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雨澤面容慘白,胸口一股尖銳的疼痛襲來,疼得他幾乎沒有辦法呼吸,他斜靠在高塔的牆上痛苦的閉上眼睛遮住了眼底的恐懼和不甘,宛若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北國最終還是失敗了,霸佔了一百多年天下霸主地位的北國敗給了一直是手下敗將的雲國,他忽然雙手捂住了臉,爆發出傷心絕望的嗚咽聲,就像是失去了母親的小獸。
父皇一定會恨死他,回到北國皇祖母也不會放過他的,他要怎麼辦?他不想現在好不容得來的權勢財富在一夕之間就化爲灰燼,要怎麼辦才能避免成爲北國的罪人?南宮瀚海死在了高塔上,他又要怎麼跟父皇解釋,父皇會不會怪罪他?一時之間,南宮雨澤甚至沒有勇氣再想下去,身子緩緩的滑落,跌坐在地上。
金盛容站在金色的夕陽裡,看着那個眉眼如畫笑意嫣然的鐘晴,心裡升起一股最爲強烈的念頭,他離她的距離更加遙遠了,想要抓住她更難了。
顧輕晨面無表情,就像是看一場和她完全沒有關係的比賽,心裡已經一片死灰,她害死了南宮瀚海,北國回不去了,也不知道顧家會不會被牽連,可是她一點都不後悔,那個男人想要殺了她,那麼她就先弄死那個男人,她問心無愧。只是她的將來在哪裡,茫茫天下,她又能到哪裡去呢?
柳飄雪微微低垂着頭,露出線條美麗的側臉,脣角盪漾開一抹淺淺的弧度,南宮墨果然還是贏了,她愛上的男人果然不是池中之物,英俊不凡能力超卓,真好。這樣的男人,她一定要嫁,而且要做他身邊最尊貴最受他寵愛的女人。
等着瞧吧,哪怕他先愛上的是鍾晴,她也要將那個女人從他的心裡趕出去,從而取而代之。
她想得出神,南宮墨,鍾晴他們揚着勝利的旗幟從北國人面前經過,笑容自信飛揚,隱隱帶着挑釁的瞪了南宮雨澤一眼,用一根繩子拴在高塔頂上沿着繩子往下滑,順利的到達了地上。
高塔裡面那些圍觀比賽的雲國觀衆早已經衝出去將這個消息傳遞給了所有人,所以他們落到地上立刻有大批的雲國人將他們當成大英雄一般圍在中間,發自肺腑的擁護和稱讚他們。
“雲國贏了,天下霸主的地位終於是我們的了!雲國人是最棒的,王爺威武,將軍威武!”
雷鳴般的掌聲震得鍾晴他們耳朵都快聾了,雲國子民看他們的目光就像拯救人類的大英雄,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縮在了南宮墨的身後。
最後還是南宮墨站出來感謝所有云國子民對他們的支持,順便客氣的讓他們開出一條道路來,他們要進宮去覆命才得以脫身。
驕傲不可一世了一百多年的北國這一回終於被他們踩在腳下了,這種揚眉吐氣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南宮墨離開的時候還回過頭看了一眼南宮衍藏身的方向,嘴角微微勾了起來,南宮衍,這一切都只是開始,總有一天,我要將北國狠狠的踩在腳底下,爲孃親的慘死報仇,爲我當年遭受的痛苦的折磨報仇!你就等着吧!
他的眼神雖然帶着笑,但是隱藏在笑意底下的嗜血的恨意還是被南宮衍捕捉到了,他捂着心臟的位置,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墨兒,你就真的那麼恨朕嗎?恨不得將朕在乎的一切都毀掉?可是就算你再恨朕,再恨北國,朕也絕對不會讓你毀了北國,即使父皇知道虧欠了你和熙瑤那麼多。如果你真的敢揮師北上,想徹底的佔領北國,朕將不會顧念你是朕和熙瑤愛情的結晶,也要徹底了斷你的性命,等到黃泉路上的時候再向你和你娘賠罪。
雲國的歡呼雀躍已經隨着南宮墨等人的離開漸漸遠去,南宮衍還站在北國觀衆席裡,心情複雜,既欣慰兒子成長得出類拔萃,又惱恨他竟然將北國打敗讓北國丟了面子,一時之間臉色別提有多麼精彩了。
滿臉頹喪的南宮雨澤和金盛容等人也已經從高塔上下來,愧疚又心虛的站在皇上的面前,如臨大敵般想要跪下來賠罪,被南宮衍一個冷冷的眼刀掃過來,即將說出口的話語又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太子呢?”
“殿下,太子在最後一層闖關的時候不慎跌入機關陷阱之中身亡了。”
南宮雨澤脣色一片青紫,眼底溢出了痛苦的眼淚,“對不起,我們輸了。”
南宮衍臉色黑得跟鍋底一樣,胸口蔓延着排山倒海般的怒氣,想要爆發到底顧及着這裡是雲國,只得嚥了回去,“讓人將太子的屍體擡出來!擡到北國去!”
“是。”
南宮雨澤抹了抹眼淚,轉頭去吩咐侍衛跟將南宮瀚海的屍體擡出來。然而還沒有走幾步,之前出題目和擔任裁判的那幾位世外高人已經擡着南宮瀚海的屍體朝着南宮衍這邊走過來了。
南宮衍雖然不喜歡這個兒子,甚至對他諸多失望,心裡也有了將他徹底廢黜的決定,然而看到他被紮成刺蝟一樣的擡到他面前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老淚縱橫,難受得差點昏過去。
那幾位精神矍鑠,眼睛裡涌動着智慧光芒的老人示意南宮雨澤讓人遣退了幾丈的距離之後,直接對着南宮衍說道,“北國皇上,貴國太子是咎由自取,請務必不要他的死亡怪罪到任何人身上,也不要想着要報仇,這一切都是命,他先動了惡念害人才會遭此下場。”
說完這些話,除了來自北國的長老還留下,其他四個長老都退下了。
“皇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爲什麼會這樣。”
南宮衍眼眶通紅,歇斯底里的質問道,南宮瀚海畢竟是陪了他二十幾年的兒子,就這麼沒有了,他難受啊。
“皇上,你節哀順變。”長老憐憫的看了一眼悲痛的南宮衍,輕輕的嘆息一聲,或許這就是報應吧,他們放逐了一個血統卑微卻最優秀的皇嗣,在沒有任何錯的時候害死了來北國和親的公主,所以現在她的兒子回來了,將過去所欠的一切統統討回來。
“皇叔,朕已經老了,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
南宮衍心痛的說道,看到兒子死得那麼慘饒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動容,真的太難過了。
“事已至此,還能改變什麼呢?時間不能重來,更何況天下盛會本來就是一場廝殺,死了也不冤,看開點吧。北國的事情,你好自爲之。墨兒心裡有着最強烈的仇恨,如果能化解最好化解開。仇恨的力量也是很可怕的。”
來自皇室的北國長老拍了拍南宮衍的肩膀,將一瓶罕見的傷藥塞到他的手裡,“你的傷勢很嚴重,不適宜顛簸趕路,還是在行館裡休養半個月再離開,不然傷了根本就不好了。”
很顯然皇叔已經知曉了他到底傷了哪裡,自然也知曉他傷了那裡的原因,南宮衍一張臉爆紅,燒得火辣辣的,像是最齷蹉的心事被人知曉了一般。根本不敢去皇叔的眼睛,難堪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如果是別人這麼說,他肯定惱羞成怒將那人拖下去砍頭了,但是眼前這個皇叔神出鬼沒,行蹤不定,也沒有成家立業,更重要的是武功出神入化,他就是想要砍人家的頭也要掂量實力夠不夠。
“你好自爲之,我走了。”
皇叔看到他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的樣子也不再囉嗦,轉身離開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南宮衍心裡像哽了一塊大石頭一樣,難受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深呼吸了幾下平復了情緒,讓南宮雨澤遣人擡着南宮瀚海的屍體到北國的行館去了。
“太子是怎麼死的。”
回到行館的時候,他對着南宮雨澤劈頭蓋臉的問道,兒子慘死,他當然心痛,即使皇叔說這是咎由自取,他仍舊不甘心。
顧輕晨害怕得背後的冷汗都冒出來了,眼神僵直臉色蒼白,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絕望的等待着屬於她的懲罰。
“第七層闖關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鐵針足有人的手指那麼粗又鋒利,太子皇兄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硬是逞強想要闖過去。他竟然想拿金盛容和顧輕晨扔在那鐵針上當踏腳石過去,誰知道顧輕晨往後閃躲,他自己腳下卻打滑跌進了鐵針裡面被紮成了刺蝟。父皇,太子皇兄的死真的不關別人的事情,是他自己把自己折騰死了,請父皇不要怪罪顧輕晨,她什麼也沒有做錯。”
南宮雨澤這些話絕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有一兩句假話,邏輯也說得通,再加上南宮瀚海已經血肉模糊,根本查不到別的證據,南宮衍倒是都相信了他的話了。
顧輕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撲簌撲簌的掉下來,“皇上,臣女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皇上原諒,但求一死。可是這一切和整個顧家沒有任何關係,請皇上不要爲難顧家。”
她說完將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原本臉上就有傷,現在看起來更加觸目驚心了。
南宮衍看她哭得那麼悽慘,想到皇叔和那些長老的話,再加上錯真的不在她,即使心痛,即使心裡充滿怨氣,到底還是將皇叔的話聽進去了,淡漠的說道,“起來吧,朕不會要了你的命的,但是日後不要再出現在朕的眼前,回到北國之後一定不許進皇宮,再讓朕看到你一次,朕就直接弄死你。”
“謝皇上開恩。”
顧輕晨原本都以爲她必死無疑了,連逃跑的可能都沒有,現在竟然有這樣的轉機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她痛哭流涕的跪謝感恩。
“下去。”
南宮衍的話音落下,顧輕晨如蒙大赦的退出來,捂着心口大口的喘氣,她活過來了,沒有給家族帶來災難,還好好的活着,皇上沒有怪罪真是太好了。
然而,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不多時南宮雨澤從皇上的房間裡退出來,讓人將一張小紙條送到她的手裡,她即使萬分不情願,也只能聽話的去赴約了。
北國行館一處幽靜偏僻的樹林裡,南宮雨澤精緻又可愛的娃娃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容,“本王救了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本王啊?顧輕晨,你說若是皇上知道太子不是失足掉下去的,而是被你推下去的,會不會把你活煮了。”
“楚王殿下,我根本就不怕,你去拆穿好了,欺君之罪你也承擔不起吧。你不就是想要藉此威脅我,讓我們顧家站在你背後幫助你登上那個皇位嗎?”
顧輕晨勾起脣角嘲諷的笑了起來,也不跟他繞彎子了,直接拆穿他的話。
“和聰明人說話果然爽快,本王要的就是顧家的支持,相信顧小姐應該能夠做得到吧,你是聰明人,回去說服你祖父和父親幫助本王完成大業,本王給予顧家的回報必然很豐厚。如果顧家不打算站在本王這邊,太子失足的真相很快就會捅到父皇那裡,到時候你吃不了兜着走,就連你們顧家都會受到牽連。”
南宮雨澤眼底染上了一層陰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你又能給顧傢什麼好處?顧家現在已經是北國最爲顯赫的世家,除了皇家就是我們家最厲害了呢。”
“可是顧家的女子沒有爲父皇生下皇子不是嗎?顧家沒有皇子,只會慢慢衰落,本王能許給你的是貴妃之位,當然前提是你要將臉上的傷治好,如果誕下皇子並且能力卓然本王也願意將他冊封爲太子,你覺得呢?”
南宮雨澤很認真的開出條件,滿懷信心的等待着顧輕晨的回答。
以前明豔無雙的女人即使臉上有了兩道傷痕,額頭磕破了流出了鮮血,依舊美麗,尤其她笑起來的時候,秋水剪瞳帶着一縷蠱惑的味道,輕而易舉就能將男人的魂兒勾走了,南宮雨澤也被她的笑容刺激得倒抽一口冷氣,血氣上涌,有一股蠢蠢欲動的渴望涌上來,讓他想要親吻眼前這個女人。
“殿下提出的條件的確很誘人,但是我不相信!或許你現在說的話是真心的,可是十幾年之後呢,誰能保證你還說話算話。等到你真的登上皇位睥睨天下的時候,就會覺得顧家手握重權,功高蓋主,原本的功臣就成了眼中釘肉中刺,別說你會將我的孩子冊封爲太子,恐怕到時候你連我都容不下,還說什麼呢?”
顧輕晨不是沒有腦子,相反她很聰明,只是她出身太高貴,被人吹捧慣了,又被太子的甜言蜜語迷失了自己,這一次南宮瀚海給了她最深刻痛苦的教訓,她再也不敢像以前那麼自信了,想問題都要三思而後行。
“顧輕晨,不要給臉不要臉,本王現在想要捏死你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南宮瀚海惱羞成怒,猶如兇狠的野獸一般瞪着她,恨不得將她撕碎了,不識擡舉的賤人,不過就是殘花敗柳該跟他擺那麼高的姿態,真以爲她還是那個高貴的大小姐嗎?
“王爺不必着急着動怒,先聽我說完。”
顧輕晨抹去了臉上的血跡,再次輕笑起來,“我不是拒絕跟你合作,你說得對,顧家的女人根本沒有給皇上誕下子嗣,想要不衰落下去自然需要找一個同盟,楚王也確實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她這麼說南宮雨澤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只要顧家肯站在他這邊,他爭奪皇位的勝算又多了幾分,只是顧輕晨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既然要合作,又不肯相信他。
“那你究竟是什麼意思,別繞彎子,本王懶得費心思在這些事情上。”
“楚王殿下,你不要忘記了,我和太子之間已經有了夫妻之實,而你和柳飄雪也有了魚水之歡,皇上也是知道這些事情的,你怎麼許給我貴妃之位,怎麼讓我的孩子成爲太子?”
顧輕晨嘴角的笑容更加深刻了,心底有着深切的恨意,她不會再任由別人的擺佈,她的人生她的婚姻只能自己做主,對於愛情她早就不抱希望了,現在她要的就是權勢,是皇后之位,讓北國所有人都匍匐在她的腳下。
“一定能夠想出辦法的,只要顧家站在本王這邊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絕對不會委屈你,說道做到。”
“那就請楚王殿下拿出誠意來,讓我能夠光明正大的成爲你的妃子,顧家就會站在你這邊。柳飄雪那裡,我不想被她踩在腳底下,也不想讓她將我和太子殿下的事情泄露出去。你能夠讓我相信跟着你能夠安心,我纔敢跟着你,我這個要求不過分吧?”顧輕晨笑意盈盈的說道。
“本王答應你!”
南宮雨澤咬咬牙最終還是答應了她,“顧輕晨,你也看到了南宮墨現在多麼厲害,當年害死瑤妃的人裡面,你姑姑可是出了不少力,瑤妃沒死之前,也受到你姑姑生不如死的折磨,你覺得南宮墨會放過顧家嗎?若是他揮師北上,本王可以肯定顧家的人不得好死,別低估了他的仇恨。”
“好,等你解決了皇上那關,讓我堂堂正正成爲你的妃子的時候再來談合作,等着你的好消息,也祝我們合作愉快。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顧輕晨轉身離開了,南宮雨澤站在原地,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變幻莫測。
北國這邊愁雲慘淡,輸了天下盛會的比賽原本就夠沒臉見人了,更雪上加霜的是北國的太子殿下在比賽中丟了一條性命,皇上又生氣又傷心,弄得人心惶惶,每個伺候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就害怕觸了皇上的黴頭,不小心連命都丟了。
與之截然相反的是雲國,勝利的消息在整個京城裡都傳開了,幾乎每個雲國人都知道他們打敗了稱霸百年的北國,狂喜蔓延了整個京城,整個皇宮,人人喜笑顏開,看誰以後還敢欺負雲國。
雲國皇宮裡,皇上和太子也難掩臉上的高興,“你們都是雲國的大功臣,朕很欣慰你們贏了北國在天下盛會上揚眉吐氣,雲國終於能夠證明不再是弱國,不再任由北國欺凌了。”
“能爲國家爭光臣等(民女)也覺得很榮幸。”
幾人連忙表態,對於最後驚險的考驗還是有些後怕的,那些危險重重的機關,稍微不慎就能將人變成冷冰冰的屍體,甚至可能屍骨無存。
“朕會對你們重重有賞。”
皇上心情很爽,威嚴的臉都柔和了許多,“鍾晴,朕冊封你爲馨敏郡主,賞良田千頃,黃金千兩,綾羅綢緞各一百匹,郡主府邸一座。盛會的事情已經完了,朕讓欽天監看了日子,六天之後就是良辰吉日,到時候你就跟墨兒完婚,早日爲墨兒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孩子。”
鍾晴臉紅得跟熟透的蝦子一樣,害羞的點頭,“鍾晴謝過皇上。”
“韓將軍,墨兒,衡兒,各賞黃金萬兩,奴隸百人。當然,朕會答應你們每個人一個條件,前提是朕能做到,沒有違背傷害別人。”南宮墨,上官衡和韓爍紛紛跪下來謝恩。
“鄭暖暖也封爲郡主吧,馨儀郡主,同樣千頃良田,千兩黃金,郡主府邸一座。好了今天你們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等過幾天專門給你們開慶功宴。連同各國使者都邀請過來。”皇上和顏悅色的說道,沒有說出口的那句話是最好將北國人氣死纔好。南宮衍喬裝易容到雲國來別以爲他不知道,在雲國有什麼秘密能夠瞞得過他,還來緬懷皇姐跟他的愛情,他怎麼還有臉來,還敢來?就不怕他帶人將他弄死了嗎?
“臣等(民女)告退。”
每個人臉上都蔓延着喜悅的笑意,尤其是南宮墨,心情幾乎雀躍,恨不得六天時間快點過去,好讓他迎娶鍾晴過門,到時候他倒是要看誰還敢覬覦他的妻子。
鍾晴高興是高興,卻犯愁起來了,時間這麼緊急,成親的事情那麼繁瑣複雜,他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將一切都準備好嗎?
出了皇宮乘坐馬車往睿親王府去的時候,她依然在糾結這個問題,似乎很不樂意成親的樣子,南宮墨心微微沉了下去,將她的臉掰正看着他,聲音低沉的問道,“晴兒,跟我成親你很不開心嗎?”
“怎麼會,我很開心,墨,等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很久了。”
“可是我在你的眼睛裡看不到喜悅和期待。晴兒,我對你是真心實意的。”南宮墨心裡很害怕她反悔了,不願意嫁給他了。他不敢想象她不願意嫁給他了,他會不會瘋掉。
“不是的,我很願意嫁給你,我只是擔心時間那麼趕,還有好多的事情都沒準備,到時候差錯怎麼辦。墨,我心裡很慌亂。”
鍾晴低垂着眼簾悶悶的說道,明明幸福近在咫尺,她卻覺得恍若在夢中,稍微一碰觸就碎了。
“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南宮墨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之後,心裡的鬱結一下子煙消雲散了,緊緊的將她摟在懷裡,細細的吻着她的臉頰,“舅舅早就讓人準備了,不會有任何差錯的。”
“希望吧。”
兩人回到睿親王府裡,剛洗漱好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息,管家急匆匆的敲響了他們房間的門。
“王爺,鍾姑娘,安遠太子求見。”
鍾晴和南宮墨相互看了一眼,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凝重,也不敢多耽擱,直接去了客廳,南淵太子憂心如焚的轉來轉去,向浩渺也滿臉焦急。
“太子,向前輩。”
“睿王爺,鍾晴姑娘,很抱歉那麼晚了還來打擾你們。”
安遠太子勉強壓下那些慌亂,露出一個慘白的微笑,“南淵有急信送來了,太醫說太子妃的身體情況越來越不好,可能會提早發動,情況很危急。在下放心不下,鍾晴姑娘,能不能現在就跟着我們回去,我真的很擔心太子妃。”
他急得眼睛都紅了,太子妃的情況比他說的還要危急,他不敢再拖延,他不敢想象太子妃一屍兩命,到時候他能不能承受這樣的後果。
“快馬加鞭多久能夠趕到南淵?”
鍾晴也不推卸責任,既然之前答應了南淵太子的事情,她就一定會做到。
“應該兩天一夜就能夠到達。”她暗自思索着,兩天一夜,應該能趕得回來,她看向南宮墨,“墨,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好嗎?”
南宮墨心疼她的勞累,然而想到六天之後的婚禮,只能忍痛點頭,“太子,容我們準備一個時辰,然後就出發好嗎?能夠早點解了太子的難題,也是我們樂意見到的。”更重要的是,六天之後的婚禮絕對不能出現任何紕漏。
“可以,我現在就回去準備,大隊人馬後面走,我們現在就離開。”
安遠當然求之不得,那可是他唯一的兒子,他絕對不允許有任何意外好不好。
“那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在南淵行館前匯合,還請太子準備最好的馬匹。不要耽誤了時間。”
南宮墨當機立斷,讓人去做最充足的準備,然後讓碧落閣的人沿路發消息做好準備,確保路上馬兒跑累了,他們能立刻換上跑得很快的千里馬。
同時還要上數千殺手暗中跟隨保護他們,不能在中途出現了任何意外。
“晴兒,你在路上多準備一些毒藥和解藥,銀針和暗器以防萬一。我現在就進宮和皇上告別,一會我跟你一起去。”
“好,那我們一定要做好準備最好走得悄無聲息一些,這一次的比賽北國和西涼都徹底跟雲國反目成仇了,如果他們知道我們去南淵肯定會在路上設下埋伏的。”
鍾晴憂心忡忡的說道,總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着,脊背處陰風陣陣,像是有不好的感覺涌過她的心頭,讓她很是不安,但是她又不敢說出來惹得南宮墨跟着她一起擔心着急。
南宮墨離開之後她臉上流露出顯而易見的脆弱,良久之後纔打起精神來準備各種各樣的毒藥解藥,暗器銀針,連她讓南宮墨精心打造的手術工具也帶上了。最後她又收拾了她和南宮墨的幾套衣服,連同那件天蠶絲製成的軟甲也帶上,以防萬一。
半個多時辰之後,南宮墨回來了,“晴兒,皇上知道,也允許我們去南淵了。他還派了三百死士在暗中保護我們,你不用擔心,不會有任何意外的。”
“我相信你的,還有一些時間,你稍微休息一下,時間快到了我再叫你。”
鍾晴不讓她流露出害怕,臉上掛着溫柔得體的微笑,還讓丫鬟早就熱好的香氣四溢的飯菜端了上來,兩人飽飽的吃了一頓飯,時間很快就到了。
“我們走吧,南淵太子估計已經等急了。”
南宮墨其實心裡是有一些苦惱的,也心疼鍾晴又要跑一趟,可是卻沒有辦法,沒有他們向凌天不會幫鍾晴解開絕情咒,他也沒有辦法和她成爲真正的夫妻,他們得到了想要的,勢必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恩。”鍾晴握住南宮墨的手,在他溫熱的掌心裡,她的不安稍微消散了一些,不管怎樣,她都要勇往直前。這個男人給了她十足的真心,給了她不含有半點雜質的愛。她願意陪在他的身邊一輩子,無怨無悔。
男人忽然猛的將她摟在了懷裡,清冽的男子氣息縈繞在她的鼻尖,她聽見低沉卻堅定的聲音撞擊着她的耳膜,“不要害怕,一切有我,等這次的事情之後,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將我們分開。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
鍾晴鼻子酸酸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她一直以爲她隱藏得很好,南宮衍對她的志在必得,趙韻蕊背後捅刀子,雖然她一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那些事情到底在她的心底留下了陰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會不安,在睡夢之中她也會被噩夢驚醒,而後再也睡不着。
以前她是不害怕的,可是對南宮墨的愛越深,她就越害怕,害怕像她孃親一樣被人暗算被迫和深愛的人分開,只要一想到她和南宮墨不能在一起,她的心就疼得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