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3
我將鋒利的劍插進最後一個人的小腹中,他的血濺了我一身,那人緊緊拽着我的衣服,無力地往下滑,眼中是滿滿的絕望和恐懼。
我舔了舔嘴角的血,腥的很。
再轉頭看看地上,地上躺滿了屍體,血流了一地,濃重的腥味迎面撲來。蘇流和樑他們幾個男人合力將屍體丟下官道,用石灰往地上一撒,掩蓋了地上的血跡。
我走到他們的身邊,低聲說:“你們留了活口吧?”
“放心,我都沒有下狠手。”蘇流將最後一具屍體丟下官道,拍了拍手,道,“我們快走吧,官道隨時都會有人來巡視,我的人拖不了那麼久。”
我點頭,丟下那幾十具屍體便離開了。而官道上,突然出現了一隻沾滿血的手,有個身受重傷衣衫襤褸的男子從屍體堆裡爬了出來,搖搖晃晃地離開了官道。
蘇流領着我們到了城外的一個湖邊,那裡停了十多匹馬兒,琴鈺他們領着一批衣着統一的男人在哪兒等候着,就連師傅和影都已經在湖邊等我們。
“師傅,你們怎麼來了?”我跑到師傅身邊,又轉頭問蘇流。
“沒有。”他搖了搖頭,說。“真煌城不能再呆下去了,顧家的財產已經被我陸陸續續轉移了,今兒一早顧楷瑞也已經悄悄離開了,我們也得走了。”
“走?!”我拉住蘇流,匆匆地問道,“司瑾軒和師傅他們還在城裡呢!何況現在走了我們去哪兒?難不成回盛京城嗎?我不想回去!”
從影的口中,我已經聽說了盛京城裡的流言。如果蘇流這個時候回去,一定會被冠上叛國賊的名頭!這不是給東方顥除掉他極好的機會麼?!
他拍了拍我的腦袋,道:“琴鈺之前已經飛鴿傳書給皇上了,說在真煌城裡意外找到了我,現下已無大礙,會在城中協助你。”
“據我所知,這些日子皇上也連連取勝,已經奪回了好幾個城了,現如今已經在楓城了,何況馬上冰墨初也要御駕親征,我們沒必要留下了,直接去楓城與皇上會合。”他轉頭看着我,“若事情順利,約摸着還有半年的時間我就可以帶你一起回家了。”
“多久都沒有關係你別食言便是了。”我對他微微一笑,翻身上了馬兒,笑道,“在真煌城裡都是夜裡出來,好像都好久沒見到這太陽了。”
蘇流挑眉看了我一眼,翻身上了我的馬兒,將我牢牢地圈在懷裡。他正想說什麼的時候,司瑾軒騎着他的馬兒走到了我的面前。
“修,我要走了。”他的背上依舊揹着小包,臉上帶着半個面具,和往常出任務的樣子一模一樣。他剛說出這句話時我以爲我聽錯了。
“修,我要走了。”他再次說出了這句話,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他的身邊亦多了幾個黑衣侍衛,他們都垂首跟在司瑾軒的身邊,和我在雲之國初見顧傾,不,應該是蘇流時一模一樣。這個時候,我才知道他並沒有在開玩笑。
“發生什麼事了嗎?”我臉上的笑容消失地一乾二淨。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每天都在冒險,每天脖子上的這顆腦袋都生長地搖搖晃晃地,但是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包圍着我——我初建暗月閣時,閣中只有我、樑、殘、影、阿澈和師傅六個人。師傅年邁,於是每次出任務便是我們四個人結伴而行。
後來暗月閣漸漸壯大,幾個人似乎再也沒有機會能出同一個任務了。再後來,殘因爲刺殺隴瑾帝失敗被逐出了暗月閣,我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司瑾軒對我微微一笑,道:“雲之國和東臨國打的火熱,我哪裡會有什麼事。只是,修,我現在是俟溢國的國君。能在外面任性這麼長一段時間已經很難得了。”
我的眉頭緊皺,道:“若真的有什麼事就直說,能幫你的我定不會袖手旁觀。”
司瑾軒仰頭大笑,道:“那是,修羅的爲人我們還是相信的。待我一回到俟溢國,估計這雲之國的大限之日也就到了。”
蘇流一揮手,他的手下搬了三個箱子放在司瑾軒的面前,侍從打開箱子,裡面是滿滿的黃金,亮的都可以閃瞎人眼。
蘇流微微頜首,道:“軒帝肯幫東臨國這樣一個大忙,東臨國感激不盡,這是東臨國給軒帝的一點謝禮,請軒帝笑納。待兩國戰事結束後,定厚禮奉上。”
我估計了一下,那三個箱子裡怎麼也有七八百兩黃金,甚至更多,足夠解決俟溢國火燒眉頭的問題了。司瑾軒手一揮,便有人將金子擡了下去。
“多謝戰洛王。”他微微一笑。
“一路當心。”我沉默了一下,只說了這一句。
司瑾軒從懷裡拿出了什麼東西,丟給我,蘇流反射性地替我接住了。司瑾軒朝他挑了挑眉,眼底裡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蘇流將掌心中的東西遞給我看,是玉佩。通體墨綠的玉佩,佩身上刻了一個“軒”字,我知道這便是他皇帝身份的象徵。
“拿着這玩意,以後若是這傢伙對你不好隨時來俟溢國。有了這玉佩,就是你在俟溢國翻天倒海也沒人管得了你。當然除了我。”他挑釁地看了眼我身後的蘇流。
以我和司瑾軒二十多年的交情,實在沒有必要矯情。我落落大方地將手中的玉佩收進了懷裡。對他抱拳,道:“後會有期。”
他朝我微微頜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身後的暗月閣衆人,終於頭也不回地策馬長去。若沒有意外的話,下次再見必定是在戰場上了。
我摸了摸放在心口的玉佩。算起來,司瑾軒是隴瑾帝的親生兒子,便也算是我的哥哥了,也真是緣分,這樣的命運也能將兩個人湊在一起磕磕絆絆地長大。
“好了,我們也出發了。”蘇流吩咐下去,心裡想着卻是哪日要騙得我將玉佩交出來,否則哪日我帶着玉佩跑了豈不是虧了!
衆人拾掇拾掇東西便也出發了。
隨後的日子裡便是沒日沒夜的趕路了。只是正是亂世流年,又是在雲之國的境內,我們這樣一支隊伍走到哪兒都是被軍隊擊殺的目標。
於是我們只好騎着馬兒進了深山,繞過了
一座又一座的高山,當然深山裡的危險並不是我們能夠想象地到的。還好師傅經驗豐富,爲我們省去了許多麻煩。可即使是這樣當出了最後一座山時,蘇流手下的一衆侍衛只剩下了十個。樑和楚都受不小的傷。我一直被蘇流護在身側,什麼傷也沒受。
一出了山,纔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稍微打聽了一下,便知道這是清風鎮,離楓城最多也就半天的路程了,大軍便駐紮在楓城裡,進出都要盤查。許是更接近東方顥了,總感覺身上的擔子一下子輕了許多,多日的倦意便也上來了。
這裡臨近東臨國大軍,雲之國的軍隊連連吃了敗戰,退出了幾十裡,這清風鎮倒算是安全。看衆人也是倦意,蘇流便找了個客棧落了腳。
洗了澡出來,便看見蘇流倚在牀邊,長長及腰的烏黑髮絲任其流瀉,他一隻手臂呈彎曲狀,支撐着自己的頭顱,一手翻閱着書籍,眼神隨之而動,深紫色的衣衫微微敞開,鬆垮的斜掛在臂端。那樣子,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風騷。
“過來。”他放下書,朝我招了招手。
我幾乎是朝他撲了過去,他伸手接住了我,一個翻身就將我順勢帶上了牀,手撐在腦袋上,雙眼炯炯地看着我。
我挪了過去,腦袋貼在他的胸膛上。似乎自從蘇流“再生”之後我對他的依賴越來越嚴重了,每天夜裡他不在身邊便怎麼也睡不着了。
他輕輕的吻落在我的額頭上,低聲在我耳邊道:“累了許多日了,早些休息吧。才幾天就瘦了一大圈,抱着全是骨頭。”
我貼在他的胸膛上,哼哼道:“怎麼,難道你喜歡全身都是肉的胖姑娘嗎?那回了東臨國我定給你尋個胖姑娘給你當小妾。”
他點了點我的鼻子道:“你纔不會。”
我拉過他的手,用力地咬了一口,這才聽見他說:“若是再尋個妾室,我又得多分些日子給她,那你又有一晚睡不着覺了。我可捨不得娘子操勞。”
“去去去。”我翻了個身,逃離了他的懷抱,“沒你我也能睡。”
他的身體很快便貼了上來,緊緊地擁住了我,他說:“娘子,爲夫承認是爲夫離不開你。古時有從此君王不早朝,現有從此戰王不早朝。”
我翻過身,瞪着他,道:“那我不是成了紅顏禍水!”
他貼過來,親了親我的嘴角,說:“你就是紅顏禍水,不然十多年前那麼一瞧,我怎的就遲遲忘不了你,差點被你這禍水淹死。”
“你纔是禍水!你全家都是禍水!”我用力地推了推他。
“嗯,我家裡不就只有你。有你這個禍水就夠了。”
“你真煩!”
他哈哈地笑了,氣的我直打他。不由得打了個哈欠,有些倦了。他將錦被往上拉了拉,低聲說:“有爲夫在,娘子放心睡吧。”
說完低頭看看,我已經沉沉地睡去了,想來那句話也是沒有聽到。蘇流苦笑了一下,側躺在我的身邊,手搭在我的腰上,也沉沉地睡去了。
能這樣一輩子,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