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我總覺得太后留有後招,你說她是不是有特殊的傳遞消息的通道。”
鍾晴想到之前太后那個陰測測的笑容,總覺得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讓她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落入太后的陷阱中。
“她是個心機深沉的女人,聰明又狡猾,要是留有後招也不意外。”南宮墨實事求是的說道,畢竟這個女人在先皇時期能從小小的才人爬到貴妃,又在先皇臨死之前被封爲皇后,可想而知她的手段有多麼不簡單。
鍾晴盯着那張慘白的容顏看了很久,忽然端過桌子上涼透的茶水直接潑到太后的臉上,原本昏迷的女人慢悠悠的醒了過來。她沒有廢話,直接對太后深度催眠,讓她將隱藏最深的秘密全盤托出。
越是聽就越心驚,誰能想到寧壽宮下面還有通往宮外的密道,上官謹修和太后被局勢所逼,已經決定和最靠近的西涼國聯手,發兵雲國,挑起雲國戰亂逼迫皇上退位,追隨着他們的官員各司其職,早就摩拳擦掌等待着放手一搏。
孟瑞麟的軍隊悄無聲息的駐紮在五城兵馬司,隨時都可以由太后調動,屆時只要來個裡應外合,皇位對他們來說只是唾手可得。如今唯一的意外就是金礦被太子端了,斷了他們的經濟來源,所以他們軍隊的實力有所折損。
“墨?”
鍾晴小心的看了一眼南宮墨幽暗不定的神色,不由得擔憂的喚了一聲。她原以爲金礦只是東方鴻的,沒想到孟太后也有份。
“我沒事。”
南宮墨露出一個淡到不能再淡的微笑,示意她不用擔心。
“我們走吧。”她想要知道的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再留下來也沒有意義。
兩人走出了寧壽宮,南宮墨眸底隱藏着深深的憂慮和怒氣,認真的對她說道,“晴兒,我現在要去御書房見皇上,有些事情需要及早處理,不如你先去語歡那裡,等我將事情忙完了,我再去找你。”
“好。”
鍾晴微笑着應道,她的身邊有風華和雲舒保護着她,她自己也能保護自己,應該不會有事。
於是她一路欣賞着美麗的風景,一邊朝着上官語歡的昭陽殿走去,腦子裡卻在飛快的盤算着,太后和明王都已經受到重創了,沒有道理讓鍾耀還逍遙快活着。
然而她還沒來到昭陽殿,就被人攔住了。
“鍾晴小姐,我們娘娘身體抱恙,想請小姐爲我們娘娘診斷。”一個脣紅齒白的太監出現在她的面前,臉上堆着溫和的笑容,畢恭畢敬的說道。
“你們娘娘是哪位?娘娘身體抱恙不是應該請太醫來看病嗎,叫我做什麼?”鍾晴微微眯起眼睛戒備的問道。畢竟這個要求提得實在太不合常理,她不得不防。
“娘娘的病有些私密,請太醫不太合適,聽說鍾姑娘醫術了得,所以特意拜託姑娘去給她看看。”
小太監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家娘娘是賢妃娘娘,是二皇子的孃親。”說完拿出了賢妃娘娘宮裡的腰牌給她看。
鍾晴努力的在腦海中回憶了一遍,對這位娘娘半點印象也沒有,遲疑着要不要去,那小太監的眼淚聚集在眼眶裡差點掉下來,“小姐你就大發慈悲去給我們娘娘看看吧,她纏綿病榻好幾年了,一直沒好,奴婢實在不忍心看她一直受到折磨。”
“風華,你到語歡公主的昭陽殿那裡告訴她,我先去給賢妃娘娘檢查身體,一會就過去。”她想了想,又仔細的看了一眼那個太監,“你善於作畫,幫我將這個公公的樣子記下來了,萬一有什麼事情,好留個證據。”
鍾晴最終還是沒有拒絕小太監的請求,讓風華做了這些事情之後,帶着雲舒往賢妃的宮裡去了。
賢妃的宮殿處在一個僻靜的角落,安靜雅緻,人很少,走進去讓人有種隱居的幻覺,她不由得提高警惕,生怕從哪裡冒出什麼人把她陷害了。
不過,顯然她多心了,一切都很正常,她安然無恙的來到了賢妃的正殿。
貴妃榻上斜靠着一個面色蒼白的婦人,不停的咳嗽着,眼神寧靜平和,一副淡然與世無爭的樣子。
“鍾晴見過賢妃娘娘。”她微微屈膝,禮數週全的請安。
賢妃從軟榻上站起來,想要彎腰將她扶起來,忽然覺得喉嚨裡一陣翻涌,她再也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娘娘。”
鍾晴急忙站起來將她扶着在軟榻上坐下,輕輕的替她順了順背後,等到她慢慢的止住了咳嗽才放心。
“轉眼之間你已經那麼大了。”
賢妃笑容慈祥的看着她,又像是透過她看到了遙遠的過去,“你長得越來越像你娘了。”
“我不記得我孃的樣子呢。”她苦笑着說道,心裡警鈴大作,她現在對於孃親的閨中密友這樣的人都有陰影了,在她的認知裡,孃親的閨蜜就是背後捅刀子的代表。
“讓鍾晴來給娘娘把脈吧。”
鍾晴不想再說關於她孃親那些話,誰知道那些話的背後又是怎樣的陷阱,她被鍾顏刺激得怕了,根本不敢相信孃親的舊友。
“讓你給我看病只是讓你來的一個藉口,我找你來是爲了別的事情。”賢妃慈愛的看着她,越看眼睛裡的喜愛之情愈加明顯。
“什麼事情?”
“錦兒,出來。”
賢妃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對着偏殿裡輕輕喚了一聲,只見一個修長玉立,面容俊逸的年輕男子從偏殿裡走了出來,在賢妃的身邊站定,眼神溫和,一片溫潤如玉的模樣,看着她時就像天上的繁星涌動着細碎的光芒。那人的面容發白,很顯然一副體弱多病的模樣。
“母妃。”
男子溫柔的對賢妃喚道,整個人如春日的一縷陽光,讓人心裡覺得十分舒服。
“這是鍾晴,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鍾晴,好久不見了。”
上官錦臉上露出瞭如沐春風的笑容,聲音更是清越動聽,輕而易舉的扣動着人的心扉。
“娘娘,如果不是治病,那我先走了,我還有事情呢。”
不知道爲何,鍾晴心裡有了很不好的感覺,讓她根本不想待在這裡,忍不住落荒而逃。
賢妃身體雖然孱弱不堪,動作卻異常敏捷伶俐,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對上雲舒充滿殺氣的眼神時絲毫不放在心上,“我不會傷害你的,鍾晴,你不必害怕,只是有些事情我還是要和你說清楚纔好。”
“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說的,我也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鍾晴搖了搖頭,本能的想要逃避賢妃的話題。
“等等。”
賢妃站起來手指觸摸到她的脖子上,將鍾晴脖子上佩戴着的玉佩拿出來,輕而易舉的就解開了她從來沒能解開的鏈子。
“娘娘?”
“錦兒,將你的玉佩拿出來。”
上官錦聽話的將玉佩拿出來遞到了賢妃的手上,不同的是鍾晴的玉佩上雕刻了一個錦字,上官錦的玉佩上雕刻了一個晴字。
鍾晴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都不好了,事情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她不要啊。
“鍾晴,你和錦兒是有婚約的,是當年本宮和你娘定下的,明白了嗎?”賢妃眼神染上了一縷認真,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說出了她一直想要逃避的事情。
上官錦對着她露出了溫柔似水的笑容,那笑容裡還隱藏着顯而易見的情愫,隱隱還有着期待。
鍾晴心裡涌起了驚濤駭浪,腦子裡亂糟糟的,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用鋒利的指甲掐着掌心,強烈的疼痛感襲來,才讓她混亂的思維漸漸的冷靜下來,脣角露出了淺淺的微笑,“賢妃娘娘,我嫁過人的,就是之前的逆賊東方鴻,這樣的我身上染上了一抹污點,我想我和王爺已經不適合了。你不應該有一個讓你蒙羞的兒媳婦,王爺也應該找個家世清白,品行良好的姑娘當妻子。至於我娘和你定下的婚約,你就當做是一個玩笑,算了吧,這玉佩還給王爺了,沒有別的事情我先告辭了。”
“晴兒,我不介意你以前發生過什麼。”
她還沒跑到宮殿門口,上官錦已經箭步流星的攔在她面前,眼裡流露出真摯的情意,“我說的是真的,只要你願意,我們隨時都可以成親。”
上官錦灼灼的目光看着她,似乎要將她印在靈魂的最深處,他真的不介意。
“我不願意,你不明白嗎?我以前根本就不知道有這個婚約,憑什麼你們現在告訴我,我就要接受,我不承認這門婚約,不承認!”
她臉上的笑容散去,斬釘截鐵,異常冰冷的說道。
“鍾晴,人不可以出爾反爾。”
賢妃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反對,心裡也升起了濃濃的不悅,“這是父母長輩定下的婚約,你難道連你孃的話都不聽了嗎?你現在的情況,嫁給錦兒也算是高攀了呢,難得錦兒不嫌棄你。”
若不是她兒子一直對鍾晴念念不忘,這麼多在外面遊歷還是舍不下這份牽掛,她也不願意讓這樣一個嫁過人的女人當她的兒媳婦。
鍾晴聽到賢妃如此嚴厲的質問,忍不住嘲諷的笑了起來,“現在來說這些好聽的了?賢妃娘娘,既然我和錦王爺有婚約,那我在丞相府裡飽受欺凌的時候你在哪裡,你有想過幫我阻擋那些人的欺負,讓我過得好一些嗎?在我年幼無知被東方鴻騙娶進寧王府裡被孟太妃和寧王折磨得快要死的時候,你又在哪裡?既然當初你們沒有伸出援手,我就當做是你們放棄婚約了,麻煩你們以後離我遠一點。”
“你!果然是沒有教養的野丫頭,竟然敢對長輩沒大沒小的頂撞,你以爲本宮真的那麼想讓你當兒媳婦嗎,若不是錦兒一直對你念念不忘,本宮纔不會讓你來這裡呢!”
賢妃被她戳得心窩子疼,氣得渾身冒火,恨聲說道。
“既然兩看相厭,何苦要綁在一起?多謝娘娘成全,告辭!”
鍾晴冷笑一聲,轉身大踏步的離開,上官錦眼底涌起受傷的情緒,低低的喚道,“晴兒。”
“錦王爺,麻煩你讓開,不然我可不保證手中的銀針會不會扎到你身上!”
鍾晴亮出了她鋒利的銀針,上面還淬了藍色的毒藥,看起來赫然恐怖。
“錦兒,你看到沒有!你這些年對她念念不忘,她又是怎麼看待你的,趁早死了這份心吧,天底下好女孩多的是,依你的條件想要娶怎樣的好姑娘沒有,彆強人所難了!”
賢妃眼底溫和的微笑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輕蔑,反正自從夏若涵死後,鍾晴就徹底成爲了一顆廢舊的棋子,捨棄了也毫不可惜。
“母妃!”上官錦責備的瞪了賢妃一眼,鍾晴早已經不管那麼多,趁着他分神的時候帶着雲舒健步如飛的走出了宮殿,氣沖沖的跑走了。
鍾晴都快被氣死了,徹底的脫離了東方鴻,原以爲她的日子總算清淨了,誰知道又冒出來一段莫名其妙的婚約,她都快要瘋掉了。
“你怎麼可以那樣說她?她是你親手選定的兒媳婦,你是在輕賤她還是輕賤兒臣?”
上官錦眼底流露出濃濃的傷心,失望的衝着賢妃喊道。
“你也看到了,她這樣的沒有母親教導的女孩根本沒有教養,竟然這麼多年了還忘不了她,你真的要將母妃氣死嗎?”
賢妃情緒一激動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她這輩子就這樣了,兒子體弱多病,只要置身事外不參與皇位的爭奪,當個閒散王爺就這麼過一生也挺好的,誰知道兒子竟然這麼沒出息,爲了個已經嫁過人的丫頭執迷至此,她真是快要氣死了。
“可她說的是實話啊,難道母妃這些年對她施以援手過嗎?兒臣拜託你讓你多照顧她,不讓丞相府的人欺負她,你答應得好好的,卻根本沒有照拂過她。就連她嫁給了東方鴻被折磨得快要死了,你明明知道,卻一直對我隱瞞,母妃,你真的很讓我難過。你別忘了,小時候是她將我從寒冷的湖水裡撈出來的,不然兒臣早就死了。你這是恩將仇報!”
上官錦控制不住心底的怨氣,將所有的不滿都說了出來,飛快的追了出去。
“鍾晴,你等等!”
他在後面喊着,看到她纖細柔弱的背影止不住的心疼,爲自己這些年的疏忽大意後悔,他怎麼能離開了京城那麼久,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沒有守候在她的身邊,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受盡了折磨。
鍾晴聽到他的聲音跑得更快了,彷彿後面有鬼追一樣。
上官錦的眼底掠過一抹心碎,咬咬牙足尖點地,用輕功很快就將她攔住了,看着她滿臉的淡漠疏離,心被狠狠的紮了一下。
“晴兒,我們談談。”
“錦王爺,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我不是你母妃中意的兒媳婦,同樣的,我也對這門婚約無感,以前也根本就不知道有這個婚約存在,你就當真的不存在吧。我身上有污點,配不上身份高貴的錦王爺。”
鍾晴退後一步,面無表情的說道。
上官錦被她的態度深深的傷到了,心痛得就連呼吸都覺得覺得是痛的,“晴兒,你是不是還在怨我在你最艱難的時候沒有對你伸出援手。我身體一直被病痛折磨,這些年一直跟着師父在外面四處遊歷尋找解藥,根本沒有回過京城,我寫信給母妃問你的情況,她一直說你很好,讓我不用擔心。我根本不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受到非人的折磨,要是我知道,我肯定會派人保護你的,真的很對不起。”
他的眼神真摯,就那麼看着她,眼底溢滿了心疼,倒是讓鍾晴不好再說什麼難聽的話。
“沒關係啊,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沒有責任爲我保駕護航,我真的不怪你。錦王爺,這件事情到此爲止,都不要再提了好嗎?我想要過新的生活,在寧王府那樣的日子真的過夠了,至少在短時間之內我不打算嫁人。賢妃娘娘說話雖然難聽,但是我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很對,我的確配不上你,你真的沒有必要跟我道歉,就這樣吧。”
鍾晴心情很平靜,思路也很清晰的說着,就要從上官錦的身邊走開。
“如果我說我不介意呢?你和東方鴻之間有過什麼我都不介意,我還是像以前一樣想要迎娶你,想要將你當成稀世珍寶一樣呵護,不會讓你有任何爲難和委屈,你還願意嫁給我嗎?你五歲的時候將我從冰冷的湖水裡拉出來的時候,我們不是說好了以後一直在一起的嗎?當年的承諾我還記得清清楚楚,難道你忘了嗎?”
上官錦緊張的看着她,一想到她不會嫁給自己,而是變成別人的新娘,他就覺得整個靈魂就像被人抽走了一般,心裡空落落的,像行屍走肉一樣,沒有了任何意義。
承諾的人又不是她,她怎麼會記得?五歲時候的記憶,過了那麼多年了,想必原主也忘得差不多了。
“錦王爺,真的很抱歉。”
鍾晴說完這句話,不敢再有絲毫的停留,直接離開了,她對於上官錦不是不抱歉,只是也不想在勉強自己。
到了昭陽殿,上官語歡匆匆的走了過來,“鍾晴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賢妃怎麼忽然叫你去給她治病呢?她這些年不是連太醫都看得少,在宮裡就像隱形人一樣的存在嗎?”
她直覺就想到了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而且看鐘晴心情很不好的樣子,更加覺得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沒事,她就是想讓我給她看病。”鍾晴勉強笑了一下,不想過多解釋。
上官語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很顯然就是不怎麼相信的樣子。
“真的沒事,你不要多想了。”
“前段時間墨表哥眼睛怎麼弄的,我怎麼聽太子皇兄說失明瞭?鍾晴姐姐,你這段時間又去哪裡了,我怎麼覺得好像事情真的很多,像是有很多陰謀詭計,那個轟天雷又是怎麼回事?”
上官語歡有一連串的問題,噼裡啪啦的問起了鍾晴。
“就是遭遇鬼門谷的人襲擊,他們在馬車裡放了轟天雷,我們差點被炸死,若不是睿王爺反應快,恐怕我已經死了。王爺的眼睛只是受了一些小傷,沒有失明,沒事的,公主你不要太擔心。”
“鍾晴姐姐,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恩?”
鍾晴看到上官語歡忽然變得扭捏,嬌俏活潑的臉上也染上了一絲害羞的神色,堆積在心底的陰霾終於慢慢散去了。
“那個,我覺得自己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鍾晴一愣,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說,感興趣的問道,“是誰啊?”
“你認識的,神武將軍韓爍。”
鍾晴的腦海裡浮現了一張陽剛堅毅的面容,不由得輕笑了起來,“原來公主喜歡的是鐵血硬漢的類型啊。”
“可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上官語歡懊惱的說道。
“鍾晴姐姐,你和墨表哥是怎麼在一起的啊,說來給我聽聽啊。”上官語歡眼睛忽閃忽閃的,興奮的說道。
鍾晴直接無語,臉燒得火辣辣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正絞盡腦汁的轉移話題時。昭陽殿的宮女驚恐的跑進來了,“公主,不好了,太子妃掉進湖裡了。”
上官語歡嚇了一跳,趕緊抓住鍾晴的手就往東宮跑去,心緊緊的揪着,生怕孩子會出什麼事情。
“鍾晴姐姐,太子妃不會有事,她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恩,太子妃吉人天相,一定好好的。”鍾晴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輕聲的安慰她。
兩人行色匆匆的來到了東宮,只見太子妃頭髮溼漉漉的,眼睛裡還帶着顯而易見的慌亂,整個人虛弱的靠在牀上,很顯然受到的驚嚇不小。數不清的太醫進進出出,忙着給太子妃把脈。
皇后滿臉怒氣的站在牀榻前,眼底翻滾着凜冽的殺意,究竟是誰那麼狠心,竟然想要將她的孫兒置之於死地?太子妃還沒滿三個月的身孕,現在正是最危險的時候,對方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除去。若是不揪出這個兇手,她就不是皇后。
“皇嫂,你怎麼樣了?肚子裡的孩子還好嗎?”
蕭菲雪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十分勉強的露出一個微笑,微微的搖了搖頭,“太醫給我把過脈了,我只是受了一些驚嚇,孩子還很健康,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好端端的怎麼會落水呢?你們是怎麼伺候太子妃的?”
上官語歡臉色沉了下來,狠狠的瞪了東宮裡伺候的宮女,厲聲喝道。
“奴婢知罪!”
所有的宮女嚇得花容失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抖的請罪。
“母后,這件事情一定要好好的查,若是有人惡意陷害,定是要讓那人不得好死!”
上官語歡這一回是真的動怒了,咬牙切齒的說道。
皇后點了點頭,將當時太子妃落水的時候,所有在場的人都召集了過來。
看着表情各異的衆人,皇后沉聲說道,“你們當時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站在什麼位置統統給本宮再重複一遍,敢有半句假話直接亂棍打死!”
排查進行的很快,不大一會兒就結束了。所有人的話都問得很清楚,根本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皇后微微挑眉,難道這次真的只是一個意外?她不相信,一點都不相信!她又再次排查了一遍,所有宮女所說的話都和之前一樣,半點破綻也沒有。
上官語歡聽得眉頭都皺了起來,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裡,所有的偶然都不是偶然,她一點都不相信!她下意識的去看了看鐘晴,只見鍾晴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是不是有什麼發現?”上官語歡附在鍾晴的耳邊悄悄的問道。
“我也不是很確定,只是那個宮女給我感覺很不好,她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不像是受到驚嚇而發自內心的那種恐怖,似乎更像是僞裝出來的。”
鍾晴說出了她的感覺,其實對於陰謀詭計她根本不擅長,但是就總是覺得那個宮女有點問題。
“抓不到證據人家是不會承認的!”
鍾晴想了想,看向蕭菲雪問道,“太子妃,我斗膽問問,好端端的怎麼會掉到湖裡的呢?後面有人在推你嗎?”
“當時身邊只有小綠和小雪兩個丫鬟,其他人都站在離本宮蠻遠的,不可能有人推我下水,但是我還是覺得背後一股力量推着我,讓我直直的墜落湖水裡。”
蕭菲雪驚魂未定的說道,若不是小綠和小雪眼明手快的把她拉上來,她甚至不敢想象會有怎樣的後果,孩子能不能保得住還很難說。想到這裡,她還是一陣陣後怕。
“不可能有人推你,你卻被一股力量帶進了湖水裡。”鍾晴點頭,她想,或許她明白那股感覺從哪裡來了,也明白了那個宮女給她很不舒服的感覺是來自哪裡了。
她附耳在皇后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跟着小雪大搖大擺的走出去了,臨走的時候給了那個宮女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那宮女忽然覺得脊背陰風陣陣襲來,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顫,低垂的眼底掠過一抹不安,該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不可能的,她做得很隱秘,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鍾晴來到了蕭菲雪落水的地方,仔細的查看當時地面留下的痕跡,除了兩片樹葉,地面乾淨得什麼都沒剩下。
“太子妃落水之後,這裡被人收拾過嗎?”她問隨着她一起出來小雪。
“沒有,一落水所有的宮女都去扶着太子妃了,不可能有人收拾。”小雪異常肯定的說道。
“那個叫做詩情的宮女也沒有動過嗎?”鍾晴又一次問道,詩情就是那個讓她感覺很不好的宮女。
“當太子妃落水之後,奴婢立刻讓她去告訴太子了,等她回來的時候太子妃已經被從湖水裡撈了出來安置在另一個地方,不可能有機會動手腳。”
小雪耐心的說道,雖然她不明白鍾晴爲什麼這麼問,還是據實回答了。
那麼最有可能的暗器就是這兩片樹葉了,鍾晴眼睛裡閃過一抹深邃的光芒,盯着那兩片殘缺了的樹葉,心裡已經有了肯定的答案。
“回去吧,我知道兇手是誰了。”
她帶着小雪回到了東宮,沒有立刻去看太子妃,而是直接找到了太子,嚴肅的說道,“太子妃落水不是她自己不小心,而是被人推下去的,推她的人是詩情,那個宮女應該有很高的武功,請太子立刻帶人將她制服,不然恐怕會對太子妃不利。”
上官霖臉上流露出濃濃的意外,“你確定?”
“我很確定,至於證據,一會我會拿出來,請太子殿下早做決定。”鍾晴眼神堅定而勇敢,沒有一絲閃躲。
“太子表哥,我相信晴兒所說的是真的。”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南宮墨走進來,站在鍾晴的身邊,無條件的站在她這邊。
“來人,即刻將詩情制服。”
“她武功很高,太子還是要派武功好一點的侍衛去,否則不是她的對手。”鍾晴再一次提醒道。
於是太子直接撥了四個死士走進正殿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詩情按倒在地上,並且點住了她的穴道不讓她亂動。
“你們做什麼,太子妃,救救奴婢啊。”
詩情臉上一片惶恐,眼淚撲簌撲簌的掉落下來,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模樣。
“詩情,不要再裝了,推太子妃落水,想要讓她滑胎的人就是你!”鍾晴銳利的目光瞪着她,鏗鏘肯定的語氣讓在場所有人不由得將目光轉向詩情的臉上。
蕭菲雪不可置信的瞪着她,氣得渾身哆嗦,“竟然是你害得本宮落水!”
“太子妃冤枉啊,奴婢沒有,奴婢站得那麼遠,怎麼可能害得你落水呢,是她在誣陷奴婢!”
詩情悲憤交加,情緒異常激動,“鍾晴姑娘,奴婢是哪裡得罪你了,你爲什麼要如此陷害我?”
“你不承認,是認定了我找不到證據是嗎?”
鍾晴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你以爲你的計劃天衣無縫嗎?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