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亞迪調查這件事最主要的目的是爲了幫藍羽欣,只是他也沒想到,最終,會把他自己的媽給牽扯進來。
電話裡,他只是告訴藍羽欣,已經查出了一點線索,讓她稍等,他會告訴她最終結果。
可是藍羽欣着急啊,掛斷之後二話不說的,馬上就開車去了張亞迪的住處。到了之後,才知道他不在家,去了他媽媽家。
因爲藍羽欣心情比較計較,非常想要快點查清楚這件事情,於是就順着別人的指引又去找了張亞迪他媽的住址。
沒想到,卻是正好看到張老太太撒潑打滾的場景。
“媽,你別說了。”眼看着,自己母親是越說越不像話了,張亞迪也不想再忍耐了,衝張母大聲吼了一句。
被兒子這麼一吼,張母那個氣啊,兒子以前多孝順啊,怎麼喜歡上一個女人之後就變成這樣了?其實她也不認識穆蔚西,只是聽人家說的,說什麼不是好女人,吃着碗裡瞧着鍋裡的有了男朋友還跟她兒子相親,肯定不是好東西。
她不喜歡穆蔚西,張亞迪卻是非常喜歡,甚至到了非她不娶的程度,張母那個氣啊,哭鬧得更加厲害了。
於是藍羽欣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種場面,張母可厲害了,爆發力十足,她一個人就抵得上人家一個加強排,簡直就差不多是世界大戰爆發。
偏偏,張母不知道藍羽欣的真實身份,只聽到她說什麼小西,以爲是穆蔚西的朋友,於是又跟着兇惡的叫罵起來:“好啊,又來了一個,想要勾引我的兒子?沒門,老女人,也不撒潑尿照照,我兒子能看得上你?”
張亞迪覺得非常不好意思,又無法阻止張母撒潑,只能是無奈的苦笑,對着藍羽欣道歉,然後讓她先離開。
藍羽欣也很不想面對張母潑婦罵街的狀態,跟人吵架不是她的強項啊,於是,就急匆匆的打算先走了。
沒想到,身後,那個兇惡的老女人還在叫罵着:“你們這些小賤人,沒一個好東西,哼,看着我兒子出息了就一個個找上門?告訴你們,倒貼都沒用!”
也不想開車了,還有一點理智的,藍羽欣知道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擔心會出事。於是,就打車回去了。
只是她的樣子真的很糟糕,連出租車司機都忍不住問着:“小姐,你怎麼了,要緊不?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
“沒事的,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搖頭拒絕了好心的司機,報了家裡的地址之後,藍羽欣就一直坐在後面閉目養神了。
看似神情平靜,其實她的內心,猶如波濤翻滾一般,已經有許多畫面在閃耀了。
張亞迪母親剛纔的樣子,讓她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在她非常討厭的女人。
從她有記憶開始,只要母親和藍夫人碰面的場合,必然會是激烈的、熱鬧非凡的,一般都是藍夫人一個人在破口大罵,母親在旁邊默默忍受,獨自垂淚。
她恨,恨藍夫人的潑辣狠毒,恨父親的懦弱自私,也恨,恨母親的軟弱無能。
以她那樣善良柔弱的性格,怎麼適合當人家的情婦?她根本就不是那種勾心鬥角的料。
藍羽欣也很想不通,母親怎麼就這樣傻,就算以愛情爲藉口,也不該去破壞別人的家庭啊。這件事明顯是有蹊蹺,關鍵是,真相到底是什麼,爲什麼沒人告訴她?
媽媽不愛她這個女兒嗎?
本來,頂着私生女的名頭,藍羽欣過去的日子並不是那麼的好過。
今天,再度被藍夫人這樣的辱罵着,與記憶中的那些不好的畫面重合,藍羽欣的身心,都感覺到極度的疲倦了。
…………
A市的飛機場,齊天聘將車子停在停車場之後,就在航空站的出口處等人,他是在等着袁若嫣。
三天之前,他開車到了H鎮,老閻在那邊生了重病,可是因爲是獨自外出,家裡人都不知道,部隊裡也只知道他請了假,百般無奈之下,只好將電話打到了唯一知情的齊天聘那裡,請他幫忙過來看看了。
在醫院裡幫着照顧了兩天,老閻的身體恢復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吳麗娟趕到了,齊天聘也就放心了,正準備直接回家。
哪知道,又突然接到了袁若嫣的電話,說是要回國了,帶着他女兒一起。可是正好家裡人今天都有事忙碌,只好,請他去接機了。
“姐夫,好幾年沒見了,當年是我不對,年輕氣盛的,一心爲了姐姐的死難過,所以纔會那麼的不懂禮貌。事後想想,那件事根本就不是你的錯,實在是太對不起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清脆悅耳,想必,袁家二小姐和她姐姐一樣,出落得楚楚動人。
“那個時候我年輕氣盛,不懂事,姐夫,對於你和你的家人多有得罪,對不起了。”
齊天聘卻是覺得十分的訝異,也感覺到意外,這差不多有八年的時間了,袁若嫣帶着孩子離開之後,渺無音訊,突然地給他打電話,是什麼意思?
而且態度居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居然這麼客氣的喊他姐夫?
齊天聘淡淡的笑着,微微搖頭,卻又想起來,現在是在電話裡,對方什麼都看不見,只是說着:“沒什麼,若嫣,你想多了。”
“幸好,你的手機號碼一直都沒有換,姐夫,你還真是一個念舊的人。這樣就好了,可以幫幫我嗎?”
袁若嫣說明她的意圖之後,齊天聘是感覺到十分的吃驚,可是聽對方的意思,只是接機而已,舉手之勞,他當然不好拒絕了。
時間上也來得及,於是回到A市之後,齊天聘就先去了機場。
此刻,他站在機場大樓的出口外,心情真的是十分的複雜,還有一些的緊張。
袁若嫣回來了,帶着袁念雨一起,那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就跟洛洛一樣,是他們老齊家的骨血啊。
以前沒有將太多心思放在家庭上,對孩子甚至也沒太多的看重,只是隨着洛洛的一天天長大,看着洛洛,自然會對比着她,偶爾的,想起自己那個無緣的女兒。
想起袁念雨的時候,齊天聘心裡十分愧疚的。
當初,因爲是那樣的情況之下,袁若雨生下了孩子,年輕氣盛的齊天聘並沒有多愛那個孩子,甚至是有點嫉恨的。畢竟,這是他人生的污點,看着那孩子,他就想起了那件事,心裡不能不說生氣的。
忙碌只是藉口,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心裡知道,後來那個孩子被帶走了,他的心裡,居然首先是鬆了一口氣。
真是太不應該了,他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
如今,八年過去了,等一下就要見到她了,第一句話該說什麼,以後又該怎麼辦?袁若嫣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要將孩子還給他們?
念雨該有八歲多了吧,對於他這個父親,她還有印象嗎?她離開的時候才一歲,齊天聘甚至,已經想不起那個小身影的面容了。
一轉眼都這麼大了,該懂事了吧?如果對她說明當時的情況,她會原諒他?
面對着孩子,齊天聘是毫無辦法的,只能忐忑不安的在那裡等着。
一身整齊的手工西服,外加挺拔修長的身姿,即使是在這個人流衆多的機場大樓的出口處,也是不容易被淹沒的。
袁若嫣一出機場大樓,就看見齊天聘了,怔了一下,表情,有一些的複雜。齊天聘已經是走上前來迎接了,於是她也只好提着行李走過去了。
“你一個人回來的?”齊天聘往她身後探望了一下,並沒有小孩子的身影。
袁若嫣淡淡的一笑,“念雨臨時感冒了,媽媽不放心這個時候讓她坐飛機,說過一段時間,等她身體好了一些,再親自把她回來。”
這些年,袁家人都一起住在國外的。
齊天聘鬆了口氣,心裡,卻難免是有一些失落的。
不過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領着袁若嫣一起去取車了。
“姐夫,年底了,工作應該很忙吧?還讓你百忙之中抽時間出來接我,真是不好意思。”
齊天聘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就不再說話,專心開車了。
將車子慢慢滑行至主幹道,加速向市內駛去。
以前他們就不是很熟,袁若嫣甚至是恨他的,現在卻是一口一個姐夫,她喊得是很自然,他聽得頭疼腦熱心肝痛,全身都疼啊。
見他這樣,袁若嫣也沒有再說什麼,一直都是抿脣看向車窗外的。
齊天聘將袁若嫣一直送到她指定的酒店外,然後看着服務生幫着把行李拎下車,問了一句:“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將額前的碎髮撫至腦後,露出飽滿好看的額頭,袁若嫣先是極有風情的笑了一下,才輕輕搖頭,“我還算是A市人,對這裡熟悉瞭解得很,姐夫,你放心,我一個人也能行的。”
結果,等她這麼一說完,齊天聘說了一句:“那好,你有事再給我打電話。”
然後,上車,開動車子直接走人了。那速度快得,饒是袁若嫣還想再說點什麼,也根本就連機會都沒有了。
袁若嫣憤憤地望着汽車尾氣發呆,當年她就比不上姐姐,現在還是這麼的沒有魅力,他甚至連多看一眼也不願意嗎?
猛一回頭,卻看見一旁拎着行李的服務生呆愣愣的望着自己,袁若嫣呵斥了一句:“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嗎?”
就率先走進酒店了。
剩下的服務生一個人站在後面,心裡很委屈,我看着你,只是想知道,你到底住不住酒店,這麼兇幹什麼?
齊天聘一路上將車子開得飛快,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了,距離他離開,都有三天的時間了。
這三天,他因爲忙因爲怕泄密一直都沒有跟藍羽欣聯繫,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兒子在家還好嗎,父母,爺爺,他們身體都如何?
才三天而已,居然都有了這些牽掛,以前行軍在外三個月不回家是常有的事。現在他的心裡,好像多了許多的,柔情。
特別是,本來想着如何面對女兒,結果卻沒有見到,齊天聘的心情複雜了許多。於是乎,更加想看到洛洛了。
回去之後,大廳裡只有李嫂在那裡忙碌着,告訴他少奶奶剛纔回來的,似乎很不對勁的樣子。
齊天聘沒說什麼,徑直上樓二樓,卻只見藍羽欣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偏廳的沙發上,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只穿了一件單薄的上衣,在這樣的天氣似乎有點少。
齊天聘走進去,下意識地就握住了藍羽欣的手,果然,冰涼冰涼的。
聽見有腳步聲,藍羽欣緩緩地扭過頭來,猛然看見面前站着的人,還嚇了一跳,這有好幾天了吧,他怎麼突然就出現了?
“回來了?”
“嗯。”
“一切順利嗎?”
“挺好的。”
“那就好。”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藍羽欣又低下頭去,一心望着自己的手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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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了,齊天聘先是倒了一杯熱水,塞進她的手裡,“暖一暖,你的手太涼了。”
藍羽欣擡眸,接了過來,下意識地就握緊了水杯,被燙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忙了好幾天吧,累嗎?你的腿怎麼樣,這幾天沒犯疼吧?”
齊天聘挨着她在沙發上坐下,才笑着說:“你擔心這麼多,你男人還沒到那種不濟事的傷殘人士的地步。”
藍羽欣偏過頭看着他,輕輕地笑出聲,她怎麼忘記了,他是一個大男人,骨子裡的驕傲是不會改變的。
“你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嗎?”
以牙還牙嗎?藍羽欣只是說:“我家的親戚,昨天才走的。”
過了好一會兒齊天聘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這些女人真奇怪,好好的生理期,非要說什麼親戚、大姨媽的,每個女人每個月都有的東西,有什麼好害羞的?
過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的,齊天聘又問道:“欣欣,你到底怎麼了?”
因爲,她的低落是在是表現得太明顯了。
“沒事。”藍羽欣卻只會搖了搖頭。
有關於那一切,亂七八糟的情緒,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說。
心裡也清楚,他實在是不喜歡藍家人,也不想理會藍家那些人和事。
齊天聘沉吟片刻,決定不再追問,“那,你肚子餓了嗎,我們出去吃飯好不?”
只因爲李嫂說,少奶奶心情低落,中午幾乎沒吃東西。也說了,老太爺打電話交代過了,下午他會去接小少爺,叫他們不要操心。
似乎最近好久,兩個人都沒有過過二人世界了。
這次藍羽欣擡起了頭,卻是說:“我想喝酒。”
小妻子很少對自己提要求的,雖然這個要求很奇怪,齊天聘倒也沒有拒絕,只因某人一再強調,她的親戚已經走了,現在喝酒沒問題的。
而齊天聘自己今天的心情,也十分複雜,喝一點酒也許有助於睡眠。
只是不想在家裡喝,等一下老的小的都回來,看到了會擔心的。
找了一家相熟的酒店,齊天聘帶着藍羽欣就過去了,當然了,去之前不忘給孫慧茹打電話,說今晚兩個人都不回去了,讓他們不用惦記,照顧好那個小的。
服務生給他們上了幾道招牌菜之後,而後,才上了三瓶啤酒。
藍羽欣看着,卻是搖了搖頭,“我們不要啤酒,給我們來一瓶白酒。”
白酒?不止是齊天聘,服務生都瞪大了眼睛,還沒見過這麼豪爽的女人呢。
服務生看了齊天聘一眼,他是這裡的熟客,自然是認識的。真是笑話,白酒,誰敢當着總裁大人的面灌醉他老婆啊?只是出於他意料之外的是,齊天聘竟然點了點頭,說一句:“那就來一瓶白酒吧。”
不過,他是先給藍羽欣夾了一些菜,“先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吧。”
藍羽欣卻只是搖頭,“我先喝點兒再說。”
平日裡她也不會這樣的,今天的心情,實在是太不好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怕要用酒精去驅除了。
只是這一喝,卻是停不下來了。
齊天聘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看着她,喝了一杯又一杯,原本蒼白的臉色,漸漸地添了許多的紅暈,冰涼的手也漸漸的暖和了起來。
可是他心底的不安,卻逐漸擴大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據他所知,除了應酬需要,藍羽欣自己一個人,其實是極討厭喝酒的。
“藍羽欣,”齊天聘扣住了她的手,不能再讓她這麼喝下去了,這樣下去會出事的,“欣欣,別再喝了。”
她這哪是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往下灌,傷身又傷胃。齊天聘有點擔心,不過說話的聲音還是低了許多,似乎是,怕嚇到她了。
“那還剩下這大半瓶的怎麼辦啊?”藍羽欣小小聲的說着,彷彿自言自語一般,“天聘,你,你怎麼不喝啊?”
他看着面前的半瓶酒,無聲的嘆氣,“欣欣,我們只要一瓶酒,也只能,喝這一瓶。”
“好。”藍羽欣無意識的點點頭,一小半瓶的酒,她喝得是很痛快,可是喝得太急了,醉得也快。
“好。”齊天聘端過剩下的酒,全部倒進面前的杯子裡,一臉倒了兩杯,瓶子裡的酒全部被他倒空了。
看着面前這滿滿的兩杯酒,又看了看藍羽欣,她喝多了,嫣紅的臉頰,雙眸像是蒙上了一層水汽,溼漉漉的,格外的美麗動人。
齊天聘認真的看了她一眼,繼而仰頭,將兩杯酒全部喝了進去,五十三度的白酒,燒得胃火辣辣的疼,喝得太急,嗆得他咳嗽了兩聲。
虧得藍羽欣剛纔一杯接一杯的,喝了那麼多。
再去看的時候,那個已經有點兒醉得女人,卻是趴在桌子上,彷彿睡着了一般。
幸好是早有先見之明,於是齊天聘只好帶着藍羽欣回他們在外面的那兩套房子了,一路上,相熟的保安望着他們,那不是齊家的大少爺?
懷裡摟着一個醉得東倒西歪的女人,忍不住的都吃吃笑了。
被他利眼一瞪,才又斂起笑容,繼續嚴肅正經的站崗了。
齊天聘扶着藍羽欣的胳膊出電梯的時候,差點就踉蹌了一下,走路都有些困難了。
看來他是高估了她的酒量,這個女人即使是喝醉了,卻依舊是一副倔脾氣,還不想讓他扶着呢。
“你別扶我,”站在家門口的時候,藍羽欣定了定神,非常堅定地說着:“我沒醉。”
齊天聘凝眸注視着她,跟一個醉酒講道理,那根本就是對牛彈琴,良久,他也只能無奈的勾了勾嘴角,“我不扶你可以,但是你可要小心,別摔倒了。”
藍羽欣咯咯笑着,然後豎起右手的兩根指頭保證着,“我自己可以的。”
那個樣子,哎,齊天聘忍不住又想要嘆氣了,他今天到底發了什麼神經,爲什麼會同意讓這個女人喝酒?
才走了一步,藍羽欣忽然就停住了,“我想起了一句詩,咯咯,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哈哈,你說我寫得好不好?‘
”好,很好,非常好。“齊天聘伸手,扣住了藍羽欣的胳膊,不讓她亂動,輕輕一個動作,就將她帶到了自己的懷裡,”欣欣,乖,別亂動。“
藍羽欣的額頭抵在了齊天聘西服的第一枚鈕釦上,金屬質感的扣子那種冰涼的感覺,讓她的頭腦有了片刻的清醒,隨之而來的不斷向上翻滾的難受卻讓她痛苦不堪,像是誰在她的心裡撒了一把針,刺得生疼。
”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告訴自己,我只有一個人,什麼事情都只能靠自己。我告訴自己,要高高興興地活着,活給那些討厭我的人看,我,我差點就做到了——“頓了一下,藍羽欣又接着說:”可是人生啊,如果真的想要什麼都能得到什麼,那還是人生嗎?
酸甜苦辣,種種滋味皆有,那纔是人生;可是爲什麼,我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只有酸苦和辣,根本就感覺不到一點甜味呢?
“是啊,她很偉大,追求着自己的愛情。爲了愛情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明明就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不顧世人的唾罵。可是她自己一個人遭罪就夠了,爲什麼還要生下我,爲什麼還要讓我替她遭那些罵名?”
反反覆覆的,最後藍羽欣只是問着那個問題,就像是一個執拗的孩子一樣,非要得到答案不可,沒有想通的話,只怕是,一晚上都睡不着覺了。
可是,齊天聘卻是也無法給她答案的,聽她這樣說,怕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雖然藍羽欣不想說,可是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只怕是她最近又和藍家人打交道了。
只怕是,遇見了別的不想見到的人吧?
“我要是,不是她的女兒,該有多好。”藍羽欣咯咯的笑着,想起以前的藍夫人罵她的那些話語,什麼狐狸精的,甚至說,她跟她母親一樣不要臉,搶走了屬於她女兒的幸福。
她現在的幸福,原本是應該屬於藍芷欣的嗎?她現在,很幸福嗎?
笑着笑着,藍羽欣卻又是,淚流滿面了,有些痛苦,哪怕是可以會在之後給她帶來一輩子的幸福,可是她都不想去再經歷一次,寧願,不要那些幸福。
“我要是,從來,也沒有遇見你,那該有多好啊。”沒有了幸福,可是,也就不會有痛苦和難受啊。
也沒有遇見你?齊天聘微怔,心裡,是一陣一陣的苦澀在蔓延,聲音也變得冷硬了許多,“藍羽欣,你給我站好。”
“不,我偏不!”她犯倔起來,嘟起小嘴抱怨,“哼,我又不是你的兵,你別命令我。”
後悔,遇見了他?齊天聘發現自己的心,居然也會開始痛了,原來讓她喝醉酒的後果是這麼的嚴重,以後他得記住,不能再讓她沾酒了。
想着,齊天聘微微彎腰,直接將藍羽欣打橫抱起,並且眼疾手快的,將她的手腳全部控制住了。
“放開我!”藍羽欣開始掙扎起來,臉漲得通紅。
齊天聘一手抱着她,一手還要費勁的壓制住她的胳膊,險些,就要招架不住了,“藍羽欣!”
幾乎是整個樓層,都能聽見總裁大人壓低嗓音怒喊藍羽欣名字的迴音。
他發火了,這麼長時間以來,都是非常耐心的溫柔對她,這一次,她終於又成功的把他給惹毛了,可是爲什麼感覺會這麼的糟糕,心裡嗖嗖的難受着?
揪着他的衣領,藍羽欣的眼淚,更多的往下掉了。
“藍羽欣,”齊天聘盡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他想告訴她,別再說這樣的話了,因爲這樣,會傷害到彼此,“別說了。”
醉話只是一時痛快,也許等她醒來之後,就會後悔了。
尤其是現在,他甚至無法肯定她的感情,她一直都不說,他心裡也是有猜測的。
今天重新見到了袁若嫣,她還是跟從前一樣的巧笑嫣然,甚至會跟他說對不起,說以前她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對不起?爲什麼要這麼說,難道以前他——今天無可避免的,會想起以前的許多事情,本就心情沉重,結果現在被藍羽欣這麼一鬧,更加是不知道如何處置了。
藍羽欣卻還在劇烈的掙扎,嘴裡不依不饒的在說着:“不,我不要,不要你……”
這樣的話,齊天聘真的不想再聽見了,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顧不得此刻的地點不太合適,鬆開對藍羽欣的鉗制之後,鎖緊她的腰肢,擡高她的下巴,傾身,用力的朝着她的脣吻了下去。
非常的用力,像是在啃咬,似乎是在宣泄着,他此刻的怒火,亦或是——強烈的不安。也是想,吻去她臉上的淚水。
這樣的藍羽欣,讓齊天聘看着難受,特別是她剛纔說的那些話,給他的感覺好像就是,她又要離開他了。
過了好久,齊天聘才放開了藍羽欣,只是還沒等他完全的放開手,藍羽欣卻出其不意的勾住了他的脖子,柔軟的脣舌貼過來,她沒有控制好力道,幾乎是慌不擇路的,牙齒將他的下脣都咬出血來了。
齊天聘愣了一下,終於,鬆開了對她肩膀的鉗制。
藍羽欣茫然的與他對視着,一雙眼睛,幾乎是找不到焦距了。過了一會兒,纔看到他那被她咬破的下脣,低着頭,終於是用力的哭出聲了,“天聘,你,你別對我太好。”
對她好,真的能好一輩子嗎?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是外婆,可是也早早的離開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面對着別人的責罵。
在她好不容易學會了堅強的一個人活着,他又非要打破她的心防,如果有一天,再一次的,她又被拋棄了,還能存活下去嗎?
挨着門板,她的身子是在瑟瑟發抖着。
“藍羽欣,”齊天聘扶穩她,聲音也幾乎是在顫抖,“我們,我們談一談,好嗎?”
是的,談一談,在這樣的夜晚,他覺得非常有必要,在他、她,都想起了那些傷心的往事,開始懷疑生活的時候。
而且有些事情,齊天聘也覺得,是該跟她說個清楚了。他明白,袁若嫣回來了,之後,念雨也會回來,無論如何,那也是齊家的骨血,只怕以後的日子不會這麼平靜了。
他覺得,無論如何,也應該先好好的跟藍羽欣談一談的。
藍羽欣躺在牀上,靜靜的,雙眼一直就這麼的瞪着天花板,任由身邊的人伺候。
不過要說呢,這男人啊,還真不是伺候人的料子啊。
他拿着溫熱的毛巾,擦拭着她哭得亂七八糟小花貓似的臉頰,可是用的力氣太大,把她的臉都給擦疼了,紅彤彤的。
房間裡的大燈光着,只留下牀頭那昏暗的壁燈,又是調到了最爲昏暗的光線,齊天聘低着頭,此刻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覺到在她喊疼之後,他的動作要輕柔了許多。
輕柔而剋制,十分的內斂,齊天聘是小心翼翼的,因爲剛纔他把她弄疼了,雖然,她之前的話語也讓他痛了,可他是男人,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能跟小女人計較呢?
而且,今晚的藍羽欣,讓他有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如果是一個撒嬌哭鬧的孩子,就像他們的寶貝兒子,他哭了,他哄一下就好了,可惜她卻不是,她是一個他無法掌控的大人,不會哭鬧,只會默不作聲,就這麼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於是,失措的那個人就變成他了,哎,忍不住的,總裁大人在心裡嘆氣着。
藍羽欣閉着眼睛,卻是睡不着,以往喝醉了,都會呼呼大睡,一覺到天亮,醒來之後,什麼都忘了。
這次,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心裡堵得慌,怎麼也無法入睡。
現在是稍微清明瞭一點,就想起了自己剛纔發酒瘋哭鬧的情境,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餘光卻看到齊天聘剛好又換了一次熱毛巾,小心的幫她擦手。
有一點疼,手上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搞到的,是破了皮嗎?卻只見到他更加小心的用輕柔的手勁幫她擦着了。
看那個樣子,剛纔的她,把他也給嚇壞了吧?
今晚的失態,連她自己,都不願意再回想了。
偏了偏頭,卻聽見齊天聘對她說:“怎麼樣,還頭疼嗎?”
頭疼?藍羽欣怔了正,那是他給她的失態尋找到的藉口嗎?於是也就順着臺階下,啞着嗓音應了一聲:“嗯。”
齊天聘將壁燈的光線調亮了一點,剛好可以看清楚人影,開始,替她的傷口擦醫用的酒精,暈黃的光源下,能稍稍看清他的側臉,柔和的線條與往常有些不一樣。
“欣欣,我想跟你談談,談談以前的事,好嗎?”
藍羽欣挑眉,詫異的望着他,這個人不是一向諱莫如深,對自己的過往十分的忌諱,連有一個女兒,保密功夫也做到家了嗎?
他要跟她說以前的事?她也不知道該不該聽,沒有表達態度,不過只是垂下眼瞼,沒有作聲。
藍羽欣現在心裡也十分的複雜,也想,找尋一些事情轉移注意力。
“她叫做袁若雨,比我小几歲,本來是袁家的大小姐,標準的乖乖女。標準的名門閨秀。”
藍羽欣翻了一個白眼,這些,她沒有興趣知道,他以前好像說過吧?標準的乖乖女,溫柔的千金小姐,怎麼,跟她說這些什麼意思?
是啊,她只是一個私生女,怎麼比得上人家?
本來想別過頭去,不看那個可惡的男人,可是齊天聘拉住了她的手臂,“欣欣,或許你不知道,你覺得我是在隱瞞,其實我一直在想,如何跟你交代我的過去,把那些事情都跟你說得清清楚楚,可是我卻怕,跟你相比,我簡直就是一個爛人。
你嫁給我之前根本就是一張白紙,而我的過去,亂七八糟的,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說了。我想把過去當作一場夢,全部忘掉。可是就像你說的,要是想什麼都能得到什麼,人生哪有這麼如意的事情啊。”
齊天聘坐在牀前鋪着的柔軟的地毯上,不緊不慢的,開始講着他的那些過去,所謂的不如意的事情。
不管她是不是在聽,他只想講出來,既然說了要談一談,就不應該有隱瞞的。
“當時,我一心忙着工作,而且發生柔惠那樣的事情之後,我不想對於感情投入太多,那樣,纔不會讓自己受傷。我也想過會結婚,但是不想談感情,娶一個合適的妻子就可以了,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才認識袁若雨的。
一開始,我倒以爲她很合適,很適合做齊家的少奶奶,只是沒想到,後來的事情卻逐漸的變化了。”齊天聘微微一笑,不知道爲什麼,藍羽欣卻覺得他的笑容看起來,似乎有些苦澀,“我知道了她對我的感情,相反的,我倒是想要退縮了。”
藍羽欣愣了一下,覺得好笑,“一開始,你想娶她,可是當你知道她愛着你,你反而是不想娶了?”
怎麼還有這樣矯情變態的男人?哦,不,這男人現在是她的,她不該這麼說,可是藍羽欣聽着,心裡還是覺得十分的奇怪。
同樣作爲女人,她心裡都忍不住開始同情那位袁家大小姐啊,三條腿的蛤蟆不容易尋,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爲什麼就愛上了這麼奇怪的一位呢?
“我對感情不抱希望了,也只想着安安靜靜的過日子,那個時候事業心重,根本就不掛念其他的。因此,我需要的只是一個撐門面的聽話的妻子。可女人都是情緒化的,事情一旦涉及到感情上的問題,就會麻煩許多了。”
聽齊天聘這麼一說,藍羽欣心裡倒是又有些理解了,繼而又安靜地聽着他說:“一開始的時候,我只覺得袁若雨安安分分聽話老實,漸漸地,她卻會問我許多的爲什麼,追問我的行蹤,讓人覺得討厭,實在是受不了了。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我就跟她說清楚講明白了,沒有繼續交往的可能性。沒想到看起來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卻有着那樣的毅力,寧願到我身邊工作着,想要製造更多的機會。”
更加沒想到的是,袁若雨會做出那種事,然後,卻是——人死燈滅,一切,都再也沒有可能性了。
藍羽欣微怔,以後的事情,他不說,她也知道了。
“後來若雨死了,袁家的人都怪我,就連我的父母,也對我頗有怨言。因爲袁齊兩家本是世交,卻因爲我的原因,交惡了。我覺得厭煩,覺得很沒意思,呆在部隊裡的時間就更多了,就是包括回來探親,也是一個人住在外面。”
“最可惡的卻是,若雨死後,給我留下的那個女兒,我看着她,就好像想起了若雨,隨之而來的卻是無窮盡的愧疚,還有那麼多人對我的指責,想着就惱火。還有那可以說是我的失誤,居然被一個女人給設計了,連帶的,連那個女兒也不喜歡了,從她出生到一歲的時候,呆在我家,可是我從來沒有抱過。”
“後來,你女兒就被人帶走了?”藍羽欣又忍不住的問了第二次,絲毫沒有意識到,她已經被他拐得越來越遠,忘記了自己以前的那些傷心。
雖然他說的是那樣輕描淡寫,可是她知道,他的心裡,會隱藏着怎樣的痛楚。
不抱,不是因爲他不愛啊,從齊天聘對待洛洛的態度可以看得出來,他絕對是一個疼愛孩子的男人,只是——藍羽欣想開口說點什麼,安慰或者其它的,可是卻發現自己嗓子啞得疼的說不了話,鼻子忽然酸楚的厲害,有液體從眼角滑落。
“袁若嫣,她是若雨的妹妹,就是她將孩子帶走的。在帶着念雨出國之前,袁若嫣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在電話裡,將我破口大罵。罵我混賬,罵我冷血,害死了她的姐姐,還不愛自己的孩子。可以說,她是用盡了全天下最惡毒的語言在罵我。還別說,袁二小姐還真能幹呢,罵人都不帶重複的,而且沒有一個髒字。
其實,我的心裡也很難受的,我是眼睜睜的看着若雨死在我的懷裡,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還有孩子,如果不是袁若嫣的出現,她一個人可能也會死在齊家,我恨不得殺了那個不稱職的保姆。我是害怕,害怕自己沒有那個能力,保護不了自己的家人。
可是父母和爺爺也都責怪我,心裡的苦都不知道跟誰說,唯一知道的,大概就是老閻了,他是我唯一的知心密友。他也是覺得愧疚,一時心軟一時沒想到,纔會被一個女人利用,搞成了這種事。所以他一直安慰我,陪伴在我身邊,我告訴老閻我想不通,想了很久也想不通,爲什麼會發生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是不是,老天爺給我的考驗?老閻說,有些事,想不通就別想了,萬事不可能都想得明白透徹。人這一輩子,有時候,其實真的,難得糊塗。該幹嘛幹嘛,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的。
所以從那之後,我就只是一個人過着我的日子,也許我就是天煞孤星就應該是孤家寡人,我——”
齊天聘說的是很平靜,可是藍羽欣聽着難過啊,她終於喊出聲來:“你別再說了!”
聲音裡明顯是帶着壓抑的哭腔,可是齊天聘仿若未覺,只是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手心,已經不那麼冰涼了。
“可是,我還是很感謝老天爺的,他讓我遇見了你。一開始我真的對這個婚姻不感冒,結婚,只是爲了滿足家人的願望。可是結婚之後,我甚至不敢跟你同牀而眠,往往看着你熟睡的樣子,我會害怕,害怕有一天,再一次的,又一個女人在我懷裡死去。後來你離開了,我的人卻好像是丟失了魂魄一般,日子過得是渾渾噩噩的。
這一次,又是老閻點醒了我,離不開,就去找回來啊。怕什麼,親自上陣保護着,難不成還能飛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