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逸如醍醐灌頂一般,早先的不安感果然不是多餘的,汴都神童背後之人的目標居然是自己,早知如此,他就不讓北宮冥搶答了!
將北宮冥落寞的神態收進眼底,北宮逸暗自後悔,他太大意了,給了對方一個傷害北宮冥的好機會!
見對方沒有反應,汴都神童追問道:“四皇子,不敢嗎?”
若隱若現的挑釁眼神,三分文雅七分邪魅的笑意,汴都神童從裡到外都透着四個字——不安好心。
做足了文章有備而來是吧,很好,我倒是要看看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奉陪到底,”北宮逸大方迎上對方的眼神,鎮定自若,“既然比試的內容如此有趣,不如再加點料,咱們打個賭如何?”
一提及賭這個字,圍觀羣衆表示更好奇了,紛紛豎起耳朵仔細聽,生怕漏掉一個字,比女人看八卦還來勁。
“怎麼賭?”
“很簡單,輸的那個人一定得回答一個問題,且必須是實話,否則天打五雷劈!”
這下輪到北宮逸主動了,“汴都神童,敢賭嗎?”
“成!”汴都神童立馬答應,正中他下懷。
北宮逸你是聰明,可惜就是太自負,有殺手鐗在手,你怎麼可能贏得了我!
汴都神童朝北闕皇帝做了一揖,“爲增強比試觀賞性,比試過程中的任何敏感字眼都請皇上赦免。”
北闕皇帝一揮手錶示準了,“快開始吧!”
汴都神童挑的題材,自然是他先開口:“今晚是除夕之夜?”
北宮逸:“當然了!大家正在喝臘八粥?”
汴都神童:“當然了!今天應該穿夏裝?”
北宮逸:“當然了……”
平淡無奇的幾個來回之後,汴都神童突然擡高語氣:“四皇子不是皇后娘娘親生的?”
此話一出,衆人一片譁然,這跟人生攻擊有什麼兩樣?!
“這樣比試,貌似不太好吧……”
“對對,問的太傷人了!”
當然也有興趣正濃,腦洞比較大的,“不這麼問比到天亮都比不完,就得拉低下限!”
……
北宮逸倒是絲毫沒有猶豫,大大方方回答:“當然了!”
總算開始了是嗎?汴都神童,把你的底牌都亮出來吧!
下面輪到北宮逸提問,還是不痛不癢的問題,汴都神童對答如流。
“廢靈妃的傷是你自己把自己弄成那樣的?”汴都神童又問,依舊是針對性十足的問題。
“當然了!”
北宮逸這麼一應,下面的議論聲更大了,大抵是對北宮逸受傷原因的猜測,北宮冥忍不住攥起拳頭,爲皇兄捏一把汗。
董賢皇貴妃跟北宮流蘇一對視,北宮流蘇當然明白什麼意思,笑得得意無比,春光燦爛。
“還有諸如此類的問題嗎?”北宮逸反擊,但這種沒什麼爆點的問題,殺傷力十分有限。
“當然了!”汴都神童得意萬分,“留在皇后身邊是爲了更好地接近太子,凸顯自己更優秀吧?”
“當然了!”北宮逸依舊乾脆利落,只是語調明顯比剛纔弱了,不痛不癢的問題再次出口。
“當然了!”汴都神童恨不得把“我贏了”三個字寫在腦門,終於拋出最後的殺手鐗,“四皇子的目標是取代太子對不對?”
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議論聲已經變成大聲爭議,大有不拿到檯面上研究不罷休的架勢。
“四皇子真有這野心?”
“極有可能,既是長子又才華過人,沒這想法才奇怪呢!”
“就算有這想法,四皇子也不敢承認吧?”
……
北宮逸清澈見底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汴都神童,他真是高估對方了,搞這麼大排場繞了一圈,不過如此。
他不再悠着,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了!”
心理強大與否就表現在這種時候,即便明知會有麻煩上身,依舊平淡面對,孰是孰非這種東西,時間總會給出明確答案。
汴都神童臉色大變,連連後退,他做夢都想不到他眼裡的殺手鐗對於北宮逸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他的猛料都爆完了,接下去只有腹背受敵的份,汴都神童有種不祥的預感。
北宮逸果然沒讓他失望,反擊即可就來,“非親生這事是有人故意告訴你的吧?”。
“當然了!”汴都神童心裡咯噔一下,他原本認爲自己以一個陌生人的角色對北宮逸發起攻擊毫無弱點,根本想不到對方這麼快就發現了突破點,好在倒是場面見多了經驗豐富,很快圓了回來。
奈何,他根本想不出辦法有力回擊。
場面忽然掉了個個兒,汴都神童開始問起不溫不火的問題,北宮逸倒是咄咄逼人。
“你這麼問是受人指使的吧?”
汴都神童硬着頭皮回答:“當然了!”
“你若輸了這場比試,你和你的家人都要倒黴了對不對?”
“當然了!”汴都神童回答道,卻明顯抖了抖,連提問都是有氣無力的。
北宮逸薄脣又啓,“指示你這麼幹的人就在在坐的人當中?”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不明白的人也聽明白了,這其中必有貓膩!
他什麼都知道!
汴都神童大驚,這個人太可怕了,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他好後悔,後悔爲什麼要被銀子蒙了眼,把自己和家人推上這條絕路,如果可以重來,他絕對不會答應的!
汴都神童忍不住瞄了一眼董賢皇貴妃,略微一頓。
不看還好,一看更是被董賢皇貴妃要吃人一般的眼神驚到了,完了完了,這回真是大難臨頭了!
“你輸了!”北宮逸大聲宣佈,絲毫沒有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汴都神童完全懵了,傻傻楞在那兒。
衆人也還沉浸在剛纔的猛料中,都還沒反應過來,比試……就這麼結束了?!
北宮逸伸出二指指向對方,“剛纔的話且當遊戲,我不跟你計較,但我告訴你,父皇的決定不是你一個外人可以說三道四的!學問,放在正經人那兒,是敲門磚,是修養,放在你這等心術不正之人身上,就成了尖刀利器,除了害人別無它用。與其這樣,寧願汝輩什麼都不會,至少少些禍害!”
“說得好!”
話音一落,立刻有人大聲讚道。
掌聲如雷,經久不息,直至北闕皇帝示意,才漸漸停下來。
“逸兒,你怎麼知道的?”北闕皇帝心情非常複雜,但終究好奇心勝過疑慮,出聲問道。
“聽其言,觀其行。此類比試,內心坦蕩之人無所顧忌,而有預謀者則恰恰相反,需勾心鬥角,步步爲營,總會露出馬腳。自打汴都神童問及生母時逸兒就開始懷疑,加上一來二去間見其反應,猜出個大概。”北宮逸如實回答。
“很好,”老太后搶在北闕皇帝前開口,“哀家知道逸兒就是內心坦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