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對峙!去地獄吧
這一日天氣極好,初春的太陽帶了一點暖意,瘟疫有藥治了,百姓們也不再擔憂,不再閉門不出,街上的行人逐漸多起來了,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流海樓上
李欽先到了,不到片刻,寧萱夜緩步走了進來。
寧萱夜看着這個站在牀邊無比挺拔的身體,依舊是一身黑衣,這樣大衆到簡樸的顏色,穿在他身上卻是說不出的契合,方法這個顏色專門爲他而生!將極具爆發力的身子全然包裹,凸顯出完美的體魄。寧萱夜桃花眼中閃着亮光,這樣完美的男人,配她也是夠了。
此時,李欽察覺到了腳步聲,慢慢轉過身來,淡淡地看向到來的寧萱夜,濃黑的劍眉斜飛入鬢,劍眉下一雙漆黑的眸子幽深到了詭異,宛如深不見底的寒譚,而脣角帶了一絲冷冷的笑容,透出兩分妖冶!
寧萱夜對上李欽的眸子,便感覺從這眼神中傳來了莫大的威壓!她渾身一顫,愣了一會纔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李欽竟然還會笑?他不是服了忘情丹嗎?怎麼會還有這樣的表情?
難道他沒有忘情?而是在僞裝?那就說得通了,爲何他明明服了忘情單還會繼續找到顧錦!很有可能根本沒有忘情!那他爲何僞裝了這麼久,現在會全然不顧地在她面前表露出來?這意味着……
寧萱夜桃花眼中浮現一絲冷冽,眼光變了變,深深地望向李欽,她不甘示弱地挑眉,眼神亦變冷,嫵媚風流的桃花眼滿是冷芒!
兩相對上,目光似乎擦出了劇烈的火光,空氣在這一刻凝滯!
李欽見着寧萱夜的這幅模樣,不屑地撇了撇嘴,深若幽譚的眼中定了定,彷彿有冰冷的劍光迸出,淡然卻迅速地刺向寧萱夜!感覺到李欽幽冷陰寒的目光,原本自信大氣的寧萱夜只感覺到心底一陣冰冷,空氣就像是被擠壓了,帶來了無限的壓力,整個人都恍恍惚惚,差點就沒法呼吸!她躁動地撫着自己的手鐲,方纔有些安下心來,不由轉過了眼眸,率先敗了下來!
爲何他對着顧錦就是一派溫柔,而對上自己就是這樣的冷硬?寧萱夜閉着眼睛都能感覺到李欽身上的龍氣,帶着一絲不甘,又帶着一絲貪婪地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樣完美的男人,應該屬於她!她強大,一直想找的就是比她更強大的男人!眼前的李欽,是她目前最好的選擇!
寧萱夜眼中帶着亮光,避開李欽的眸子,悄悄再次打量了李欽一眼!優雅的下巴,冷峻的面孔,強大的氣場,無不完美,無不符合她的要求!她眼中的光芒越發亮了,這一番對視,非但沒有讓她鬱悶,反而讓她本來沒有太多的情愫,現在胸口卻生出了一絲複雜的熱騰騰的意味,內心砰砰砰地跳動起來。
“說吧,找我什麼事?”見着寧萱夜移開了眸子,李欽脣角的笑意更冷,不屑地睥睨着寧萱夜,四處都像是結了冰,外邊的陽光是一點都照不進來,唯獨李欽身上鋒銳的冷芒點亮了整個屋子,卻讓氣氛更加的壓抑。
“沒事難道不能來找你嗎?”寧萱夜想要做出放鬆的自在的姿態,就如同她在別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模樣,然而在這個男人這裡卻是完全行不通,他竟然連正眼都不給她一個,她如何展示出自己的魅力,又如何才能獲取到他身上的龍氣?這樣完美的男人難道不欣賞她嗎?一定要用那個方法?
寧萱夜一想到那個方法,心中便有一些不甘,她就不信她會如此沒有魅力!何況這樣的男人若是親手捕獲,一定會非常有意思。
李欽的身材高大,在她面前,寧萱夜不得不擡起頭來看他,而他漠然忽視的態度,又讓寧萱夜一看到就來氣,她抿了抿米分色的櫻脣,桃花眼中閃過一抹冷銳,淡淡地擡頭說道:“子墨,過幾日寧國公府會舉辦一場宴會,你會來嗎?”
李欽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甚至不想多看一眼,冷冷地說道:“你沒有資格叫我子墨!”能叫他子墨的,都是他最親近的人。寧萱夜算什麼?充其量不過是小時候見過一面而已。再加上這個女人他真正是深惡痛絕!
這幅模樣,是將她當做垃圾嗎?寧萱夜面色一僵,手指緊緊地掐着掌心,若不是龍氣需要人,若不是看在他如此完美……她何必要如此委屈求全?
真當自己有多麼厲害了!她抿抿脣,再次摸着手間的翡翠玉鐲,脣角迅速浮起一絲冷笑,掩飾了過去,桃花眼落落大方地看着李欽,刻意維持出面部冷靜,淡淡地笑道,“難道你都忘了我們幼時的情誼?”她猶自沒有自覺,她這幅冷靜淡然的模樣,赫然就是在學顧錦的模樣!
“我們幼時有什麼情誼?不過就是見了兩次面,何況小時候的事情,我早已忘了。”小時候的事情,他唯一能記得的只有那一幕……想到那一幕,他的錦兒,李欽眼中閃過一絲暖意,瞬時將冰山都融化了。
談起她冰冷如地獄,念及顧錦又溫情如天堂!這樣巨大的反差,落在寧萱夜的眼裡,讓她差點將一口銀牙都咬碎!
寧萱夜一見到李欽這樣的神情,便知曉李欽一定是想起了顧錦,要說原本是爲了龍氣,她現在是真正帶了些不甘,她就不信了,她比不上這樣一個無權無勢只有容貌的女人!
寧萱夜靠近兩步,淡淡地笑道,“你忘了,我可沒忘,家父還常常說起你呢!這一次宴會一定要來呀!”因着李欽神色變暖,氣壓也瞬時移去不少,房內也沒這樣難熬了,她立刻調整了過來,帶着男子有的灑脫,又帶了點女子的嬌俏,巧妙地融合在一塊,談笑間創造出獨屬於她的魅力。
“不去。”迴應她的只有李欽冰冷的兩個字,李欽甚至背過身去,長身玉立,冷峻中透出傲然。他神色中滿是厭惡,根本懶得看她,只是從薄脣中吐出毫不留情的拒絕。這個女人,真是令人噁心!
又是這樣的姿態!憑什麼!寧萱夜心中已經來火,心底升起一絲不甘的恨意!眼神帶着一絲惡意與戾氣地望着李欽的背影,今日你這樣待我,來日你一定會後悔的!
懶得再周旋,懶得再多說了!李欽猛地轉過身來,卻發現了寧萱夜不善的眼神,心中早已瞭然,這女人不管是前生今世都是這樣,永遠透露着一副算計的模樣,自尊心又十分強,她當自己不知道嗎?
晾了她這麼久,也該夠了!李欽嘴角勾起了一絲冷冽的弧度,這纔開口道:“你的弟弟本王已經派人帶走了,想要你弟弟好,你就安分一點,若是讓本王發現顧錦少了一根頭髮,你弟弟就少一根手指。”
他這話的語氣很平淡,但是話裡面的意味卻很堅決。
原本正沉浸在如何將李欽捕獲的寧萱夜猛然大驚,從心中升起一抹懼怕!
什麼!怎會如此!她眼底殺氣一閃而過,面上的灑然風流都不見了,只剩下深深的驚訝與忌憚!
他怎麼知道,自己表面上可是從來不喜歡自己唯一的幼弟,對着幼弟從小就十分冷淡,從未有人知曉,他一個外人怎麼看的出來!雖然說內心是一直關愛着,然而從未表現分毫,連寧國公府中的人都不知道,怎麼會被李欽發覺?
此事一被揪出來,寧萱夜徹底慌了!方纔李欽強大的威壓已經在她心上打上了烙印,而這件事更是將她直接壓垮了!她原本有的自信蕩然無存,反而帶着一絲驚慌失措!
她的幼弟是她唯一的軟肋!她派了這麼多人在自己的弟弟身邊,而且還設置了機關,爲什麼李欽還能帶走?而且是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通通是些沒用的東西。
難道,難道是那次的宴會?也只有那次她特地出門去看了!誰料到就這樣一次,她的弟弟卻被人帶走了。寧萱夜再也無法冷靜了,眼中閃過一絲怨毒的光芒!她分毫好處沒佔到,反而將自己的弟弟賠進去了!可恨!
那是她的弟弟!唯一的弟弟!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弟弟在李欽手下受到囚禁折磨,寧萱夜便投鼠忌器地什麼都不敢再做了。這時候她擡起頭看着李欽冰冷的眸子,整個人彷彿如墜地獄,不時地顫抖着,怎麼就一瞬間,就這樣天翻地覆?
看到寧萱夜自信大氣的臉上露出這樣悲哀的神色,真是沒用!處理別人的時候算計連連,到了自己身上就這樣懼怕?李欽眸光冰冷,脣角泛着一絲厭惡,懶得理睬地轉過身,等着寧萱夜自己清醒過來回話。
不知過了多久,寧萱夜才慢慢調整好了心裡狀態,深吸口氣,動了動脣,還是開口了。
她盯着李欽的背影,慢慢地笑了起來,眼中警告的意味十足,“你可要將我的弟弟看好了,若是他有什麼意味被我知道了,呵呵……你的錦兒我也無法保證了。”既然已經撕破了臉,她也就不怕再說什麼,他身上的龍氣,到時候也只能用其他的途徑了。方纔升起的一點心動她已經完全考慮不到了,現在她心裡只有她相依爲命的弟弟!
李欽毫不在意她的威脅,這句話在他耳中完全沒用,立刻被過濾出去了,他回過頭,冷冷地衝着寧萱夜一笑,突然說了句,“你這手鐲不錯。”
說罷便轉身離開,徒留寧萱夜在原地眸光變幻,難道他發現了?不,絕對不會的!寧萱夜這一次比之前還要慌亂,緊緊地攥着手鐲,隨之離開。
連李欽都不知道,流海樓其實是顧錦的產業,因爲做的越發大了,而且保密功夫實在是好,只要是在流海樓裡說的話,一定傳不出去,是以來流海樓中商談的人越來越多,平日裡顧錦都是讓暗衛陌子殤撿些重要的消息過來。
李欽的這一番談論全部落入了陌子殤的耳朵。陌子殤之前看到是自己的舊主要來,知曉李欽手段高明,不得不提早隱匿在屋內纔沒被發現,此刻兩人離去了,方纔站了出來,微微動了動脣,迅速離開向着顧錦彙報去了。
“哦?你是說李欽捏住了寧萱夜的弟弟?”顧錦聽了回報,淡淡地看向陌子殤,在不知不覺間,顧錦正在向李欽靠攏,連氣勢都越發強盛。
陌子殤微微低頭,回道,“是的,主子。”
顧錦點點頭,看向沉默再不說話的陌子殤,這是一個並不多話的少女,然而交代給她的事情往往都能做好,向這一次如此重要的消息,她能在李欽的眼皮底下傳達過來,足以見得能耐,因而她出聲讚道,“你做的很好,下次再有消息,你再來向我回報。”
陌子殤應了後迅速退下。
顧錦這才表露出眼中的詫異,沒想到她還沒給李欽支招,李欽就找到了寧萱夜的命門,這倒是出乎她的意外了。她本來當日就想說,但是爲了怕李欽詫異,想做出幾日調查的模樣再說出此事,沒想到李欽竟然一歸來就發現了此事,看來是李欽越來越厲害了。
顧錦沒有多加深想,反而是轉念想到了沈府,更想到了自己真正的母親沈氏。
“冬雪,給我收拾一下,我要出門。”冬雪也被接到了睿王府,聞言立刻出來給顧錦梳妝。
“小姐你要去哪裡?要奴婢跟着去嗎?”冬雪眼中帶出幾分期許,她發現每次自家小姐有危險就從來不帶她,雖然她知曉自己愚笨,但還是希望能幫上自家小姐幾分。
聽到冬雪的語氣,顧錦微微一笑,“好,冬雪也去。”
得了顧錦的應許,冬雪眸光亮了幾分,動作更加麻利地給顧錦收拾好了,方纔僱了馬匹出門,這幾日衛康侯府和沈府都回不去了,城中的瘟疫還沒全好,聽李欽的意思是讓他們暫住在睿王府中,顧錦便也應了。
到了沈府,一通報完,小丫鬟便說老夫人讓顧錦過去,顧錦雖然存了見自己母親的念頭,但對於自己的祖母也是分外親近,自然是應了。
“錦兒來了?”老夫人一見到顧錦,便帶出幾分笑意,拄着柺杖站了起來。
老夫人顫顫巍巍地上前,握住顧錦的手,臉上的笑意越發慈和,“原來本來是這樣的好看啊!好,我家丫頭好看啊,不愁嫁不出去了。”
沈寂夜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聽到顧錦來老夫人的院中,便也匆匆過來了,此刻他早就到了,正坐着悠然地喝茶,眸子卻放在顧錦的身上,顧錦此次穿了一身白色的斗篷,豔麗無雙的面孔上眉眼彎彎,越發看上去像個仙女一樣,難怪自己的祖母都會這樣說。
“祖母,錦兒怎麼會嫁不出去,她已經許配給睿王做正妃了。”現在滿大街誰不知道此事,也只有自己的祖母常日待在屋子裡不知道了。
沈寂夜放下茶盞,將這番話說了出來。微微皺了皺眉,心裡面好像被什麼刺了一下,有點酸酸的,又有點疼疼的。然而他知道這樣纔是對錦兒最好,何況顧錦與李欽兩人兩情相悅啊!兩情相悅,這四個字被他在心中反覆唸叨着。
顧錦在家人面前,自然帶出了眉眼間的嬌俏,鳳眸含笑地說道,“哥哥,你就知道打趣我。”這話被她說的落落大方,根本沒有一點羞意,折射出她內心的甜蜜與認定。
望着顧錦這個模樣,老夫人眼中迅速閃過一抹恍惚。真像啊……
沈寂夜心裡迅速帶起一抹苦澀,清冷的五官微微一動,衝着顧錦微微笑了起來。他總是沒辦法抵擋錦兒向她釋放的善意,真是不爭氣啊!沈寂夜袖子下的手緊緊地攥緊了,想要移開目光,卻覺得捨不得,反而越發猶豫起來。這樣的優柔寡斷,多麼不像他,可確確實實就是他!
自從那時開始,他就無法再那樣獨善其身的清冷了,她將他拉入了神壇,可是現在又放手了!想到以後顧錦就屬於別人了,沈寂夜心中越發難受了起來,垂下眸子,面上的笑意也淡了很多。
顧錦毫無知覺地抱着老夫人的手臂,抿脣一笑,“祖母,你說哥哥是不是老是戳我的老底啊。”
沈老夫人雖然沒了兩隻耳朵,然而聽力並沒有一點下降,雖然眼睛看上去渾濁,然而沈寂夜的神情變化並沒有逃脫她的眼睛。老夫人心中一動,笑着說道:“祖母幫你教訓他。”
這越看就越是不對勁了!自己的孫子什麼時候會露出這樣落寞的神情!她說呢,怎麼就巴巴地跑過來了,原來醉溫之意不在酒。真是孽緣啊!老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向着沈寂夜揮揮手道:“寂夜,你事情多,先去忙吧,我和錦兒敘敘舊。”
沈寂夜雖然不想走,卻還是站起身來行完禮後灑然而去,他背脊挺得很直,卻沒人發現他的步子其實已經亂了,心更加亂了。他感覺到了祖母的目光,祖母是個相當精明的女人!難道是他掩飾地不夠好?沈寂夜越想越是心慌,差點被門檻絆了一下!還好這時候他已經走出老夫人的院子了。
他心裡稍鬆地走向了書房,幫着李晟祁看起了奏摺,才慢慢安下心來。
沈寂夜一離開,老夫人就狀似無意地問道,“錦兒,你哥哥平日裡對你如何?”
“哥哥待我很好啊!”顧錦不假思索地回答,老夫人一直用餘光瞥着顧錦的神色,這才確定應該是自己孫子的一頭熱,何況顧錦已經被許配給睿王了,更是保險了。大概是年紀大了也有想法了,自己孫子的媳婦也要相看起來了。
老夫人這樣想着,心裡面放鬆許多,笑道:“這就好,你們兩兄妹就該相互扶持,畢竟相認也不容易啊。”說話間老夫人似乎語氣中有些猶豫,卻被她徑自壓了下去。
顧錦自然是點頭應着,將自己的產業跟老夫人提了提,“祖母,您交給我的商鋪,近日來收益很好,我都給寫下來了,您什麼時候有空我給您帶來看看。商鋪越發賺錢了,我想將這些都掛在哥哥的名下。”
自她那一日敲打完畢後,掌櫃們可別提有多聽話了,做事也盡心不少,再加上她的點子,這裡所有的商鋪每一個都成了日進斗金!才短短一段時間就發生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若是被人察覺到這些這樣賺錢的商鋪都在她手中,估計會引起麻煩,不如放在自己哥哥的名下,也好不被人惦記。
這事其實可有可無,若不是沈寂夜方纔表現出了什麼,老夫人是一定不會阻止兩人親近的,這會兒當然是不同了,老夫人不贊同地搖了搖頭,“說給你的,就是給你了。你不是要嫁給睿王嗎?總要有點嫁妝吧,沈府也給不了你什麼權勢,這些鋪子就當你嫁妝了,本來就是你的,不要再推辭了。”
顧錦心中涌起一抹感動,搖頭道:“祖母,沈府有我和哥哥兩人,我不能拿走這一切。”
“這東西不是沈府的,只是你的,別再說了,既然給你了你就拿着。”老夫人的話語不容置喙。
顧錦心頭卻有一絲詫異,不是沈府的,那又是誰的?誰置辦了這樣大的家業?單單爲了給她?不知道爲什麼她猛地想起了之前在那個祠堂看到的無名牌位,更是存了一肚子的疑惑。她總覺得沈府中有許多秘密……
老夫人說了這一番話後,也乏了,邊上的林妙玉見狀不由上前說道:“小姐,老夫人累了,今日要不就到這兒吧。”
顧錦笑着點點頭,“祖母那你好好休息。”
老夫人慈和地笑道,“錦兒也要注意安全。”
說罷顧錦告退了,沒看到老夫人的面孔瞬時變得冰冷,她冷冷地揮揮手,“扶我去榻上躺着。”想到方纔見到的那一幕,她不由抿了抿乾癟的嘴脣,簡直是氣的肝疼,自己的孫子也太不爭氣了!
顧錦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便由小丫鬟帶着,第一次走到了自己母親林氏的院子中。
冬雪看着自己的主子有些邁不開腳步,也明白到底是爲了什麼,當日他們所見到的一切都足以證明沈氏心中有的還是原本那個女兒。
“走吧。”顧錦深吸了一口氣,再怎樣總要去面對,她已不再是那個一門心思只想着自己親人的女孩了。若是對她好,她自然會回報,若是對她不好,她也不會貼上去。
宋嬤嬤站在門口,見到這樣一個豔麗無雙的少女,不禁迎上來說道,“這位小姐是何人?到這裡來做什麼?”
“嬤嬤,我是顧錦,想必你知曉我是誰了。我來見見我的母親。”顧錦抿脣一笑,禮貌地回答。
宋嬤嬤有些爲難地看了屋內一眼,垂下眼睛說道:“小姐,那你等一下,我去問問夫人。”
沒想到這個真正的小姐竟然長得如此眼裡無雙,和夫人半點都不像,恐怕夫人看了只會更不高興。宋嬤嬤心裡百轉千回,不安地看向正在發呆的沈氏,回稟道:“夫人,真正的小姐在門外想要進來看你!”
“我說了!她是不小心犯了錯,她纔是真正的小姐,門外那人,我不見!”正在發呆的沈氏瞬間癲狂了起來,大吼道。
“哎呦,您輕點,錦小姐還候在門外呢!”你讓她聽到是如何的感想?宋嬤嬤瞬間對方纔很有禮貌的女孩升起了一抹心疼。自己的母親壓根沒想着她呢!
顧錦站在門外將這話語收入了耳中,卻沒有帶出一絲惱意,反而神色越發冷靜了起來。看來她是真正沒有母女緣,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顧錦心中深深地嘆了口氣,面上沒有帶出分毫。
反而是身邊的冬雪不忿地瞥着嘴,果然如此,這沈氏也是個拎不清的,難怪會被害的家破人亡,不過她看了眼顧錦的神色,便沒有說話,唯恐顧錦更傷心。
兩人正要告退的時候,宋嬤嬤出來,帶着笑說道:“錦小姐,我家主子讓你進去呢。”
怎麼又突然改變主意了?顧錦微微一愣,卻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她無數次地猜測過自己母親的模樣,卻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然是這樣子的。
一張蒼白的面容,弱不禁風的模樣,看上去竟然不過二十五歲,卻是面如死灰,眼中沒有辦法波瀾。嘴脣乾燥地微微起皮了,她舔了舔,更加帶出幾分柔弱,一身白衣,別人穿着或許是純潔動人,她穿着倒是真的像在守孝!第一眼看到的感覺真的像是個女鬼一樣,絲毫沒有人氣。
沈氏看到顧錦如此豔麗無雙的模樣,既不像她,也不想沈老爺,不禁微微皺了皺眉,被宋嬤嬤好不容易勸了下來沒有發狂,而是漫不經心地問道,“這幾年你過得好嗎?”
顧錦心中十分詫異,面上卻依舊鎮定自若,帶着笑回覆,“母親,女兒一切都好,母親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別搞得人死了自己也死了的模樣!顧錦將後半截話嚥了下去,因爲她看着自己的母親可不像是聽得進去勸的。
沈氏被這番話語說的一愣,旋即心頭大怒,這一定不是她的女兒!她的女兒從來是唯唯諾諾最聽話的,怎麼會成了如此自信大氣的模樣,甚至還敢來指責她?她又是什麼東西?
想到叫顧錦進來的來意,沈氏只有好將這憤怒隱忍不發,蒼白的面上十分冰冷無情,看向顧錦的眸子是半點溫柔都沒有,隨意地打量了幾眼,沈氏便移開了眸子,帶着命令的口吻說道:“你妹妹丟了,你早日將她找回來,否則我是不會接受你的。”
說罷,沈氏揮了揮手,這是讓顧錦退下的意思!
“哦?是嗎?我妹妹叫什麼名字?”顧錦淡淡地開口詢問,壓抑着內心的狂怒。
沈氏一聽,便以爲顧錦是答應了下來,眼中泛着幾分得意!果然看重親情,和自己兒子說的話中一樣。她微微擡起下巴,一副施捨一樣的姿態,彷彿只要她說一句話,顧錦就應該去幹,否則她便不會再理睬!這幅模樣,跟養只小貓小狗有何區別?大概區別在於她還沒養過顧錦!
沈氏淡淡地瞥眼說道,“你妹妹叫沈巧蝶。記住,一定要讓她平安歸來,母親並沒有怪她,你若是將她安安全全地找回來了,我可以考慮讓你上族譜。”
沈巧蝶!顧錦將這名字唸叨了兩遍,深深地記住了!她見着沈氏這幅自鳴得意的模樣,簡直是要怒極反笑!
妹妹?那孽障什麼時候成了自己的妹妹,又有什麼資格成爲自己的妹妹?明明自己纔是沈氏的女兒,吃了這麼多苦,沈氏念念不忘地想着別人不說,還故意將她叫進來,就是爲了那混賬的逃跑的真正侯府嫡女?
難怪突然改了主意讓她進來,真是好算盤!沈氏從未盡到母親的指責,自己卻要盡到女兒的指責?別笑話了!
顧錦脣邊泛起一絲冷笑,是徹底心死了,早知道是這樣的母親,還不如不來看了!省的看了厭煩,怎麼會有這樣愚蠢的女人!該有的東西不珍惜,反而一直唸叨着失去的,難怪走不出來!老夫人三番兩次的阻止,恐怕也是明瞭了沈氏這德行!
顧錦鳳眸烏黑髮亮,慢慢地站起身,鳳眸淡淡地掃過沈氏,直到看的她都分外不自在了,才勾脣笑道:“母親想的可真好,只是女兒做不到!那所謂的好妹妹做了這樣的事,母親能原諒,我不能!”
說罷,她在心裡冷笑一聲,目光冰冷地看着沈氏,一字一頓地說道:“母親,你給我記住了,那個女人害的沈府如此,我若是找到了絕不放過!別說回覆給您了,只要一找到我就立刻處理!”
此女已經佔夠了便宜,爲了給沈府討回公道,自己也一定要找出她,將她好好解決!
“你!你敢!”沈氏聞言大怒,卻對上顧錦漆黑而又堅定的眸子說不出話來。
她似乎又看到了沈老爺的模樣,也是這樣堅定沉着。若是沈老爺還在該多好?一時間沈氏也是愣住了,滿眼恍惚了,直到顧錦高退後才反應過來,罵罵咧咧地說道:“果然是個沒良心的東西!”
宋嬤嬤在一旁沒有說話,心裡面是半點也不認同。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去找一個闖了禍的外來女,這件事也只有自家夫人乾的出來,難怪錦小姐都這樣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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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沈府,冬雪見着顧錦心情不好,便勸道,“小姐,不要將這人放在心上了,你有哥哥和祖母就夠了。”
顧錦疲憊地按了按眉心,眼神卻格外堅定,她只能靠自己!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護得住對她好的人!想到這裡,顧錦走到鳳凰酒樓下,擡步就上去了。
不知道鹽和珍珠是否有消息了?
一到了頂層,紀溫文果然在這裡,顧錦笑着說道,“紀大哥,鹽和珍珠怎樣了?”這是她環節中非常重要的一環,這收益簡直是暴利,只要在這裡大賺一筆,她就可以拜託開紀溫文,再幹其他的營生了,只是現在不得不接勢而爲。
紀溫文見到是顧錦上來,不由露出了一絲欣喜,再看到顧錦恢復了原本的容貌,眼中更是帶出了無比的亮光!他有些貪婪地看着顧錦,卻刻意壓制着內心的情潮,反而淡淡地笑道,“錦兒不急,珍珠已經養着了,鹽田的話我也已經收購了,想必過段日子就有收益了。”
紀溫文細細地打量着眼前這個妙人兒,眼中戾氣一閃而過,沒想到顧錦依舊與睿王訂婚了!
“那就多謝紀大哥了。”顧錦得了消息,立刻就想走人。
紀溫文站起身來,攔住了顧錦,笑道:“上次你說那老茶頭很是好喝,此次還有,怎麼不嚐嚐就走了?”
反正她身邊有暗衛跟着,倒是不怕什麼!顧錦眸光一閃,想到自己不得不用上他,便笑道:“也好。”
她坐了下來,冬雪站在她身旁,紀溫文親手爲她泡茶。
待她呷了一口,便笑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味道。”
紀溫文給自己也跑了一杯,低垂下眸子,看不清面上的神色,只是看着顧錦喝茶的皓腕出了神。
顧錦不動聲色地收回自己的手,笑着寒暄道:“紀大哥最近在忙什麼?”
說起這事,紀溫文就不免帶出幾分煩躁,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生意上接二連三地出了岔子,導致他焦頭爛額。從商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一次是像現在這樣令人慌亂,不知道是誰搞了鬼!再加上錦兒的事情也不順利,真是有些倒黴!
當然,這些話紀溫文絕對不會說,只是搖搖頭問道:“聽說錦兒要和睿王訂婚了?”
“嗯!是啊。”顧錦真切地笑着,窗外的陽光灑進來,她的鳳眸上都閃現着金色的光芒,越發的誘人。
紀溫文喉結微動,卻看着顧錦,驀地想到了錦妃的下場,微微抿脣,最近他實在是太不順利了!弄什麼什麼就出錯,也不知道是誰暗中在搗鬼。
“那便恭喜錦兒了,只是,睿王的記憶恢復了嗎?錦兒如何與她相處?”紀溫文不在意地隨口一問,眸子中滿是關懷。
顧錦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沒有恢復啊,就這樣熬着吧。”
紀溫文見狀,終於眼中泛起一絲喜色,他終於聽到了一件好事,只是用手掩着脣,眼含擔憂地安慰道:“錦兒,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人的記憶都是能恢復的,我相信總會好起來的。”記憶能恢復,忘情丹可不能!這是不是意味着他還有機會?
紀溫文心頭一喜,看着顧錦的眼神越發的溫柔。
“嗯。多謝紀大哥。”顧錦真切地將他當做哥哥,不由笑着點頭。
紀溫文亦溫和地回了一笑,茶色的眸子中壓抑下了內心的瘋狂,反而帶着無比的平靜溫和,開口詢問:“對了,錦兒,鹽和珍珠的賺頭可是不小,若是賺了後,你準備拿這筆錢做什麼?”
顧錦早就想好了!在這裡開什麼嘴賺錢?當然是錢莊!而且她也有一些初步的想法了,不過這已經屬於自己的商業秘密,與紀溫文關係再好也不能說了,因而顧錦搖了搖頭說道:“紀大哥,我還未想好,待我想好了再來告訴你。”
“也好。”紀溫文微微地笑着,卻分明感覺到了顧錦的隱瞞,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悅!
恰好,沈茗思今日正好是微服易容來到了街上,看到顧錦竟然上了鳳凰酒樓,不禁微微一愣,對着谷凝說道:“你去查查,顧錦上鳳凰酒樓做什麼。”
“是!”谷凝立刻應下。
沈茗思帶着谷凝邊走邊看,考察了無數後,終於確定了她要乾的事情,開沈氏錢莊!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就要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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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好晚了,謝謝我的正版小天使的支持~麼麼!繼續努力~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