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雲霄提着封小婧的書包走進客廳，把書包放在沙發上就去廚房倒水。在倒水的時候，他聽到封小婧問：“爸爸，我媽媽呢？”
封雲霄回頭，看到封小婧站在門口，臉上的嚴肅表情並不符合她的年紀。
沒聽到他的回答，封小婧又問：“我媽媽呢？”
封雲霄放下手裡的杯子，走到封小婧面前蹲下：“你媽生了你之後就走了。”
“走去了哪裡？”
“去了法國。”
“法國在哪裡？”
封雲霄站起來又走回去倒水：“在挺遠的地方。想去的話今年過年我們去那兒玩。”
“媽媽爲什麼要走？她是不喜歡小婧嗎？”
封雲霄失笑，他靠在門邊，喝了一口水：“她不是不喜歡小婧……”
“那她爲什麼要走？”
“她對爸爸很失望。”
封小婧跳着去拉封雲霄的手，想要喝他杯子裡的水：“爲什麼會失望呢？”
封雲霄把封小婧抱起來，讓她就着他的杯子喝水：“因爲爸爸不愛她。”
咕嚕咕嚕咕嚕。
“什麼是愛？……爸爸？爸爸？！”
……嗯。
愛是安靜的，柔軟的，想念的，卻無法再靠近的。
卓耀玲掛掉電話的時候門鈴聲剛好響起。
她手裡拿着杯子，走神了好一會兒，直到門鈴聲快把耳膜砸破纔回過神來，放了杯子去開門。
一拉開門就看見風塵僕僕的葉篆。
她側了個身，葉篆就自發自覺地走進來，連鞋都不換直接走到客廳沙發坐下，拿起桌上的杯子仰頭咕嚕咕嚕就喝起水。
卓耀玲想阻止結果她要開口葉篆已經把水都喝完了。
她走過來，靠在沙發邊上，斜着瞧他一眼，口氣十分埋怨：“那杯子是我的沒看清就隨便喝。”
葉篆擦擦額頭上的汗：“我又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卓耀玲到底沒把話說出來。她只是拉了牆角邊的一張小木凳出來坐下，拿起本來放在地上的素描本和筆，開始畫畫。
葉篆湊過來看。
素描本上是畫到一半的婚紗，他笑了笑，口無遮攔道：“怎麼，想嫁人了？”
卓耀玲看他一眼，沒說什麼，又低下頭，畫畫擦擦。
葉篆拿着杯子進小廚房倒了杯水出來，坐回原來的位置。他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桌上，手肘撐在膝蓋上，看着卓耀玲，很久不說話。
卓耀玲畫了很久才把婚紗的大致圖案畫出來，她的手扶在脖子上，轉了轉，好酸。歪過頭，看到葉篆正盯着她看。
她咳了兩聲，葉篆這才晃神過來，也沒覺得有什麼，就朝卓耀玲笑笑說：“喝水不？我給你倒。”
卓耀玲的手還摁着脖子，很突然地就說：“葉篆，我要結婚了。”
葉篆站起來，轉身就要去廚房。
卓耀玲看着他的背，口氣是多年來的不容置疑：“6月6日，千禧大酒店，我的婚禮。”
她看到他的手慢慢攥起來。
“我本來想約方延輒出來，帶他給你們瞧瞧的，好歹我們也認識了十多年。”卓耀玲笑了笑：“但方延輒好像很忙，那你就替我跟他說一下吧。”
葉篆背對着她，神情未知。
“卓耀玲，我的感情就這麼一文不值嗎？”
她沒有說話，只是遙遙望了望窗臺上的那個綠色盆栽。此刻她什麼都不想說，也什麼都不能說。
在感情上，卓耀玲並不是白癡，她不是沒談過戀愛，相反，這些年來，她交往的對象不少，可這30年來，她最幸運，莫過於遇到了葉篆，並且被他愛上。
可她無法給予任何迴應。
“對不起。”
對不起，好像最後都只能用着三個無足輕重的字解決了這麼多年的時光。
葉篆的手掌收了又攤，攤了又收，他轉身，沒再看卓耀玲，拉起沙發邊的行李箱，滾輪骨碌碌地壓過光潔的地板，然後是很小的關門聲。
卓耀玲手中的碳素筆咔啦一下掉到地上，滾幾圈，滾進櫃子最底下。
或許到許多年後，她收拾舊物的時候，能把它再找出來。
但是現在，她整個人完全失去力氣，愣愣地看着這個空蕩房間裡，變得很陌生的擺設，眼淚幾乎要掉下來。
但是，還能怎麼辦啊。
葉篆拖着行李箱走進電梯，摁亮了每一個樓層，他不斷聽着‘XX樓到了’‘電梯要關上了’‘XX樓到
了’‘電梯關上了’，此刻他居然覺得有一點好笑，他低着頭看自己的運動鞋，鞋面有好幾個黑印。他蹲下來，用手擦了擦。
再次站起來的時候電梯已經在最底層停下，他這才發現這是地下二層。
他拖着行李箱出來，身後的電梯門關上，他看着有點潮溼的地下停車場，從褲兜裡摸出手機，給方延輒打了個電話。
“老子在豐源大廈，開車來接。”然後啪的一下掛斷電話。
這世間有很多路，需要他拖着行李箱，一個人慢慢地走。
蘇皖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蘇盈盈那半裸的胸，一股火氣一下就從心裡蹭出來。他幾乎想直接甩她一個耳刮子。
好不容易剋制了噴薄欲出的怒氣，蘇皖西擰着眉問站在他跟前花枝招展的女人：“你做了什麼？”
蘇盈盈大大的眼睛裡盛着笑意：“我就去墊了胸啊。”
說完就扭着腰坐到蘇皖西對面的椅子上，伸手撩了下頭髮，一股茉莉花的香撲到蘇皖西鼻子裡。
這濃郁的香氣讓蘇皖西一下子咳起來，咳了幾聲之後，他口氣粗野地對蘇盈盈一吼：“你身上噴的什麼鬼東西？”
蘇盈盈被蘇皖西這兇惡的口氣給嚇了一跳。服務員此時送上了兩杯果汁，蘇盈盈把獼猴桃汁推到蘇皖西面前，自己拿了那杯草莓汁，順着吸管慢慢吸。
蘇皖西瞟了她一眼：“你不是說超討厭草莓的嗎？”
蘇盈盈一愣，然後磕磕巴巴地說：“唔，沒，沒有啊！”
蘇皖西白了她一眼，把背靠往沙發背上，雙腿疊起，看着吸果汁的蘇盈盈，慢悠悠地說：“沒有？當年念大學的時候，我宿舍裡那麼多水果，像你這麼貪吃的，什麼都吃，就一整袋草莓一顆都不懂，還有那麼愛吃糖，也只有那些草莓糖一顆沒動。你不是不喜歡草莓難道還喜歡草莓嗎？”
蘇盈盈被噎到，終於停下吸果汁的動作，微微擡眼看向蘇皖西。
只瞧見眼前這人一臉欠揍的笑意。
“那，後來那些草莓糖去哪裡了？”
蘇皖西朝服務生打了個手勢，服務生過來，只聽他說了一句：“再來杯獼猴桃汁。”
說完後，拿過蘇盈盈原本握在手中的杯子，然後把自己的那杯推到她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