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十分的冷清。
席龍瑞帶着悠然踏入何家大‘門’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整棟房子,除了何母,其他人都不在。
何家父子此刻還在青陽酒吧,恐怕短時間內受到的折磨還沒結束。何莉似乎是跟朋友出去完了,晚上不回來住。
屋子裡的燈光並不明亮,何母坐在客廳裡看着晚間的電視劇,顯得極其冷清。
聽到敲‘門’聲時,她還微微的愣了一下,以爲是何家父子回來了,匆匆忙忙摘掉遠視眼睛跑過來,“別敲了,來了來了,你沒帶鑰匙……悠然?”
大‘門’一開,她看着站在‘門’外的兩人時,完完全全的呆住了。過了好一會兒,臉上才閃過笑意,搓了搓手急忙讓開身子,“怎麼來了也不先打個電話?晚飯吃了沒有?來來來,快點進來,別站在外面了。”
席龍瑞摟着她的肩膀,大步的跨了進去。
何母跟在後面關上大‘門’,一扭頭,就見着他們親暱的模樣,好像彼此間的那些動作都跟上一次見到的不一樣了,當下心裡咯噔了一下,抿了抿‘脣’,什麼都沒說,去泡茶去了。
“你們吃了沒有?我給你們下點麪條去。”
席龍瑞點點頭,他倒是不覺得餓,但是不想委屈了悠然。
再者,他對何母並不反感,她這個母親,對悠然的態度也好,流‘露’出來的神態也好,還有侷促的模樣也好,都表示他對悠然是真心的關心的,跟何家父子不一樣,與何莉也不同。
何母很快下了兩碗麪,仔仔細細的再洗了碗和筷子,再端到了兩人的面前。
悠然看了她一眼,一向面無表情的臉蛋,難得複雜了起來。
她也沒多說什麼,慢慢吞吞的吃着。
冷清的客廳裡誰都沒有說話,何母看着面前的兩個人,腦子裡閃過許許多多的念頭,最多的,還是對悠然的憐惜。
“吃飽了。”悠然打了個飽嗝,將只剩下點湯的碗往前推了推,這才擡眸,定定的看着何母。
何母被她看的心裡又開始咚咚咚的跳的厲害,她乾笑一聲,有些不太自然,見席龍瑞也鬆了筷子,急忙收拾了一下,將碗筷放到了水槽裡,這才擦了擦手走過來。
“那個,悠然啊,你這麼晚過來,有什麼事情嗎?”何母坐在她對面,聲音很輕,“你爸爸前些天去夕城了,他說是要去見你,你有沒有和他見過面?”
“見過。”悠然淡淡的回,“不但見過,還一起吃過飯,他還給我餵過‘藥’。”
“喂‘藥’?”何母不解了,“什麼‘藥’?你生病了?要不要緊,嚴不嚴重啊?”
“‘春’‘藥’。”悠然抿了抿‘脣’,見她焦急的模樣,忽然有些不忍心了起來。
不忍心?悠然蹙眉,這種感覺,在何家人身上,倒是第一次有。
“什麼?”何母大驚,猛地拍了下一子扶手,直接站了起來。她的臉因爲驚恐變得扭曲起來,整個身子都在顫抖,“‘春’,‘春’‘藥’,他給你吃,吃這個東西要幹嘛?”
悠然忽然扯了扯席龍瑞的袖子,扭過頭,眸子裡多了一絲求助的意味。
席龍瑞暗暗的吐出一口氣,果然,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
看着何母的反應,他語氣淡漠的開了口,“何家父子給悠然喂‘藥’,把她送給別的男人,他們想利用悠然給他們賺錢。”
“……禽獸,禽獸!!”何母‘胸’口大力的起伏着,她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她還以爲,何父突然決定去夕城看望悠然,是真心的要認她這個‘女’兒的,沒想到,沒想到竟然打的是這樣的主意。
何母緊緊的咬着牙根,倏地扭過頭來,焦急的望着悠然問,“那,那你有沒有怎麼樣?被,被,被人欺負了嗎?對方是誰,有沒有報警?你爸和你哥……”
她倏地閉上嘴,想到如果報了警,那麼此刻何家父子,也應該逃脫不了干係。
何母突然無力的坐回到了椅子上,只覺得老天都在作‘弄’她似的,喃喃自語着,“作孽啊,真的是作孽啊,怎麼就有這樣的事情?”
席龍瑞冷笑着,他也聽出了她後面沒說的話到底是什麼,剛認回來的‘女’兒,到底比不上相處多年的丈夫和兒子。擔憂悠然,卻更擔心何家父子有沒有坐牢。
既然如此,他看,也不用顧忌着什麼了。
緊了緊悠然的肩膀,席龍瑞的眼神變冷了,他定定的看着何母,沉聲道,“悠然沒事,她自己有本事,沒吃什麼虧。不過何家父子,就不太好了。”
“什麼,什麼意思?”
“他們傷了悠然,我當然不會放過他們。呵,他們異想天開的要將我的未婚妻送給別的男人,這件事情你忍得下來,我卻不能忍,所以,我適當的給了他們一點教訓。不過你放心說到底他們也是悠然的父兄,我不會報警也沒要他們的命,只希望他們以後好自爲之。”
何母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閉上了。
“所以今天我們過來,是想跟你說件事。”席龍瑞再一次的開口,這次的語調,卻顯得更加冰冷了,“以後何家,和悠然不會有任何的關係,何家父子也好,伯母也好,或者是你的另外一個‘女’兒也好,我都希望你們不要再聯繫悠然,也不要再打擾悠然平靜的生活。”
何母嘴巴張大,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個又恢復到面無表情的‘女’孩,半晌說不出話來。
席龍瑞卻繼續開了口,“悠然想要找到家人,想要認親,只是想要感受到家庭的溫暖。她小時候受過許多的苦,長到這麼大,也沒幾天的平靜日子過過。我們也都希望她找到家人,最起碼能得到親人的溫暖。只是很遺憾,溫暖沒有,冷水倒是潑了不少,現如今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想,悠然不該再和你們來往纔對。以後,我會照顧好她,不會再讓她受一點的委屈。”
何母眸子漸漸的暗淡了下去,心裡滿是愧疚。
雖然,她很捨不得悠然,很不希望好不容易回來的‘女’兒又沒有了。但是杭瑞先生說的對,畢竟是他們先對不起她,她也沒想到自己的丈夫和兒子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
不聯繫……就不聯繫吧,比起悠然呆在何家可能遭受的待遇,她寧願不再聯繫,只要知道她二十多年前就以爲死掉的‘女’兒還活着就行。
何母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席龍瑞已經清楚明白的表達了他和悠然的意思,一時之間,也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牆上的鐘表一下一下的走着,整個屋子都安靜的有些可怕。
許久,才聽到何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極其緩慢的點了一下頭,聲音暗啞,“我明白了,悠然,以後……好好照顧自己,何家,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悠然抿着‘脣’,心裡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她以爲,好不容易找到了家人,以爲她的父母親人跟她一樣都渴望團聚,可是現在看來,有些事情,真的沒有那麼簡單的。
找到了,又失去了。
這段日子,其實就跟做夢一樣。
“走吧。”席龍瑞站起身,摟了摟悠然的身子,轉身往‘門’外走。
何母傴僂着背,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也沒再起身相送,腦子裡‘亂’哄哄的。
直至‘門’外響起了汽車遠去的聲音,她才微微閉了閉眼,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似的,當下癱軟了下來。
誰知下一秒,一道火紅‘色’的身影迅速的衝了進來,雙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搖晃了起來,“媽,你到底在想什麼?爲什麼答應她的要求,她說不認就不認嗎?血緣關係斷不了的,你傻了嗎?”
何母只覺得腦袋有些暈眩,被她搖得全身都難受了起來,聲音也變得虛弱不堪,“何莉,你別搖,你也別管了,這事本來就是我們不對,沒資格要求她什麼的。”
“怎麼沒有資格?”何莉繼續搖着她,對母親的懦弱妥協很不甘心。她是回來拿錢的,誰知道走到‘門’口,就看見杭瑞的那輛車子停在了大‘門’前,當時就偷偷‘摸’‘摸’的趴在窗外聽動靜。
小村莊晚上熱鬧,蟲鳴鳥叫許多聲音同時響起,饒是敏銳如席龍瑞屠悠然,也沒發現那邊有人趴在將三人的對話全部聽了進去。
這一聽,便讓何莉聽出了眉頭了。
她現在敢肯定,屠悠然跟杭瑞已經走到了一起了。該死的,他們居然真的在一起了,那個屠悠然有什麼好的,杭瑞憑什麼喜歡她?她越想越不甘心,偏偏她還要和何家斷絕關係。開玩笑,斷絕關係以後,她還怎麼跟杭瑞相處?
“媽,我們現在馬上給他們打電話,跟他們道歉,懺悔,保證以後再不會了。”
“咳……唔……何莉,別搖……”
何母實在難受的緊,本來就受了打擊,如今這一搖一晃的,沒兩下便支撐不住了,雙眼一翻白,人就暈了過去。
何莉嚇了一大跳,急忙將母親拖到沙發上放着,這下子她倒是真的急了,“媽,媽,你怎麼了?醒醒,醒過來。”
她不敢再糾纏悠然的問題了,趕緊打了電話叫救護車,心裡慌‘亂’極了。
等到救護車來了,何母推進了急救室,再各種檢查下來,時間已經到了半夜。
何莉心裡慌得不得了,有些虛脫的坐在醫院走廊裡,手裡緊緊的拽着手機。她剛纔已經給何家父子打了電話了,可是對方一直處於關機的狀態,她這纔想起杭瑞說的那些話,大概是在杭瑞的手裡吧。
她又想給屠悠然打電話,畢竟何母是在她走後才暈過去的,說不定就是受不了她帶來的打擊。
對啊,她可以直接給屠悠然打電話,這樣她不但要負擔母親的醫療費,也沒辦法斷絕了關係,她也有機會接近杭瑞了。越想,她便越覺得這方法可行,當下興奮了起來。
只是她沒有屠悠然的號碼,何母倒是有,不過她的手機這會兒落在家裡。
何莉左右爲難,就在這個時候護士走了出來,大概是告訴她何母最近身體不太好,還是留在醫院多觀察一下,住兩天院,做個全面檢查爲好。
何莉點點頭,走進病房時,何母還昏睡着。她居高臨下的站在母親的病‘牀’前,眉心皺了皺,估‘摸’着自己一時半會兒走不開。
不過沒關係,晚點打也一樣。
因此等到天亮後,何莉就跟護士說要回家一趟,替母親拿兩件衣服,便匆匆的趕回何家,翻出了何母的手機,也找到了悠然的號碼。
電話打過來時,悠然正往餐廳走去,席家的其他人,都眼神曖昧的看着她……以及她身邊的席龍瑞。
手機在口袋裡嗡嗡嗡的震動,她拿出來一看,眉心就緊擰了起來。席龍瑞挑眉,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輕嗤了一聲,二話不說直接掛斷。
何莉不甘心,再打。
席龍瑞繼續掛,反覆幾次後,他乾脆拿過悠然的手機直接關機,面‘色’含笑的走向似笑非笑的席家人面前。
坐下,道,“看着我們兩個,你們就飽了嗎?”
………………
今天的兩更上傳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