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3
如我所預料那般，我剛從箏雨居走出來就看見康祿升站在轎子旁邊，不過在去關雎宮之前讓我先去上林苑轉了一圈。
“皇后娘娘宮中有些亂，奴才先讓人過去打點打點，王妃稍後過去便是了。”康祿升將我扶上轎子，說，“皇上說了，今晚去關雎宮陪王妃用膳。”
我挑了挑眉，說：“那還得勞煩公公去一趟關雎宮，讓皇嫂準備準備。”
康祿升錯愕了一下，隨後嘆了一聲，說道：“王妃這是何必呢？皇上冷落着皇后娘娘，王妃這個時候勉強着皇上去看娘娘這不是讓皇上更煩心娘娘嗎？”
“古人說，夫妻牀頭吵架牀尾和。皇兄和皇嫂是夫妻，就是再大的矛盾也該和了。難道爲了一個小小的賤奴就要一直冷落中宮嗎？”我冷聲道，“皇兄一時間迷心於新人，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怎麼也不能爲了一個已經不能生孩子的奴婢冷落自己的妻子。”
康祿升嘆了一聲，說：“王妃難道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我低頭看他。
“皇上哪裡是因爲爲了珍妃才冷落皇后娘娘的。”康祿升亦擡頭看我，“奴才從小就跟着皇上，皇上心裡真正想着誰，奴才心裡清楚，王妃心裡更清楚。皇后娘娘固然美麗，但是王妃沒有注意到皇后娘娘的那雙眼睛更像誰。”
我一愣。
“皇上曾經對奴才說過，他最喜歡的便是皇后娘娘的那雙眼睛，因爲像極了王妃。”康祿升的語氣裡帶點哀傷。
“奴才知道奴才今天不該說這樣的話，但是王妃這樣子做並不是在幫皇后娘娘。”康祿升看着地上，說，“王妃何不放皇上一條生路呢？”
“康祿升，今天這話本宮就當沒有聽到過。”我冷聲道，“皇上是本宮的的兄長，本宮一直謹記在心中，不曾忘記！這件事不僅你要記在心裡，更要時時刻刻提醒着皇兄，本宮只是皇兄的妹妹，而皇嫂卻是皇兄的結髮妻子！”
“奴才知道了。”康祿升垂下頭，低聲道。
我冷着臉，說道：“不管後宮的花兒開的有多麼豔麗，不管皇上寵愛着誰，中宮就是中宮，後宮的妃嬪再得寵也不會成爲中宮，你身爲皇上身邊的黃門內監不僅要萬分忠心於皇上，更要忠心於後宮之主，爲皇上除去所有的後顧之憂，知道了嗎？！”
我擡頭望向前方，不再低頭看着他。能在宮裡存活的人都是聰明的人，康祿升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自然不會傻，我相信他心裡對於誰是主誰是僕已經一清二楚了。
我能爲蘇縈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轎子落在了關雎宮的門口，門外和我上次來一樣，站着許許多多的帶刀侍衛，猶如沒有生命的雕像一般，我剛一下轎，侍衛們立刻跪下請安。
我點頭應了一聲，一個侍衛將門推開，蘇縈就站在門邊微笑地看着我，兩邊站着宮女，見到我進來便欠身請安：“戰王妃吉祥，王妃萬安。”
“搞得這麼隆重幹嘛？”我笑着走了進去。
蘇縈走上來，牽着我的手往裡面走去，說：“關雎宮大不如前，雖然你一來送來了許多東西，但是總歸住在這兒委屈了你，這樣隆重一下也算我對你的感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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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我挑了挑眉頭，說，“對我有什麼好感恩的啊？”
蘇縈拉着我到了院子裡，周圍沒了人，才吐了吐舌頭，說：“你沒來之前宮裡哪有這麼多人伺候啊？就連屋子都是我和碧兒自己動手打掃的。”
我眉頭緊皺，說：“皇兄怎麼可以這樣對你！爲什麼不來王府找我和你二哥？”
蘇縈微笑，道：“皇上這是要往死裡整我，不過還好肯把予祈留在我的身邊，爲了予祈，吃喝總是不會虧待我的，如果我讓你和二哥來，予祈就真的要離開我了。”
“皇兄也太過分了！”我怒道。
康祿升聽到了我的低吼，匆匆地跑了過來，低聲道：“王妃，這都是珍妃娘娘的要求，皇上對珍妃娘娘心有愧疚，不得不答應珍妃娘娘！”
我瞪了他一眼，說：“皇上是什麼人，本宮心裡清楚。”
東方顥既然要利用池壁，就會榨乾她身上所有的利用價值。池壁肯爲了東方顥流掉肚子裡的孩子，這麼小小的一個黑鍋還不肯背嗎？！
蘇縈拍了拍我的手背，說：“你別那麼生氣啦，我都不在意。我還得感謝皇上撤去我宮裡的奴婢，雖有些累，但我的身材恢復了生予祈前呢！”
蘇縈提起裙襬轉了一圈。
我看着眼前似乎很歡樂的蘇縈，不知道爲什麼鼻子有些酸酸的，這樣好的姑娘，東方顥卻一點也不懂得珍惜。
康祿升伸手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說道：“皇后娘娘，王妃，這大熱天的別站在這兒敘舊了，快進去吧，皇上吩咐了，關雎宮從今日起冰塊想怎麼用怎麼用。”
蘇縈笑的更開心了，攬着我的胳膊就往宮殿裡走。碧兒正抱着予祈從宮殿裡往外走了出來，見我和蘇縈進來，便欠身道：“奴婢給王妃請安。”
我盯着碧兒看了許久，直到她不由地瑟縮了一下，我才露出微笑道：“起來吧，這是要帶着二皇子去哪兒啊？”
碧兒微笑，道：“二皇子剛剛在午睡，見王妃來了就醒了。”
我伸手將予祈抱進了懷裡，這小子剛剛醒來，精力十分充沛，小手四處揮舞，我將他的小手拉了下來，小傢伙發現了好玩的東西，立刻一把抓住我的手指緊緊地抱着。
“老實說，長得真像清宸小時候。”我轉頭對蘇縈說，“清宸出生的時候我才七歲，清宸小的時候長的粉粉嫩嫩的，害得我天天回去就吵着孃親要生個妹妹出來。”
蘇縈“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溫柔地看向我懷裡的小傢伙，說：“予祈剛出生的時候，皇上說他長的像祁清王，可予祈還沒有滿月，前線就傳來了祁清王陣亡的消息，也是爲了這個皇上纔給予祈擇了‘祈’字。”
一提及東方祁，我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蘇縈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提錯了人，空氣一下子就凝固起來了。
康祿升立刻上來打和場，說道：“王妃還沒見過莊嬪膝下的小公主，那長的纔像清宸公主呢，公主現在對小公主可是愛不釋手，就差沒抱回自己宮裡養着了。”
我微笑，說：“清宸這麼喜歡小孩，趕緊讓皇兄找個好男人把她嫁了，自己生一個出來玩，省的天天覬覦別人的娃兒。”
蘇縈笑着撞了我一下，說：“那你呢
？和二哥成親也有三個多月了，肚子裡有消息了嗎？沒準啊，你現在肚子裡就有一個小傢伙呢。”
我紅着臉不說話，心裡在暗笑。我和蘇流至今還沒有洞房，哪裡會有什麼孩子啊！當然爲了蘇流的面子，讓他們打趣幾句也就算了。
康祿升見我們都笑了，便打了個千兒，說：“皇后娘娘，王妃，憶尹殿還有事情，奴才就先告退了，皇上晚上會過來，請娘娘做好接駕的準備。”
蘇縈點頭，康祿升便退了下去。
“看看，東方顥對你多好。”見康祿升一走，蘇縈連敬語也不用了，“你一來，門外的侍衛撤走了一半，宮裡的奴婢多了整整一倍，就連這座他已經數月不肯走進來、跟牢籠一樣的地方都肯踏入了，真是難得。”
我瞥了她一眼，道：“那是你未曾爭取過。”
蘇縈看着我，眨了眨眼睛，說：“我一直相信一句話。愛我的人一定不會離開我，因爲他不捨的我難過；不愛我的人，就是我想方設法都不一定留的住他。”
我抱着予祈輕晃，嘴裡念着這句話，這句話看似簡單，卻頗有一番味道。
“我帶你去看看你住的屋子，有人給你打掃地可乾淨了！”蘇縈朝我眨了眨眼睛，拉着我朝宮殿旁邊的偏殿走去。
夜晚。
還纔剛暗下來，就聽見康祿升尖銳的通報聲響起，隨後一抹黃色的身影走進宮殿，我和蘇縈同時欠身請安：“皇上萬安。”
“起來吧。”東方顥直接越過蘇縈，伸手扶着我。
我注意到蘇縈的臉色不太好，趕緊暗暗地扯了扯東方顥的袖子，他無奈地看着我，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東方顥輕嘆了一聲，也扶了蘇縈一把，道：“皇后也起來吧。”
“謝皇上。”蘇縈的聲音低沉，不難聽出她極力掩藏的哀傷。
我用力地踢了東方顥一腳，他深吸一口氣，對蘇縈說道：“許久沒來看皇后，皇后怎麼消瘦了這麼多？要多吃點。”
蘇縈的眼眶似乎有些紅，點頭道：“臣妾知道。”
“趕緊用膳吧，朕處理了一天的政務，實在餓了。”東方顥笑着坐下來，伸筷子夾了一個豆沙糕放在我的碗裡，在我眼神的威逼下又伸筷子給蘇縈夾了一塊。
蘇縈不說話，默默地將豆沙糕送進口裡。
東方顥看着蘇縈的樣子，不由地嘆了一聲，夾了一塊芙蓉卷送進蘇縈的碗裡，道：“皇后一直都愛吃這個，多吃點吧。”
蘇縈點頭，我幾乎可以看見她的淚珠掉進碗裡。
一餐飯吃下來，整個宮殿裡都是靜悄悄的。三個人都各懷着不同的心思。
晚膳過後，康祿升領着端着綠頭牌的太監緩步走了上來，道：“皇上，是時候翻牌子了。不知皇上今兒歇哪兒啊？”
我和蘇縈的視線都落到了東方顥的身上。
東方顥看了我一眼，輕咳兩聲，說：“如果朕沒記錯的話今天是十五，就不去別的宮裡了，朕歇在皇后這兒便是了。”
康祿升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今夜的夜色挺好，臣妾去御花園走走，皇兄操勞了一天了，和皇嫂早些休息吧。”我站起來，扶着若織的手往外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