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筋動骨一百天,夏婉這麼一摔,便得住院觀察。
期間,她依舊不理唐少楓,對於兩人酒後亂性的事情,她屬實無法介懷。
哪怕唐少楓日夜守候,她也懶得多看對方一眼,這讓唐少楓愈發自責與挫敗。
肖慧看在眼裡乾着急,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便絞盡腦汁的幫着唐少楓和夏婉搭話。
“小婉,今天中午想吃點什麼?”
無精打采的看向肖慧,夏婉避開唐少楓關切的視線,“隨便吧阿姨,不用太麻煩。”
縱使對唐少楓有氣,夏婉也沒有遷怒到肖慧身上,還是和以前一樣心平氣和。
誤以爲夏婉心情不錯,畢竟對方願意開口說話了,肖慧便使勁給唐少楓遞眼色,“那個少楓啊,夏婉都喜歡吃些什麼,你倒是幫着出出主意啊。她現在傷了腿,可得好好補補。”
知道自己母親的意圖,唐少楓輕啓脣齒,剛想開口,便觸到夏婉嫌棄的眼神。
把醞釀好的話,又給嚥了回去,他無奈作罷。即便有肖慧助攻,他的姑奶奶,也十分不領情,還是不惹爲妙。
沒好氣的白了眼唐少楓,爲了不冷場,肖慧又自己把話頭接過去,“那就吃清淡一點吧,少楓,你還不去準備,愣着幹嘛,要餓死夏婉嗎?”
連帶着又被肖慧嫌棄,唐少楓嘴角抽搐,覺得自己活得太失敗了。
只要是他在乎的女人,他都搞不定。
等唐少楓離開後,肖慧目光柔和的望着夏婉,欲言又止。
有些私房話,女人之間私下交談,或許可以幫對方解除心結,但她有心安撫,卻怕夏婉不願聽。
留意到肖慧猶猶豫豫的模樣,夏婉耐心的詢問道:“阿姨,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被夏婉猜到,肖慧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說了,怕你生氣。”
搖搖頭,夏婉誠懇的答道:“阿姨,我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您想說就說吧。”
點點頭,肖慧這纔在夏婉牀沿邊坐下,“夏婉,你別怪我欺負你記不起過去,但那天發生的事情,真的沒你想得那麼惡劣。”
夏婉臉頰一紅,羞囧的抓緊了被子,卻沒有打斷肖慧的開解。
“你和少楓,都是有過孩子的人了,只是很可惜,沒能留住。所以,你不必那麼在意的。你想想,你們是夫妻,正常男人,哪個不垂涎自己的老婆?少楓他也免不了俗,阿姨希望你不要一味的苛責他。”
頓了頓,肖慧又語重心長的補充道:“阿姨也相信,他對你的在乎,對你的小心翼翼,你自己都是可以感受到的。對嗎?”
聞言,夏婉保持沉默,沒有吭聲,卻也沒有提出異議。
看出自己的勸解多少起了效果,肖慧便立即轉移話題,免得氣氛太僵硬,“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去幫你叫護士換一下點滴,快打完了。”
肖慧暫時離開後,諾大的vip病房就只剩夏婉一人。
迷惘的看向窗外,她幾不可聞的輕聲嘆息,似在感嘆肖慧所言,不無道理。
“可能只有想起他們每個人,我現在的困惑和苦惱,纔會迎刃而解吧?”忍不住感慨出聲,夏婉收回視線,心裡的牴觸減輕了不少。
不多時,肖慧和唐少楓一前一後進入病房。
瞅到唐少楓拎着一應俱全的營養餐,袖口都沾上了湯漬,夏婉眉頭輕蹙,眼神複雜的凝了對方一眼。
“我在附近的餐廳,找到一家做桂花糕的,也不知道地不地道,你嚐嚐嗎?”
語氣輕柔的唐少楓,眼神既忐忑又期待,當真像伺候小祖宗似的謹慎至極。
望了對方好一會兒,夏婉這纔不冷不熱的問:“桂花糕?”
聞聲,唐少楓瞬間綻放笑容,像大男孩一般開心,“對,以前你很愛吃!不管奶奶做多少,你都能解決掉,和小饞貓一樣。“
“是麼?”夏婉神色感傷,不由得再次回憶起那張泛黃的笑臉,而後竟伸手去接。
察覺到夏婉的轉變,唐少楓用很驚奇的目光看向肖慧,像在詢問對方:夏婉這是不生我氣了嗎?
見狀,肖慧不禁捂嘴偷笑,末了也湊上去拿了一塊,“我也來嚐嚐這東西滋味好不好,否則白費了某人的心思。”
被自己母親打趣,唐少楓無奈一笑,但看到夏婉吃得很滿足,他滿心滿眼都是歡喜。
飯後,夏婉挪動身體,略顯焦急的目光四處搜尋着。
見夏婉亂動,肖慧忙把對方按住,“我的小祖宗,你可不能再扭到腿了,你找什麼我幫你找。”
“我的手鍊不見了,是小漁村的孩子給我編得,上面都是很精緻的貝殼。”
聞聲,唐少楓迅速請纓,“應該是落在家裡了,我去幫你取回來。”
面對唐少楓熾熱的眼眸,夏婉忸怩的撇開臉,“那麻煩你了……”
莞爾一笑,唐少楓毫不遲疑的轉身出門,只要夏婉願意原諒他,別說去找一串手鍊,就是去找化石,他也樂意。
回到家裡後,唐少楓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每個角落都找遍了,可就是沒發現夏婉所說的那串手鍊。
一個小時過去了,他怕夏婉等急了,便加快手腳,眼睛放得鋥亮。
可是連前院後院也搜尋了一遍的他,終是沒能如願找到手鍊後,脾氣就變得暴躁起來。
“怎麼死活都找不到呢,能丟到哪裡去了呢?”一個人嘀咕出聲,他偶然掃到開着門的洗手間,便覺得,有可能是夏婉洗手的時候,把手鍊摘下來,忘了戴回去。
於是,他便把尋找的重點放在了樓下樓上的衛生間裡。
甚至沒有放過垃圾桶的他,卻意外發現了別的東西。
那殘破的紙屑,上面隱約沾上水漬的小字,都暗暗戳動着他的敏感神經,讓他不得不起疑。
因此,拋卻潔癖不管的他,將細小的紙屑全部撿起來,而後耐心拼接好。
等到上面的字跡完整的展現在他眼前,他臉色一白,脖頸上青筋暴起。
和蕭慕庭情同手足的他,輕易認出對方的字跡,而從夏婉將紙片用這樣的方式處理掉,他敢肯定,夏婉已經揹着他赴約過了。
所以,他如何能不生氣,如何能剋制住自己近乎猙獰的吃醋心態。
全然把找手鍊的事情放到一邊,他眼神陰騭的駕車趕回醫院,口袋裡還揣着那張用膠帶黏好的“證物”。
當唐少楓氣場迫人的回到肖慧與夏婉身前時,兩個女人都一臉的莫名其妙。
可當唐少楓將紙片掏出,夏婉便已經預知到暴風雨的來臨了。
“夏婉,你能跟我解釋解釋——這是怎麼回事嗎!”之前的自責與悔恨煙消雲散,唐少楓心裡只剩揣測與猜忌。
發現唐少楓的語氣很不好,肖慧便輕聲斥道:“少楓,說話就說話,你那麼兇做什麼?別嚇到夏婉了。”
冷笑出聲,唐少楓眼睛充血的看了肖慧一眼,繼而又死死的盯着夏婉,“她會害怕嗎?她簡直膽大包天!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
不懂唐少楓到底抽什麼風,肖慧被這場面驚得一愣一愣的。
可轉眸時,她發覺夏婉心虛的低着頭,便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就算有誤會,你好好說話不行嗎?急赤白臉的要吃人嗎?”一把奪過唐少楓手中的東西,肖慧看完以後,無力的嘆息出聲。
“怎麼!有膽子跟別的男人出去幽會,沒膽子回答我的問題嗎!夏婉,你到底有沒有心?”最後一句質問,幾乎是從唐少楓牙縫裡擠出來的。
他苦痛又備受折磨的目光,看得肖慧不敢再插嘴。
面對唐少楓疾言厲色的質詢,夏婉的心狠狠揪着,卻沒有勇氣解釋什麼。
確實,她在約法三章裡說過,會守好自己的本分,但她違約了。
可她就是想去問一問,爲什麼蕭慕庭要騙她,她不自覺的自己做了對不起唐少楓的事,但又沒辦法爲自己狡辯。
瞅着夏婉一言不發,唐少楓誤以爲對方默認了戀上蕭慕庭的事實,便氣得渾身顫抖。
努力保持鎮定的他,心中卻掩藏着歇斯底里的憤恨,他一步步走近夏婉,扼住對方的下巴,迫使夏婉擡頭後,嗓音沙沙的問:“蕭慕庭打算賣掉公司,你是準備跟他一起私奔嗎?”
猛地擡頭,夏婉一臉驚愕,不懂唐少楓怎麼會知道蕭慕庭的秘密計劃。
“你……怎麼知道?”迎視着唐少楓充滿嘲弄與痛苦的視線,夏婉感覺如鯁在喉,說句完整的話,都特別費勁。
“我怎麼知道的重要嗎?重要的是——夏婉我告訴你!別再做跟蕭慕庭遠走高飛的夢!除非你們能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聽到這裡,肖慧怕唐少楓和夏婉的矛盾會愈演愈烈,便不得不上前勸和。
只見她輕輕拽了拽唐少楓的衣袖,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說:“少楓,別這樣,或許事情不是你推斷的那樣,別冤枉夏婉纔好,你們好不容易……”
不等肖慧說完,唐少楓便冷聲打斷:“好不容易?呵!一直以來,不容易的就只有我吧!在她心裡,我還不如一個外人!媽,你還護着她做什麼?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慣着她,縱容她!她用什麼態度對我,我就用什麼態度對她!”
言畢,唐少楓奪門而去,沒有留給夏婉辯解一句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