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6
予蓮咬着手指頭，說：“姑姑，予蓮只有嘴巴長的不像父皇嗎？那爲什麼姑姑還說予蓮和父皇一點也不像？”
我將予蓮抱起來，輕輕地放上馬車，予蓮乖乖地坐進了馬車裡。我踩着腳下的小椅子也上了馬車，朝影點了點頭，便將車門關上，馬車淋着月光噠噠噠地朝前進。
“姑姑？”予蓮扁着嘴。
“明天兒你進了皇宮，看到了你的父皇，你便知道了。”我將他攬進懷裡，輕聲說，“你父皇這個人啊，看起來好像很兇，其實刀子嘴豆腐心，明天你別被他嚇到了哦。”
予蓮點了點頭，說：“父皇會像爹爹一樣疼我嗎？”
“當然！”我毫不猶豫地回答，“你是你父皇的孩子，他當然會疼你。但你也是東臨國的皇長子，你的父皇也會對你很嚴厲，懂嗎？”
予蓮搖了搖頭。
我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我想對一個一歲多的孩子說這些似乎早了點。我將予蓮的頭輕輕地放在我的膝上，說：“累不累？困了嗎？閉上眼睛睡一覺吧，一會兒就到家了。”
予蓮一趴到我的膝上，便開始打哈欠，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說了什麼，沒一會兒便沉沉地睡了過去，畢竟還是個孩子。這樣天真的時候，不該捲入上一輩的恩怨裡。
我低頭看着他的睡容，輕輕地摸着他嫣紅的嘴脣，在心裡默默地說道：“其實，這張嘴巴最像你的舅舅。”
關雎宮。
關雎宮裡很是熱鬧，遠遠地就聽見孩子咯咯咯的笑聲，予蓮似乎很喜歡孩子聽見這聲音就一臉雀躍，我牽着他的手走進了關雎宮。
正是秋風涼爽的時候，蘇縈抱着予祈坐在院子裡，莊嬪也帶着她的女兒姬月公主來了，兩個當了孃親的女人聊的甚歡，東方顥抱着姬月，還一邊逗弄着予祈，眼底都是滿滿的笑意和溫柔。恍然，我突然發現他真的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
歲月，盡是這樣的可怕。
“戰王妃來了。”莊嬪第一個發現了站在門外的我，稱謂脫口而出，猶如利劍般戳中了我心口上久久不能癒合的傷口。
“二嫂。”蘇縈將手中的予祈交給乳母，走過來牽着我的手，卻發現我的身邊還有一個男孩，卻又覺得他很熟悉，不由地疑惑萬分，“這個孩子是？”
予蓮看着一屋子都是陌生人，躲在我的身後，卻又探出一雙好奇的眼睛四處打量。
我蹲在他的身邊，說：“予蓮，這是皇娘娘，是孃親的妹妹，也是予蓮的嫡母，記得姑姑進宮之前和你說過什麼嗎？”
予蓮看着我點了點頭，像個小大人一樣朝着蘇縈作揖，奶聲奶氣地說：“予蓮給皇娘娘請安，皇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予蓮？”蘇縈將他的小身板扶正，仔細打量他，笑着說道，“倒真的和姐姐很像，沒想到都這麼大了。是什麼時候送回來的？冰墨初竟肯？”
質子可是最好的人質。
我微笑，說道：“皇兄還在哪兒呢，先讓予蓮給皇兄請了安
再說吧。”
蘇縈點頭，引着我們朝東方顥走去。從莊嬪發現我起，他便一直看着我，自然也注意到了我身邊突然冒出來的孩子，眉頭緊緊地皺着，一臉嚴肅，嚇得予蓮又縮到我的身後。
東方顥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我略欠身請過安之後，他說道：“昨兒你就派人進宮來說會把予蓮送進宮來，就是這個小鬼頭嗎？進宮說話的人又說不清楚來龍去脈，到底是怎麼回事？予蓮不是應該在雲之國嗎？”
予蓮嚇得縮了縮脖子，又往後躲了一分，一臉的拘謹防備，偷偷地拉了拉我的衣角，十分驚恐，彷彿眼前的男人並不是他的父皇，而是野獸。
“予蓮，快來見過父皇。”我暗暗地瞪了他一眼，東方顥的臉色纔有所緩和。
予蓮看了看東方顥，又看了看我，便小心翼翼地走到前面跪下，額頭觸地，恭恭敬敬地說：“予蓮給父皇請安，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東方顥應了一聲，說：“過來，讓朕好好看看你。”
予蓮站起來，看了我一眼，才邁着小短腿朝他走去，在他的身邊停下，垂着腦袋不說話，卻一直往東方顥的方向看去。
東方顥不由地笑了笑，說：“他剛剛出生不到幾個月就被送到了雲之國，那段時間忙着和俟溢國打戰，都沒有怎麼好好地抱過他。”
予蓮眨了眨他的大眼睛，說：“父皇不喜歡予蓮嗎？”
東方顥捏了捏他的鼻子，之前的嚴肅也收了起來，說：“怎麼會不喜歡你，你是父皇的第一個孩子，父皇可喜歡你了。把你送到雲之國是不得已而爲。”
予蓮又歪着頭，問：“孃親說予蓮是孃親的心肝，因爲予蓮是孃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是孃親的孩子，予蓮也是父皇的孩子，那也是父皇的心肝嗎？”
一個一歲多的孩子說話如此流暢已經不容易，何況是這樣的長篇大論，予蓮在東方顥心中的地位蹭蹭蹭地往上升。
東方顥站起來，一把將予蓮抱了起來，嚇得予蓮趕緊抱緊了他的脖子，說：“當然，你是父皇的孩子，自然也是父皇的心肝。”
予蓮看了我一眼，輕聲對東方顥說：“父皇，姑姑說予蓮和父皇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只有嘴巴不像……”
東方顥嘴角含笑，說道：“是啊，你和父皇小時候的樣子很像。”
我在不遠處看着他們父子兩相處，心裡甚是欣慰，我想予蓮和東方顥相處定不會有什麼問題，於是說：“予蓮，去看看你的皇弟和皇妹好嗎？姑姑和父皇有話說。”
予蓮點了點頭，東方顥將他放了下來，他便立刻跑到了姬月的身邊。
東方顥看了看我，自是知道我有話要說，於是走到我的身邊，說：“這裡說話不太方便，跟朕去憶尹殿吧。”
“不了，我想早些回家。”我搖了搖頭，對蘇縈說，“皇嫂，來一下。”
莊嬪看了看我們三個，笑着說道：“這裡嬪妾會好好看着，皇上、皇后和戰王妃有要事去商量便是了。”
東方顥點了
點頭，朝內殿走去，我和蘇縈攜手跟進去。
下人將門掩上，腳步聲漸漸地遠了，我才低聲說道：“蘇柔在暗月閣裡，昨天生了個男孩，是雲之國的嫡長子。”
東方顥和蘇縈的眼裡都放出了光芒。
“姐姐還好嗎？”蘇縈握住我的手，緊張地說，“姐姐不是已經成了雲之國的皇后嗎？！她怎麼會在暗月閣？是冰墨初對她不好嗎？”
我搖了搖頭，道：“是蘇流在我被冰墨筠抓走的那時候把蘇柔從雲之國抓來的，想用蘇柔將冰墨初逼出來。之後也沒有放她走，一直將她留在暗月閣。”
我看了看東方顥，說：“之前一直沒有做好萬全的打算，所以才一直把予蓮和蘇柔留在暗月閣，直到昨天才做好的打算，這纔將予蓮送進宮來。”
“什麼打算？”東方顥坐下，問道。
“皇上就不用操心這個了，我辦事皇兄總該放心了。”我說道，“過幾日，我會將蘇柔的孩子也送進宮，交給皇嫂撫養，因爲這個孩子還未足月就生下來了，身子很是虛弱，定要好好照顧，至少在勝負未分出來之前不能讓這個孩子離開人世。”
蘇縈思索了一會兒道：“我會好好照顧這個孩子的，那姐姐……她肯將孩子送進來嗎？予蓮已經離開她了，還要將幼子帶走她豈不要傷心死。”
我轉過頭，說：“我現在只在意她的那個孩子是冰墨初的孩子。冰墨初……是殺死我夫君的罪魁禍首。”
她握住我的手，卻沒有說話。
“好了，準備何時出發？”東方顥拉開話題，“朕已經命人大量製作火槍，如今已經有百來把了，把火槍帶上朕也放心些。”
“我並不打算帶火槍去。我手底下的人也不準備帶。”我沉思了一會兒，說，“火槍太大了，帶着不好潛入雲之國，也太引人注目了，一個不小心就全軍覆沒了。”
“不行。”蘇縈皺着眉頭，說，“雲之國裡的每一個士兵都配了火槍，如果你們正面打起來了，那才真的要全軍覆沒！人怎麼可能躲的過子彈！”
“皇后說的對，火槍必須帶去。”東方顥亦嚴肅地說。
我猶豫了一會兒，說：“真的不用帶，暗月閣的人闖江湖這麼久，什麼暗器沒有見過，火槍速度雖快，但是躲過它還是綽綽有餘的。”
“胡鬧！”東方顥怒吼，“命是拿來開玩笑的嗎？！要是沒有躲過去怎麼辦？！如果你再出點意外我怎麼對的起皇叔他們！怎麼對得起先皇！讓你去朕已經十分不安了，難不成你一定要讓朕負罪一生嗎？！”
我垂首，道：“我去雲之國只是搞破壞的，不會和他們正面交手。”
東方顥怒氣衝衝地坐下，瞪着我，幾乎是用咆哮的聲音說道：“不想去就直說！不要這樣逼朕！要麼帶上火槍去，要麼不要去！”
“你講點理好不好？！”我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火槍那麼大，一羣人本來就已經很引人注目了，還要背上火槍？！一進城就會被包圍！”
氣氛一下子就凝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