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將軍,連續兩天晚上,蘇雅珠半夜時分才能你營帳內出來,這件事,你怎麼給本王解釋?”君子謹踱着慢悠悠的腳步,走到臉色青灰的韓烈面前,彷彿說出了一句無傷大雅的玩笑。
可這句話在韓烈聽來,卻仿若一根倒刺,直直勾進他的心臟,這件事如今由君子謹這麼說來,就算那晚在營帳中沒發生什麼,此刻也沒有人相信了。
蘇雅珠看着韓烈心虛猶豫的神色,更是氣憤不已,若是此刻她能說話,必定將這狗奴才怒罵一番,她是公主,去哪裡誰管得着嗎?如今他倒好,被君子謹一句話就給嚇住了。
“韓將軍,本王再問你,你勾引我朝月貴妃,有何居心?”君子謹輕笑一聲,絲毫不提及蘇小小的事,韓烈越是在乎蘇雅珠,他越是要讓他心驚肉跳。
韓烈此刻已經汗如雨下,他沒料到這君子謹會這麼睿智靈敏,這件事原本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可沒想到,竟然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甚至牽扯到兩國。
“韓將軍,按照我朝法制,後宮嬪妃私會男人,按律當以凌遲處死,這事你不知道吧?當年先皇后宮,一貴妃同太監做那苟且之事,被先皇發現後,可是一刀一刀割下了她的肉,她哀嚎了五個時辰,最終無法忍受,咬舌自盡!”君子謹雙目含笑,絲毫沒有半分惱怒,談及這件事,彷彿在聊着今日天氣不錯一般,分文沒有覺得這件事有多麼血腥,多麼殘忍。
韓烈知道蘇雅珠如今名義上已經是盛京皇宮裡的貴妃,按照君子謹的說法,那貴妃同太監私通,都被凌遲處死,如今雅珠在他營帳裡連呆兩個晚上,豈非更加……
“雅珠公主是我皇愛女,豈能任由你們胡來!”韓烈眼神慌亂,此刻說這些話,也不過是安慰自己,如今蘇雅珠已經不在蘇月國的領土上,蘇月國皇帝根本無法干涉此事。
而且,就算蘇月國皇帝干涉,此事責任也全在他和蘇雅珠身上,若是盛京皇帝不肯饒恕,此事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
“韓將軍,今日本王將你單獨召到這裡,難道你不知道是什麼目的嗎?”君子謹示意湘荷將蘇雅珠帶過來,扔到距韓烈三尺遠的地方。
韓烈想上前扶起蘇雅珠,卻被蘇雅珠一腳踹開,“混賬東西,你怕他做什麼?我是公主,用得着怕他嗎?”
蘇雅珠並不領會韓烈對自己的情意,顯然,此刻她很惱怒,韓烈竟然能被君子謹嚇成這樣。
“韓將軍,今日之事,就你我幾人知曉,你將我王妃放了,這件事本王自當沒發生過,你回你的蘇月,我回我的盛京,互不侵犯!”君子謹冷眼看着蘇雅珠的猖狂,嗤笑一聲,這蘇雅珠可真是個白眼狼呀。
“韓烈,你敢放了那女人,我就讓我父王將你全家斬首!”蘇雅珠身後的繩子已經被韓烈解開,聽完君子謹的條件,根本不等韓烈開口,便怒斥着跳了起來,當衆給了韓烈一巴掌。
韓烈雖然喜歡蘇雅珠,可也是久經沙場的將軍,蘇雅珠這般凌辱他,還當衆折了他的顏面,他幾乎發作,可最終還是因着對蘇雅珠的喜愛,而將怒氣壓了下去。
“多謝瑞王爺點撥,韓烈一時糊塗,非但沒有勸着公主,反而替公主惹出這麼大麻煩,還請王爺恕罪!”一直到此時,韓烈都還在護着蘇雅珠。
蘇雅珠此時已經幾近瘋癲,她沒料到韓烈竟然聽從了君子謹的話,那麼她之前那些怒氣豈不是白費了?
“狗奴才,你膽敢壞了本公主的好事!”蘇雅珠甩手便又準備給韓烈一耳光,卻被君子謹攔了下來,拽着她舉起的胳膊,將她甩在了地上。
韓烈滿眼難以遮掩的傷悲,這就是自己愛着的女人嗎
?難道他在她心裡,就僅僅是個狗奴才,難道那晚在營帳裡,她是騙自己的嗎?
“韓將軍,今日本王做主,若是你想要這蘇雅珠,本王就將她給你。”君子謹看也沒看蘇雅珠,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韓烈的眼睛,看得出來,韓烈很喜歡這蘇雅珠,只是不知道有膽子收這女人沒。
這句話剛剛說完,韓烈眼睛頓時瞪圓了,這瑞王爺敢將皇帝的貴妃做主賞給自己?
然而,不等韓烈反應過來,蘇雅珠卻已經破口大罵了,“不長眼的奴才,你不過是我父王的家奴,怎敢打我的主意,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東西!”
這句話終於徹底激怒韓烈了,家奴?他韓烈一生戎馬,最終不過落得皇帝家奴的稱謂,這究竟是怎樣一種諷刺?
君子謹冷眼旁觀,看着眼前這已經反目成仇的兩人,就在剛纔,韓烈眼中還殘留着一絲愛,此刻,已經隨着蘇雅珠的跋扈而徹底消散了。
“瑞王爺,韓烈冒犯王妃,實在抱歉,我這就命人將王妃毫髮未傷地還給王爺!”韓烈沒有再看蘇雅珠半眼,此刻他才明白,蘇雅珠不過是在完全利用他而已,所謂的什麼感情不過是爲了讓他更加死心塌地替她辦事而已。
蘇雅珠聽罷大怒,“狗奴才,你若敢放了她,我就將你碎屍萬段!”蘇雅珠說罷,竟然準備奪過湘荷腰間的佩劍刺向韓烈。
湘荷反應機敏,伸手一掌將蘇雅珠推開,這女人是瘋了嗎?
“韓將軍,若是你還想要這女人,你便帶走吧!”君子謹勾起嘴角,不着痕跡地冷笑一聲,就不信韓烈還會喜歡蘇雅珠?
果然,韓烈毫不猶豫地上馬,再也沒有看蘇雅珠一眼,“王爺稍等,韓烈這就回營,將王妃送回來!”
君子謹微微點頭,示意湘荷跟着韓烈去軍營接蘇小小回來,這件事本就是受了蘇雅珠的慫恿,如今韓烈對蘇雅珠絕望,自然也沒必要繼續羈押着蘇小小了。
湘荷翻身上馬,緊跟着韓烈而去,君子謹這才招了招手,示意霧影召集潛入韓烈軍營的精衛都返回,僅留兩人在軍營外等候蘇小小。
“霧影,將這女人給本王弄回去!”君子謹看了蘇雅珠一眼,只見她此刻氣急敗壞,顯然沒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等小小回來,非得讓這女人吃點苦頭,若是小小腹中的孩子有一絲意外,蘇雅珠就必須跟着陪葬。
想到這裡,君子謹更是着急,小小並不知道自己腹中有了孩子,萬一此刻小小已經在反抗着逃走,只怕體力會因爲孩子而急劇下滑的。
君子謹越想越不安,再也顧不得蘇雅珠,躍到馬上後,便策馬往軍營趕去,不行,他必須親自在場。
然而,當君子謹趕到軍營時,並沒有小小迎面撲上來,卻看到湘荷持劍而上,每一招都幾乎置韓烈於死地。
而韓烈僅僅是狼狽地躲閃着,根本沒有還手,嘴裡還試圖解釋什麼,可湘荷根本就不願聽,聲聲淒厲地喊着,“你還我王妃來!”
君子謹大驚,自馬背上騰空躍到湘荷身邊,以馬鞭捲起情緒悲憤的湘荷,拉回自己身邊,“王妃怎麼了?”
湘荷此刻已經沒有半分冷靜可言,看到君子謹,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除了一灘血,什麼都沒有!”
隨着湘荷的手指,君子謹有些遲鈍地回頭,看着身邊那個已經倒落在地的馬車,上面的東西幾乎是平鋪在地上。
“小小呢?”君子謹瞪大了眼睛,看着空空如也的馬車,再看着驚慌不已的韓烈,顯然,小小出事了!
湘荷根本不願意聽韓烈解釋,韓烈剛張開嘴巴,湘荷已經掙脫了君子謹的鉗
制,趁着韓烈不注意,一劍刺穿韓烈的肩頭。
忍着劇痛,韓烈帶着愧疚解釋,“我派人來接王妃時,裡面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這一攤血跡,現在我已經派人沿着血跡搜尋了。”
顯然,蘇小小肯定受傷了,否則,那麼一灘觸目驚心的鮮血,除了小小受傷,還能作何解釋?
“韓烈,本王的王妃去哪了?今日你若是不給本王一個交代,你這二十萬精兵,今日全得死在這炎州城裡!”君子謹彷彿一頭被激怒的獅子,此刻雙目血紅,恨不得將韓烈撕咬成碎片。
韓烈內心一窒,他沒料到王妃會出事,而且是在重兵看護這下消失了,這,早知道會這樣,萬不該聽蘇雅珠的慫恿。
“我家王妃已經有了身孕,一屍兩命你知道嗎?”湘荷將插入韓烈肩頭的劍拔了出來,痛哭着失聲嘶吼。
韓烈聽罷更是自責不已,若是因此事而導致兩國開戰,那麼,他就是那個罪魁禍首呀!
此時天色已晚,軍營裡到處燃着通明的火把,衆人都在到處尋找蘇小小的下落,可是,血跡消失在河邊,就再沒有了任何蹤影。
君子謹雙目怒睜,內心坍塌若廢墟,忍不住仰天長嘯一聲,眼淚最終忍不住自眼角流落,瞬間沒入髮鬢,小小,君子謹此生都辜負了你,數次將你陷入這水深火熱中,每次都來不及救你呀!
韓烈此時也顧不上肩頭的傷,心急如焚地踱着步子,眼看着不斷回來稟告的衆人,然而每個人的回答都是令人心涼如冰,依然沒有瑞王王妃的下落。
怎麼會沒有找到呢?除了這個軍營裡的人,還有誰能在二十萬兵衛中帶走小小?君子謹恨不得一劍殺死韓烈和蘇雅珠,若不是這兩個人,小小此時已經安靜地倚在他懷裡入睡了。
“湘荷,馬上回去,將那蘇雅珠給本王凌遲處死!”此刻的君子謹,彷彿當年抱着了無生機的蘇小小自羅府出來時,那般絕望。
可是,那次,起碼他還可以觸及小小的身體,現在呢,小小生死未卜,只留下那令人心碎如渣的血跡,時時敲擊着他本就脆弱的神經。
湘荷此刻也是咬牙切齒,她恨不得將蘇雅珠同韓烈一塊塊剁下,讓他們慢慢體會着面對死亡的恐懼感,然而,就算將那蘇雅珠和韓烈殺死千萬次,也抵不上王妃一條命呀!
此刻的君子謹萬念俱灰,滿腦子都是小小的音容笑貌,好似她正站在不遠處,巧笑嫣然地看着自己,脆着聲音喊道,“君君,我在這裡!”
可是,他剛勾起嘴角,準備答應時,小小卻消失了,唯獨留下那一灘血跡,而他的腦海裡卻浮現着小小痛苦的神情,她蹙着眉頭望着自己,滿是血跡的手伸向自己,“君君,救我和孩子!”
然而,依然是這樣,不等他答應,小小又離開了,眼前依然是那灘已經乾涸的血跡。
“湘荷,扶本王回去!”君子謹已經神情恍惚,眼前處處都是小小的一顰一笑,或哭或笑,或皺眉或撅嘴,可是卻很快消失不見,留下心如死灰的君子謹。
湘荷幾乎是竭盡全力將手中帶着血跡的長劍扔在韓烈面前,“若是王妃遭遇不測,你便將命留在炎州城裡,永世爲王妃做牛做馬!”
君子謹此刻無法再顧及湘荷的做法是否得當,小小已經死了,他的世界早就坍塌了,得當不得當,有什麼意義?
“湘荷,王妃今晚還沒吃安胎藥,隨本王回去,給王妃備藥!”君子謹意識一片模糊,他忘記了小小已經不在郡侯府了,小小胎相不穩,得喝安胎藥安胎!
湘荷心如刀絞,王爺已經顛了嗎?竟然忘記,王妃只怕此刻已經,已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