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流錦的房間裡,燈苗如豆,妙韻正彎着腰,指點流錦寫字。
“這裡,你看,橫平豎直,要搭配得宜,手握筆要緊,寫的時候要運用手腕的力量。對!非常好。”流錦手執毛筆,正襟危坐的寫着大字——‘端木流錦’她的名字。在妙韻孜孜不倦的教習下,她的進步很快。妙韻看着全神貫注的流錦,心裡不覺有些佩服,這丫頭,天資聰穎,接受能力很強。在很短的時間裡,就能領會你所講的要點,從而活學活用到自己筆下。比當年的自己,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想必假以時日,定會成爲一個大才女。
‘砰砰’傳來敲門聲,流錦和妙韻對望了一眼,放下手中的筆,起身準備去開門,不知她這簡陋的房間,除了妙韻姐姐外,誰還會破天荒的來訪呢?
‘吱呀’一聲,破舊的木門出痛苦的低吟。賀班主灌湯包似的臉堆滿了笑,那雙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硬是被擠成了一條縫。“錦兒啊,還沒休息呢!”班主關切的問着,擡腳走進了屋內。
屋內的寒酸和暗淡的燈光,讓他不自覺的皺起眉,眯着一雙眼,看到桌前而立的妙韻,笑得更歡了:“呦,我的姑奶奶,您也在呢?”幾步跨到桌前,討好的對妙韻說:“該恭喜你的錦兒妹子了呦,嘿嘿。”
聽完賀班主莫名其妙的話,妙韻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望向流錦,見她也正皺眉,奇怪的看着班主。
“班主此話怎講,流錦何喜之有?”流錦淡淡的問道,從進門就親熱的叫她錦兒,今天的班主很不正常。
班主又連忙跨到流錦面前,獻寶似地說:“是這樣的,四公主把你買到茗王府了,從今天起,你就不用再做雜工了,要到王府享福去嘍!”這丫頭也不知道交了什麼狗屎運,竟能混進茗王府,雖說不是麻雀變鳳凰,但吃穿算是有了保障吧,總比做着粗活,時不時捱罵來的強啊。
原來如此,她又被賣了是嗎?孃親,我又被賣了呢!流錦心中一片悲涼,如同進了一個廣闊的沙漠,瀕臨絕境,怎麼走都走不出去。爲什麼命運的轉輪,總是無情的傾軋着她已日益冰冷的心呢?
妙韻亦感到驚訝,看着流錦眼裡涌出的濃濃的悲傷,她的心也痛了起來。再次被賣,只怕這丫頭又得傷心好一陣了。看着眼前二人難過的表情,班主不由覺得奇怪,這不是一件好事嗎?“班主,沒有選擇了是嗎?”妙韻低落的問。
“我說這都是怎麼了,被四公主看中,是我們小老百姓的榮幸啊,應該高興纔對,最起碼從此錦衣玉食……”班主還在數着進茗王府的種種好處。
“好了,好了,班主你別說了。”妙韻不耐煩的走了過來,伸出雙手把他推向門外。‘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木門又出一聲低沉的悲鳴。
“哦,你們姐妹好好聊,啊。明兒一早王府就來接人。”班主在門外揚聲叫着,見無人應他,便訕訕地走了。
屋內,妙韻看着獨自傷感的流錦,無奈的嘆了口氣,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勸道:“錦兒妹妹,姐姐知道你傷心了,別這樣好嗎?班主的話雖然現實,可也不無道理啊,去茗王府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四公主是個好人,想必會對你很好的,雖然姐姐捨不得你,但我們還是可以見面的啊。”妙韻吐了一口氣接着嚴肅的道:“事情無法改變,那就只有去接受,去面對。不就是被賣到王府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也許那只是老天一次特意的安排呢。”她深知,流錦就像一棵小草,越是打壓越是來的堅強,所以她只有直擊事實,來點醒鞭策她,以免她再次沉澱於悲傷,再次消沉,失望。
聽着妙韻姐姐嚴厲又語重心長的勸解,流錦哽住心中的痛,勉強一笑,妙韻的苦心她豈能不知。“姐姐,我明白的,不管怎樣,我都會好好活下去的。”是啊,這就是她的命,不是嗎?
孃親,妙韻姐姐,錦兒會堅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