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知道東方流景的內力極高,所以,她向前行動的步伐放得非常的慢,也非常的輕。
近得跟前時,恰巧那個屋頂的旁邊有一個巨大的黃果樹,她將自己的身軀隱在黃果樹後,微微探出了一個頭望了過去。
此時立在院落中的東方流景,在林瑾瑜到達屋頂之時眼眸微微一斜,已經知道在黃果樹旁躲了人了。
他薄脣一抿,沒有理會這個躲藏在黃果樹後的人,只是凝眸睨着那些跪在地上的人,忽而,他一個伸手,五指成金龍爪型,將一個跪在地上的人給吸附到了身前,他的內力極強,龍爪手一出,狂風倒卷而來,林瑾瑜身旁的黃果樹發出了沙沙的響聲。
林瑾瑜用內力穩住了身形,讓自己一動不動地躲在原處,她凝眸朝東方流景望去,眨眼之間,他的身前已經立了一個人了,其實,說立是不對的,因爲,那個人的脖子被東方流景卡住,而他的腳離開地面足足有一尺有餘,他是被東方流景架空的。
東方流景,他在幹什麼?
“說,當年那事,你們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東方流景瞥了一眼屋頂旁邊的黃果樹,壓低了聲音在被抓來之人的耳旁輕輕問道。
那人的臉已經被他憋成了醬紫色,被東方流景如此一問,他費力地搖搖頭道:“我……我不知道……你……你到底是誰?爲何知道這件事?”
東方流景薄脣一撇,輕蔑道:“你沒有資格知道我是誰,倘若你不說的話,你現在就可以選擇死法。”
出口的話語帶着血的濃稠與殺戮萬千的殘忍,直聽得身前的人牙齒打顫:“選……選擇死法?”
東方流景薄脣一撇,墨發瞬時飛揚起來,他那雙妖魔般的眼眸之中彷彿已經充斥着帶着妖豔的血色。
“你可以選擇凌遲……剝皮……烹煮……或者每一種都來一點?”
如此殘酷的話語卻是從東方流景那雙似雕刻一般的薄脣中輕描淡寫地吐露出來。
林瑾瑜隔得有點遠,聽不見他在說什麼,只是覺得他那展翅而飛的墨發讓她有些微微發緊。
這樣的東方流景是她沒有見過的!
也或許,這樣的他纔是真正的他!
一個殺戮萬千的殘忍之王!
“你……你這個殺人狂魔!”那人在聽見這些刑法時腦中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相關畫面,一旦想到那血腥的場面便顫抖地控訴起東方流景來。
東方流景盯着他差不多快要變成黑色的臉龐,優雅地轉眸看向他,不以爲意道:“哦?是麼?你們也會覺得殘忍麼?”
這些人好好笑,他們是在跟他說殘忍麼?他的殘忍又哪裡及得上這些人當年手段的萬分之一?
這個世界當真是可笑至極!
他們有什麼資格這般說他?
“你……到底是……誰?”
“你若告訴我方纔問你的那事,我便告訴你我是誰,怎樣?這是不是很公平?”問話的同時,東方流景薄脣朝旁扯出一抹淺淺的弧度,然而他卡住那人脖頸的手卻是又緊了好幾寸。
“呃……我說……”那人已經完全喘不過氣來,爲了保命,他打算透露一點信息,然而,當他剛剛說完這句話時,東方流景卻覺形勢有些不對,他瞬間那身前那人的身子移動了一下,然而,還是晚了,那人盯着他頭一偏,竟是斷了氣。
“啊——”東方流景雙眸之中充斥着血色,他心中憤怒,將那人拋擲到頭頂上方,隨後雙臂揚起手掌之處發出兩道極強的內力之光,雙手一散開,竟是將那人生生地撕成了碎片。
一時間,血肉橫飛,濺滿了整個院落,落在了那些跪在地上的人們的身上,頭髮之上,卻惟獨沒有一分一毫沾染在了東方流景的身上。
“噝——”在見到這樣的場景時,林瑾瑜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卻在剛剛發出聲音時瞬時屏了氣息。
東方流景,他竟然將人撕成了碎片?
她看得真切,方纔那人的身體整個被他震裂開了,肉泥和着血水四處飛散。
他……真如傳說中殘忍而血腥,竟是半點假都沒有!
東方流景將那人撕成碎片之後便擡步朝前行徑於人羣之中,他垂眸問道:“剛纔那人是誰殺的?”
衆人皆屏住了呼吸沒有回話。
“說!不說的話,你們統統都得死!”東方流景一聲震怒,這句話由於聲音太大,林瑾瑜倒是聽得真真切切。
那樣的語調,那樣的神情,那樣的狂妄與囂張,讓林瑾瑜真是不敢相信,這個人當真是她認識的東方流景麼?
那個雖然很妖孽,卻總是一身孤絕遺世獨立的男子麼?
跪在地上的人們沒有回話,沒隔多久,卻見有人倒在了地上,東方流景眉頭一皺快步行至他的跟前兒,一把擰住他下墜的頭部,當他發現那人的嘴脣已經變成青紫時,唾了一句:“該死的!”
這人倒下之後,院中跪在地上的其他人也隨之倒在了地上。
“該死的!”東方流景震怒至極,他雙臂陡然擡起,他的周圍旋出一股強大的內力氣流,將這些已經倒在地上活着正要倒在地上的人全部托起,捲進了那股強大的內力氣流之中。
林瑾瑜盯着這恐怖的一幕,她眼眸眨了眨,這樣的場景讓她想起了人肉攪拌機,東方流景旋起的這股氣流可不就是像攪拌機一樣麼?
她見到那些被捲起氣流裡的人瞬時便被他拆卸成了數塊,那氣流最開始是白色的,隨後全部被染成了血紅色。
林瑾瑜的胃部在這一刻終是起了反應,翻江倒海般難受,她是個軍醫,什麼手術都做過,再血腥的場面她也見過,可是今日這樣的場景,那血肉翻騰的景象卻真真讓她膽戰心驚。
她是個現代人,在和平的年代,她沒有見過如此殘忍的殺戮。
沒有見過!
東方流景,他果真是一個來自於地獄裡的惡魔,撒旦,修羅!
這一刻,她似乎已經忘了呼吸了。
他……太可怕了!
林瑾瑜握緊了拳頭,眼眸顫了顫,整個身子僵直了一下便準備起身離開,她不要再留在這裡了。
然而,當她剛要起步離開時,那東方流景卻是有感應一般,凝眸朝她的隱身之處撇了一眼,低聲喝道:“你以爲你還能走?”
林瑾瑜眼眸一瞪,旋即一個飛踏轉身想要離開。
東方流景妖眸半闔,墨發揚起伸出右手旋即一個飛身便朝林瑾瑜追了過去。
林瑾瑜剛一起身便覺面前紅影一閃,卻見那東方流景伸出鐵爪朝她的脖頸抓了過來,他紅衣獵獵翻滾,一頭墨發飛揚而起,張揚而跋扈。
因着對方是東方流景,林瑾瑜竟是忘了最起碼的與人打鬥這一茬,自然也忘記掏槍,她見東方流景抓向她的脖頸,她居然下意識地閉緊了眼眸。
她這是怎麼了?傻了麼?怎麼一見東方流景,所有的動作都不受她的控制了呢?
風中,傳來幽幽的薄荷香氣,一股熟悉的香味。
林瑾瑜緊緊閉着眼眸立在原處等待東方流景卡住她的脖頸。
然而,預想之中的疼痛並未傳來,林瑾瑜卻聽見東方流景問了一句:“你怎麼在這裡?”
什麼?
東方流景認出她來了?她帶着防沙鏡蒙着黑色布巾,還閉着眼睛,完全就是木乃伊的裝束,他這樣都能認出她來?
他的眼睛是x光?能透視?
林瑾瑜猛然睜開眼睛,凝眸一望,視線瞬時就鎖在了東方流景那張妖孽到人神共憤的俊臉之上。
他的眸色比夜色更濃,那之中似乎帶着太多的情愫,有悲愴有傷心有疑惑有孤絕有痛苦還有一絲隱藏而下的慌亂?
其他神色她倒是覺得可以理解,但是,那一抹隱藏的慌亂是怎麼回事?
她怎麼會在東方流景這個殺人狂魔的眸中找到這樣的色彩?她是不是瘋了?還是她眼花了?
他方纔一口氣殺了那麼多人,血肉橫飛,她居然神經錯亂到覺得他會慌亂?
可能麼?
東方流景見林瑾瑜一直盯着他不說話,他妖眸一睜瞬間挪動到她的跟前兒,伸手扯開她臉上的防沙鏡和蒙面布巾,一把摟住了她,再次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那個一直隱藏在黃果樹旁的人是她麼?所以,她看見了剛纔的一切?
爲什麼?爲什麼他不想讓她看見的一切卻偏偏讓她看見?
“我……”
他口中吐出的薄荷香氣迷亂了林瑾瑜的神智,林瑾瑜忽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迷亂完了以後林瑾瑜瞬間覺得自己有毛病,自己爲什麼在這裡關東方流景什麼事?他是自己的什麼人?她有必要告訴他自己在幹什麼嗎?
只是,心中雖然這樣想,但是爲什麼一出口就口吃了呢?
東方流景深邃的眼眸凝望着她,一瞬不瞬,那幽若寒潭的眼眸似要將她整個吞噬進去一般,他緊緊地摟住她的纖腰,身體貼在她身,他薄脣微啓,俊眉斜挑,試探性地問道:“你在顫抖?你在害怕我這個惡魔麼?”
他剛剛的感覺是錯了麼?他面前的這個女子她在微微地顫抖,她這是在害怕他麼?
是麼?
天不怕地不怕的林瑾瑜在害怕他?
林瑾瑜眼眸瞪大盯着東方流景那張離她僅有咫尺的臉,她忽然之間忘了呼吸了。
她在顫抖麼?是麼?她怎麼會顫抖呢?她在害怕他麼?怎麼會呢?她連死都不畏懼,又怎麼會怕他呢?
那她在抖個啥?冷麼?
“我沒有!”面對東方流景的質疑,林瑾瑜收拾好心情迅速說道,然而,當她說出這些話時卻將頭部偏向了一側,避開了東方流景深邃如海的眼眸。
忽而,一雙修長的手伸至了她的下顎處,一股冰涼的感覺刺激了她的皮膚,東方流景伸手掰過她的臉,逼迫她看向他:“那你……看着我的眼眸,跟我說一聲,你不怕!”
林瑾瑜的臉被迫轉了一個方向,東方流景的眼眸離她的眼眸很近,她的睫毛眨了眨都能與他的睫毛相觸碰,凝眸望向他那雙深不見底的漂亮眼眸,她在那之中只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麼的清晰,那麼的刻骨……
有那麼一瞬,林瑾瑜覺得已經溺斃在他的眼眸之中了,這個男人果真是罌粟,真是碰不得的。
自從第一次與他相遇之後,她便告誡自己離他遠遠的,可是,緣分就是那麼奇怪,她怎麼每次都會遇見他?
林瑾瑜盯着東方流景,胸口起伏盪漾,凝了他半晌之後,她終是開口說了一句:“我不怕……”
然而,那個怕字都還沒有說全,剩下的音節全部都被東方流景吞沒在了他的脣腔之中。
東方流景猛地俯身吻住了林瑾瑜的紅脣,林瑾瑜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大腦在這一刻完全處於死機狀態,任由東方流景啃噬着她的脣瓣。
他狠狠地吻住了林瑾瑜,靈舌迫不及待地撬開了她的貝齒,想要與她脣舌糾纏。
他的舌頭跟他的身體一樣,十分之涼,比冰塊都還要涼。
林瑾瑜仍舊處於麻木死機狀態,她瞪大眼睛看着東方流景閉眼吻住了她,他的睫毛濃密,垂在眼下,彎成了一道美麗的弧線,他冰涼的舌頭滑進了她的脣腔之中,卻是……卻是帶着一股強烈的血腥的味道,那樣的味道全然蓋過了薄荷的香氣。
他的脣瓣之中怎麼會有血腥的味道?
他……受傷了?
剛剛明明都是他在殺人,他這個殺人狂魔又怎會受傷?
因着林瑾瑜沒有拒絕,東方流景的靈舌不停地翻攪着她的馨香,癡迷中帶着絕望,彷彿他的生命在這一刻已經走到了盡頭。
他用盡全力燃燒着自己,瘋狂地與她癡纏,而林瑾瑜卻也感同身受,因着他那股由心底發出來的絕望之感而心痛。
她是在心痛?心痛麼?爲東方流景心痛?
東方流景摟住林瑾瑜腰部的鐵臂緊了緊,隨後腳步朝後移動,林瑾瑜的身軀便抵在了黃果樹的一截伸出來的枝幹之上。
樹枝枝幹撞擊的疼痛方纔讓林瑾瑜清醒過來,清醒之後,她足足愣了好些時候她才反應過來東方流景居然吻了她!
而她貌似……居然……沒有將他推開?似乎還想着與他脣舌交纏?
她在幹什麼?!
林瑾瑜一把推向東方流景的胸膛,這一推,猝不及防,東方流景的身體朝後退了一小步,他凝眸看着林瑾瑜,微有怔愣。
然而,就在東方流景怔愣時林瑾瑜竟是伸手朝他的臉上招呼了過去。
“啪——”地一聲,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的清亮。
這一巴掌打得十分用力,東方流景的頭整個偏向了一側。
林瑾瑜打完之後垂眸看向了自己的手,她……剛剛是打了這個殺人狂魔一巴掌麼?
她怎麼打了他?
“你混蛋!”林瑾瑜朝着東方流景怒罵了一聲之後便轉身飛離而去。
東方流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她方纔……是打他了麼?
她打了他一巴掌?
她就那麼討厭他吻她麼?就那麼討厭他麼?
“唔……”胸口之中忽而覺得血腥味翻涌,一個偏頭,竟是從口中悶出一口濃濃的血漬出來。
東方流景側身將那口淤血吐了出來,隨後身影翻滾,迅速消失在了屋頂上方。
他提了內力迅速奔回了丹陽山的雲府之中,入了雲府之後便徑自去了雲思辰的院落。
自從出了南宮詩語與聽雨的事後,雲思辰就似變了個人似的,他再也沒有流連於花叢之中,也沒有再去那些花紅柳綠的地方。
一進入雲思辰的院落,齊修便迎了上來:“爺,您來了!”
東方流景捂了捂胸口朝齊修點了點頭,問道:“思辰休息沒有?”
“還沒有呢,爺,您這邊請!”整個偌大的雲府,也僅有齊修知道東方流景的真正身份,其他人皆不知道他是誰。
齊修給東方流景帶了路,入了房間之後,東方流景發現雲思辰那廝居然在那裡故作深沉地看書?
雲思辰都開始看書了,這個世界的黑白豈不是都要顛倒了?
東方流景給他遞了個眼神,雲思辰轉頭吩咐齊修:“你去守在外面。”
“是。”齊修轉身而去。
“流景……你怎麼了?”待齊修一出門,雲思辰便放下手中的書,當他一擡眸見到東方流景的臉色時,瞬時起步去到他的身邊問詢起來。
“受了一點傷。”
雲思辰旋即爲東方流景把了脈,當他把完脈後俊眉擰在了一處:“流景,你這是受了一點傷麼?你想死不成?你練的赤焰神功最忌諱突然收回內力,你到底有沒有將我的話聽進去?你這般不愛惜自己是做給誰看的?嗯?”
東方流景凝眸睨着一臉陰沉的雲思辰,薄脣抿緊沒有回話,這個他自然知道,今夜當他提了赤焰的內力襲擊而去時卻發現那個人是林瑾瑜,那時的她臉上帶着個類似水晶一般的東西,臉上還蒙着黑巾,按道理說這樣的裝束之下他應該認不出她來,可是,只那一眼,他就認出了她,如此,他還可能再繼續下去麼?
他是寧願自傷也不願意傷她分毫。
突然收內力是一定的,也就是那陡然的一收,才導致他的筋脈強烈受損。
雲思辰見東方流景悶不吭聲,他臉上的烏雲忽而散開,隨後邪邪地一笑,問道:“你這是泡女人才傷成這樣的?”
東方流景的薄脣抿得更緊了,額頭之上除了有汗水之外,一張俊臉已經黑到了極致。
“不說話?那就是默認嘍!”雲思辰扯開嘴脣笑道:“我就說嘛,以你的武功這個世界上能讓你受內傷的人不是還沒出生就是已經死了!怎麼?讓我來猜一猜,那個女人是誰?是小魚兒,對不對?”
東方流景啊東方流景,你這一世遇見了小魚兒,算是栽了!
“你趕緊給我調節一下,這幾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耽誤不得。”
“耽誤不得?那你還有心思去泡妞?”雲思辰眯眼睇着他,忽然,他的視線凝注在了東方流景的臉上:“你的臉怎麼回事?被小魚兒打了?她爲什麼打你?”
東方流景的左臉頰此時有些紅腫,一看就是被人打了。
“我吻了她。”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吻她,但是,當他瞧見她眸中的恐懼與抗拒時,他真是太惶恐了,一慌亂之下就忍不住地吻了她。
今夜那樣的場景,雖說殺的是死人,但是這樣血腥殘暴的場景對於一個女子來講該有多恐怖?而且,她從那麼遠的地方偷看,定然不知道他殺的是死人,將活人這般獵殺,當真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情。
在遇見她之前,他從來不會覺得這樣會有多殘忍,可是,現在,他是真的擔憂與害怕。
他從來不想讓她知道他有這樣的一面,儘管江湖上的傳言早已將他傳得惡毒不堪,不過,聽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一回事。
如此,她又該作何想呢?
雲思辰聽了這話雙手撐在臉頰旁邊,驚了一句:“哦買噶的!流景,你強大啊……看這樣子,是強吻吧?不然,小魚兒又怎會甩你一巴掌呢?天!你得有多狂野才能去強吻小魚兒啊?”
東方流景懶得理會雲思辰的一驚一乍,他微微頷首轉身進了雲思辰的密室之中,他的內傷確實需要及時調製才行,這些天,他不能夠受傷。
雲思辰隨後聳了聳肩,不再調侃,便跟着東方流景進了密室爲他療傷而去。
……
林瑾瑜在推開東方流景奔走而去時,她忽然之間忘記了自己的目的,竟是在房頂之上胡亂地奔跑起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在見到一個白塔建築物時終是停了下來。
她立在白塔塔尖之上俯瞰着整個紫堯城,她穿的緊身衣,立在白塔之巔,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滄桑之感。
林瑾瑜伸出手觸碰了一下自己的脣瓣,剛剛,她是被東方流景吻了麼?
而她在第一時間內居然沒有推開他?
爲什麼?
來到古代之後,她被納蘭睿淅吻過,納蘭睿淅一吻她,她馬上就反應強烈地想要推開他,可是爲什麼?剛剛她卻沒有馬上推開東方流景,而是任由他啃咬着她的脣瓣?
她這是瘋了麼?
“呼——”秋風拂來,吹醒了她的神智,她頭部一甩眸色一亮,旋即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塊蒙面布巾戴在了臉上便朝着樊府而去。
在房頂之上打探了一會兒路線之後林瑾瑜終於到得了樊府,她身體輕盈似貓兒一般在屋頂上方飛掠。
她找到了樊少毅的院落,隨後準備飛身而下,然而,當她剛剛想要落地時,卻覺樊少毅的院落之中似有異動,她一瞬間匍匐在房頂之上,隨後微微擡高了頭注視着院中的動靜。
“快快快!將他擡走,弄到亂葬崗埋了!省得晦氣!”林瑾瑜瞧見一個侍衛打扮的人對着身後一些這樣說着。
林瑾瑜凝眸望去,但見說話之人的身後似乎有兩三個人,其中兩個人一頭一尾擡着一個人,那是一個少年的身影,少年赤光着身體,背部朝上,看不清楚臉,穿透夜的濃郁,林瑾瑜仍舊瞧見了那少年的下體似乎有血跡凝固在了那裡。
在見到這樣的場景時,林瑾瑜的心陡然一涼。
那個少年……他是顏秋麼?
不!他一定不能是顏秋!一定不能是!
林瑾瑜瞪着眼眸看見那些人將那少年用草蓆裹住,隨後將他擡了出去,林瑾瑜一路凌亂着步伐跟着那些人出了樊府,待他們出了紫堯城之後,在一個無人的僻靜的道路之時,林瑾瑜從身後將那二人給敲暈了,隨後抱着草蓆閃身離開了。
她奔至一個山麓處將那草蓆放在了地上,隨後,她顫抖着手慢慢地揭開了那個草蓆。
銀白色的月光之下,她看見了顏秋那張慘白的臉,他眉目緊闔,脣瓣處有乾涸的血漬,而他的腰部已經有屍斑浮現了,按照時間推斷,他應該已經死去近兩個時辰了。
林瑾瑜伸手掰開了顏秋的脣瓣,查探一番之後斷定他是死於咬舌自盡。
顏秋他……這個倔強的孩子!他一定是在被樊少毅破身之後,等到樊少毅睡熟之後方纔咬舌自盡的,不然,那些人也不會在深夜時分來處理他的屍體。
他死的那麼地悄無聲息,那麼地卑微入塵。
一切終於還是晚了麼?
還是晚了麼?就算她沒有撞見東方流景,也仍然是晚了麼?
林瑾瑜終是忍不住地尖叫出聲:“顏秋……顏秋……”
她俯首埋在草蓆之上哀聲的痛哭,眼淚滾落而出,腦中回憶起了與顏秋相處的過往,那個臉頰之上總是帶着微風般笑意的少年,那個看似單薄卻仍舊堅強倔強的少年。
“顏秋……你這輩子只活了十四歲,十四歲啊,多麼年輕的生命……”林瑾瑜擡手撫上了顏秋的脣瓣,爲他拭去了脣角的血漬,繼續說道:“在你的生命裡沒有一天是快樂的,去到孟婆橋邊記得找她多要幾碗湯,把今生的事全部都忘了,忘了你那些痛苦的回憶,忘了你那個禽獸不如的父親,來世……記得投胎到一個好人家……千萬記得……”
林瑾瑜傷感了許久,方纔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將顏秋給埋了。
將她埋好之後,林瑾瑜立在那個小土坡面前發誓道:“顏秋,你放心,這個債我會替你討還回來的……”
樊少毅!她不會放過他的!
“顏秋,你先在這裡待着,這裡風景甚好,依山傍水,我會時常來看你的……再見了……”
話落音絕,林瑾瑜垂眸轉身離去。
回到宣王府之後,林瑾瑜洗去一身疲憊,黏在牀上便睡着了,睡夢之中她又夢見了顏秋,他純真的笑容清澈的眼眸,讓她一度落下了眼淚。
睡到迷迷糊糊之間,她彷彿覺得有一雙溫柔的手爲她拭去了眼角的淚水。
那個人……是誰?
想要睜開眼睛,卻是怎麼都睜不開,最終在他溫柔的撫摸之下卻又沉沉睡去。
這一睡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當她從睡夢中醒來時,陽光已經照耀在頭頂上方了。
“小姐,您醒了……”素鳶端着一盆水走了進來,她將盆子放下後便問道:“小姐,將顏秋救出來沒有?”
林瑾瑜聞言,心下又是一沉,卻是說道:“不知道他被樊少毅關去哪裡了,今夜我再去尋找探查一番。”
顏秋逝去的事,她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就當那個純美的少年一直活在聽風與素鳶的心間吧,所有的疼痛都由她一個人來承受,便是了。
素鳶點頭道:“好的,小姐,您一定要注意啊,還有,別累壞了身子。”
“好的。”林瑾瑜點了點頭,隨後她又問道:“南宮燁呢?”
素鳶眼眸眨了眨,說道:“聽玲瓏姑娘說姑爺好似在沐浴。”
“哦。”林瑾瑜聞言便沒有再問什麼了。
主僕二人用完膳之後差不多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這一個時辰之內,她們並沒有見到玲瓏出現,南宮燁也沒有從隔壁房間裡出來。
林瑾瑜越想越覺得奇怪,洗個澡而已,怎麼着也洗不到兩個多小時吧?
而且,她醒來的時候南宮燁就在洗澡了,莫不是,他洗個澡需要用三個小時?
他是在做桑拿按摩嗎?
就算桑拿按摩也不需要這麼久啊。
他該不會是在浴房之中出了什麼事了吧?
“玲瓏呢?”一想到這樣的可能,林瑾瑜便轉眸問詢起來。
素鳶忙回道:“奴婢去找找。”隨後便起身出了房門,一刻鐘後素鳶折返而回卻是搖頭道:“沒有見到玲瓏。”
“冷焱呢?”
素鳶搖頭道:“也沒有見到。”
“怎麼回事?”今日到底怎麼了,爲什麼南宮燁身旁的人一個都不在?
他們集體罷工嗎?
林瑾瑜心中忽而有些焦急,遂站立起身出了房門去到了隔壁的房間,她立在門口敲了敲門:“南宮燁,你在裡面麼?”
叫了一聲之後並未聽見有什麼動靜。
林瑾瑜心下有些急了,他該不會是昏倒在浴房之中了吧?
有了個想法,林瑾瑜沒再管什麼便直接衝了進去,這是她第一次進南宮燁的臥房,他的臥房之中陳設很簡單,不過,陳設雖然簡單,但是卻都是上好的紫檀木製成的。
“南宮燁,你在哪裡?”林瑾瑜尋望了一番,開口問道,當她沒有聽到該有的回答時,卻是起步朝裡間行去。
到得裡間,她又問了一句:“南宮燁,你是不是在浴房裡?”
問話之後還是沒有人回答她。
林瑾瑜紓了一口氣,隨後便越過裡間朝浴房行去,她推開浴房的門,白色的煙霧繚繞而至,整個浴房之中溫度很高,林瑾瑜擡手扇了扇面前的白煙走了進去。
“南宮燁?”
林瑾瑜問話之時,只覺那些白色的煙霧躥入了鼻腔之中,有些嗆人。
這裡面的溫度怎麼那麼高?
林瑾瑜走了兩步之後,慢慢適應了裡面的白煙,也在這一刻看清楚了浴房的構造,她本來以爲浴房之中僅僅只有一個沐浴用的木桶而已,豈料,南宮燁的浴房竟是一個很大的池子,池子裡的水朝上緩緩冒着白煙,很顯然,池水裡的溫度是比較高的。
垂首朝下摸了摸水溫,林瑾瑜感覺到那個溫度恐怕有五十五度左右,這可是個絕對的高溫池啊。
摸了一下水溫林瑾瑜準備站立起身時卻見前方池子內一名男子闔目靠在池邊。
林瑾瑜凝眸望了過去,那個男子的臉上帶着一張羊皮軟面具,不是南宮燁又是誰呢?
其實,說是闔目,林瑾瑜倒也分不清楚,因爲,這浴房之中煙霧甚多,再加之他的臉上又戴了個面具,之所以說他是閉着眼眸的,是因爲她方纔那樣喚他,他都沒有迴應,如是,當是睡着了。
林瑾瑜眨了眨眼眸,他待在這麼燙的水裡,時間太長的話,他會窒息而死的。
心中這樣的念頭一生,林瑾瑜便有些慌亂起來,遂快步朝他走去。
“南宮燁!”一面行去一面急切地呼喚着他。
然而,南宮燁根本就沒有聽見,仍舊閉着眼眸,當林瑾瑜行至他跟前兒時,南宮燁的身子竟是緩緩朝水裡劃了下去。
這樣的景象嚇得林瑾瑜立即跳進了池水之中,一旦入水便被那池水的溫度給燙着了。
“好燙!”林瑾瑜驚呼了一聲之後便朝南宮燁劃了過去,到得跟前時,林瑾瑜一把扶住南宮燁緩緩下墜的身子。
扶住他了之後,林瑾瑜方纔驚覺,他居然沒有穿衣服。
他怎麼沒有穿衣服呢?
在心底反問完了之後林瑾瑜方纔覺得自己傻帽得可以,這年頭,誰會穿着衣服泡澡?她會麼?
她瞥向南宮燁,無意之間卻是瞥到了他赤光的身軀,水波盪漾中,依稀可見男子偉岸的身軀。
一旦看清,林瑾瑜眼眸便睜大了,因爲,她見到水中的身軀帶着力的健美,蜜色肌膚被池水泡得發紅,他的肌膚紋理清晰,肌肉分明,竟是十分的性感。
一個殘廢的身軀怎地這般的健美性感?
林瑾瑜眉頭忽而皺起,心中有些疑問,不過,這疑問也是瞬間而過,因爲她已經找到了答案,南宮燁的腿腳不好,平日裡都是使用腰部以上的力量,如此,他的上半身怎麼可能不健壯呢?
這個男人,竟是有着一副完美的身軀,真是讓人難以想象。
“南宮燁,你怎麼了?”林瑾瑜拋開了其他雜念,伸手就爲南宮燁把了把脈,一旦把了脈,林瑾瑜的眉頭便皺了起來,他的脈象怎麼那麼弱?兩股交纏的勢力似乎消失了,體內只餘那股寒氣在躥涌。
難怪他要用這麼燙的水泡澡,原是因着體內那股熱力消失了。
到底怎麼回事?
“南宮燁,你醒醒!”林瑾瑜伸手拍了拍南宮燁的臉頰,他的身子本來就很沉,而今又在水中,她不太好用力,如若他不清醒,她還真是很難將他弄上去,再說了,他現在衣服都沒有穿,弄上去之後豈不是更尷尬?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醒來。
林瑾瑜的呼喚之後,南宮燁卻是半點要醒來的跡象都沒有,不僅不醒,整個身子連一點力氣都沒有,高大的身軀全部壓在了林瑾瑜的身上。
“南宮燁,你不能這樣睡下去!你聽見沒有?!”林瑾瑜扶住南宮燁,心中有些害怕。
南宮燁,你千萬不要有事!
一聲焦急的呼喚之後,南宮燁卻是仍舊不清醒,林瑾瑜無奈,只能馱着他的臂膀艱難地想要將他推上按去,現如今,她也管不着他有沒有穿衣服了,反正她摸過的男性軀體還少了麼?
有了想法後,林瑾瑜便擡手去扶他的腰身,由於不好用力,她一個猛推之下,南宮燁的身子竟是整個砸進了池水之中。
“南宮燁!”林瑾瑜嚇了一跳,立時將頭埋進水裡去尋找他,入了水之後,林瑾瑜便睜開了眼睛,滾燙的池水刺痛了她的眼睛,浴房之中的燭火雖然昏暗,卻也是清晰可見的。
就這麼一睜眼,眼前便見春光一片,林瑾瑜忽而覺得自己的鼻子好似熱了一下。
天……她該不會要流鼻血了吧?
林瑾瑜搖晃了一下頭,隨後便去撈了南宮燁,因着南宮燁腿腳殘廢,是以,這個池水很淺,她一把撈起他,帶着他衝出了水面。
“咳咳咳……”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被水嗆着的緣故,南宮燁忽然之間便咳嗽起來。
林瑾瑜因着南宮燁的咳嗽聲嚇了一跳,一個不穩,整個身子便傾身朝南宮燁的身上壓了過去,而南宮燁的腿部本就不能使力,竟是就這樣朝後退去,最終半坐在了池水之中,而林瑾瑜來不及收勢,便將南宮燁嚴絲合縫地壓在了池壁之上。
霎時間,林瑾瑜幾乎整個人坐在了南宮燁的身上,姿勢曖昧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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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瑜爲啥顫抖,當然不是害怕,親們,你們能猜出來她爲什麼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