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月已漸漸升入半空,潘慧背光的臉讓杜子昂有些看不真切,只有那一對清亮的眸子耀眼動人。
潘慧盯着杜子昂的臉龐,似是想要分辨他這句話究竟帶有幾分誠意,然而對方灼熱的眼神讓她無法認真思考,只能迷迷糊糊地再次點了下頭。
杜子昂嘴角笑意深了幾分,繼續誘哄道:“那……小慧喜不喜歡大師兄?”
潘慧忽而就有點急了起來。她猛地站起身子,鼓着腮幫子剛想說話,卻又想到自己此時上身身~無~寸~縷,連忙驚呼一聲,雙手抱胸,可是腳下卻是踩着碎石扭了一下,人瞬間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去。
杜子昂饒是反應迅速也未能止住潘慧倒下的趨勢,他只來得及勾住潘慧的腰,便隨着她一併跌入了水中。
一時間,水花四濺。
待兩人從水中浮出頭來的時候,潘慧已是雙手勾着杜子昂脖子掛在他身上,而杜子昂則是驚魂未定地緊緊將人抱在懷裡,生怕一鬆手便失去她了。
兩人就這樣靜靜站立在水中良久,杜子昂方纔輕輕拍了拍潘慧後背,道:“回去吧!再待下去要着涼了。這個深谷有蹊蹺,修爲完全被禁錮,你身子弱,抗不住寒氣。”
潘慧窩在他頸項中的腦袋點了點,悶聲道:“你先回去,我一會兒來。”
杜子昂失笑,明白潘慧在害羞,便也不多說什麼,將人放開,在她額頭輕吻一下,轉身上岸離開。
直到杜子昂身影完全看不見了,潘慧這才從湖中爬起來,將四散在地上的衣物撿起穿好,慢吞吞地朝着山洞方向走去。
快走到洞口的時候,潘慧停住腳步,看着站在外面等她的杜子昂,躊躇不前。
杜子昂輕嘆一口氣,上前將人拉入山洞之中,再將洞口樹枝掩好,這才走回潘慧身旁,扶着她的肩膀讓她一同坐下,柔聲問道:“生氣了?”
潘慧搖搖頭,往後稍稍退開一些,與杜子昂之間拉開少許距離,低着頭雙手抱膝,悶聲道:“大師兄,小慧雖然已經將心交付與你,但絕不是一輕賤之人。你我尚未成親,怎能……怎能……”
就着樹葉縫隙之中漏進來的幾縷光線,杜子昂看到潘慧臉上掛着兩行清淚,不由慌了,卻又不敢冒然靠近,只能急聲道:“是大師兄錯了,大師兄再也不會這樣了。小慧別哭了,好麼?小慧要是生大師兄的氣,來打大師兄出出氣!”說着,他便當真擡起頭來對着自己臉頰便是一巴掌。
潘慧搶上前去握住杜子昂的手,臉上仍舊掛着淚,喃聲道:“大師兄莫要再欺負人家就好,如若……如若……”
“如若再有下次,必叫我不得好……”杜子昂話未說完已被潘慧捂住了嘴。
潘慧搖頭道:“大師兄莫要說這樣狠毒的話詛咒自己。只是,若再有下次,小慧定然不會理你的。”
杜子昂將潘慧的小手包在掌心中,柔聲道:“好,成親之前,大師兄絕對不會再有逾越之舉。小慧也絕對不可以不理大師兄,否則大師兄豈非了無生趣。”
潘慧輕啐一聲,臉上升起兩朵紅霞,雙手掙了掙,未掙開,便也就任由杜子昂握着。
一時間,山洞之內靜謐無聲,溫馨恬淡。
接下來幾日,潘慧曾嘗試着召喚長明燈,卻發現果然如大師兄所言,一身修爲完全無法使用,只有真氣運行無阻,傷勢竟在不知不覺中好了大半,就連沐瑎也恢復得生龍活虎。
只是兩人一燈將山谷搜尋了一圈都未有發現離開的道理,倒是沐瑎的一句話讓兩人沉思了起來。
沐瑎道:“姐姐,我看你山谷內靈氣充沛,不像是個天然成型的山谷,倒是更像一個人爲佈置的陣法。也許找到陣眼,我們就能出去了。”
杜子昂心頭一跳,道:“小瑎說的不無道理。我們那日從崖頂落下時,原本下墜速度極快,可快接近谷底時,我突然感覺自己變成了鴻毛一般輕~盈,落地之時更是未有半點損傷。看來我們該是落入到一個陣法當中了,而且看樣子佈陣之人早已不知去向,否則我們不可能如此安逸地過了這幾日。”
潘慧眼珠子一轉,道:“小瑎,你能找到陣眼麼?”
沐瑎繞着二人轉了兩圈,便飄飛了出去,聲音從遠處傳來:“我去找找看!”
不多時,沐瑎又飛了回來,道:“姐姐,我好像感受到了陣眼的波動,我們一起去看看如何?如若當真是陣眼,只要我將其吞噬了,我們便一定能夠出去!”
沐瑎自信滿滿。
潘慧與杜子昂對視一眼,點頭道:“好!”
如此,兩人跟隨着沐瑎走了一程,卻意外地走回到了山洞,兩人驚詫之餘忽然便明白了過來——這整座山谷之中都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真正有可能藏匿陣眼的只有兩處,一處是外面的湖泊,一處便是這個山洞了。
就在這時,沐瑎燈火大亮,將山洞之內照出一片光明。潘慧與杜子昂跟在沐瑎身後,這才發現洞內另有乾坤。
山洞深處,有一面石門,石門之上刻畫着繁雜圖案,甫一看沒覺得有異,只以爲也許是天然形成,再一看才感覺不對勁,這些圖案像是在描述一個故事,一個青梅竹馬被迫分離的故事。
潘慧下意識便握緊了杜子昂的手,感受到對方手上傳來回握的力道,這才稍稍安心了些許,在沐瑎的催促之下緩緩將石門推開,一條幽深的通道出現在兩人面前。
沐瑎“嗖”的一下便飛了進去,從老遠傳來甕聲甕氣的聲音:“姐姐,快進來,沒有機關。”
兩人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通道極深,石壁上卻瑩瑩亮着光,讓他們不至於看不清路。潘慧好奇地看了看這些光點,道:“大師兄,建造這個陣法的人倒是有心,竟然在石壁上塗抹了這麼多的磷粉。”
杜子昂沉默不語,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如今一身修爲無法使用,他只能小心提防着,反正是萬不能讓潘慧在他面前損傷分毫。
兩人繼續往前走,走了約摸一盞茶的時候才走出通道,卻是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說不出話來,連沐瑎的聲音都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