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見過太子殿下。”兩人恭敬的俯身叩拜,埋等待着歐陽亦宇的吩咐。
“這位嬤嬤,本殿下能否單獨和錦兒姑娘說幾句話?”歐陽亦宇溫和一笑,對王嬤嬤說道。
“謹遵殿下吩咐,老奴就先下去了。”王嬤嬤朝歐陽亦宇叩了叩頭,起身退了下去。
“錦兒,快起來說話。”歐陽亦宇走向前去,便想扶起端跪在地的女子。
“奴婢謝太子恩典。”流錦身子往後一縮,迅的站了起來,依舊低低垂,恭謹而立。
“錦兒……對不起!我……”歐陽亦宇面色一沉,痛色滿溢的鳳眸凝望着刻意疏遠他的淡漠女子,真誠的道出了心中的歉意。
“奴婢惶恐,殿下萬不可如此折殺奴婢。”流錦眉頭微微斂起,慌亂的便要下跪,卻被男子出手制止。
“錦兒,你不要這樣,我知道是我騙了你,可那都是因爲我……”
“太子殿下,您想讓流錦如何?”流錦聞言連忙打斷了歐陽亦宇的未說完的話,募然擡,對他自嘲的一笑,冷冷的反問道。
“曾經,流錦自不量力,竟真誠的把您當做自己的親人。”流錦直視着男子夾雜着絲絲愧疚的灰暗鳳眸,冷笑道。
“流錦太過蠢笨,此生便錯信了兩個男人,一個是他,另一個,便是你。”女子眨了眨宛若清泉般明澈的雙眸,收回視線,向茗軒院走去,與歐陽亦宇擦肩而過之後,卻又突然回眸。
“殿下,那時,錦兒真的把你當做了表哥。”女子微笑着啓脣,輕柔的道罷,便翩然而去。獨留下男子落寂孤單的身影,佇立於清冷的晨風之中。
是的,他騙了她,當日她鬢散亂的追上自己,告訴自己有人要在祭天大典上行刺於他,他幾乎欣喜若狂。宗弟的隱忍他不是不知,只是他從未在意,也不想去爭什麼,可是,有了她便不一樣了,他想擁有她。他知道若想從宗弟的手中把她佔爲己有,就一定要有滔天的權勢,所以,面對宗弟蠢蠢欲動的陰謀,對於母后的伏擊之命,他竟然就那樣默許了。卻不曾想,對她造成了如此大的傷害,那日華碩頂一別,他便一直擔心她的安危,如今驚聞宗弟再次大婚,他便早早的來到茗王府,爲的就是能見她一面。而今,她說她把他當做親人。自私如他,該如何自處?他註定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與自己漸行漸遠。錦兒,下輩子,我可不可以早些認識你……
茗王府處處披紅掛綵,每一個角落都被裝點的喜氣洋洋。人頭攢動,鑼鼓震天,較之迎娶索菲鳶之時,這排場有過之而無不及。流錦扶着一身大紅的敷悅,緩緩出了茗軒院,便見一身新郎喜服的俊逸男子,卓然而立於門前,含笑看着蓮步輕挪的女子,華美的嫁衣在陽光下閃耀着爍爍光華,歐陽亦宗竟有些恍惚,好像身旁另一抹水綠色的身影,被晨曦斑駁的昏亮光影,便是此時唯一入眼的景緻。
女子垂眸淺笑,脣畔彎起祥和恬靜的笑容,小心翼翼的扶着身邊着鳳冠霞帔的敷悅。一步一步漸漸靠近,歐陽亦宗只覺一陣清婉的暖意拂面而來,讓他不由打了個激靈,這纔回過神,伸出手接過了敷悅瑩白的手腕。微微斂眸逼着自己忽視那抹水綠色的纖弱身影。
流錦跟在兩人身後,頭低低的垂着,雙手掂起裙襬,彎眸淺笑着,可那無人注意的脣瓣卻幾乎被咬出血來。每一步都好艱難,彷彿踏過滾燙的炭火般,灼燒在腳下,撕痛在心底。又好似穿越過千山萬水般,漫長在眼前,糾葛在腦海。她和他,爲何會走到今日這般光景?是造化弄人,還是她卑微如塵的愛情,終究抵擋不住人世殘忍的現實和時光的繾綣流逝。
“來了,來了。”“快看,新郎新娘來了。”人羣開始喧譁,喜悅的樂曲演奏的越歡快,那每一次鏗鏘的節奏都硬生生的敲入流錦陣陣抽搐,陣陣緊縮,疼痛的幾乎窒息的那片殘破的柔軟之上,卻原來,即便心碎成無數片,還是能感應到那噬人心魂的疼痛。
笑,輕易的一個表情卻讓她演繹的如此艱難,如此蒼白。如果此生,她不曾遇見他,那麼她是否能完整的保留那顆冷漠卻不受傷害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