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揚聞言大怒道:“寒燼,你如此冤枉我,你一定不得好死!”
寒燼本是江湖中人,行事素來奉行的便是義氣二字,容景遇於他有大恩,他自要報答,而他生平最是討厭那些不懂得知恩圖報之人,如今的莫揚已經倒戈,唯有除去一途。
莫揚心裡卻覺得上蒼待他不公,寒燼就是一個挑拔離間的小人,當下爲求活命,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長劍出鞘,一出手就是殺招。
寒燼冷笑道:“狐狸尾巴露出來了,難不成你今日裡還想活着回去?”
莫揚不再理會他,長劍一出,必染鮮血,一時間,整間屋子裡頓裡殺氣騰騰,鮮血也流了一地,剎那間,地上已多了好幾具屍體。
他爲求活命,出招極爲狠絕,更不留半分情面。
寒燼見他如此,心裡也更加惱他,當即打了個手勢,立誓要將他斬於屋內。
而莫揚畢竟是大內數得着的幾個高手,雖然武功不如秦解語,卻也是一流高手,那些圍攻的尋常侍衛又豈是他的對手?只是對方人數實在太多,幾個回合下來,他的身上也掛了幾處彩。
寒燼在旁伺機而動,見他受傷時立刻從斜刺裡補上一劍,如此一來,莫揚又豈是對手!更兼打的時間越長,他身上的鮮血流的越多,氣力也越是不濟,很快就險象環生。
莫揚躲過一個侍衛攻來的一劍,卻再也躲不開寒燼刺過來的一劍,他的眼睛一眯,右肩便被寒燼刺穿,他的劍再也拿不穩,叮噹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寒燼冷笑道:“今日裡我就要替容太傅清理門戶!”
莫揚知道今日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只得閉目受死,只是等了良久,並沒有等到利劍穿心的滋味,卻聽到了身邊傳來了慘叫聲,他睜開眼睛一看,那些圍攻他的侍衛竟全數被人殺了。
幾個黑衣人將他扶起來道:“莫揚,你沒事吧!相爺一回來不見你,便知你有危險,便命我們前來,救你,好在來的還算及時。”
寒燼一見情況不對,便冷着聲道:“莫揚,你還說你不是叛徒!”
莫揚一見這種情況,便知道從今往後,他在容景遇的面前,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不由得仰天長嘆,頓時明白他這段日子以來似乎是被人算計了。
那幾個黑衣對視一眼,長劍便直直的朝他刺了過去,寒燼一看那幾個黑衣人的身手,就知道他不是他們的對手,當下咬了咬牙,一個縱身便躍了出去,那些黑衣人也不追。
莫揚看着幾人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那幾個黑衣人並不說話,莫揚又輕聲問道:“敢問各全英雄尊姓大名,來日我也好報答。”
幾個黑衣人也不理他,而是分例兩班,其中一人將門打開,鬱夢離一身鎏金黑底的衣衫外披狐皮大麾緩緩走了進來,他的頭上今日依舊戴了一頂斗篷,緩子邁得甚是沉緩。
莫揚一見是他不由得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道:“多謝世子救命之恩!”
鬱夢離伸手將他扶起來道:“莫侍衛不用客氣,我剛好路經此地,見那些人有異常,便命東南西北四人出手,不想救下的卻是莫侍衛。方纔那個極兇的漢子似乎是容太傅的近侍,莫侍衛怎麼就得罪了容太傅?”
莫揚也不是傻子,鬱夢離說他偶然經過這裡,他自是不信的,一切不可能那麼巧,而他南下的時候雖然見鬱夢離沒有做太多的事情,但是每次病都病的那麼巧,這中間若說沒事,他肯定不信。
最重要的是,今日裡他出現在這裡時,還帶着四個近身侍衛,那些侍衛個個都穿了黑衣,這擺明了就是早有安排的事情,只是鬱夢離不說破,他自也不能說破。
而鬱夢離和明雲裳來往甚密,今日裡他已經知道明雲裳是個女子,容景遇懷疑她有孕,而令她懷孕的男子只怕就是鬱夢離。
他在心裡感嘆了一聲,縱然如今尚且不知鬱夢離是如何來到謹府的,鬱夢離和明雲裳的關係已能猜得出來。
莫揚輕嘆道:“陳年小事耳,有勞世子掛心了。”
鬱夢離聽他這麼一說,心裡泛起了一分寒意,只淡淡地道:“哦,原來如此,只是莫侍衛不是謹相的侍衛嗎?怎麼又扯上了容太傅?再則如今謹相已是你的主子,你是謹相的人,容太傅想要殺你,怕還得問過謹相。”
莫揚的眸子裡情緒難解,鬱夢離緩緩地道:“這件事情本世子替你做主了,回頭告訴謹相,讓她爲你討回公道。”
“有勞世子關心,只是這件事情是私人恩怨。”莫揚看了他一眼後道:“也不敢勞煩謹相。”
“私人恩怨?”鬱夢離的眼裡有一抹趣味道:“可是因爲這些東西?”
他說罷從袖筒裡取出一個小盒,不緊不慢的將小盒打開,小盒裡裝滿了紙條,莫揚一看到上面的紙條,頓時一雙眼睛睜的老大!那些紙條分明就是他寫給容景遇的,上面的明明白白的記錄了明雲裳往日的生活起居,以及各種異常情況。
“這……這……這些……”莫揚本就是受了傷,一看到那些東西頓時有些語無倫次。
鬱夢離淺笑道:“你是想問這些東西從何而來吧!”
莫揚輕輕點了點頭,鬱夢離微微一笑道:“不就是你自己寫得嘛,又何需問我?”
莫揚聞言不禁細細的打量起鬱夢離來,鬥蓬遮下他的面容,更遮下了他的表情,一時他看不清鬱夢離的樣子,卻對這個病的只餘一口氣的男子無端端升起了懼意,他咬了咬脣後道:“是我寫的?世子想要如何?”
“我能如何?”鬱夢離淡淡的道:“說到底,這也只是你和謹相容太傅之間的事情,和我本沒有太大的干係,只是真的是很不巧,一次偶然我就發現了這些紙條,然後覺得極爲有趣,所以就收集了起來。昨夜裡又莫名其妙的收到了這張紙條,容太傅又沒有回,就有些擔心莫侍衛的安全。本世子尚有這樣的警覺,可是莫侍衛卻沒有,看來莫侍衛對容太傅的瞭解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深啊!”
莫揚聽到這裡,頓時明白他以往給容景遇寫的條子幾乎全部都落在了鬱夢離裡的手裡,而容景遇那邊他知道從來都沒有斷過消息,這主證明鬱夢離將他與的紙條盡數扣下,對明雲裳無害的就傳遞了出去,有害的就扣下,重新換一張傳了出去,因爲這些事情,容景遇必定察覺到了一些異常,所以早就對他起了疑心,而鬱夢離必定將容景遇的紙條也扣了下來,然後換了正常的語氣傳給了他。
以前雖然容景遇曾對他說過,千萬不要小看鬱夢離,而他和鬱夢離的交集並不多,鬱離平日裡又病的要死要活,從來不參與任何事情的謀劃,久而久之,他也認爲鬱夢離不過是患病的草包,卻沒有料到這個草包根本就是人中之龍。
這一件事情他可以說是做得滴水不漏,其實做滴水不漏也不是太難的事情,但是要把事情做人不知鬼不覺,而且就連當事人也被瞞在鼓裡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莫揚咬着有牙道:“今日裡見識到世子的手段,莫揚三生有幸。”
鬱夢離笑了笑道:“什麼叫做手段?”
莫揚擡眸,鬱夢離緩緩的踱了兩步後淺淺的道:“這世間的事情大多都是人爲,比的就是各人心志和手段,本世子不敢於容太傅硬爭什麼,但是也不代表本世子就怕他。”
他這一句話說得聽起來似乎滿是謙遜的味道,但是字裡行間又透着一分霸氣,最重要是,莫揚聽出來了。
而經歷了一件事情,莫揚又哪裡還敢把他當成一個病弱的世子,他根本就是看盡了京城的繁華,能笑閱整個蒼瀾王朝!
莫揚輕聲道:“莫揚以前覺得容太傅是整個蒼瀾王朝裡最擅長算計之人,認爲謹相的謀略和手段都是極狠的,但是今日看來,卻覺得這兩人縱然都是人中之龍,若論算計,怕都不及世子。”
鬱夢離笑道:“怎麼,這樣就開始拍起我的馬屁來呢?”
莫揚的頭微微低下,半晌後道:“倒也不是想拍世子的馬屁,只求世子今日裡能給我一條活路。”
“你還想活嗎?”鬱夢離緩緩地道:“你說這些話的時候不過是想從我的嘴裡再套出一些事情來,然後再將這些事情好好想透,想透之後再去告訴容景遇,依着容景遇的聰明,必然也能要想透這件事情,然後原諒你。我說的對嗎?”
莫揚的眼裡滿是驚愕,鬱夢離卻又笑道:“你想的是沒有岔,但是你覺得我有那麼呆嗎?”
莫揚重重的咬上了脣,鬱夢離又緩緩的道:“我今日能來找你,便已將後面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想透了,你能想到的事情,我也一定能想到,所以容景遇那邊我是早就想好了如何交待,莫揚,你已經沒有回頭路了。若是再執迷不悟的話,今日裡我能救你,就一定能再殺你。”
他的聲音很輕,還透着幾分獨屬於的溫柔,那有些低沉的聲音裡透着層層迷霧,讓人難以一探究竟。
莫揚知道他說的不是大話,他如今的命就捏在鬱夢離的手心裡,如今的鬱夢離只要動一動手指頭,就能輕而易舉的取走他的性命。
而他再細細想想他和容景遇之間的關係,有更多的事情也能想透,鬱夢離設下這樣的計謀,編了一條又長又密的線條就是爲了讓他和容景是絕裂,他甚至能想到鬱夢離傳給容景遇的消息裡大致會寫些什麼。有些事情只要寫一點點,就能觸到更多的事情,他的心裡一時間有些難以決擇。
“你自己好生想想吧!”鬱夢離也不逼他,只緩緩地道:“我只能告訴你,莫揚你是回不去了。如今擺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對謹相徹底效忠,她日後定會保你安全。當然,如果你是想死的話,那麼還是有一條路的,那就是把所有的事情告訴容景遇,他會如何想,如何對你,你慢慢承受吧!”
鬱夢離說罷便緩緩走了出去,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似想到了什麼,又停下來對莫揚道:“我只會救你這一次,下次容景遇要殺你,我可不會再管。”
莫揚半跪在地上,心情前所未有的複雜。
鬱夢離一走,東西南北四個侍衛也一起跟着走了出去。
走出去之後,鬱南有些不解的問道:“世子,你爲何要留下莫揚的性命?容景遇對他有大恩,他又豈會就打消那個主意?”
鬱北也附和道:“就是啊,世子,今日裡還不如一刀殺了他比較痛快,日後他若是再生出什麼事情來要如何才能了結?”
鬱夢離淡淡一笑道:“殺人,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法子,不戰而屈人之兵纔是真正的高手之道。而我與容景遇也算是交了幾回手,其中的輸贏卻是難有定論,他的才華這世間也沒有幾個,莫揚對他忠心也實屬正常。可是我卻一直覺得莫揚是把雙刃劍,他知曉容景遇很多的事情,有時候留着他還是大有用處的,你們就等着看好了。”
“世子如何能知道莫揚往後會對謹相死心塌地。”鬱西問道。
鬱夢離的眸子微微一眯後道:“我從來不指望他會對謹相死心塌地,我要的只是莫揚的倒戈罷了。”
“這中間有差別嗎?”鬱東忍不住問道。
鬱夢離淡淡地道:“當然有差別,而且還有很大的差別,若是從今往後他就對謹相死心榻地,這種人對以前的恩人都可以如此快就忘記恩情,根本就不能用。他能記得容景遇的恩情,卻又對謹相生出敬意,這樣才叫做是真正的收服。”
四人聽到他的話都是一頭霧水,顯然對他說的那些東西不能理解。
鬱夢離看了四人一眼後笑道:“這事到時候你們就會明白了,如今也不用想太多。”
四人輕輕應了一聲。
鬱夢離走後,莫揚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裡升起了一抹前所未有的複雜,他自認爲他還算是有情有意之人,只是在這一連串的算計之中,卻讓他覺得他自己實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子,容景遇要殺他,他也不恨,這不是容景遇無情,而是另一種算計。
可是他也不可能再回到容景遇的身邊了,他不恨容景遇,可是依着容景遇的性子,怕是已經恨極了他。而鬱夢離將前面所有的事情全部都算了出來,必定已經將他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有些誤會是永遠也解釋不清楚了。
莫揚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第一次在心裡生出了動搖,不過否認,明雲裳是個不錯的主子,雖然她恨容景遇入骨,在看透了他的身份之後並沒有對他下殺手,這一點極爲難得。跟在這樣的人身邊,比跟在容景遇的身邊要輕鬆一些。最重要的是,明雲裳和身邊還有鬱夢離爲她謀劃,拋開她是女子的事情之外,她要做的事情也安全的多。
他很早以前就已經看出來容景遇的野心,而要實在那個野心,所要付出的代價也是極大的,他是不太認同的,只是救命之恩實在是難以回報。
莫揚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心裡暗暗尋思了一回後卻又覺得其實在他的面前還是有幾條路可以選擇的,其中一條就是觀望,他如今可以借這個機會讓明雲裳護他周全,然後再慢慢尋一個活命的機會,用實際行動告訴容景遇他對他並沒有一絲異心。
這個想法冒進腦海後,他還是覺得極爲不妥,鬱夢離能截下他以前發出的消息,那麼也必定能截下他以後的發了的消息,若是再讓鬱夢離發現他的心思,只怕還會替他佈下另一個天羅地網。
他忍不住再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心裡有了一分前所未有的焦躁。
他將所有的一切都權衡一番,終於明白鬱夢離對他說的那句話的真正意義!他如今的確是除了死和投靠明雲裳之外,再沒有任何其它的選擇。
他想通這些之後,只得再嘆了一口氣。
明雲裳回到謹府之後,心裡一時間還是難以平靜,這一次的事情雖然鬧得極爲烏龍,可是卻讓她的心裡多了更多的無可奈何,更加覺得她以後的路更加艱險無比。
紅依見她臉色不好,走過來道:“相爺,你如今有孕在身心情不能抑鬱,否則對胎兒不好。”
她不提胎兒倒好,一提明雲裳就一肚子的氣,她忍不住罵道:“沒見過比你更笨的笨蛋,被人跟蹤不知道也就算了,到如今竟還如此癡呆!”
紅依原是好意,被她這般一罵倒有些摸不着頭腦,當下扁着嘴道:“相爺,怎麼無故罵人呢?”
“罵得就是你,你日後出門的時候可得仔細了,不要再被人跟上還不知道。今日裡宮宴上,因爲這件事情,我險些被容景遇給算計死,好在是沒有身孕,若是有孕了,這一次只怕是死定了!”明雲裳沒好氣地道。
紅依聞言愣了一下,忙問她是怎麼回事,她把今日在宮宴上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紅依頓時呆在了那裡,卻又問道:“不是靈樞昨日裡才替你把了脈嗎?怎麼又沒有懷孕?難道那老頭把錯脈呢?不對啊,他的醫術在這一點上是斷斷不會錯的,容景遇既然設下那樣的計謀,肯定也不會放了你!”
明雲裳白了她一眼道:“你知道這個還不算笨!”於是她又將昨日裡那太監如何拿錯方子的事情說了一遍。
紅依長嘆了一口氣,雙手合十唸了句“阿彌陀佛”,她輕聲道:“真是上天保佑,若不是以這件事情爲引子,我們怕還不知道容景遇的人天天都在謹府門口的事情。”
明雲裳聽到她這句話有些無語,紅依卻又笑道:“而且我還覺得這件事情是件大好的事情,莫沒有鬧出這一出,相爺若是真的有孕了怕還會引來更大的禍事,如今也算是有經驗了,很多事情也就知道該如何處理了。”
明雲裳懶得理她,這個丫環其實就是一個人精,很多事情她都知道,此時這麼說,也不過是在撿好聽的說,她想到一件事情,於是又問道:“這件事情你沒有告訴世子嗎?”
紅依伸了伸舌頭,訕訕一笑道:“這是大事,我昨日是忘記對世子說了,可是今日裡相爺上朝之後,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世子應該有知情權。”
明雲裳一聽她的話就火大,這個丫環雖然天天跟在她的身邊,把她照顧的也算是妥妥貼貼,可是心裡卻還是隻認鬱夢離那麼一個主子,她冷着聲道:“紅依姑娘當真是好本事啊!”
“這是喜事嘛!”紅依陪笑道:“世子也該高興高興!”
“高興你個頭!”明雲裳沒好氣的道:“那事原本就不算太準,如今的局勢又是這般,你是想害死我還是想害死世子?”
“都不敢。”紅依委屈無比的道。
明雲裳看到她那副樣子有些頭痛,當下心情也不好,毫不客氣的擡起一腳就把她踢飛道:“給我滾!”
紅依在地上滾了兩圈後也不惱,只是拍了拍被明雲裳踢痛屁股,咧着嘴道:“相爺不用動怒……”
明雲裳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把她後面的那些話全部給瞪了回去,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明雲裳道:“奴婢日後不敢了,必定以相爺的話爲尊,再不敢生出那些有的沒有的心思了。”
經歷了這麼些事情之後,她又豈會再信這個丫環的鬼話,當下輕哼了一聲道:“再羅嗦下去,明天就將你還給世子,省得放在眼前礙眼!”
紅依聽她這麼一說就知道沒事了,當下歡喜的道:“相爺說的甚是,奴婢這就滾下去,日後必定件件事情聽人相爺的安排。”她在心裡依舊再加了一句,若是那件事情和世子的意見相左的話,那麼就以世子的話爲準。而牽涉到世子的事情,也定要知會世子。
明雲裳對她也有些無語,當下擺了擺手,不再理她,她倒也屁顛屁顛的就走了下去,不一會兒,竟還端上來幾盤明雲裳平日裡最喜歡吃的點心。
只是今日裡明雲裳的食慾欠佳,心裡實在是不想吃,也想給那個自以爲是的丫環一點厲害看看,紅依一把東西端上來,她就極不給面子的揚手一把就拂在了地上。
紅依一看這情況,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而且氣的還不輕,當下只得小心翼翼的將碎盤子全部收起來,然後再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紅依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扭過頭來陪笑道:“那個曾太醫也許也是世子的人也說不定,相爺這事還是有點怪,保險起見,不如再找個大夫看看吧?”
“相爺怎麼呢?病了嗎?”門外傳來了秦解語的聲音,幾首是他的話音一落,那身大紅的衣服就已到了門口。
明雲裳不想理會他,紅依的眼珠子轉了一圈後道:“可不是嘛,你快些去替相爺把把脈,相爺這幾日心情不好,看看是不是虛火又上升了。”
明雲裳聽到她話氣得操起桌上後一個茶杯就朝她扔了過去,她嘻嘻一笑,快步逃了,一邊走一邊大聲道:“相爺,我去看看給你燉的八寶雞好沒有!”
秦解語卻已如疾風一般衝了進來,一把抓住她的手便扣上了她的脈門,她仰天長嘆,身邊有一個腦殘也就是罷了,攤上一堆的腦殘那就是苦逼的沒有天理的事情了。
秦解語一邊替她把脈一邊皺着眉頭道:“你的身子還真的不是太好,虛火的確很旺。”
明雲裳對於懷孕的事情還有一些餘悸,於是又小心翼翼的問道:“除了肝火旺盛之外,還有沒有其它的症狀?”
“那倒沒有。”秦解語淡淡地道:“只是往後你得多加註意一些了,虛火一旺,你的脾氣也就會變大,脾氣一變大,難免容易動殺機,你也知道的,你只要一動殺機問題就很大條。”
明雲裳撇了撇嘴,想到大年夜和容景遇相處的事情,如果再給她那樣的機會和容景遇單獨呆在一起,她就一定不再去想會有什麼後果,直接將他吸乾淨了拉倒,日後也算是徹底除了禍害,她也就不用再如此辛苦的想着要如何應對朝庭上的那些破事。
秦解語見她靜然不語,輕哼道:“又在想什麼害人的事情?”
明雲裳瞟了他一眼道:“是啊,在想怎麼把你的內力給吸得乾乾淨淨,省得整日在眼前晃,看着刺眼。”
秦解語還了她一記冷哼聲道:“你沒有那樣的機會,你的武功算是我教的,一脈同源的武功你是吸不走的。”
明雲裳聞言有了幾分稀奇,忍不住問道:“爲什麼?”
秦解語白了她一眼道:“對於武學白癡,我從不來都屑解釋任何事情,所以往後相爺不用問我爲什麼。”
明雲裳咬了咬脣,今日是什麼日子,這些人是想造反嗎?一個個都想着要如休擠兌她不成?她冷哼了一聲,乾脆選擇不再理他,和他爭論,氣死的一定是她,這種不以划算的買賣,她自不會去做。
正在此時,門口傳來了一陣喧譁聲,明雲裳微微皺眉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這麼吵?”
管事走進來道:“相爺,莫侍衛外出的時候遇到了賊匪,被人打成了重傷。”
明雲裳聞言微愣,這事就有點奇怪了,莫揚是武功高手,身上有黃金侍衛的腰牌,誰那麼大的膽子敢動他?她站起來道:“本相去看看,如今這匪賊們也越來越大膽了!”
管事忙在前面引路,她到達莫揚的房間時不由得愣了一下,莫揚的確傷得極重,還流了不少的鮮血,肩上有一個大大的劍和傷,此時臉色一片蒼白。
莫揚見她走進來輕聲道:“見過相爺。”
“發生什麼事情呢?”明雲裳微眯着眼睛道。
莫揚暗歎她真是會裝,今日之事,他可以肯定鬱夢離之前一定會知會過她,可是她此時過來的樣子,卻像是一點也不知情一般,當真是極會裝,他緩緩地道:“也沒有大事,只是遇到幾個盜匪罷了,往後的幾天,怕是不能再保護謹相了。”
明雲裳見他神色間有些不對,當下微眯着眼道:“怎麼,你還有事情瞞着本相不成?”
“我又哪裡敢瞞着謹相。”莫揚輕聲道:“如今這所有的一切都如了相爺的願了,相爺應該高興纔是。”
明雲裳聽得出他話中有話,她的心裡卻還是一頭霧水,只是此時顯然也不是問這些問題的時候,當下只是吩咐道:“去將京中最好的大夫請來給莫侍衛治病。”
其它的幾個侍衛齊齊應了一聲,然後派出一個去請大夫。
明雲裳今日裡回來原本想找莫揚算帳,宮宴裡除了有人跟蹤紅依外,謹府裡也一定還有內應,她第一個想到的自然就是莫揚。只是回來卻不見莫揚,此時莫揚一回來就受了重傷,她只要微微一想就能猜到一些什麼,她之前就想要將莫揚收爲已有,可是他卻很倔強,一直不同意,今日裡的話卻像是說了軟話。
她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沒過多久,門房那邊就送來了貼子,說是蘭陵王世子求見,她一聽說他來了,心裡又是歡喜又有些發毛,微微一想後還是讓人把他請進了她的書房。
她到達書房時,鬱夢離已經到了,正在那裡喝茶,她將左右摒退後道:“你怎麼來呢?如今你到謹府來往頻繁,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鬱夢離看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卻並沒有說話。
明雲裳一看他這副樣子便知道他有些惱了,當下嘻嘻一笑道:“不過如今世子也算是我的副手,過府議事也沒有什麼不正常的。”
鬱夢離看到她那副皮皮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的道:“反正世人都知道謹相的口才好,怎麼說怎麼都有理。”
明雲裳陪笑道:“世子說笑了,我哪有那樣的本事。”
鬱夢離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道:“你啊,有時候是極聰明的,有時候卻又蠢得緊,以前覺得秦解語說話挺傷人的,如今倒覺得他的話說的還是蠻有道理的,你就是個蠢的。”
明雲裳聽他這麼說一說自己,頓時愣了一下,然後撇了撇嘴道:“我又做錯什麼事情呢?讓世子爺對我有如此大的意見。”
“今日一早我先是收到紅依的消息好生歡喜了一番,聽說你上了朝,到宮裡參加宮宴,然後那場宮宴有人告訴我是容景遇拾掇的,我就知道沒有好事,所以忙進了宮,怕你有什麼閃失。”鬱夢離看了她一眼道:“可是在見到靈樞之後我才知道某人實在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
明雲裳聞言倒鬆了一口氣,她知道鬱夢離平日裡雖然看起來像是不問世事,可是朝堂上下的事情卻沒有一件能瞞得過他。他這種一直站在暗處窺視一切的人,怕纔是真正洞察世情的。和他相比,她雖然也算聰明,但是卻絕對沒有他的那種將一切掌控於手心的感覺。
她輕聲道:“其實吧,這事也不能全怨我,我又不通醫理。”
鬱夢離有些好笑的道:“你不但不能醫理,還不通常理,容景遇能亂想也就罷了,你竟也能被這樣的糊塗事攪暈就真的有些難得了。我們初四纔在一起,今日也不過十八罷了,全算起來也不過十幾天,先不說脈像上能不能把得出來,十幾天又豈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這一番話把明姑娘也給問呆了。
她在大事小事上都算精明,可是獨獨在這件事情上顯得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笨,她細細的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麼個禮,只是最近這段日子一直處於算計之中,倒將其它的事情想得少了些,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暗罵自己這一次還真是“二”了。
她難得伸手撓了撓自己的頭,然後嘻嘻一笑,鬱夢離卻伸手牽過她的手道:“你啊,就是一個呆瓜!”
明雲裳這一次找不到任何詞語來爲自己反駁了,當下扁着嘴道:“是,我就是一個呆瓜。”
這一次輪到鬱夢離笑了,他伸手輕輕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其實啊,我真的很想知道,當時曾太醫替你把脈的時候,你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明雲裳輕聲道:“其實也沒怎麼想,只是覺得我的身份若是真的拆穿的話,大不了我提前將免死金牌用了,也一定要保住腹中的胎兒。”
鬱夢離輕聲問道:“你以前不是權利重於一切嗎?一直要保住你的左相之位,如今怎麼會願意如此輕易的放棄?”
明雲裳看着他道:“因爲那是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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