暗罵天順帝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昏君,這話說的極度讓人無語,他好像不管在用誰之前,都會想到那人會不會反他。
當一個人對天下人都失去信任的能力時,本身就是一件極爲可怕之事。因爲他有這樣的心思,他底下的臣子必定戰戰兢兢,那些臣子就算最初沒有那樣的想法,日子一久,難保不生異心。
她個人覺得天順帝不算什麼太好的皇帝,但是這些年來也沒有大過,只是他的運氣實在不好,自從他即位之後,天災人禍一直不斷,導致如今的國庫空虛。再加上他重文輕武,朝中的武將實難有出頭之日,戰天南功績赫赫,但是也一直爲他所猜忌,這些年來,更是調離疆場,後面出的武將,沒有一人的才能及得上戰天南。
這個王朝若不出大事,這片江山當保太平,只是在她看來,這個國家早已埋下了禍根,就等着哪一日暴發了。
只是這些事情她心裡知道就好,實沒有什麼好對他說的。
若是真的有什麼變故的話,苦的當真就是老百姓了。
明雲裳輕聲附和了天順帝的話,天順帝也覺得她的主意妙不可言,卻又想起一件事情,當下微皺着眉頭道:“世子體弱,怕是沒有武功,若讓他分了蘭陵王的後權,是不是太兒戲了些?”
明雲裳淺笑道:“皇上擔心的甚是,只是微臣也知道世子雖然體弱,卻也學過幾招強身健體,皇上若是覺得難以讓人信服的話,不如讓他去校場和那些武將們比試一番,只是皇上的意思在這裡,到時候少不得讓那些武將們讓讓世子,左右也不過是走走過場。”
天順帝的眼裡精光閃閃,他看着明雲裳道:“你從哪裡知道想到這些點子的?”
明雲裳微笑道:“微臣只想着如何爲皇上分憂,閒下來也常琢磨朝中之事。”
天順帝點了點頭道:“你可真是朕的賢相,得你一人,比滿朝文武都要合用的多。”
“謝皇上讚賞。”明雲裳的眼珠子轉了一圈後道:“皇上這樣誇獎微臣,是不是也該獎賞一二?”
天順帝聽到她這句話眉頭微皺道:“你想要什麼?”
明雲裳嘻嘻一笑道:“微臣昨日裡見御花園裡有一株牡丹長的甚是好,想請皇上賞給微臣。”
天順帝以爲她怎麼着也得求些富貴什麼的,沒料到她竟求一株牡丹,當下微笑道:“怎麼想到要那件東西?”
明雲裳微笑道:“微臣的夫人平日裡極愛牡丹,微臣去歲才得皇上賞賜了一座宅子,家中事忙,也沒有空去種植花草,如今見着,自然想着也該裝點一下了。”
天順帝笑道:“你對你家夫人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只是如今叫夫人似乎還早了些,朕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還沒有和她成親。”
明雲裳嘻嘻一笑,天順帝又道:“你還真有幾分讀書人的迂腐,不過朕甚是喜歡,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倒是個真正的情種!那株牡丹朕便賞你了。”
“多謝皇上!”明雲裳萬分欣喜的跪下謝恩。
天順帝的眸子裡終於有了一分笑意,他本擔心明雲裳這樣的人日後將胃口養大,到時候就難以把持,不想她倒是個絕妙之人,竟愛這一口,日後賞賜她的東西時再也不用去爵位什麼的去賞了。
明雲裳退出去時長長嘆了一口氣,如今她對伴君如伴虎這句話的體會是一日比一日深了,這個天殺的皇帝,那麼重的疑心,真是要命。
牡丹當天下午天順帝就派人送到了謹府,如今不過是二月中旬,淺草才發了芽,那侏牡丹也不過是剛冒了尖罷了,實在是美沒有半點干係。
紅依看着那一盆只冒着芽的牡丹忍不住笑道:“相爺何時有了這分雅趣?”
明雲裳看了她一眼道:“爺一直是個雅人,你難道今日才知道嗎?這是皇上賞的花,日後爺天天上朝時都得看一眼這朵花,以報效皇上的厚恩。”
紅依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明雲裳瞪了她一眼道:“沒見識的丫頭,牡丹乃羣芳之首,只要一看到這株牡丹,爺就忍不住想起那豔冠天下的牡丹。”
紅依愣了一下,頓時明白她嘴裡的牡丹指的是鬱夢離了,她眼睛轉了一圈後道:“相爺是愛花之人,這一點我也是信的,只是不知道相爺打算何時將那株真正的牡丹移到家裡來?”
“快了。”明雲裳咧嘴一笑道:“你瞧着吧,那件事情很快就要實現了。”
紅依掀了掀眉毛,只當她在講笑話。
第二日上朝的時候,明雲裳告了個假在家裡休息一天,那一日朝堂上可以說是熱鬧非凡,天順帝細說了蘭陵王的勞苦功高,說他是朝中的棟樑之臣,只是他的年歲已高,得培養繼承人,當場宣佈讓蘭陵王將他鎮遠大將軍的兵權全部給其世子鬱夢離,美其名曰爲他培養蘭陵王府的接班人。
蘭陵王以鬱夢離身子不好推脫,天順帝不悅道:“王叔素來對世子離寵愛有加,平素裡朕有什麼官職想給世子離做,都被皇叔以他的身子不好爲由拒絕了。可是這段日子以來,朕瞧着世子離的身子遠勝以前,他這一次幫謹相執行變法之事,可以說是做得井井有條,朕瞧着甚是滿意,王叔的心思,朕也是知曉的,父子情深也情有可原,但是也不能連自己的兒子也不給建功立業的機會吧!再說了,如今王叔的年歲已長,總是要給晚輩一些機會的。朕日後還得人倚仗蘭陵王府了!”
蘭陵王還想再說上幾句,天順帝直接道:“王叔就不用謝朕了,這件事情就這樣說定了。”
蘭陵王恨得牙癢癢,只是天順帝的話將他的話全部都堵住了,他此時若是再不放權的話,就變成了一個連自己的兒子都容不下的心胸狹隘之人了。
於是,他只能扣首謝恩。
容景遇在大殿上看到這一幕,心裡倒有了三分怒氣,他昨日裡去見天順帝的時候,其實是存了別樣的心思去的,更是將很多事情都算計好了。今日裡更是暗中囑咐兵部侍郎讓他提拔他的人去分蘭陵王的兵權,不想天順帝竟讓鬱夢離接下了蘭陵王的兵權,他心裡一時間又恨又惱。
他想到之前天順帝對於任命之事沒有半點徵兆,說任命就任命,這件事情就實在是有些古怪了,他想到了明雲裳,不禁長嘆了一口氣,暗歎這個女子行事實在是太鬼了,他想到的事情她竟也想到了,竟還想出這麼一個法子來破!
他心裡有些後悔,覺得昨日的話應該再說白一點,只是天順帝的心思終究是太過難猜!而明雲裳也不知道對天順帝說了什麼,以至於他會做這樣的舉動。
這一日鬱夢離沒有上朝,只是在新法衙門裡辦事,當他聽到那件事情的時候,不禁輕輕搖了搖頭,不用猜,他也能知道這件事情是誰的手筆。
他放下手中的文書,然後出了衙門,直接去了謹府,他到謹府的時候,明雲裳正蹲在那裡看着剛冒出芽的牡丹花苗,她看到他來頓時笑道:“世子快來看看這株牡丹長得多好!”
“哪來的?”鬱夢離淡淡地問道。
明雲裳微笑道:“皇上賞的,我昨日裡給皇上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然後皇上誇了我,我就找皇上要了一株牡丹,怎麼樣,不錯吧!”
鬱夢離見她笑起來的樣子透着幾分狡黠,那雙明亮的眼睛幽幽發光,被陽光一照,縱然臉是謹夜風的臉,卻依舊是芳華無限。
他淡淡地道:“如今滿朝上下都在傳,謹相是天縱奇才,皇上極爲喜歡。”
明雲裳見他興致不高,便笑道:“其實吧,我的想法很簡單,只是想起了牡丹曾經的化名,如今覺得吧,那個名字其實起的無比銷魂。”
鬱夢離聽到她這句話又好氣又好笑的道:“真是拿你沒有辦法,那個主意想來就是讓我接替父王之職吧!”
“阿離真真是這個世上最爲聰明之人!”明雲裳微笑着讚賞道。
鬱夢離長嘆一口氣道:“哪有你聰明,我原本還想再躲個幾年,如今看來全泡湯了。”
明雲裳笑了笑道:“我只是覺得這是一個機會,若是錯過了,日後只怕還有麻煩。”
鬱夢離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太性急了些,這些年來我一直在養病,此時突然冒出來你就不怕皇上起疑?”
“有什麼好怕,反正你是真病,又不是假病,他們想怎麼查都行。”明雲裳輕聲道:“再說了,這些年來你父王一直那樣對你,我可看不過眼,日後定要想法子,氣也要氣死他!”
鬱夢離聽到她這句話不禁失笑,他看着她道:“你的心胸並不寬闊。”
“我又不是君子,一向記仇,欺負我的男人,我就要連本帶利一還討回來!以前本來還有些顧忌,那天知曉那件事情之後,便覺得我若不好好孝敬你父王,就實在是太沒天理了!”明雲裳的話說的有些囂張,卻又滿是小女子生氣的模樣。
鬱夢離看到她那副樣子忍不住想笑,她卻又道:“其它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我都幫你想好了,滿朝文武若是不服的話,就讓你上校場比武。”
鬱夢離聞言有些無語,他的內力自從被她吸走大半之後,就一日不如一日,想要將功力練上去實在是太難,以前讓他和人打一架,那不算個事,但是如今對他而言卻已經是件事情了。
明雲裳見他臉色不好,當下緩緩地道:“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替你想好了,真要比武的話,那些人全部會放水的。”
“你想的太簡單了。”鬱夢離輕聲道:“父王必不會讓我如此順利的得到兵權,一定會想辦法橫加阻欄,再則容景遇也在打那些兵馬的主意,你能想到的,他們也必定能想到。”
明雲裳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心裡立馬有些不安起來,鬱夢離卻笑道:“你也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我們還是順其自然好了。”
明雲裳想說這樣事情可不是順其自然就能過關的,必須得想辦法,她見鬱夢離的臉色不佳,心裡不禁又有些擔心,他的寒毒看這情景,似乎是越來越重了。
鬱夢離見她的眼裡有一分憂色,當下淺笑道:“你如今還是好好想想如何做好你的新郎!”
正在此時,紅依端了一套大紅的喜袍過來道:“相爺,新衣做好了,要不要試試?”
明雲裳看了一眼那身新郎的喜服,心裡一時間有些不是滋味,她忍不住看了鬱夢離一眼,見他一臉的淡然,她頓時沒有好氣的道:“好了,我知道了。”
紅依想問她知道是什麼意思,當下睜大一雙眼睛看着她,她揮了揮手道:“你對我的尺寸還不瞭解嗎?不用試了。”
莫揚在一旁聽到她這句話,卻忍不住笑了起來,明雲裳扭過頭瞪了他一眼,他忙捂住了嘴。他那日受傷之後,心裡也想了很多,明雲裳將那一系列的事情安排下來之後,他和容景遇的誤會是越來越深,到如今怕是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而他自從知道明雲裳的女子身份之後,就覺得這個女子雖然聰明無比,但是有些時候也有屬於小女子的可愛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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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又被人從月票榜踢下來了,親們真的看得過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