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句話一說出來,頓時就是一片譁然,而緊隨其聲之後,出現在衆人眼前的人,則又一次的讓人吃驚不已,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以來和未語沫傳出頻頻緋聞的七王爺楚輕歌是也。
雖然,七王爺的到來讓他們也是有些吃驚,可是七王爺的到來,既在他們的預料之中也在他們的預料之外。可是,赫連神醫的到來,倒是讓衆人不敢相信。畢竟,人們都知道赫連神醫的醫術可以說,能生死白骨,起死回生。然而,這樣的人都是有一些個性的,豈是平常人能夠見到的?更別說請過來治病了!今生能見上一面已然都是幸運的!
其實,七王爺在嬌杏拿着未老太太的腰牌剛進宮門的時候就已經遇到了,那時正好七王爺聽到宮外流傳着有關於睿王府百花宴未府的某些流言,其中出現了未語沫的名字,於是正想去一趟未府看看去,可是誰知,楚輕歌剛走到宮門口的時候,就遇到了拿着未老太太腰牌進宮來的嬌杏。
於是,楚輕歌在看到嬌杏的那一瞬間,心中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便在嬌杏進宮門之後,連忙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攔住了嬌杏的去路,可是,這不問不知道,一問就嚇了他一跳。當下想也沒想,就一閃身直奔夏府而去。
可是,當他衝進夏府找到夏三,二話不說就要找赫連神醫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就在早上的時候,赫連神醫就已經走了,從夏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楚輕歌徹底的傻眼了,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着剛纔嬌杏對他說的話,心中更是忍不住的抽痛着。
若是放在以前,他可能還沒有這樣的感覺,可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楚輕歌才猛然的發現,原來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早已經習慣了未語沫那個女人,更是讓未語沫那個不靠譜的女人深深的住在了他的心裡。
最開始,他對她也只有興趣,但相處一段時間,就會發現他永遠都會在未語沫身上發現新奇之處,好像這個女人永遠都不會讓人感覺厭煩一般。未語沫就想一本充滿懸疑和驚喜的書,每一處都透露着懸念,吸引他往下看下去,每翻一篇,都會有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出現。
之後,他向皇上說明要娶未語沫爲妃的時候,他也是想着,與其都要成親,與其都要和一個女人過一輩子,那不如就選擇一個不討厭的,而且還很有趣,一直吸引他的女人。就是這個原因,這才讓他決定要娶未語沫的。當時,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會有一日愛上這個腦袋裡總是存着亂七八糟的東西,說話永遠都是毫不避諱的女人。
然而,當嬌杏說出未語沫撞牆,倒在血泊之中昏迷不醒之後,他的心突然的就好似停止了一般,一抹悲傷如同那一番巨浪席捲而來,瞬間就將他淹沒。他的心無比的慌張,思維更是快速的運轉,試圖想着每一個可行的辦法。
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想到了和夏三很好的赫連神醫以及他的徒弟百里錦,這時,他們似乎就是楚輕歌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是他全部的希望。可是,就是這樣的希望,卻在他到達夏府之後,在夏三告知他赫連神醫已經走了的消息之後,徹底破滅絕望了。
那個時候,楚輕歌感覺全身的力氣都好像被抽空了一樣,若不是長久以來的尊嚴和高傲在支撐着他,恐怕此時他已經倒下。楚輕歌一貫是與夏三最好的,夏三也甚是瞭解他的,而此時楚輕歌雖然嘴上不說,但是行動上已經充分的表現出來他的絕望了。
“或許,我可以幫你。但我只能說試試看,若是赫連神醫走得太遠,估計就聽不見了。哪怕就是聽見,一半會兒也是趕不回來的。所以,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夏三看着那雙已經失去了往日光芒的雙眼,最終嘆了一口氣說道。
“少爺,不能啊!那是赫連神醫給少爺的,讓少爺生命最危急的時候才能吹響的哨子!而且,這個哨子吹過就廢了!”而一直站在一邊的夏肖,聽到夏三說出這句話,不禁大爲吃驚,還不等楚輕歌說話,就已經上前阻止道。
別人或許不知道這個哨子的重要性,可是一直跟在夏三身邊的夏肖卻是知道,赫連神醫早就在五年之前,就直接嚴明夏三的病情已經深入骨髓,他已束手無策,只能通過藥方來延長夏三的生命。
而這個哨子也就在那個時候,赫連神醫給夏三的。赫連神醫說,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可吹響此哨,哪怕他在千里之外也會聽到,那時他會晝夜趕來。只是,這個哨子吹響的條件是口含鮮血吹奏,吹過之後便廢。
可以說,這個哨子就是夏三的一條保命符,而此時,夏三居然爲了七王爺便要將此命符捨棄,這夏肖又怎麼會同意?就算是夏老爺一衆人知道了,也絕對不會同意的。
楚輕歌乍一聽夏三的話,眼中頓時閃出一抹光亮,可是隨後又聽到夏肖的那句話,也知道這個哨子對夏三的重要性,可是這或許是未語沫唯一的希望,他又怎麼能夠不去努力爭取呢,即便他也知道他有多麼的對不起夏三,可能這一份情,他這輩子都無法償還,他清楚的知道,他這是在用夏三的命去救未語沫的命啊,這就是一命換一命的事情,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未語沫。
“真的?夏三,我楚輕歌從來都沒有求過誰,今日就算我求你了,救救她吧。”楚輕歌上前一步抓住夏三的手,神情哀求的說道。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的求人,而且求的還是他的好友。
“七王爺!你這是再要我家少爺的命!你若是有一點把我們少爺當做朋友的話,就不能這麼做!”夏肖在夏三還沒有回答的時候,就立刻的衝上前,一把就將楚輕歌的手從夏三的手上拉下來,憤恨的瞪着楚輕歌說道。此時,夏肖也顧不得什麼身份尊卑了,他就是知道,七王爺在要他少爺的命。
“夏肖,把哨子遞給我。”一直依靠在牀上的夏三淡淡的說道,語氣雖然平淡,但卻是異常的認真,以及不允許任何人的反駁。夏肖聽到此話,轉過身來,還要再說什麼,可是卻被夏三打斷:
“夏肖!我是你少爺,你的主子!此時,我在以主子的身份命令你!去把哨子拿過來!”
夏肖從來都沒有看過如此認真而又嚴厲的少爺,楚輕歌更是沒有,他突然意識到,或許,當他做出選擇的那個時候,他和夏三之間便已經遠去。他此時說不出來究竟是什麼感覺,但是,他從來都沒有後悔。如果讓他在選擇一次,他還是會這樣選擇!
很多時候,話說出口,就沒有了迴旋的餘地,事情做出來,就沒有後悔的資格!
最後,夏肖還是妥協在夏三的命令之下,緩緩的走出去,從那個精緻的盒子裡拿出來了那支短小精緻的哨子,遞給了仍舊依靠在牀上,神情有些疲憊,臉色有些蒼白的夏三。就這樣,夏三將那象徵着他生命的哨子拿在手心,在楚輕歌的目光之下,醞釀了一會兒,咳出一大口血,隨後就着那口血,吹響了那哨子。
“吱——”一聲凌厲的聲音,就這麼的響徹整個天際,在這樣寂靜的午後,顯得越發的刺耳。
血,刺眼的鮮血,從夏三的嘴角滑落下來,沾滿了整個碧綠色哨子,瞬間,那哨子就如同在吸食血液一般,將夏三嘴角流下的鮮血全部吸去,原本碧綠色的哨子,此時也變得如同那鮮血一般的紅色。
夏三接過夏肖遞過來的手絹,輕輕的將嘴角殘留的血液都拭乾淨,眼睛就那麼的定定的看着,此時正躺在他手掌心的那已經因吸了他的血液而變成血紅色廢掉了的哨子,另一隻手擡起,一下又一下的撫摸着。
此時,屋子裡死一般的寂靜,楚輕歌和夏肖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刺眼的紅色哨子上。楚輕歌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一方面在期待着赫連神醫快些到來,未語沫能夠得救的喜悅,另一方面看着夏三那淡淡神情心裡的苦澀與哀傷。
不過,這樣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爲赫連神醫很快就趕了過來,從赫連神醫進門之後仍舊有些氣喘的神情來看,他必定是緊急趕過來的。赫連神醫衝到夏三的房間之後,連歇都沒有歇上,就繞過楚輕歌和夏肖兩個人,徑直就向着依靠在牀上的夏三走去。
可是,當他看到夏三除了神情有些萎靡,氣血有些虧損之外,並沒有什麼大礙。這不僅僅讓赫連神醫吃驚,更讓他生氣。他吃驚於夏三竟然沒有事情,可是那聲音他絕對不會聽錯的。
而他生氣是,夏三居然舍了那哨子,那可是他的保命符!究竟是什麼人讓他如此做!
“你!你!”赫連神醫指着夏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看向夏三的眼神滿滿的都是複雜。
“輕歌,赫連神醫已經到了,快帶他去看吧,否則,時間長了,就算是神醫也沒有辦法。”夏三根本就沒有理會被氣得不行的赫連神醫,反而面帶微笑的看着還站在那裡的楚輕歌淡淡的說道,提醒着他此時救命時間緊迫。
“唉,赫連神醫,今兒我可是用自己的命請來的你啊,你快去救人吧,千萬別讓我這保命符白用啊。”夏三跟楚輕歌說完,便擡起頭看着仍舊氣的鼓鼓的赫連神醫,幽幽的說道。他知道,此時赫連神醫一定不會拒絕的。
果然,赫連神醫聽完夏三的話後,看着夏三那認真的神情,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看着站在旁邊的楚輕歌,輕聲的說了一句“走吧。”
“夏三,今日的情分,我楚輕歌銘記於心,他日有事,楚輕歌在所不辭!”楚輕歌臨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躺下休息的夏三,緩緩的說道,語氣和眼神都是那麼的堅定。
夏三在楚輕歌和赫連神醫走出去之後便睜開了眼睛,看着楚輕歌和赫連神醫遠遠離去的背影,嘴角綻開一抹苦笑。既然他的身體都這樣了,早晚也是要有那一天的,爲什麼還要霸佔着那個可以讓別人活命的希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