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普崖山大院。
一身淺藍色衣衫,身形高大,意氣風發的風吹雪從外面回來,就開始在院子裡尋找那個熟悉的紅色身影。
只是,他找遍了整個院子也沒有找到那熟悉的身影,好看的眉頭一皺,不滿的嘀咕,“小師妹這是還在躲着我麼?二師兄我這麼英俊瀟灑,一回來就找她,她倒好,人影都不見一個。”
說罷,他發現不僅是他的小師妹不在,就連三師妹和四師弟也不在。
這些人這是想幹嘛?來個集體失蹤?還是跟他玩捉迷藏?
他不就是前幾天遇到一個很漂亮的姑娘,然後很自覺地護送那姑娘回家了麼?這些人,用得着嗎?
遠遠的看到門口的大樹上有一個衣衫襤褸,動作粗魯的大漢在樹上獨自飲酒,風吹雪立刻飛過去,笑道,“球叔,小師妹呢?怎麼我這一回來人都不見了?”
球叔眼皮子都沒擡一下,懶懶的丟給了風吹雪一句,“一回來就急着找你小師妹,你當你師叔我是死人呢?視而不見?”
“咳咳……”風吹雪尷尬的咳嗽兩聲,討好的笑道,“哪能呢,我離開前不是才陪你練手麼?怎麼,又手癢了?”
“撲通”迎接他的是球叔手中喝完了酒的葫蘆,直直的飛向風吹雪的腦門。
風吹雪一驚,慌忙接住,一臉無辜的看着球叔。
球叔卻是換了個姿勢,斜靠在樹幹上,不屑的對風吹雪道,“一去就是小半個月,要是等你陪球叔練,球叔早手癢到去找老頭子了,哼!幸好輕兒那丫頭長進,要不然我這手一癢,就下去把你個咔嚓了。”
“咳咳,不是吧?球叔你這是有多恨我啊?”風吹雪哀怨的說着,好一會纔回過神來,驚訝的問,“你說啥?輕兒?小師妹陪你練了?”
開玩笑,小師妹的進步雖然很大,球叔也經常在邊上指點她,但還不至於能跟球叔正式的過招吧?這山上除了師父和大師兄,唯一能跟球叔過幾招的也就只有自己了,難道小師妹……
“你可別小看那丫頭,你若是再不長進,過幾年她肯定會把你踩在腳下。”球叔說着,指了指後山,懶懶的道,“喏,今兒小丫頭帶着瑤兒和明夜去後山了,你要就去找她吧。”
“啊?後山……”風吹雪嘴角抽了抽,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現在雖然是白天,但是後山到處都是濃密的樹木,遮天蔽日的,進去了之後,怕是連方向都找不到,一般人闖進去根本就沒辦法出來,簡直要在裡面等死。這小師妹不也進去過好幾次,而且都是被師傅和球叔進去給找了好幾天才找出來的麼?
他還記得找出來的時候,那小丫頭渾身多髒亂不堪,身上的衣服都被野獸撕爛了不少,身上也到處都是傷口,但,那她的雙眼卻十分的閃亮,似乎一點都不畏懼,那樣子還有,還有一絲小小的興奮。
風吹雪記得,那個時候她一出來,第一句話就是,“師兄,輕兒把那隻野豬給打敗了。你看……”她說罷,還指着地上那一頭比她還大出好幾倍的野豬,眼裡滿是得意。
“完蛋了……那死丫頭,這是要找死麼?”風吹雪焦急的一跺腳,好看的俊臉上滿是焦急,對球叔道,“球叔,你和師父怎麼不阻止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前幾次她……”
“得了吧,又不是誰都跟你這麼膽小,有膽子就跟進去,沒膽子就在這兒乖乖等着。”球叔打斷了風吹雪的話,懶懶的抽根菸,開始吞雲吐霧好不瀟灑。
風吹雪被球叔一句話給噎住了,半響回不過神來。最終還是跺跺腳,一臉怨氣的衝向了後山。
小師妹要是出了什麼事,大師兄回來還不拔了他一層皮?該死的,那死丫頭怎麼老是這麼不聽話呢?完蛋了完蛋了……
……
後山。
濃密的古老大樹,遮天蔽日,不見天日。即便是白天,身處密林中,也看不到陽光,只能勉強看清前方的路,天色稍微一暗,就伸手不見五指。
這大夏天的,走在密林中的小道上,依然能感覺道刺骨的寒意,若是進來的時候不多帶幾件衣服,或者是穿的太少了進來,怕是會直接被凍死。
這原始森林,據說是有千萬年的歷史了,林子裡的大樹,每一顆都高壯無比,下面的枝幹光禿禿的,頂上卻枝繁葉茂,綠意盎然,像是撐開的大傘一般。
也正是因爲這些大樹生長的太過繁茂毛,導致地面上許多植物都得不到充足的陽光而無法正常生長。倒是讓不少癬類植物生長的十分旺盛,若是雨天進來,怕是很容易就會摔倒,可謂寸步難行。
大樹搶走了陽光,底下的樹木和雜草因爲生長環境的問題,也顯得有些怪異,多數都根淺莖小,呈一種病態的成長。故而一踏進密林,就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很不舒服。
因爲這片密林雖然不大,卻極少有人進來了還能活着出去的,這裡也被外面的人稱爲迷林,鮮少有人敢隨意的進來。
但是,外面的人不知道的是,正因爲這森林很少人進來,所以這裡培養了許許多多的珍惜動物,珍貴的藥材,地下還埋藏了和各類寶物。
一開始,上官輕兒也不相信這地方會有什麼寶物,在師父的書籍上看到的時候,她還覺得那是坑人的。
但是自從進來過一次之後,她就徹底的相信了,而且,一有機會就想着跑進來尋寶。雖然,因爲功夫不到家,每次進來都是弄的半死不活,渾身傷痕出去的,但她依舊樂此不疲。而且,還爲了能順利的進來,更加努力的練功了。
所以,這四年來,她早已經脫胎換骨,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脆弱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了。
四年,可以改變的東西太多太多。
當初還是矮冬瓜的小孩已經長成了朝氣蓬勃的年輕少女,曾經稚嫩的臉經過歲月的洗禮,越發的出落,秀美的五官,宛如鬼斧神工打造,美得極致。白皙的肌膚,從未被陽光打敗,白的透徹,嫩的嬌豔。
“你們兩個快點啊,這麼慢吞吞的走下去,咱們別說是找到東西早點出去,怕是天黑都到不了目的地了。”一身大紅襦裙,長髮綰成了簡單髮髻,隨意在發上插了兩根朱釵,卻擋不住她嬌豔氣息的少女,不滿的對着身邊那兩個比她要年長的男女,出言催促。
這兩個人還真是的,要死要活的跟着來,現在居然開始拖她後腿,她很不爽有木有?
這迷林的路不好走,他們兩個再不快點,天黑不能離開的話,他們怕是在這裡跟野獸搶地盤睡覺了。
“我說輕兒,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地方到處都是苔蘚,走起路很費勁兒,你怎麼還能走得這麼快啊?”慕瑤崛起小嘴,不滿的抱怨着。
一襲鵝黃色裙子的她,小臉褪去稚嫩,尖尖的,皮膚白皙,長髮高高的挽起,玲瓏的身姿,已經有了年輕姑娘的風韻。
“因爲我每天都要跑步啊,你還好意思說呢,瑤兒,你每次都偷懶。人家四師兄就每天都陪着輕兒跑,就你最懶了。”上官輕兒好笑的看着慕瑤,殷紅的雙眼一張一合的,讓她原本就出衆的動人小臉顯得越發的活潑可愛,俏皮中帶着活力,總能給人一種無名的力量。
其實,主要是她進來過這裡好多次,早已經習慣如何在這樣的地面上行走了。
“你要是繼續走得這麼慢,我就跟小師妹先走了。”一身黑衣的明夜雙手在胸前交叉,聲音依舊淡漠,原本就帥氣的臉,如今長開了,變得更加俊朗。認真看的話會發現,這小子也長成了一個翩翩公子,要是往街上一站,準能叫整天大街上的所有女性被他吸引。
“喂,師弟,這就是你對師姐的態度嘛?”慕瑤不滿的抗議着,卻是加快了步伐,生怕被這兩個無良的師弟師妹丟在這個見鬼的地方。
雖然是她自己好奇跟着來的,但是她對這個地方的好奇,還是遠遠比不上內心的畏懼。她已經後悔跟着這兩個沒心沒肺的師弟師妹進來了。
“師妹,沒大沒小的是你。”明夜的年紀比慕瑤大,自然不可能叫她師姐,所以每次都反過來管慕瑤叫師妹,氣得慕瑤再次哇哇大叫起來。
上官輕兒一身紅色的衣衫,黑髮已經及腰,巴掌大的小臉褪去了嬰兒肥,像是被歲月給削尖的一般,整個人都帶着一種妖氣,妖嬈,嫵媚,哪怕只是一個眼神,就能叫所有男子爲之折腰。
但她卻極少穿女裝出去,除了在山上的時候總是穿着女裝之外,出門都是一身白色的男裝,纖塵不染,英俊不凡,一個笑容就能秒殺萬千少女。
這也是爲什麼每次風吹雪都不肯跟上官輕兒一起出去的原因,有這個小師妹在,他那師兄就完全沒無視了,漂亮姑娘都跑她身邊圍着,這讓他多沒面子。
“你們兩個就別再吵了,快點兒,前面就到了。”上官輕兒再次催促着,然後快步的往前走。
明夜見狀,也懶得跟慕瑤鬥嘴,快步跟上上官輕兒,始終不離她左右,而慕瑤也委屈的嘟着嘴,一邊罵明夜,一邊不甘不願的跟上去。
他們一大清早就進來了,已經走了將近兩時辰,終於走進了迷林的腹地。
迷林面積不算很大,但也不小,加上林子裡的條件惡劣,環境複雜,某些地方還設了一些簡單的陣法,一般人進來了,也只能在一個小角落裡兜圈,永遠走不出去。
上官輕兒已經前前後後來過這兒數十次,自從第一次看到師父藏的那本書上寫着這裡有寶藏開始,她就在爲踏進這個地方做準備。
第一次進來,是因爲跟球叔學了點簡單的陣法,然後就傻乎乎的跑進來,想找些簡單的藥材出去研究。結果一進來就遇到了不少野獸,被折騰了個半死。幸好關鍵時刻有個黑衣人出現幫了她一把,雖然她不知道那人是誰,但她真的很感激。
因爲黑衣人的幫忙,上官輕兒才能被師父等人發現,才順利被救了出來。
後來夏瑾寒回來了,上官輕兒才知道,原來那黑衣人是夏瑾寒安排在她身邊保護她的,只是從未現身而已。
有了第一次之後,師父就特地下令不准她再往後山跑,青然也是每天都守着她,不讓她胡來。一開始她還能很安分的練功,但半年後,大家都對這件事鬆懈了之後,她又再次不聽話的跑了進來。
這一次,因爲她的功夫有不少進步,雖然還是受傷了,但卻讓她發現了不少寶貴的藥材。上官輕兒將那些藥材帶出去,整整研究了一個月,終於研製出了可以快速改善肌膚水分,讓皮膚變得白皙光滑的純天然護膚品。將自己原本被日光曬得蛻皮的臉給拯救了回來,讓慕瑤嫉妒了好久。
但沒有人知道的是,她之所以這麼努力的去尋找那藥材來改善自己的皮膚,只是因爲她來到山上快一年了,北疆的戰亂也已經平息。夏國經過三次跟漠北的正面交鋒,以及多次的暗中對戰,雙方都停止了戰鬥。
想到她等了許久的人要回來了,她的臉卻早已經變了樣,上官輕兒擔心夏瑾寒回來了會嫌棄她,或者說,她希望讓夏瑾寒看到最美的自己,所以就冒着生命的危險,去密林找到了醫書上記載的藥材,讓自己重新變得漂亮起來。
上官輕兒終究還是失望了,因爲他沒有回來。冷天睿那個混蛋耍詐,漠北和夏國再次爆發戰爭,這一次的規模還比任何一次都大,大戰整整持續了半年之久才結束。
上官輕兒收起自己的思緒,想起自己這些年的等待,以及這些年所做的事,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四師兄,你看。”走到腹地,上官輕兒眼前一亮,指着不遠處那一票綠油油的藥草地,激動的拉住了明夜的衣袖。
明夜也是驚訝的瞪大了雙眼,“想不到這地方居然有這麼多珍貴的藥材。我沒記錯的話,這就是師父珍藏的醫書上寫的,雲芝草。”
上官輕兒點頭,打了個響指,笑道,“四師兄說的沒錯,上次我來的時候,這裡已經被我採完了,想不到短短三個月,就又長出了這麼多。”
這些可都是好東西啊,絕對是世界上少有的寶貝。
當初她從一本很古老的醫書上記載了這種東西,就趁機進來採集了不少出去。前世她是影后,對護膚打扮化妝這些東西最爲熟悉,所以,她試着將那些高水分的雲芝草溶進脂粉中,並取得了重大發現。不僅讓自己的皮膚得到了救贖,也成功開拓了市場,如今這雲芝膏,怕是已經聞名天下,成爲了名門千金和皇室女子護膚的法寶之一了吧。
上官輕兒本就有經商的天分,加上她前世今生的閱歷,便徹底將手中的東西發揚光大了。
除了雲芝膏,她還研製了玫瑰精油等護膚護髮佳品,在宮裡的妃子們常用的豆蔻(也就是指甲油)裡添加了一些稀有成分,使甲油的顏色持久不掉,等等……
這些蘊含着獨特成分的產品一經打出市場,立刻就受到了大衆的好評,雖然價格十分昂貴,但因爲數量有限,很快就被搶售一空。這也就是上官輕兒屢次闖進迷林的原因,雖然這裡採集的藥材效果非常好,通常只要在那些產品里加上一滴,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但銷售量太大,讓她不得不三番兩次的冒險進來。
如今,她的清塵齋,已經在夏國開了七家分店,每家店鋪的月收入都上萬兩銀子。可以說,短短四年的時間,上官輕兒已經成爲了夏國的小富婆了。
她是三年前開始經營的商鋪,當然,都是由風吹雪出面打理的。經過兩年的發展,去年的時候,她已經有了一筆很可觀的收入,不過,她的收入幾乎都用在夏瑾寒身上了……
而下一步,她打算將市場打進漠北,逐步佔領漠北的市場。所以,她現在需要很多的藥材,不僅是雲芝草,還有很多其他的,各種……
若不是冷天睿,她就不會跟夏瑾寒分開,這些年來,她就不會過的這麼苦,她心裡已經是恨透了冷天睿,所以她絕對會狠狠的反擊,將冷天睿那混蛋給打倒。
“輕兒,你三個月前還來過?”慕瑤驚訝的看着上官輕兒,打斷了她的思緒,“那會兒師父不是讓你閉關修煉了一個月麼?”
上官輕兒知道自己說漏嘴了,吐了吐舌頭,調皮的笑道,“嘻嘻,瑤兒,咱們還是快點去採藥吧,你上次不是說你是那盒雲芝膏要用完了麼?快些把藥材準備好,回去我再給你送幾盒怎麼樣?”
說罷,便用那雙清澈見底、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哀求的看着慕瑤。
慕瑤嘴角抽了抽,最後無奈的撇撇嘴,妥協了。
老實說,上官輕兒弄得那什麼雲芝膏效果可不是一般的好。她小時候調皮留下的疤痕,用了很多法子都去不掉,但這雲芝膏只用了三天,就把那疤痕去的差不多了。不僅如此,經常用來塗在臉上的話,還能美容。
還記得小的時候,上官輕兒的皮膚太嫩了,每次一曬太陽就要蛻皮,那張臉被曬得又黑又難看,自從有了這雲芝膏,她是不管怎麼暴曬,都不會再將皮膚曬壞了。
用上官輕兒的話說就是,這雲芝草鎖水效果很好,有去腐陳新的功效,最適合用來美容。
三人蹲在地上,將那些長得十分茂密的藥草採集起來,裝進了黑色的布袋裡。
上官輕兒一邊採集那些藥材,一邊忍不住就想流口水,她看見這些東西,就好像是看到了好多好多錢……
這個時候,一直不離上官輕兒左右的青然很自然的又成爲了苦力,不但要給上官輕兒開路,還要負責提藥材。
但這些年過來,青然早已經習慣了爲上官輕兒鞍前馬後,也不再覺得委屈了。
“然哥哥,你看,那是什麼?”上官輕兒採完藥,正在喝水,突然就看到不遠處那一顆大樹上結滿了紅彤彤的果子,立刻就嘴饞了。
青然眉頭微蹙,看着上官輕兒指的地方,搖頭道,“輕兒,那東西不能吃,有劇毒。”
上官輕兒清澈的大眼睛閃過一抹不解,而後又認真的看了看那顆大樹,發現樹下居然寸草不生,大樹的周圍,也只有少數的生物生長,倒是不少滑溜溜的毒蛇盤在了那樹枝上。
上官輕兒撇撇嘴,失望的道,“好吧,這麼好看的紅果子,居然是有劇毒的,可惜了。”
“漂亮的東西,很多時候都是毒藥。”就像你,一樣……明夜目光看向那紅色的果子,意有所指的回答。
上官輕兒並沒多想,只是點點頭,“好啦,我們再去前面看看。”
她拿出一張地圖,眼珠子轉了轉,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地點,道,“據說這裡有不少寶貝,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我們進去看看吧。”
慕瑤看着她手中的地圖,嘴角抽了抽,“輕兒,你又偷了師父的地圖啊?他要是知道了,非得被你氣死不可。”
上官輕兒將地圖揣進懷裡,白皙粉嫩的小臉上滿是得意的回答,“你錯了,這地圖纔不是師父的,這是我的。”
她上次把地圖偷出來之後,就已經將那地圖“複製”了一份,所以,這一份是她的,只是跟老頭子的那張一模一樣而已,嘿嘿。
四個人繼續往前,在那佈滿了荊棘的道路上走着,誰都沒有退縮。
跟着地圖一直走,又走了一個時辰,已經是正午了,他們總算是來到了目的地。
只是,地圖上寫着有寶藏的地方,卻是一塊相對空曠的平地,不一樣的是,這平地不是一般的平地,而是——沼澤。
也就是因爲這一處是沼澤地,所以顯得很平坦,沒有了那遮天蔽日的大樹遮攔,陽光可以直直的照射到地面,所以沼澤地上面長了不少的雜草。迎着夏日的陽光,微風格吹過,小草兒晃動着身子,看起來就像是一片青草地,叫人忍不住想要跑過去躺下來休息一番。
“哇,居然是草地?上面還開了好多漂亮的花兒呢,輕兒,我過去看看。”慕瑤走了這麼久的路,都已經累得不行了,一看到那些綠油油的草地,就恨不得撲過去。
才走出一步,就被上官輕兒一把拉住了,那張嬌嫩的娃娃臉上帶着嚴肅的氣息,“別過去,那邊是沼澤。”
慕瑤一愣,驚訝的看着上官輕兒,又看了看青然和明夜,見他們都點頭了,才嚥了一口口水,道,“爲什麼就我看不出來啊?”
上官輕兒挑眉,稚氣未退的臉上滿是驕傲,“因爲你笨啊,嘻嘻。”
說罷,她就來到沼澤地的旁邊,看着那溼潤的土地,問青然,“然哥哥,這裡爲什麼會有沼澤?”
青然嘴角抽了抽,“我哪能知道啊?”
上官輕兒嘟起嘴無奈的道,“我覺得所謂的寶藏肯定就在這沼澤地裡,只是不知道要怎麼才能進去。”
“輕兒,得了吧,你的藥材都採夠了,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慕瑤擔憂的看着上官輕兒出言相勸。
也不知道這丫頭是在想什麼,最近總是在研究這寶藏什麼的,也不想想,她這才八歲,就算是有寶藏,憑她的本事,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拿到啊。
上官輕兒點頭,也知道自己不能逞強,她的本事還不到家,冒然亂闖的話,只怕會得不償失。
見上官輕兒點頭,在場的人都鬆了一口氣。不是他們膽小,而是這丫頭的性子就是固執的很,她要是一定要想去看看的話,怕是十頭牛都拉不住。
胡亂的闖進這迷林就夠危險了,她還想去找什麼寶藏,那簡直就是去送命嘛。
正要離開,上官輕兒卻突然看到了沼澤地的旁邊有一朵很奇怪的小花,她蹙眉,停下來,看着她白中帶綠的小花朵思考了一會,而後眼前一亮,激動的叫道,“我找到了,翠玉雪花,哈哈……”
上官輕兒大叫一聲,不等身邊的人反應過來,就飛快的跑過去,伸手將那一朵小巧的花朵摘下,心情別提有多激動了。
這東西可是世間少有的,用來製作翠玉雪花膏的材料啊。
上次慕容蓮說過,翠玉雪花膏這世上一共就只有幾盒,原因不是因爲沒有人會製作這東西,而且它的原材料十分珍貴,可以說是可遇而不可求。
慕容蓮送的那盒翠玉雪花膏,前幾次她傷的很嚴重,幾乎已經用完了,要是能將這朵採回去再做兩盒出來,今後就不用再害怕受傷了。她今日來,可都是爲了它啊,沒想到竟被她給找到了。
因爲心裡激動,高興,上官輕兒竟是沒有留意到,腳下原本乾燥的土地,突然變得柔軟起來,而她嬌小的身子,也隨即不停的往下陷。
“輕兒……”青然聽到她的聲音就立刻回頭看她,本想阻止她繼續前行的,但還是遲了一步,她已經蹲在沼澤地的邊上,將那小花朵採了下來。看着她腳下的地面在下陷,青然慌忙飛過去,一把拉着她的手,試圖將她帶離沼澤地。
然而,這沼澤地的吸附能力卻是出奇的強,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上官輕兒的小腿就完全陷進去了。
她發現了問題的時候,就試圖施展輕功離開,但讓她驚訝的是,她不施展內力還好,這一動,反而陷得更快了。要不是青然及時拉住了她的手,她怕是已經被拖進這恐怖的地方了。
“輕兒,拉緊我的手。”青然緊張的拉着她稚嫩的小手,用力的想將她拉出來,但,卻發現,不管他怎麼用力,都沒辦法將上官輕兒拉出來。
“然哥哥……”上官輕兒手中緊緊的捏着那來之不易的花朵,感受下腳下那巨大的吸附力,心也不由的慌了。
她雖然沒有走過沼澤地,但也知道沼澤地的大概。因爲土壤常年溼潤,大面積的泥土泡在水裡,使得土壤鬆軟,所以沼澤的吸附能力比較強,但一般人要是踩上去了,都是慢慢的往下陷的。那力度也不會太強,在剛開始下陷的時候,一般都是可以掙扎着站起來,脫離危險。
她自認自己的反應不算慢,雖然因爲看到這小花兒心裡太過激動,忽略了腳下的變化,但她也是一發現不對勁就開始閃躲。
可這沼澤卻像是有生命力的一般,只要一碰到,就比沾了520膠水還要可怕,不管怎麼掙都掙不開。
“怎麼回事?”明夜和慕瑤也趕過來,看着雙腿已經被吸進了沼澤地裡的上官輕兒,以及額頭上滿是汗水的青然,不由的拉住上官輕兒的另一隻手。
慕瑤看着這一幕,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只當是上官輕兒還記着去尋寶不肯出來,緊張的道,“輕兒,你怎麼了,快起來啊?”
明夜冷冷的看了慕瑤一眼,“她被吸進去了。”
“怎麼會這樣?”慕瑤慌了,一張小臉被嚇得蒼白。
上官輕兒雙手被明夜和青然拉着,感受着腳下不斷加強的力道,總覺得這下面好像是住了一隻怪物,在用力的想要將她拉進去似得。
上官輕兒覺得身體不斷的下陷,那力度,絕對不是青然和明夜的力量可以相提並論的。
要是繼續這麼下去,不但是她,怕是臉明夜和青然也會被吸進去。
怎麼辦?
這一刻,上官輕兒的內心是絕望的,無助的。
這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當初跟夏瑾寒分開的時候,那種馬上就要失去一切的失落感,侵襲着她,叫她無所適從。
她知道現在不是慌張的時候,野外生存守則上就寫到過,面對這樣的突發狀況,必須當機立斷,越是猶豫不決,就是越容易出狀況。
“四師兄,然哥哥,鬆手,你們拉不住的。”上官輕兒認真的分析了一下這兩種力量的對比,目光堅決的看着那兩個用盡了力氣在拉着自己,不讓自己的身體陷進去的男人。
“我不會放手的,輕兒。”青然咬牙,同樣堅決的回答。他的力量不斷的涌向手臂,試圖將上官輕兒拖出深淵。
但上官輕兒的身體還在下陷,髒兮兮的泥土已經漫過了她的腰,讓她的呼吸有些困難。
因爲這些泥土都是又溼又軟的,泡在這沼澤地裡,上官輕兒覺得渾身都冰冷,那刺骨的冷,讓她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起來,所以她竟是沒有發現這沼澤地的異樣。
是的,異樣,因爲她的衣服根本就沒有被浸溼,也沒有染上黑黃的泥漿……
“小師妹,別用力,我跟青然一起用力,將你拉出來。”明夜才十四歲,雖然長大很高大,但也不過是個少年,練了這麼多年的功,力氣雖然不小,卻還是爲上官輕兒腳下的強大吸附力所傷。用盡了渾身的力氣的他,已經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起。
“沒用的,四師兄,然哥哥,放開,快點。”上官輕兒說着已經將手中的花朵塞到了明夜的手裡,咬着嘴脣道,“相信我,鬆開,鬆開……”
“不——”青然咬緊牙關,死死的拉着上官輕兒的手,額頭上滿是汗水,目光中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就是死,他也不會鬆開她,絕地不會。就算要死,大不了他跟着她一起……
“嗯……”上官輕兒強忍着腳下那噁心的感覺,只覺得渾身都被一種不斷蠕動的東西纏住了,渾身都癢癢的,很不舒服。
而且,泡在沼澤裡面的身體,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身體似乎也在這泥土裡化成了水……
這沼澤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這麼可怕?
上官輕兒咬着嘴脣,水汪汪的大眼睛裡瀰漫着一層淡淡的霧氣,白皙粉嫩的臉上已經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紅,因爲呼吸不順,她的頭也有些暈乎乎的。
瑾哥哥……
上官輕兒在心裡呼喚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四年了,她再沒有這麼叫過他,除了在夢裡之外,再沒有叫過一次,但夏瑾寒這個名字,卻一直都深藏在她的心裡,從未離開過。
說不想他,那是騙人的,她想他,想的都快要瘋了。
但每次要瘋的時候,她又剋制住了,她不斷的自我催眠,告訴自己,他很快就會回來的,上官輕兒很堅強,不能被任何東西打倒了。每一次的堅持,換來的都是無邊的失望。
他,始終沒有回來。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因爲……
她其實已經聽說了,因爲漠北大王長期在邊疆跟夏國開戰,四年來,雙方發起了數百起大大小小的戰爭,但是每一次都難分勝負,導致漠北內部出現問題,漠北大王已經請降了。也就是說,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有夏瑾寒坐鎮北疆,冷天睿絞盡腦汁都無法攻破北疆城。因爲打仗,漠北和北疆的環境都變得越發的惡劣,幾乎是民不聊生。
不僅如此,打仗需要的開支十分巨大,四年下來,光是糧草和藥材就是一個巨大的數字,要不是夏國和漠北的國力十分強大,怕是早就支撐不住這樣頻繁的戰事了。
本來,夏國在一年前就要支撐不住了,國庫裡的銀子大量的都被換成了糧草送往了北疆,使得國庫虧空,國家頗有搖搖欲墜的感覺。
當時,兆晉帝的心也慌了,整日聽着大臣們的要求跟漠北請降的奏摺,從怒火高漲,轉變爲有心無力,差點兒就要投降了。
好在這個時候,不知道哪裡來了個清塵公子,給北疆的太子殿下送去了數萬擔糧草,足以讓北疆的軍隊用上半年。頓時就緩解了夏國的國庫虧空的情況,而兆晉帝也打消了投向的念頭,甚至又派了不少人馬到北疆,支持夏瑾寒。
沒人知道那清塵公子是誰,因爲她隱藏的很好,但是上官輕兒知道,夏瑾寒一定知道,那是她……
漠北如此欺人太甚,徹底激怒了夏國的百姓,於是,戰火再起燃起,雙方打得不可開交。
而漠北的情況其實也不比夏國好,常年累月的打仗,巨大的支出,使得漠北的人民窮滾潦倒,漠北的變成克爾斯城更是因爲戰事的緣故,民不聊生。
近一年來,漠北已經爆發了數次的動亂,雖然每一次都被鎮壓下去了,但這並沒有平息百姓的怒火,反而更強烈的激起了民衆的不滿情緒。
這不,上個月漠北再次爆發了大規模的牧民暴亂,那些被逼瘋了的牧民揭竿而起,幾乎要把漠北的王宮都給掀了。
這回,冷天睿不淡定了。他本是想着跟夏國打個兩年,最多兩年,他打敗了夏國之後,就回去整頓家園的。但是夏瑾寒太過強大,嚴重的激起了他的好戰心裡,讓他將一切都丟開了,只顧着不斷的跟夏國衝突。
夏國京城還有兆晉帝鎮壓着,北疆有夏瑾寒,這雙重的作用,使得夏國至今國泰民安。而漠北,他們的大王去了邊疆,王宮裡只有一個不成器的右大王在鎮守。起初右大王還能應付的過來,但這幾年來,漠北動亂不斷。國庫虧空導致了不斷的加大課稅,讓百姓生活越發的不好過,這不,被欺壓的久了,這些百姓也就開始反抗了。
而這一反抗,漠北就徹底的亂了,這仗要是繼續打下去,就算夏國的兵力不如漠北,那等漠北打敗了夏國的時候,漠北怕也是已經土崩瓦解了。
深刻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的冷天睿在一個月前主動停止了戰爭,將包括克爾斯以內的十座城池交割讓給了夏國,算是投降了。冷天睿然後就快馬加鞭的帶兵回到漠北,開始整頓國內的動亂。
夏瑾寒這一個月則留在了北疆,將漠北割讓的十座城池打理好,不日就要回京了。
上官輕兒還知道,他騎着馬兒去巡視漠北割讓的城池時,漠北的百姓都是舉着夏國的錦旗大聲呼叫太子殿下千歲,歡迎他進城的。
當時她知道的時候,還激動了很久很久,幻想着他騎在馬上那帥氣的樣子,想着他看到勝利而露出了自信笑容,想着……
想着想着,她就流淚了……
其實,這些年,她一直都有了解夏瑾寒的消息。
雖然最近才得知他要回來的消息,她已幾乎是激動的每夜都睡不着了。
她知道的,關於他的一切,她都知道。雖然一直沒有見面,但她的心一直都牽掛着他。
他就快回來了,而她今天之所以這麼開心跑到這裡來,是想着等他回來了,她就不能再隨便的進來了,所以要先準備足夠的藥材,免得自己的商鋪斷貨。她的清塵齋可是她賺錢的法寶,也是他最堅實的後盾。她不能毀了。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知道夏瑾寒這些年來負傷數次,據說都挺嚴重的,不知道他的身體怎麼樣了?身上有沒有留下傷痕?
得知這裡有翠玉雪花,她今天是特地來找的,就是想回去做兩盒翠玉雪花膏,等夏瑾寒回來了,給他治療傷口。
沒想到,她今天居然會遇到危險。
要是她陷進去了,再也出不來,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瑾哥哥,輕兒好想你……
上官輕兒咬着她,眼淚很快就模糊了視線。
她不想死,真的一點都不想,就算要死,她也希望能再見他一面再死。她等了四年了,整整四年,老天卻要讓她在這個時候倒下,讓她過去四年都白等麼?
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上官輕兒死死的咬着嘴脣,看着已經漫道了自己胸口的泥漿,才恍然發現,這泥漿居然,居然不溼?
因爲泥漿的溫度很低,冷冷的,淹沒在身上,總給人一種溼溼的錯覺。所以,上官輕兒纔沒有發現問題的所在,如今這泥漿都掩蓋到胸口了,她才發現問題。
眼中閃過一抹欣喜,她激動的擡起頭,想要告訴青然和明夜,這泥漿不溼,這底下肯定別有洞天。叫他們別拉着自己了。
但,她還來不及出聲,就見一身淺藍色衣衫的風吹雪大步跑了過來,激動的叫道,“小師妹,你怎麼樣了?”
上官輕兒看着那人的身影,嘴角抽了抽,然後就看到風吹雪很沒用的被腳下的東西絆倒,一下子對着青然和明夜撲了過去。
原本就因爲要拉着上官輕兒,而用盡了力氣,渾身無力的青然和明夜,被這一推,手就鬆開了……
“輕兒……”青然感覺她白皙的小手從自己的手上滑開,就像是心口也被劃出了一道口子一般,痛苦的大叫出聲。
但因爲風吹雪的撞擊力太大,青然想要再次抓住上官輕兒的手已經是不可能……
倒是明夜及時的咬着嘴脣,看着上官輕兒被捲進了那泥漿裡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跳了進去……
“噗通”的幾聲,青然和風吹雪同時摔倒在沼澤地的邊上,而上官輕兒和明夜則是徹底的被這泥漿淹沒,完全失去了身影……
那沼澤地卻在這個時候奇蹟般的恢復了平靜,彷彿方纔的一切都是他們的錯覺一般,這裡什麼都沒發生。
“輕兒……”慕瑤呆呆的看着這一幕,已經被嚇傻了。親眼看着上官輕兒和明夜被吸進了這漩渦裡,她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驚愕了……
“輕兒——不……”青然回過神來,站起來就要撲向那沼澤,好在風吹雪及時拉住了他。
“青然,別衝動,小師妹不會有事的。”風吹雪一改往日的風流,此時變得十分嚴肅,他用力的拉住青然,看着那一片已經恢復了平靜的沼澤地,道,“小師妹手中的翠玉雪花,是觸動這片沼澤的機關,你如今就算是跳進去,也不可能找到小師妹。”
青然咬着牙,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問,“那現在要怎麼辦?”
“等。”風吹雪淡淡的出聲,看着陽光下依然綠的嬌豔的沼澤地,低聲道,“我曾在師傅的一本古老札記上看過,迷林中有一片神秘的沼澤地,機關是一朵白中帶綠的小花,唯有在正午的時候,才能觸動機關,且機關只能打開幾分鐘的時間,若是這幾分鐘的時間裡,那落入了機關的東西沒有掉下去的話,那……機關關閉的時候,那東西也將被撕成碎片。”
聞言,青然的手緊緊握成拳頭,額頭青筋暴起,恨自己爲什麼在最關鍵的時候果斷的陪上官輕兒進去,也怪自己沒用,沒有了解到這些深奧的東西,差點害的上官輕兒被這古怪的機關給撕裂……
只要想到上官輕兒很可能會就這麼死在了這兒,青然就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慌。
殿下如此信任自己,纔將小郡主交給自己照顧,而他卻……
風吹雪嘆口氣,低聲安慰,“放心吧,小師妹有四師弟保護,不會有事的,這機關午夜的時候還會再打開一次……”說到這,風吹雪激動的問,“那翠玉雪花在哪裡?可還在小師妹手上?”
青然愣了愣,想起那東西上官輕兒似乎塞到了明夜的手裡,便道,“輕兒好像給了明夜……”
風吹雪這才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哭喪着臉道,“那就好,那就好了,那花兒是打開機關的關鍵,沒有了這花兒我擔心他們出不來。”
“二師兄,那我們現在要在這裡等到午夜嗎?”慕瑤也慢慢冷靜下來,低聲問風吹雪。
“嗯。”風吹雪點頭,一臉沮喪的低着頭,“我都說了,讓你們這些傢伙也沒事跑進來,要是小師妹出了什麼事,大師兄回來準會把我給解決掉……”
“我也半個月沒見小師妹了,唉,小師妹是長得越來越俊俏迷人了,我還沒來得及好好的看看她呢……”
風吹雪一句恢復了最初的二貨模樣,坐在地上唉聲嘆氣。
青然和慕瑤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三人在沼澤地附近找了一處乾淨的位置坐下,就安靜的等着午夜的到來。
……
北疆城,護國將軍府。
正在整理東西,準備過幾天就回京的夏瑾寒,心臟突然一陣狠狠的抽搐,刺痛的感覺,讓他幾乎要呼吸不過來。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呆呆的坐在位子上,手捂着胸口,大口的呼吸着,眉頭深鎖。
好痛,怎麼回事?
輕兒……
夏瑾寒恍然瞪大了眼睛,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難道是輕兒出事了嗎?不,不會的,她怎麼會……
可是他記得前幾年,上官輕兒第一次私闖後山的迷林,弄得一身傷回去的時候,他的心臟就曾經這樣狠狠的抽痛過。
當時若不是正在跟漠北進行激烈的戰鬥,他怕是已經忍不住離開北疆,飛奔回京城去看她了。
還記得第二天,青雲將她已經沒事的消息告訴他的時候,他懸着的一顆心才放下來,一夜沒睡的他,竟打起了精神,一舉將漠北的軍隊擊退了。
後來,他也曾有過這種心痛的感覺,幾乎每一次都是她出現危險的時候。
那這一次呢?
她是不是又不聽話,又跑去闖禍了?
在他的記憶裡,她依然還是那個只有三四歲的小丫頭,還是那麼小,需要人保護。想起她可能有危險,夏瑾寒再也淡定不下來了。
不行,他再也不要承受這種莫名的不安和擔心了,他,要回去看她。
夏瑾寒轉身,看着一直放在自己身邊,四年了都沒有變舊的雪錦燈籠,看着那圖畫上兩個人的和諧的身影,心中一痛。
抱着那燈籠,手指撫上那看了無數次幾乎已經熟爛於心的畫面,他眼底滿是不安和祈求,“輕兒,千萬不要出事。”
說罷,他放下燈籠,轉身對青雲道,“青雲,牽馬來,準備一下,本宮要立刻回京。”
青雲驚訝的看着夏瑾寒,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的道,“可是殿下,大軍不是三天後啓程嗎?”
“本宮等不及了,她有危險。去找歐陽易和威武將軍過來,本宮將事情交代下次,馬上回京。”夏瑾寒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關節泛白,櫻色的紅脣緊緊的抿在一起,顯示出了他的緊張和不安。
聽到這句話,青雲總算明白殿下爲何會這麼緊張了,果然又是小郡主的事。這些年來,也只有跟小郡主相關的事情會讓他這麼緊張,這麼激動了。
青雲點頭,想起殿下這些年的煎熬,轉身立刻將夏瑾寒剛纔的話安排了下去。
不多時,鎮國將軍歐陽易和威武將軍就來到了夏瑾寒的大帳前,接下了夏瑾寒佈置的任務。
夏瑾寒則在吃了午膳之後,就帶着青雲和幾名暗衛,快馬加鞭,趕回京城。
北疆跟京城的距離不算很遠,但也需要大半個月或者是二十天的時間才能趕回去。
就算是日夜兼程,快馬加鞭,也要十天左右。但是夏瑾寒內心焦急,幾乎是沒有間斷的不停趕路,一心只想着快些回到京城,早些看到她,看到安然無恙的她……
……
上官輕兒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用力拉進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耳邊可以清晰的聽到流水聲,嘩啦啦的,很是歡快,哪怕只是聽水聲,就能叫人感覺到那溪水的溪水的清澈和涼爽。
身下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軟軟的,感覺就像是躺在了氣墊船上,整個人都在大海上,隨着海水漂浮不定,不知要漂向何處。
她能感覺到陽光,很溫暖,就照在了她的身上,讓她全身都犯懶,犯困,所以,她的雙眼怎麼都睜不開。
好累……
上官輕兒緊緊的閉着眼睛,很想就這麼一直沉睡下去,一直沉睡,不要醒來。
她這身體才八歲,但是她這些年來的經歷,卻不比一個十八歲的人少。她吃的苦,受的磨練,幾乎要讓她的身體承受不住。
她從不肯放棄,不是因爲她爭強好勝,也不是因爲她不甘落後,而是因爲她心中還有期待。
她一直在等,等了一年有一年,一直在等他回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悄悄的爲他做了不少事情,例如,給他送糧草,給他送銀兩,幫他開拓夏國的市場。
旁人根本無法想象,當初年僅七歲的她,是如何掙來這麼多的銀兩,又是怎麼做到將那些糧草安然的送到夏瑾寒身邊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固執,曾經讓她吃盡了苦頭。
爲了拿到更多的雲芝草以及其他的珍貴藥材,她不知道多少次偷偷的跑進迷林來,哪怕弄得渾身是傷,她還是頂着疲憊的身子,熬夜研製雲芝膏。
她還把彈琴的義甲也推銷了出去,如今她的義甲以及傳遍了各個國家,市場以及打進了飛雪國和趙國。漠北的姑娘不愛彈古琴,加之戰爭的關係,她還沒能將手伸進去,但她可以肯定,不久的將來,她也絕對會在漠北佔據一席之地。
她做了這麼多,都是爲了他。可他卻遲遲沒有歸來。
見不到他,她再多的能量,也要被耗盡了。
就如此刻,她覺得好累,真的好累,現在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爲他做這麼多,到底是爲了什麼了。
愛情?不太可能吧,她雖然有一顆很成熟的心,但她這身體根本不允許自己愛上他。他們相差十三歲啊,可能麼?
報恩?也許是的,要不是他,這個世界上也就不會有上官輕兒。但,她又時常問自己,報恩的話,需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她找不到答案,但她依然在堅持。
如今突然倒下,才發現自己真的很久很久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了。
當初在東宮高的時候那種安逸的日子,早已經一去不復返。她,已經被這個世界,被這無情的時間,滄桑了……
好累,好想睡覺。
瑾哥哥,還能不能再抱着我睡一次?我好懷念當初無憂無慮靠在你懷裡呼呼大睡的日子,你離開了這麼久,有沒有想我呢?
上官輕兒的呼吸慢慢的變得均勻,她累了,真的很累,她不想再裝堅強了,就讓她沉睡吧……
“小師妹……輕兒,輕兒,你醒醒,輕兒……”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淡漠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冷,那感覺,很熟悉。
就好像是她一直期待的那個人的聲音一般……
瑾哥哥,是你嗎?
迷糊中,上官輕兒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嘴裡叫着,“瑾哥哥,你回來了,你回來了嗎……”
被抓住的手,似乎顫抖了一下,而後,熟悉的聲音繼續傳了過來,“輕兒,快醒醒,別睡了。”
“嗯……”這個聲音很熟悉,跟夏瑾寒的真的很像,讓上官輕兒有些留戀。
她努力的睜開眼睛,想要看看他,確定真的是他回來了。這麼多年不見,她真的很想,很想他……
“輕兒,輕兒……”
“瑾哥哥……”上官輕兒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到的卻不是她想看的那張臉。眼底的失望,一閃而過。
明夜被她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愣愣的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而上官輕兒此刻卻是整個的壓在了明夜的腰上,把明夜當成了肉墊子,墊在身下。
上官輕兒回過神來,慌忙從他身上跳開,但跳了一半,又再次對着明夜倒了下去。嘴裡發出了一陣驚呼聲,“哇,啊……”
爲什麼呢?
因爲,她發現她跟明夜居然是掉在一條小船上的。那小船就拴在牆壁上的一個大釘子上,他們的周圍全都是流動的水,四周除了這條小船,就再沒有能落腳的地方。
也就是說,他們剛剛下落的位置要是有一點偏差,怕是就要被淹死了。
上官輕兒方纔一激動,想要從明夜身邊離開,就差點落進了一邊的河裡。而她這一驚一乍的,卻是再次把明夜給壓着了,疼的他齜牙咧嘴的,差點叫出聲來。
因爲,這上官輕兒不偏不倚的壓在了他的重要部位……
“輕兒……”哪怕明夜平時再冷漠淡定,此刻也淡定不起來了。他臉色難看的叫着上官輕兒的名字,希望她能從自己身上移開。
誰知道上官輕兒卻是沒回過神來,扭頭不解的看着明夜,粉嫩的臉上滿是迷茫的問,“四師兄,你怎麼了?”他的聲音,怎麼聽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上官輕兒說完還挪了挪屁股,想要去看看明夜的情況。
於是……
“嘶,小師妹,你……”明夜的臉一紅,痛苦的叫着上官輕兒,差點就忍不住要伸手將這個死丫頭推開了。
上官輕兒也感覺屁股下面有些——不對勁,再看明夜這難看的臉色,想到了什麼,慌忙做到一邊的空位上。她紅着臉,尷尬的乾咳兩聲,不敢去看明夜的表情。有些不自在的問道,“四師兄,你,你沒事吧?”
明夜深呼吸,咬着嘴脣,挪了挪身子,搖搖頭,臉紅的幾乎能滴出血來,冷漠的聲音,也變得有些不自在,“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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