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酒酒喝了一口湯後,便沒了胃口。
“怎麼,很難吃嗎?”來人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陶酒酒側過臉來,苦澀地一笑,隨即雙眸中閃過一道亮光,充滿期盼地問道:“既然我慾火重生了,那我媽呢?她現在是不是也躺在某一個山洞裡?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阿姨去世了。”來人據實以告,跟陶酒酒說出自己所知的,“阿姨當場就沒了,慾火重生並不是真正的重生,只是挽救了你的性命……阿姨現在,已經安葬了……”
“去世了……”
聽來人這樣說,陶酒酒如被冰封,渾身僵硬。
她怔怔地想着,彷彿不能明白“去世”兩個字的含義。
她的生母去世了,將她帶到這個世上來的人離開了……
陶酒酒的眼前浮現出幾天前的那個夢境。在夢裡,沈顏在向她告別,說自己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原來,那個地方的名字,叫做天堂。
陶酒酒覺得心痛得無法呼吸,她想哭,卻壓抑地哭不出來,所有的哀傷凝噎着,找不到釋放的出口……
去世了,她的生母爲了救她,去世了!
陶酒酒怔忡着,一次次地回想着兩人第一次見面時,沈顏的笑容。
那時候她們還不知道彼此的血緣關係,不過是本能地投緣。
那個笑容,註定永遠定格在她的回憶深處,想起一次,傷痛一次。
前塵往事猶昨日,而故事中息息相關的那個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陶酒酒按住胸口,只覺得疼。
好疼,那種疼,像是被吸血的針狠狠地刺了一下,傷口那麼深,卻流不出血來。
“想哭的話,我的肩膀借給你。”來人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陶酒酒沒有任何猶豫,靠在來人的肩上,哭了個肝腸寸斷。
她從來不知道,她可以有這麼多的眼淚。她的眼淚,就像是決堤的河流,傾瀉而下,打溼了來人的大片衣衫。
“哭吧,把所有的傷痛都哭出來。”來人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聲音輕得如同在哄一個小孩子。
陶酒酒的眼淚滔滔不絕地流着,她哭得那麼傷心,將所有的傷心都化解在淚水裡面。
她忽而有了奇怪的想法,她想,她會不會是個災星呢?
假如,沈顏不曾爲了她而離開那個偏遠的小山村,便不會招致這樣的噩運;縱使死於疾病,那至少也得到善終,總好過葬身大火面目全非。
過去了許久許久,陶酒酒止住了哭聲,肩膀仍一抽一抽,兀自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醒轉不過來。
“既然哭夠了,就暫時放下悲傷,把身體養好再說。”來人語氣溫和地說着,“你的腳恐怕還要休養一陣子,我看,我就留在這裡照顧你吧。”
“你留在這裡?這怎麼可以?”陶酒酒着實有些不好意思。
來人笑了笑:“難不成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擔心葉洪濤那小子來打我嗎?”
第二天天亮後,邱青山便鑽進了山洞,通知陶酒酒自己要外出一會兒。
“市集?離這裡有多遠?”陶酒酒烏潤的雙眸鍍上困惑。
“總得采購一些我們習慣的食品。”邱青山皺了皺眉頭,“他們這個民族的人已經習慣了單調的食品,可我們不行。”
原來是爲了食物的問題。
“那……你要……”陶酒酒頓了頓,覺得有點說不出口,“小心點。”
她這是在表示關心嗎?
邱青山望着陶酒酒不太自然的表情,竟有一絲難得的感動。
兩人也算是相識了這麼久了,這還是第一次,她主動表現出關心。
“謝謝。”邱青山笑了笑,轉身離去。
陶酒酒目送着邱青山離開的身影,腦子裡天馬行空地轉過許多念頭。她不知道邱青山爲什麼這麼無條件地幫助自己,難道……他真的對自己有什麼特殊的感情?
陶酒酒自嘲地笑了笑,再一次撫了撫被踢得微微發疼的肚子。裡面那個不安分的小傢伙,又在練習廣播體**,可讓她這個當媽的着實受罪。
假如當初邱青山對她有些心思那還說得過去,她長得也算馬馬虎虎差強人意,勉強夠得到“美女”這個標準,但是問題是,她現在不僅和葉洪濤訂過婚(雖然婚約解除了),並且還懷着葉洪濤的孩子!
所以,陶酒酒這一回想不明白了,他爲什麼會對自己這麼好?
住在這個與世隔絕的洞穴裡,對陶酒酒來說倒是件好事。至少,她因爲沒有了葉洪濤的任何消息,而不會心酸、心痛……
她忘了,許多事情,是沉澱在心底的,並不是不去想,就代表可以遺忘。
邱青山回來的時候已是午後,此時,陶酒酒正在那個撒妺烈人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走在草地上。
自從經歷了六六三十六天的養傷,她已經度過了危險期,接下來的日子便是康復的過程了。
而曬太陽,無疑便是很重要的一環。
夏日的陽光原本應該很毒辣,在這人跡罕至的深山裡面卻是恰到好處的柔和。
洞穴的外面樹林林立,另有一處溪澗,或許正是因爲如此這兒才格外涼爽。
陶酒酒在草地上散了半個多小時的步偶一回頭時,便瞅見了揹負着大包小包的邱青山。
見他這麼快就回來了,陶酒酒的嘴角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
“你都買了些什麼?”陶酒酒靠着樹幹,十分好奇地問道。
邱青山一件一件地取下捆綁在身上的購物袋,喘了幾口粗氣,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後才答道:“你能想到的日用品,我全都帶來了……我想,足夠我們用上一星期!”
“一星期?”
“是啊,我估計在過一個星期,你的身體便完全康復了!”邱青山笑了笑,“對於撒妺烈人的神奇,我這回可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只不過他們所生活的環境,我們倆一定習慣不了。就算這裡再美好,我們也要儘快離去!”
陶酒酒不太習慣他的這個用詞:“我們倆……”
邱青山以爲她是在質疑什麼,忙接着說道:“咳咳,你放心,我可不是葉洪濤那傢伙,從來不做乘人之危、威逼利誘的事兒……”
陶酒酒望向邱青山的眼神忽然變的鄭重起來:“邱大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希望,你能認真地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