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不眠之夜,造人大過天

四月十八日這一天,正是春暖花開時。

水墨凝起牀之後便推開窗戶呼吸着雨後清新的空氣,昨天晚上被東方流景折騰到半夜才睡,早上起來時,她覺得自己的腰都快斷了。

這個人,怎地像獸一樣不知饜足?

她凝眸看着廊柱下的青青草地,思緒飄向了遠方。

二十三年前的這一天,誕下了一個人,這個人在某一年某一月的某一天與自己相遇,成就了一段佳話美緣。

這一刻,她無比地感謝上蒼,能夠賜給她這樣一個男人,一個可以與她攜手向前同甘共苦的男人。

“呼——”微微吐出一口氣,剛想轉身卻發現有一雙鐵臂自她身後將她圈在了懷中。

“凝兒,在想什麼呢?這麼專注?連我走到你身後都沒有察覺到。”

水墨凝頭部考後仰在他的懷裡,回道:“我在看外面的草地,又是一年春來到,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年多了。”

她穿越來時應該是去年三月份的事了。

東方流景將脣靠在她的鬢髮邊,問道:“你這是在思念故鄉麼?”

猶記得那一日在南臨皇宮之中,她一曲驚豔,彈的乃是一首思鄉。

水墨凝點了點頭,回道:“是的,那裡畢竟是生我養我的故土,說不想那是騙人的。”

東方流景聞言圈住她身子的手臂緊了又緊,他說道:“凝兒,你該不會在某一年某一月的某一天忽然消失不見吧?我昨天聽逸說,母后之前似乎就回去過一次,然後她與父皇整整相隔了四年方纔見面,我完全不敢想象這件事情若是發生在你的身上,那我該怎麼辦?”

讓他跟她分開四年,那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水墨凝轉過身看向他,許諾道:“流景,你放心,我不會離開的,這裡有你,有父皇母后,有我那麼多的親人,我怎會離開?”

東方流景聽着她的承諾,紊亂的心漸漸舒緩。

……

這一日,東方流景真的忘了自己生日了,其實在許多年前,他一直將自己的生日記得很清楚,因爲在生日這一天,他的母親會給他很多好玩的東西,他一直很期待生辰的到來,可是出事之後,他便刻意去忘記自己的生辰,因爲一旦想起生辰,便想到了他的母親,因爲這一天是母親的受難日。

用完午膳之後衆人便照常去休息,午睡過後,東方流景便被水墨凝給扯到皇家御花園去了。

東方流景一路都在問訊去哪裡,可是水墨凝卻是賣關子不告訴他。

到了御花園拱門處,兩人剛一踏進拱門,卻聽身旁發出嘭嘭兩聲。

禮炮打響,從內爆發出許許多多亮眼的珠片,洋洋灑灑地飄在空中。

東方流景在見到五彩繽紛的珠片時有些詫異地轉頭看向了水墨凝,問道:“這是怎麼了?”

水墨凝拉着東方流景的手,對他說道:“你跟我來。”

東方流景跟隨她而去,水墨凝帶着東方流景去了御花園一處空地,空地的後方擺着一張椅子,而前方則是由一塊大紅的紗幔給擋住了。

水墨凝讓東方流景坐在椅子上,隨後對他說道:“流景,你在這裡乖乖坐着,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東方流景看着水墨凝,俊眉收斂,問道:“你要給我看什麼啊,這麼神神秘秘的?”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水墨凝丟下一抹微笑隨後轉身而去了。

東方流景看着轉身離去的水墨凝,軒眉更加深斂,猜不到究竟怎麼一回事。

他凝眸看着那紅色的紗幔,隔了好大一會兒方纔見到那紗幔竟是緩緩垂落而下。

紗幔落下之後,東方流景便見到了後方的內容,那裡搭着兩張椅子一張桌子,還放着一架屏風,看這樣子莫非是要唱摺子戲?

心中剛有想法,卻見屏風後緩緩現出了一個人影,那人身穿狀元袍頭戴宮花帽,可不就是他的娘子麼?

娘子這是要唱戲給他聽?

水墨凝立在舞臺的中央,她的身後是道具椅子,她站定之後便問道東方流景:“流景,你有聽過戲麼?”

東方流景點頭道:“有聽過。”

其實,他不知道那算不算聽,有一次他去殺人,那人剛巧在戲樓,所以,他也跟着聽了一段兒。

水墨凝聞言又笑問道:“那我今天給你唱一段兒你從來沒有聽過的摺子戲,怎樣?”

“好啊……”他雖沒有聽過太多的戲,但是在他的記憶深處,有名的戲段他還是記得的。

水墨凝話音落下之後,悠揚的音樂便響起了,這個音樂是黃梅戲中最有名的曲目《女駙馬》中的一段,名爲《狀元府》。

黃梅戲源於清代,這個世界之中是沒有黃梅戲的,而女駙馬這一齣戲講的是馮素珍爲了救她的夫君李兆廷女扮男裝進京趕考,高中狀元入府時歡快的那一刻。

在現代的時候,她的同事很多喜歡什麼意大利歌劇,交響樂啊這些西方文化的東西,但是她卻獨愛中國傳統藝術,她喜歡二胡,揚琴,琵琶,古箏,也喜歡各種劇類,尤其喜歡黃梅戲與越劇。

而這一段《狀元府》,她在現代看了不下數百遍,所有的臺詞她都是記得的。

音樂響起之後,水墨凝便唱了起來,當她的唱腔響起時,東方流景眸中露出些許疑惑,這樣的戲段,他似乎真沒說過。

唱完序曲之後,音樂變得歡快起來,水墨凝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唱了起來:“爲救李郎離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中狀元,着紅袍,冒插宮花好呀好新鮮啦,我也曾赴過瓊林宴,我也曾打馬御街前,人人誇我潘安貌,原來紗帽罩啊罩嬋娟啊,我考狀元不爲把名顯,我考狀元不爲做高官,只爲多情的李公子,夫妻恩愛花好月兒圓啦……”

唱完這一段之後,水墨凝笑逐顏開,這是一個丫鬟模樣的人入了場,入了場之後開口便喚了一聲:“小姐,小姐……”

水墨凝見狀讓她小聲一點莫讓別人知道她是女兒身。

東方流景此時定睛一看,再仔細一看,卻見那丫鬟居然是水憶瀾所扮。

丫鬟與裝扮成馮素珍的水墨凝說了一些戲裡的對話,然後就見劉大人拿着聖旨進了場。

那劉大人頭戴官帽,臉上掛着白色的常鬍鬚,他的手上拿着明黃色的聖旨,一入場就仰首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東方流景在聽見有些蒼老的笑聲時,眼眸微微眯了眯,這聲音好象是逸的聲音啊。

他居然登臺唱起戲來?

這幾個人是在幹什麼?

這出狀元府講的是劉大人到府裡來宣讀皇帝的旨意,要納馮素珍爲駙馬,馮素珍是個女子,自然不會答應當駙馬的。

但是由於皇恩難辭,馮素珍只得跪地接旨。

戲曲唱到馮素珍接旨時這一出摺子戲就算是結束了。

結束之後,登臺演出的衆人站在了一起,而他們的身後卻是展現而出一條橫幅,橫幅之上寫着生辰快樂四個字,是由子昀懸空托起的。

展開橫幅之後,衆人便朝東方流景微微頷首道:“祝流景生辰快樂,萬事如意。”

東方流景在聽見生辰快樂時,睫毛顫了顫,喉頭有些哽咽。

有多少年了,他不再記起自己的生日,原來今日竟是自己的生日麼?

他這可是二十三歲的生日?

那一日,凝兒問他,他便隨便答了一句,他沒有想到,凝兒會將此事記在心上。

還花了這麼多心思來排這一齣戲,這戲曲他沒有聽過,但是曲調裡的意思他自是明白的,這是一段愛情故事,是一個女子爲了救心愛的男子女扮男裝去考狀元。

凝兒她之所以選這出曲目來唱,是爲了表達自己的心聲麼?

她爲了自己什麼事都願意去做麼?

他凝眸看着場內的衆人,眸中盈滿感動,他已經有十六年沒有過生辰了。

今夜,真是讓他感動而難忘。

這一出《狀元府》是今日生辰宴會的首場演出,待四人向東方流景獻上了祝福語之後,便撤離而去,隨後而來的便是雲思辰的舞劍表演。

舞劍表演完了之後,水無痕與吳芷靜登臺爲東方流景深情對唱了一首:“知心愛人。”

朗朗上口如行雲流水般的曲調讓東方流景如醉其中,從來沒有想到,父皇與母后竟然會唱歌給他聽,而且還是那麼好聽的歌曲。

深情對唱之後,東方流景卻見衆人緩緩推着一個箱子朝他慢慢行來,那個箱子上面有紅色的綵帶,隨風飄揚。

他們一面走一面唱道:“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待箱子推至東方流景跟前兒時,御花園內所有的宮燈全部都熄滅了,東方流景只覺眼前黑暗一片。

黑暗之中,他聽見箱子被打開的聲音,然後他就見到了一抹星星點點的光芒。

那一抹光束在夜空中緩緩的移動。

他瞧見箱子中走出了一個人,那是他的妻子,他此生唯一愛的女子,她的手中端着一個圓圓的東西,那個東西上面有許許多多細小的蠟燭。

水墨凝端着生日蛋糕走了出來,衆人的聲音停了下來,水墨凝清麗婉轉的聲音唱響於夜空:“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歌曲唱畢時,水墨凝也去到了流景的身旁,她看着東方流景,燭火在她細膩的臉頰之上跳躍着,帶着溫馨的光束。

“流景,這是生日蛋糕,上面有二十三根蠟燭,在吃生日蛋糕之前,你可以對着蛋糕許下三個願望,然後將所有的蠟燭全部吹滅,這樣,你的願望就可以全部實現了。”

東方流景俊眉舒展,聞言,他閉上了眼眸,在心底許下了三個願望。

一願娘子身體康健。

二願娘子與他長長久久。

三願身邊所有的人笑口常開,長命百歲。

許下願望之後,東方流景睜開了眼睛,一口氣吹熄了所有的蠟燭。

當蠟燭全部熄滅之後,衆人便鼓起掌來。

還未拍完掌時,雲思辰便迫不及待地嚷嚷道:“好了好了,終於可以吃生日蛋糕了,聽流景說小魚兒很會做吃食的,爺還沒有機會嘗試呢。”

水憶瀾站在雲思辰的旁邊,聞言,她擡手在雲思辰腦袋上敲了一下,說道:“真是一個吃貨。”

雲思辰咧嘴大笑道:“我以自己是一名吃貨而感到無比的光榮!”

吳芷靜聞言,微笑道:“好了好了,把蛋糕放下,將刀給流景吧,若再不吃的話,辰兒估計要瘋掉了。”

水墨凝將蛋糕放在了桌子上,隨後遞給了東方流景一把木製長刀,東方流景接過木製刀具,疑惑地看向水墨凝:“凝兒,你這是因爲我內力好,所以纔給了我一把木製刀具麼?”

東方流景不知道蛋糕是什麼東西,他還以爲蛋糕是一種很硬的糕點呢。

水墨凝聞言也不解釋,只笑着道:“我們流景是誰啊,給你一把紙刀你也能把這個蛋糕切開。”

東方流景笑了笑,隨後便將木刀朝蛋糕上面切了一下,切下去的觸感十分鬆軟,讓他不禁愣了一下。

這個東西居然這麼柔軟?

東方流景擡眸看向水墨凝,水墨凝朝他甜甜一笑,東方流景跟着便將生日蛋糕給平分切成了十二塊。

切好之後,東方流景將蛋糕一一分給了衆人。

雲思辰一口就咬掉了一大半的生日蛋糕,水墨凝做的是水果蛋糕,口感十分之好,雲思辰吃下去以後就哇哇直叫:“嗯嗯,這個蛋糕真好吃呀,裡面居然還有水果,真是好吃呢……小魚兒,你果然很會做吃食啊,流景娶了你有口福啊……嘿嘿,不過呢,流景也很會做吃食的,你們倆還真般配……”

“哈哈哈……”

雲思辰因爲吃得急,臉頰之上沾了一些奶油沫,他說話又張牙舞爪,衆人在聽得這一段話又見到他的樣子時,皆笑了起來。

這一晚,幸福的歡笑聲一直延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只要有愛,世間的幸福就會綿延不斷。

因爲今夜月色太美,水墨凝與東方流景回到殿宇時已近子時。

東方流景握住了水墨凝的手,凝睇着她,道了一聲:“凝兒,謝謝你,今天晚上我太開心了。”

水墨凝抿脣道:“我是你的妻子嘛,怎地還說謝謝呢?”

東方流景說道:“凝兒,我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過生辰了,我都已經忘記今天是自己的生辰了,真的很感謝你,也感謝你的家人。”

水墨凝笑得眉眼彎彎,說道:“他們也是你的家人啊。”

“嗯。”東方流景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後在水墨凝還未反應過來時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他的動作幾許狂野幾許急切。

“流景,你要幹什麼?”水墨凝在見到他將自己橫抱起來時,摟住他的脖頸不免驚了一下。

東方流景聞言,回道:“漫漫長夜,無心睡眠,自然是幹該乾的事……”

“你看了大話西遊?”

“什麼東西?”

“我不要啦,今天好累!”

“你可以不用動。”

“不行,我眼皮打架,要睡覺了。”

“你其實是可以睡的。”

“啊?這樣都行?”

“這個世上沒什麼是你夫君我不行的。”

“我不要啦,不要!”

“不行,從現在開始,造人大過天!一定要的!”

“……”

唉,或許,今夜又是一個不眠夜啊。

……

東方流景與水墨凝又在青瓷皇宮住了一些日子之後,便向水無痕與吳芷靜辭行去往那個離青瓷不遠的山谷之中。

那個山谷是以前水無痕住過的山谷,這麼多年以來,水無痕與吳芷靜每年也會去那裡小住幾日。

蘭汐芝不太習慣住在皇宮裡,所以也跟着水墨凝他們離開了青瓷皇宮。

於是,水墨凝便帶着蘭汐芝,欣兒與小竹一起去往了山谷。

上了馬車,行出一段路之後,東方流景便俯身將耳朵貼在水墨凝的肚子上,這個動作惹得水墨凝癢得咯咯直笑,問道:“流景,你幹嘛呢?”

東方流景仔細地聆聽着她的肚子,半晌之後方纔擡眸看向水墨凝,他說道:“我在聽這裡有沒有什麼動靜。”

水墨凝秀眉微顰,嗔道:“那有那麼快?”

“沒有那麼快麼?最近我們很努力啊,應該已經播種了吧?”

水墨凝撇了撇嘴,說道:“不要以爲次數越多就越容易受孕。”

東方流景困惑道:“還有這樣的道理?”

“那當然了,而且呀,如若懷孕的話,次數多了反倒不好。”

“爲什麼?”對於水墨凝的話,東方流景顯然不太同意。

水墨凝笑着道:“流景,這是現代遺傳學中的一個常識問題,我一時半會兒也跟你說不清楚,反正我說的是對的,就行了。”

她要怎麼跟他說?先從什麼叫做精子,什麼叫做卵子說起,這得說到猴年馬月才能說完呀,而且,就算她說完了,東方流景說不定也還是不懂,如此,她又何必再花這麼些精力去做這些事呢?

東方流景聽了這話,抱住了水墨凝的腰身宣佈道:“凝兒,我不會上你的當的。”

水墨凝聞言,額頭之上起了一排黑線,遂不再與他理論這事,只要他不太過分就是。

一行五人早上從皇宮出發,傍晚的時候便到得了那個無名的山谷。

當水墨凝立在山谷口時,谷口吹來的山風拂起了她潔白的衣衫,她閉上了眼眸振臂而飛,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吐出一句:“這裡好美……”

東方流景行至水墨凝的身旁與她並肩而立,看着山水美色,薄脣微彎,露出了一抹淺淺的微笑。

入了山谷之後便在山間小道盡情徜徉,不多時便到了谷裡的院落。

到得院落前,水墨凝擡眸一看,發現院落前立着兩個身影,那是北堂默與北堂黔。

他二人還是如以往一般,北堂默對她沒有什麼好臉色,北堂黔則是淺淺微笑。

水墨凝看着北堂默,眼眸微闔,沒有說什麼便入了院落。

入了院落之後,水墨凝便張羅着擺放東西,經過一個時辰的忙碌之後,終於將一切打點好了。

日子就這樣流逝而過,轉眼就到了四月三十日,傍晚用完膳時東方流景便看向水墨凝,說道:“凝兒,你……”

水墨凝知道他要說什麼,當他還未開口說出來時便立即劫了她的話端:“流景,你不用說什麼的,我一定要從頭到尾的守着你,我不害怕的,我只會心痛,你知道麼?”

東方流景聞言,嘆氣道:“凝兒,我就是不想讓你心痛啊。”

水墨凝卻不理會他的話,霸道地說道:“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要守着你,你知道我的脾氣。”

東方流景瞧她鐵了心的要守在自己身旁便說道:“那好吧。”

這個主屋之中也有密室,又過了一會兒,水墨凝與東方流景便入了密室。

入了密室之後二人便說着話,剛到亥時,東方流景便覺自己的身體開始發冷,他對水墨凝說道:“凝兒,快拿鐵鏈綁着我!”

水墨凝看着密室中早已準備好的粗壯的鐵鏈,她問道:“我不想綁着你。”

上一次瞧見他被鐵鏈綁住時的樣子,她感覺好難受啊,覺得心都被撕裂了。

“不行,一定要用鐵鏈綁着我,不然我會傷害到你的!”

水墨凝手中拽着鐵鏈,她搖頭道:“我不怕被你傷害!”

“我不會給自己機會傷害你的。”東方流景一把扯過她手中的鐵鏈,自己綁起自己來。

水墨凝看着他的動作,眸中又盈滿了淚水,只要眼眸一顫,那淚珠便能落下。

“流景!”東方流景還未將自己綁好,水墨凝卻是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

東方流景的身體寒冷似冰,一旦觸碰似乎都要將身體全部凍掉,水墨凝卻一點也不怕被凍着,她就那樣抱着她。

“你走開一點!”東方流景伸手推開了她,隨後將鐵鏈的末端掛在了密室的兩邊。

動作剛剛結束,東方流景只覺自己的臉頰也開始淺淺發冷。

水墨凝被他一推,朝後踉蹌了一步,旋即又上前立在了他的跟前兒,她眼睜睜地看着他的肌膚由蜜色變爲了白色,因爲太過寒冷,皮膚之上起了一層冰霜,而他俊美無雙的容顏之上也覆蓋了一層白色的冰。

“流景!”水墨凝擡手觸碰着他的臉頰,一旦觸碰,水墨凝只覺手心處傳來了一陣刺痛的感覺,那是被他臉頰之上的冰層給刺痛的。

“你走開!”東方流景的意識已經開始漸漸模糊,他見水墨凝居然還摸他,便朝她厲吼了一聲。

“不!我不!”水墨凝的心痛到無以復加,這個時候她怎麼能遠遠地看着他?她要用她身體僅有的溫度來溫暖他。

“走開!你若這樣,以後這一天我一定敲暈你!”東方流景用自己的內力將水墨凝震開了些許。

水墨凝被他震開了一些,聽着他的威脅,她停住了上前的腳步。

東方流景在意識崩潰之前封住了自己的啞穴,隨後,水墨凝便見他的手開始胡亂狂抓起來,而他的臉頰也開始變得猙獰而可怖。

“流景……流景……”水墨凝看着痛哭的東方流景,眼淚簌簌而落。

剛開始時,他的眼眸顏色還是黑色的,到了後來便慢慢地變成了銀白色。

東方流景全身上下全部被冰封,身體的疼痛致使他發出了狂烈的躁動。

水墨凝剛開始時還能站着,到了後來她竟是癱倒在了地上,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似整個生命都快度過時,流景掙扎的動作方纔慢慢停歇。

一旦發現他的動作有所停歇,水墨凝便即刻上前取下了捆住他的鐵鏈。

“流景……”水墨凝抱着他冰冷的身軀,雙脣吻上了他仍舊覆滿冰霜的脣瓣。

她抱着他睡在了密室的地板之上,用自己的體溫去慢慢地溫暖着他。

兩人就這樣相擁抱着,似要天荒地老一般。

又過了一陣子,東方流景的寒蠱終是發作完畢了。

水墨凝抱着他,眼眸微微闔上,她睜着眼睛一直看着他,直到這一刻,她才覺得自己是累了,累到精疲力竭,竟是就這樣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水墨凝已經躺回了牀上。

她睜開眼眸,入眼的便是一張俊美至極的容顏。

“凝兒,你醒了。”

水墨凝眨了眨眼睛,她伸出手想要撫上東方流景的臉頰,東方流景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帶至自己的臉頰處。

“流景……”

東方流景點了點頭,卻是沒有再說話。

一切都盡在了不言之中。

……

又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東方流景在用完膳後對水墨凝說道:“凝兒,我有事要出谷一趟,會在二十九日回到谷中的。”

他本想着一年之後再查一些事,但是最近遇到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他必須親自走一趟。

水墨凝擡眸看向東方流景,問道:“可是寒蠱的事有了眉目?”

東方流景點頭道:“是的。”

“那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東方流景看着水墨凝,說道:“凝兒,你若在我身邊我會分神,你要知道,這個世上你是我最在乎的人,你留在谷中最安全,我去去就回。”

水墨凝睇着東方流景,眼眸眨了眨,良久之後終是點頭道:“好的。”

得到了水墨凝的允許之後,東方流景便帶着北堂默出門而去,北堂黔留在了山谷之中保護水墨凝。

這一夜,用完膳後,欣兒扶着蘭汐芝去休息了,水墨凝留下了小竹。

她先爲小竹檢查了一下腹部的傷口,那傷口基本已經長好,疤痕也基本看不見了。

水墨凝看着小竹,說道:“小竹,你坐吧,我有事要跟你說一下。”

小竹聽話地坐了下去,水墨凝的眸色有些發沉,活了這麼多年,她第一次覺得說話是這般地困難,那樣一些話語就象魚刺一樣,出又出不來,吞又吞不下去,卡在那裡,十分難受。小竹坐在桌子旁,看着水墨凝模樣乖巧得很。

憋了良久之後,水墨凝終是說道:“小竹……有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你的這個傷口……”

水墨凝的話還沒有說完,小竹便說道:“小姐,奴婢受這點傷沒有什麼的,這不是已經長好了麼?”

“長是長好了,但是……”水墨凝看着滿臉笑意的小竹,那些話真是說不出來,但是,再難,她也必須說。

“小竹,你這一次的刀傷,傷到了子宮,你有可能此生都不能有孕了……”

小竹聽了水墨凝的話,臉上帶着的笑容先是僵硬隨後慢慢撤離而去,到了最後竟是演變成了絕望。

“小姐,您說什麼?”她有沒有聽錯?有沒有?小姐說她此生都有可能不孕?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

水墨凝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說道:“小竹,我已經盡力在爲你醫治的,但是我不能保證,我知道這件事對你打擊很大,但是,我必須對你坦誠。”

小竹看着水墨凝,眸中瞬時就凝出了眼淚,半晌之後,她掙脫開了水墨凝的手轉身急衝衝地跑了出去。

水墨凝見狀狠狠地捶打了一下桌子,心中有憤懣有心酸有難過,她愣了半晌之後便起身追着小竹而去。

“小竹,你莫要太激動了!”

小竹奔出房間之後一路朝前飛奔而去,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裡,當她停下來的時候便聽見了溪水潺潺。

她垂眸凝望着腳下的溪水,眸中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爲什麼?

爲什麼別人的命運那般地好,到了她的身上卻是受盡了人間苦痛呢?

本以爲本着欣兒可以找到一個好人家,傍着好人家可以過一輩子的好日子,可是現在得來的是什麼?

居然告訴她,她有可能這一輩子都不能有孕?

她才十四歲啊,一個才十四歲的女子被人告知不能有孕,那麼,她還活在這個世上做什麼呢?

她不要活了,不要活了啊!

心中一旦死念一起,小竹便尋着小溪的上游而去。

山谷裡的小溪都是從高山之上流下來的,她要去到那個高點然後從上躍下來,讓她的屍身被溪水沖刷而去,洗淨她身,如此,她下一輩子纔會投個好胎,纔不會受這麼多的罪。

“小竹,你在哪裡?”

水墨凝在山谷之中一路尋去,她知道這件事對任何一個女子來講都是致命的打擊,但是出於道德的因素,她又不能不告訴小竹,畢竟她是因着自己而傷的。

她可千萬不要有事啊,不然的話,她這一生該如何繼續?

小竹沿着山路向上,她聽見了水墨凝的聲音,可是,心裡苦悶的她卻是充耳不聞繼續向上攀爬而去。

水墨凝有輕功,行起路來也比小竹快,沒等多久她便到得了溪水處,她舉目而望,當她瞧見一抹綠色的身影在山間隱隱出現時便朝那個身影一躍而去。

“小竹!你千萬不要做傻事!”

小竹沒有想到水墨凝這麼快就追了過來,她想要躲開,卻被水墨凝一把握住了手臂:“小竹,你想要做什麼?”

“小姐,您放開我,您不要管我……”小竹一面掙扎一面哭泣。

水墨凝上前抱住了她,說道:“小竹,你不要這樣,你還很年輕,這個世間的事又有誰說得清楚,你的身體只是現在看來還沒有恢復而已,說不定再調養一段時間又恢復了呢?”

小竹搖着頭,眸中佈滿了絕望:“那又是多少年呢?萬一等我恢復的時候已經三四十歲了呢?那我還能怎麼辦呢?”

水墨凝聽着她的話,勸說道:“小竹,你不要這樣,這是誰都預想不到的事,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我已經派人去找騰仙鶴了,他的醫術十分厲害,可以起死回生,當年他將死人都救活了,應該沒有問題的……”

小竹在聽見騰仙鶴三個字時忽然頓住了哭泣,她轉眸看向水墨凝,抓住了她的衣襟,問道:“小姐,您說的是真的麼?那個人……真的可以麼?”

水墨凝點頭道:“可以的,真的可以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小竹在見到水墨凝一臉真誠時,終是擡臂抱住了水墨凝大聲哭泣起來:“小姐……嗚嗚……”

水墨凝拍着她的肩膀輕聲哄道:“小竹,你聽話啊,沒事的,相信我……”

小竹緊緊地抱着水墨凝,將臉埋在她的肩膀上,痛苦地哭泣着,良久之後方纔停歇。

水墨凝好不容易纔將小竹勸慰,將她弄回房間之後,水墨凝便將北堂黔找來問道:“黔,思辰的師父何時能夠找到?”

北堂黔回道:“雲少莊主已經啓程去找他的師父了,他還沒有給屬下回話。”

水墨凝點了點頭,道:“嗯,他若是給你回了話,你即刻就告訴我。”

北堂黔應道:“好。”

小竹的事情平息之後又過了十幾日,水墨凝算着日子,已經五月二十八日了,流景說一定會在二十九日回來,因爲他三十日寒蠱發作,他承諾她,要讓她一直陪着他的。

二十八日這晚,水墨凝早早地就睡下了,本以爲早上晨起不久就能見到東方流景的身影。

然而,她左等右等也沒有等到他回來。

入夜時分,當小竹伺候完水墨凝洗漱之後,卻聽見屋外傳來一陣焦急的聲音。

“快,扶主上進去躺着!”

水墨凝聞言,心跳漏了一拍,這是北堂默的聲音,聽他聲音如此焦急,莫不是流景出了事?

她起身奪門而出,便見北堂默攙扶着東方流景快步朝主屋而來。

東方流景的臉色蒼白若紙,此時全身力氣也無,整個人癱倒在北堂默的手臂之上,水墨凝見狀驚聲問道:“出了什麼事?”

北堂默轉眸看了一眼水墨凝身旁的小竹,水墨凝心領神會,忙將小竹揮退了,待小竹快步退下,北堂默與北堂黔一人一邊架着東方流景進了房間。

將東方流景安置到牀榻上後,北堂默也沒有讓出牀榻旁的位置,他一面爲東方流景整理衣衫,一面轉頭冷着臉對水墨凝說道:“我們在查辦事情的時候,主上他寒蠱提前發作了,然後就受了敵人的襲擊,他受了嚴重的內傷。”

水墨凝迅速掃了一眼北堂默,發現他的身上四處都有刀傷,可見來人的武功當是十分厲害的。

她見北堂默跟她說話如此不客氣,又冷着一張臉,登時也拉下臉來厲聲道:“你先讓開一些,我給他把一下脈。”

本以爲北堂默會就此讓開,豈料,北堂默在聽聞這句話時居然還霸着牀榻邊的位置不讓出來,口中還振振有詞:“我讓開有什麼用?你可以治好主上的內傷麼?”

都是因爲這個女人,雲少莊主纔沒有跟在主上身邊,而今主上受了這麼重的傷,又該怎麼辦?

而她,她一個女子又能厲害成哪般模樣?

北堂黔在聽見北堂默如此跟夫人說話時,開口勸了一句:“哥……”

水墨凝手掌一轉,手中瞬時鋒芒已出,她以迅雷之勢將那根銀針抵在了北堂默的喉間,她冷眸看着北堂默,逼問道:“你讓是不讓?”

北堂黔在見到如此狀態時,嚇得驚了一下,夫人是什麼時候出手的,他居然沒有看清楚,還有,她的銀針又是從哪裡出來的?

而她此刻,渾身上下發出來的氣勢十分地讓人震撼!

夫人她,果真與一般的女子不太一樣。

北堂默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脖頸上的肌膚有些刺痛,水墨凝刺向他的銀針是往裡送了一寸的。

他的雙手握緊成拳頭,一雙眼眸怒瞪水墨凝,額頭之上的青筋也跟着冒了出來。

水墨凝眼眸微眯看着他,說道:“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有意見,但是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等我爲流景治好傷,你若有任何不滿朝我發便是!”

北堂默聽着這話,身子微微僵了僵,隨後身體朝後動了一下,側身讓開了位置。

水墨凝收了銀針,隨後坐在牀榻邊拿出東方流景的手,搭了三根手指在他的脈搏之上細細地探尋起來。

------題外話------

前段時間去廣州大劇院看了一場黃梅戲演出,真的很喜歡黃梅戲,曲調最好聽,所有的曲目中,我最喜歡的就是這段女駙馬,好好聽呀,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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