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道肉眼無法窺視到的結界外五百米處,三人終於停下了前進的步伐,即使站在這裡,也能夠感覺到,面前這綿延山脈所散發的那股威懾感,以及壓迫感。
復古的哥特式建築羣,傲立在山巔,站在下方眺望,密密麻麻彷彿將整個山頭通通佔據,遮天蓋日,氣勢雄厚。
“擦,這些人全是變態嗎?怎麼那麼酷愛白色?”暗水盯着瞧了一陣後,一邊揉着酸澀的眼睛,一邊叫罵道。
他們此刻正躲藏在一處灌叢中,草叢高達兩米,將三人的身影完完全全的遮蓋起來,如果不仔細看,完全察覺不到。
“我以爲這一路走來,你該習慣了纔對。”凌若夕嘴角一抖,這話他都抱怨過多少次了?還沒說膩嗎?
“但每次看,我都渾身不自在啊。”暗水戳了戳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咱們接下來怎麼辦?”總不能一直藏在這裡,什麼也不做吧?
“你怎麼看?”凌若夕雖然心急,但越是這種時候,她越是冷靜。
急切只會讓她的大腦高速運轉,只會讓她的神志愈發清明,她將皮球踢給了雲井辰,想要聽聽看,他的想法和建議。
雲井辰緊抿着脣瓣,雙眼仔細的觀望着那道結界,“強行進入,只會引來神殿的警覺。”
“廢話!”暗水錶示自己的不屑,這種事,誰不知道?還用他來說嗎?
雲井辰不願同他計較,眼底一抹精芒迅速閃過,“等等,有人來了。”
三人立即匍匐在泥土地中,藉着高大的灌叢,遮掩主自己的身形,凌若夕輕巧的撥開眼前的草叢,透過一條狹窄的縫隙,小心的偷窺着外邊的動靜。
他們控制了一身的修爲,別說是玄力的波動,就連存在,也若有似無,如果不仔細觀察,仔細留心,根本不會察覺到他們的所在。
很快,有呼呼的涼風從三人的頭頂上刮過,四道白色的人影,從空中降落,穿着白色紗裙的女子,翩然落地,她們氣勢凌厲,薄紗遮蓋住了她們的面頰,讓人難以看清,她們臉上的情緒究竟是什麼。
四人一言不發的朝結界走去,凌若夕看得極其仔細,不放過她們任何的舉動,只見在即將穿過結界時,她們所釋放出的玄力,突然卸掉,爾後,如同沒事人般,穿過了那道結界,結界不曾出現任何的波動,頃刻間,就放行了。
“就……就這麼簡單?”暗水看得目瞪口呆,他可是聽雲井辰科普了好久這結界的危險,可是,眼前這一幕,卻表明那僅僅是他的杞人憂天,完全沒有任何的意外發生有沒有?
“不,”凌若夕搖搖頭,“你們剛纔看見了嗎?在她們穿過結界時,腰間的腰牌有短暫的震動。”如果她沒有猜錯,這種情況就表示,她們能夠安然無恙的穿過結界,是因爲那腰牌的功勞。
凌厲的眉梢微微皺起,難道那結界是靠着識別這腰牌,來識別進入結界裡的人是敵是友的?
她莫名的想到了現代的指紋識別器,嘴角微微一抖,在這種地方,見到這麼高科技的產品,真心讓人驚訝好麼?
“本尊似乎記得,曾見過這種結界的資料。”聽她這麼一提醒,雲井辰豁然開朗,眸光一亮,“這個結界是防禦結界,在施展時,將施術人的玄力藏進另外的物體中,這件物體將不會受到結界的約束,自由進出。”
“是這樣嗎?”爲毛他有種完全聽不明白的錯覺?暗水頭頂着一個巨大的問號,各種不明不白懵懵懂懂。
“總之,你只需要知道,我們有辦法進去,就行了。”凌若夕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一彎,勾起一抹清淺的笑。
她說得篤定,暗水自然也沒有懷疑,反正,跟着凌姑娘的腳步走,就對了。
“不過,在此之間,我們還需要進行一些細微的僞裝。”雲井辰拂袖起身,簡單的動作,可由他做出來,卻偏偏帶着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優雅與高貴。
這個男人,不論在任何地方,任何地點,總能夠迅速融入其中,且讓周遭的一切,因他的存在而黯然失色。
“不錯。”凌若夕微微頷首,眼底閃過一絲精芒,“神殿中來來往往的,清一色幾乎全是女子,而我們的裝扮卻是男性打扮,一旦進入結界,很快就會被發現。”
“所以,你的意思是?”暗水心裡莫名的有種不好的預感。
“換女裝。”凌若夕斬釘截鐵的說道,偷偷潛入神殿,她們必須要躲藏過外圍守護者的耳目,而這個方法,是必須的,也是必要的。
果然,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暗水面部的肌肉忍不住抽動了幾下,“就不能換別的嗎?”
“這種時候,沒有必要的自尊心,還是省省吧,我只在意能否替兄弟們報仇,能否將小白平安無事的帶回來,爲了達到目的,犧牲這點東西,算得了什麼?”她的話語決絕且堅定,對她來說,她早已習慣了爲了達到目的,犧牲和利用所有可犧牲可利用的資源。
不同的,以前,是爲了任務,爲了活下去,而現在,她爲的是那些枉死的亡靈!以及被神殿抓走的,她的骨肉。
暗水被她教訓得滿臉愧疚,“凌姑娘,我也就只是說說而已。”
凌若夕沒有同他計較,三人在草叢中等候了許久後,在正午時分,終於等到了又一批天玄的玄力波動出現,爲了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他們乾脆利落的出手,隱藏了身形,將那五名外圍的守護者一招秒殺,速度快得對方甚至完全來不及防備,就徹底斷了氣。
將屍體拖入草叢後,凌若夕扒掉他們身上的衣物,迅速穿戴整齊,卻在轉頭時,見到毫無動靜的兩個人,眉頭一蹙:“你們愣着做什麼?”
不知道多猶豫一秒,就會多一分被察覺的危險嗎?
“本尊說過,這雙手不會觸碰除你之外的任何女人。”雲井辰卸下了臉上玩世不恭的微笑,面無表情的說道,態度極其堅決,哪怕是爲了報仇,爲了救回兒子,但有些犧牲對他來說,卻遠比他的命還要重要,用這雙手去碰別的女人的身體,就算僅僅是輕微的觸碰,也會讓他產生一種,彷彿自己背叛了她的錯覺。
凌若夕嘴角一抽,她是該高興他的忠貞呢,還是該惱怒他的不識趣呢?心底喜憂參半,目光緩緩從雲井辰身上挪開,落在了暗水的身上,下顎微微一擡:“你呢?你又是什麼理由?”
暗水訕訕的輕咳一下,“他沒動,我也跟着沒動,沒別的。”
“他跳江,你要不要也跟着去,恩?我平時怎麼沒發現,你們倆還有這種默契?”凌若夕沒好氣的咒罵了一句,動作麻利的將另外兩件衣裳也給扒了下來,扔到他們的面前:“我不管你們心裡有多不情願,現在,馬上,給我換好它!”
她面含薄怒,轉過身,不去看草叢後的動靜,身體半蹲在地上,隱匿住自己的行蹤。
早晚有一天,她會被這兩人給活活氣死,這是什麼節骨眼?是他們耍個性,玩節操的時候嗎?
或許是有了她的怒火在前,這次,倆人的動作異常的迅速,三兩下,就將衣物更換完畢,直垂而下的裙襬,將他們的雙腿遮蓋主,衣裳略微有些緊身,尤其是在雲井辰的身上,顯得格外的緊繃,甚至能夠隱隱見到,白色的紗裙下,他那健碩的肌肉。
“……噗。”凌若夕忍了半天,終是沒忍住心頭的笑意,捂住嘴,歪着腦袋,大笑出聲,真的很搞笑有木有?一個平日裡慵懶高貴邪魅狂狷的男人,換上女裝,竟會是這般滑稽的模樣,而暗水就更不用說了,簡直堪稱是不倫不類!
雲井辰額角的青筋歡快的蹦達了幾下後,他咬着牙,隱忍薄怒的問道:“娘子,對爲夫這新鮮的打扮,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凌若夕連連揮手,要不是還記得,這裡是何處,只怕她會笑得更加肆無忌憚,從心尖一路染上眉梢的喜悅與歡樂,讓她臉上的冰霜,徹底消融,只剩下那比頭頂驕陽還要璀璨奪目的絢爛微笑。
雲井辰心底本是有幾分埋怨與委屈的,但當他見到她這個模樣時,那點不愉快,徹底煙消雲散,出醜一次,能夠換來她少有的開懷大笑,其實也很值得的,不是嗎?
眉宇間的冷怒,消失得一乾二淨,他湊到凌若夕身旁,將她遺忘掉的紗巾,替她戴上,眸光寵溺:“既然要僞裝,就不要露出任何的馬腳,你若是實在喜歡本尊這個樣子,平安後,本尊時常穿給你看,如何?”
他的話,讓凌若夕的心,好似被丟進了蜜罐裡似的,甜甜的,暖暖的。
就算是在兩性生活開放的現代社會,一個男人若穿着女裝,也只會被人看作是變態,是神經病,但他卻願意爲了博她一笑,做出這種承諾,她心裡怎會不滿足?
臉上誇張的笑頓時收斂了幾分,她正色道:“我只是隨口說說,你沒有必要放在心上。”
“不,讓娘子開懷,是身爲夫君的責任和義務。”雲井辰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回去後,要這麼幹,語調分外嚴肅,反倒是讓凌若夕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難不成是這次意外的換裝,勾起了他潛在的,對女裝的迷戀?
這個天馬行空的想法,讓她不自覺打了個寒顫,急忙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把紗巾戴上,我們該出發了。”
三人戴上紗巾,從灌叢中緩緩走出,如同閒庭信步般,朝着那道結界,逐漸走去。
暗水有些緊張,雙手用力握緊成一團,凌若夕早就準備了腰牌,就是爲了以備不時之需,腰間掛着的木牌,在經過結界時,有一絲玄力的波動傳出,三人輕而易舉的,穿梭過了這道結界,未曾遭受到任何的阻擋。
提高的心,這才勉強放鬆下來,他們迅速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底看見了同樣的慶幸與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