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夏雪視爲棄子後,葉芙便讓跟蹤夏雪的人撤了回來。
至於夏雪對蕭慕庭,其實也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可蕭慕庭忌憚夏雪還會傷害夏婉,所以並未像葉芙一樣忽視對方。
但他的手下早就被葉芙給收買,又怎麼還會對夏雪的行蹤上心。
是以,夏雪從炙手可熱的“香餑餑”,變成一顆無人問津的老鼠屎。沒人繼續在意她,更不會有人再在暗中幫她。
於是,老六提交證據給警方的事情,無人幫她留意,她便不知自己的處境有多糟糕。
縱使她還是處處謹慎,像見不得光的陰魂一般遊蕩在鎮江的角隅裡,也難免有露出馬腳的時候。
虹口街道,全副武裝的夏雪從一個拐角鑽出來,然後快速混入人羣中,一點也不引人注意。
可也許是由於心理作用,她總感覺有人在跟蹤自己,便顯得鬼鬼祟祟、賊眉鼠眼。
途徑一個賣糯米糕點的攤子,她陡然駐足,微微愣神。
想起方蘭生前最愛吃糯米糕,她便目光灰暗的朝老闆遞去零錢,“老闆,來塊糯米糕。”
誰成想,夏雪話音剛落,幾名便裝警察便從道路的各個方向衝出來,“站住!我們是警察!”
心口一窒,夏雪暗罵怕什麼來什麼,隨即拔腿就跑。
可她早就在警方的監控範圍內,所以任由她往哪個方向逃,彼處都有警察蹲守。
故而,不到五分鐘,一直將自己隱藏的很好的夏雪便落網了。
被迫帶上手銬後,她仍舊不想認命,迫使自己冷靜的她,很快就高聲質問道:“憑什麼抓我!我犯了什麼罪!”
“這個問題,你心裡應當清楚的很,就別再裝蒜了!你駕車撞人,已經對唐太太構成蓄意謀殺罪!”
腦筋快速轉動,夏雪目光狠戾的繼續叫囂道:“我那是被逼的!唐少楓殺了我母親,我就不能報復他嗎?況且!夏婉根本什麼事也沒有!我的罪名不成立!”
瞅着夏雪不老實,甚至想拘捕,警官冷冷看了她一眼後,便義正言辭的警告道:“你的罪名成立與否豈能由你自己說了算?還有,唐先生到底有沒有謀害你母親,這件事有待商榷,證據確鑿的話,自然不用你私自報復,法律會制裁他。”
聽到警官這麼說,夏雪邪佞一笑,繼而放棄抵抗,並且很樂意跟着警官回警局。
既然她已經是罄竹難書的人了,躲在外面又很難對夏婉造成威脅,那還不如回警局指認唐少楓。
不管是夏婉還是唐少楓,只要她能拉一個下水,另一個也會痛苦不堪吧。
懷抱着這種打算,夏雪心態樂觀的坐進警車。
可事情哪裡有夏雪想象的這麼容易,沒有證據,僅憑她信口雌黃就想定下唐少楓的死罪,未免太天真了。
“證據?還要什麼證據?他非法拘禁我和我媽,虐待我們,心理變態!所以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你們不趕緊給他定罪,一直拖着算怎麼回事!”
回到警局後,夏雪情緒激動的和負責方蘭案件的警官理論了許久,也沒能說服對方。
“夏小姐,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你只需交代你的問題,其他的無需你操心,我們警方如何辦案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夏雪態度猖獗,一點也不配合調查,完全忘記自己也頂着蓄意謀殺的罪名,便激怒了坐在她對面的警官。
被厲色喝止,夏雪不由得冷笑一聲,且肆無忌憚的諷刺道:“呵呵!果然啊,有錢就是好,連謀殺這麼大的罪名都能輕鬆抹除。我是死者的女兒,連我的話你們都不信的話,你們還能去哪裡採證?”
拍案而起的警官,實在忍受不了夏雪的囂張、傲慢,還有對方的胡攪蠻纏,“夏小姐!請注意你的言辭!你剛剛的話,已經涉嫌污衊警務人員,要不是看在你是個女孩又喪母的份上,我不會對你這麼客氣!”
警官的氣場到底強硬,縱使夏雪心裡不服,面上也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撇撇嘴,裝着滿不在乎的樣子。
“還有,是你自己錯失指認嫌疑人,爲我們提供參考的最好時機!你身上的污點,現在不比唐先生少!如果你想繼續作死,我不會攔着!但你要是還想爲你母親討回公道,最好給我老實點,別無理取鬧!”
眼珠滴溜亂轉,夏雪權衡再三,只能安分守己的點點頭。
畢竟,從她被逮捕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可能繼續任性妄爲了。
瞧着夏雪安靜下來,警官這才斂住火氣,從頭提問,“你是什麼時候得知你母親的死訊的,當時你在哪裡,在做什麼,爲什麼不來警局認領屍體?”
被周而復始的循環提問轟炸到頭大,夏雪態度散漫的敷衍着對方,只求警方能早一點給唐少楓定罪……
蕭慕庭的私人別墅外,葉芙着一襲緊身連衣裙,婷婷嫋嫋的邁進院子。
瞧見別墅的大門敞開着,她心想着蘇拉一定在裡面。
沒錯,她這次就是奔着蘇拉來的。
夏雪沒能殺掉夏婉,而唐少楓馬上就會被放出來了,她實在坐立難安,便看中了蘇拉這個不錯的棋子。
儘管她這麼做,會很冒險,沒準兒談崩了,蘇拉轉頭就去給蕭慕庭告狀,她也要來這一趟。
畢竟,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既然唐少楓毀了她,那麼她一定會帶着對方在乎的一切,一起走向滅亡。
況且,此時蕭慕庭的心思正放在夏婉身上,沒工夫留意她,她要是錯失了這麼千載難逢的機會,恐怕會悔恨終生。
整理好裙襬,葉芙姿態妖嬈的按響門鈴。
不多時,神態憔悴的蘇拉便從裡面探出腦袋,一臉防備的打量葉芙,“你是誰?有什麼事嗎?這家主人不在,你要是找他,改天再來吧。”
“等等,我可以進去坐坐嗎,不會打擾到你。”葉芙忙叫住不願招待她的蘇拉,語氣迫切又焦急。
狐疑的回頭,蘇拉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望着葉芙。
見蘇拉很是猶豫,葉芙便大方的笑笑,“你放心,我是慕庭的好朋友,沒什麼惡意,只是想進去等等他。”
洋洋不睬的瞥了葉芙一眼,蘇拉誤以爲葉芙是蕭慕庭的女友,便一臉不耐煩的把對方領進客廳。
進入屋內約有十分鐘,兩個女人也沒能交流一句,氣氛着實尷尬。
蘇拉自顧自忙着自己的事,完全不找葉芙說話,只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注意到蘇拉不安的表情,葉芙終於找到切入點,“你叫蘇拉對吧,我聽慕庭提起過你。”
輕嗯一聲算作迴應,蘇拉的性格極其封閉,也非常認生。
絲毫沒有在意這些,葉芙不氣餒的繼續試探道:“我看你好像有心事的樣子,如果願意的話,你可以跟我說說。沒準兒,我能幫到你。”
聞言,蘇拉目光疏離的端詳了葉芙一會兒,最後竟真的開口了,“你是慕庭哥的女朋友對吧?那你應該知道他所有的秘密吧。”
或許蘇拉覺得葉芙和她並不熟,就無所謂隱私不隱私,找個人出出主意來解決她的煩惱也不錯。
畢竟,她唯一可以依仗的蕭慕庭,只丟給她一句:盡人事、聽天命。
可她怎麼能眼睜睜看着她表哥入獄呢,她那麼愛他,愛到生病也無法自拔。
“呵呵,你想說的是你表哥唐少楓的事情,對吧?”掩不住眸底的竊喜,葉芙沒想到蘇拉會這麼好騙,她還沒有主動提起,對方就自己聊到這裡了。
驚訝的點點頭,蘇拉將身體往前挪了挪,距離葉芙更近一些,“看來我猜得沒錯,慕庭哥真是把什麼都告訴你了!”
不着痕跡的垂下眼瞼,葉芙但笑不語。
“姐姐,慕庭哥說我表哥現在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可我真的不想我表哥被判刑!我應該做些什麼,才能幫到他?”
“嗯……容我想想。”故作思考狀沉吟良久,葉芙陡然裝作靈光乍現的樣子,“有了!辦法我想到了,就怕你不願意。”
毫不猶豫的搖搖頭,蘇拉目光懇切的請求道:“姐姐,你快說說看!爲了我表哥,我什麼都可以做!”
刻意顯出同情和熱心的樣子,葉芙不苟言笑的看向蘇拉說:“我覺得你表哥這次肯定擺脫不了罪名了,但是假如你願意替他分擔,或許他判得就沒那麼重。之前你不是參與了營救那母女倆的事情嗎,你可以主動去警局自首,說方蘭是你害死的。”
皺皺眉,蘇拉半信半疑的繼續跟葉芙探討道:“替表哥頂罪我不怕,但理由呢?我總得有殺人動機吧。”
“理由很簡單,你少不經事,被表哥利用,然後就釀成大錯,那麼你表哥最多落得一個教唆殺人的罪名,下場就不會那麼悽慘了。”
以爲蘇拉當真沒智商,比傻子還好哄,葉芙友善的笑容下,藏着極其惡毒的心思。
然而,當葉芙自以爲奸計得逞的時候,蘇拉卻說出這麼一句話,“姐姐,就你這智商,是怎麼被慕庭哥看上的?”
回視着蘇拉一臉嫌棄的神情,葉芙反而有些不明所以了。
“我聽說警方一直沒有給我表哥定罪,就是因爲證據不足,如果我按你說的那麼做,不就坐實了我表哥的罪名嗎?他是主謀,我是從犯,又哪裡比現在的情況好了?”
嘴角抽搐,笑容僵硬,失策的葉芙懊惱不已,卻分毫不可以表現出來。
把別人當成傻瓜,只能證明自己是個傻瓜——她此刻才明白這句話乃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