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語沫這邊劉府醫過來把了脈,說是驚嚇受刺激之外並無大礙,開了個安神的房子,三碗水煎成一碗喝下便可,一日兩次,先喝着若有什麼情況再酌情增減。
劉府醫診斷之後,未語沫這才安心的睡了過去,剛纔那段時間鬧得比較疲憊,不過結果還是比較可觀的,只是她沒有料到未語欣會這麼沒腦子的配合,而且還配合的如此好,若是不知道她們之間那關係的人,恐怕還以爲兩個人是實現通好氣兒的呢。
未語沫想到這裡,就忍不住的想笑,想想未語欣這樣,今兒還真是幫了她的大忙呢。有這樣的一個人真是她的幸運啊,未語沫現在開始慶幸未語欣會是這樣的一個人,若是未語欣這麼善妒,還像是未語嫣那般的有心計的話,那纔是她的災難呢。
未語沫這麼一覺睡到了夕陽西下的傍晚時分,未語沫一睜開眼睛便看到了那淡淡而又耀眼的橙黃色光芒透過緊閉的窗戶映照了進來,讓整個屋子都充滿了淡淡的光暈。未語沫有些恍惚,剛纔她做了一個夢,進入了一個很久遠很久遠的夢境。
那個夢中,始終有一個喜歡穿着白色長裙的女人,坐在那有些老舊的沙發上,總是喜歡溫柔的望着她輕輕地摸着她的頭頂,總是喜歡說“沫兒的爸爸長得很帥氣,沫兒的爸爸見到沫兒後一定會喜歡沫兒的”。
那個夢中,後來那個穿着白色長裙的女人漸漸地消失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溫婉的女子,總是遠遠的站在角落裡,看着那總是一身狼狽的小小的孩子,眼含淚水好似隨時都可能落下,可是至始至終都不曾上前來關懷一句。
那個夢中,又是一轉變,謫仙一般的遲暮款款的從遠方走來,沒有了以往的毒舌和標準的微笑,而是那溫柔的眼神,溫柔的都能滴出水來,就那麼的一直將目光鎖定未語沫身上,走着走着終於走進了,伸出手來將未語沫抱進了懷裡,輕聲的在未語沫耳邊似情人般的呢喃:“小七,你終於回來了……”
那個夢中,突然一個身影騎着白馬而來。近了之後未語沫纔看清,竟然是七王爺楚輕歌,他駕馬來到未語沫的身邊,彎腰就將未語沫從地上撈起,放置他的身前,然後又很體貼的變出一個披風,輕柔的給未語沫披上,手臂將未語沫的身子完全的攬進了他的懷裡,他的聲音深情的從後面傳了過來:“沫兒,我們一起闖江湖!”
那個夢中,所有的一切都消散,一個身着金絲紫袍,面帶白玉面具,手執碧綠簫的男人向月而立,一首悠揚的簫聲似小河一般緩緩的流入心底,那麼寧靜,那麼安詳。似感受到了未語沫走來的身影一般,那個男人突然的就轉過身來,望着未語沫就緩緩的將那白玉面具摘了下來,可是面具下竟然是夏三的臉……
未語沫就這樣的被嚇醒了,未語沫睜開眼睛,望着那有些厚重的牀幔,腦海之中不斷的想着剛纔做的那個夢的最後,那張白玉面具之下的夏三的臉。想着就感覺有些不寒而慄,這明顯就是不可能的嘛。
夏三那個人她不是沒有見過,整日躺在牀上別說出去了,就連下牀都是很困難的,而那個碧簫公子聽遲暮說,應該是江湖上一個很有名的人啊,既然在江湖上有名兒,那麼就是說,他肯定武功自然也很厲害。
雖然碧簫公子的武功厲害,但未語沫可從來都沒有見過,只是見過他的輕功。悄無聲息的飄忽前來,飄忽而去,真應了那句話,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未語沫搖了搖頭,將剛纔那個不切實際多麼夢給甩出腦海之中。就在這時,外面一陣聲響,隨後那腳步聲漸漸的近了,最終停在牀邊,嬌杏的聲音隔着牀幔傳了進來:“小姐,該醒了,已是該傳晚飯的時間了。”
“哼,不吃!你們都虐待我,不給我吃好吃的!”未語沫的思維似乎又回到了那天早晨,像是小孩子一般,賭氣的說道。而且隔着牀幔嬌杏聽得出未語沫的口氣中是對她們是嚴重的不滿。
嬌杏聽得未語沫這句話,忍不住的再一次嘆了一口氣,那天鬧的大,好不容易未老太太來了這纔算將這件事情連哄帶騙的揭了過去,之後每日傳的飯都有一道固定的葷菜,終於未語沫不再鬧了,這幾日吃飯倒也很乖。
可是誰知道,上午那一件事情一鬧,這倒好,一下子她們小姐的記憶又回到了那時,這可如何是好啊!難不成還要再來那麼一齣兒?今兒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恐怕此時未老太太都疲
憊的很,哪裡能夠照顧過來她們小姐啊!
“小姐,今兒有小姐喜歡吃的糖醋排骨。”好在嬌杏無奈雖然無奈,但總算記起來今兒恰好未老太太憐惜未語沫,特意吩咐廚房做了糖醋排骨這道菜,這纔想起來,連忙說道。
“哦,就這麼一道菜啊……”果然,未語沫聽完嬌杏的話之後,便翻身坐了起來,眨巴眨巴了幾下眼睛,然後幽幽的說道,語氣不似剛纔那麼不滿,但也算不上高興,似乎對於就這樣一道她喜歡的菜仍舊有些不甘心一般。
“老太太特意囑咐,小姐不能吃油太大的東西,說是過幾天等傷口好了,就隨着小姐開心,喜歡吃多少就吃多少。”嬌杏一聽未語沫這話,心裡暗道有戲,便連忙趁熱打鐵的說道,小孩子嘛,總是要連哄帶騙的才管用呢。
“啊,還是奶奶最疼我!好吧好吧,今兒就勉強吃吧。”聽到這話,未語沫一下子就像是充滿了活力一般,撩起有些厚重的牀幔,伸出一顆包着紗布的頭,眨着眼睛,略帶興奮的說道,可是嘴裡說的話卻是那麼的勉強,好像是有多虐待她一樣。
讓嬌杏心裡忍不住的無奈了一把,然後應了一聲是,便走了出去,只是片刻,又返了回來,將那牀幔掛了起來,然後服侍未語沫起身穿衣,又是一番的折騰後,這纔看到涼聲和涼茶兩個人端着晚膳走進了屋中,將飯菜整齊的擺在桌子上。
“哇,今兒真的有糖醋排骨呢,嬌杏沒有騙我!”未語沫吸了吸鼻子,立刻就聞到了那糖醋排骨的味道,立刻就起身跑到了桌子前,然後看着那一盤少得可憐的糖醋排骨很是興奮的說道,畢竟這幾天雖然都保持着每噸頓一個葷菜,可是糖醋排骨倒還是這些日子第一次吃到。
“好了,小姐,奴婢爲您佈菜,快吃吧,不然等下可就要冷了,冷了就改不好吃了呢。”涼茶看着未語沫這般像是小孩子見到了喜歡吃的東西一樣,連忙上前拿起筷子爲未語沫一邊佈菜一邊有些好笑的說道。
如此,未語沫這才坐在了座位上安靜的吃着飯,可是任由涼茶在那裡每樣每樣的布着菜,未語沫別的青菜一動都不動,只吃着糖醋排骨,後來就根本不用涼茶佈菜了,自己就將那盤沒有幾塊的糖醋排骨連着盤子都端到了自己的碗前,飯都不吃了,就悶頭啃着糖醋排骨。
這倒是讓在場的嬌杏三人看的眼睛都發直,眼前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狀況啊,似乎是被惡鬼附體了一般,弄得她們哭笑不得。要是讓外人看到了,還以爲她們是怎麼虐待小姐了呢,竟然看到糖醋排骨就這個樣子。
不過此時未語沫的心裡卻不這麼想,說實話,未語沫頭上的那個傷口這幾天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是爲了能夠演戲演的像一些,未語沫只好忍住不能洗頭不能吃葷腥,硬是過了這麼多天和尚般的生活。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些喜歡吃的菜,不吃個夠纔怪呢,不過很明顯眼前這盤糖醋排骨真的量很少,但能夠這樣稍微的解解饞也是一個不錯的感覺。而嬌杏三人自知若是此時阻攔,指不定還不發生什麼讓她們意想不到,不能處理的事情呢,還不如讓未語沫一起吃個夠呢,反正都是吃,吃一塊和吃一盤又有什麼區別呢。
“小姐,再吃些青菜吧。”終於嬌杏三人看到未語沫很快的將那盤糖醋排骨吃完,於是嬌杏忙上前問道。
“哦,不吃了,不吃了,都吃飽了。”未語沫吃掉了一盤糖醋排骨頓時就感覺很滿足,連帶着語氣都變的好了,聽着嬌杏的話也沒有剛纔那般不順耳,只是搖了搖手一邊說着,一邊拿起涼聲手中捧着的帕子擦了擦嘴。
“咦?涼聲,你的眼睛怎麼那麼紅,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就在未語沫這麼一擡眼的時候,卻猛然的發現一直低着頭一聲不吭的涼聲眼圈是紅紅腫腫的,好像是剛哭過一般,皺了皺眉頭問道。
“沒,沒有,奴婢只是今兒眼睛有些難受罷了,多謝小姐如此關係奴婢。”涼聲也沒有料到未語沫的眼力居然這麼好,因着未語沫看樣子已經忘掉了早上發生的事情,而且剛纔她回來的時候也問過涼茶和嬌杏兩人了,確定並沒有人告訴未語沫那件事情的結果,於是便搖了搖頭說道。
“涼聲!你騙我!涼聲對我說謊的時候總是容易磕巴!”可是誰知,未語沫根本就沒有聽信涼聲所說的,而是直接指出了涼聲的謊言。頓時就讓涼聲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涼聲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她們小姐竟是這麼瞭解她們。
而涼茶也不禁愣在了原地,涼茶一直以來都知道未語沫對她們很寬鬆,並不限制什麼,可是從來都沒有想到,原來她會這麼的瞭解她們,更沒有想到,即便她變成了癡兒,忘記了從前
一切的事情,可是卻沒有忘記她們的特點。
嬌杏在一邊只是微微的笑着,看着這樣溫馨的一面,忽然就感覺心裡也特別的溫暖,雖然,未語沫並不瞭解她。身爲一個丫頭,其實最想要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主子,不會嘴裡說着什麼許諾的話,但是卻在每一個細節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感動的事情。
“小姐,綠翹已經送去衙門,明日午時斬首啊。”原本涼聲準備一直瞞下去了,可是卻在未語沫的這一句問話之下頓時丟盔棄甲,淚眼滂沱的渾身顫抖說了出來。
“綠翹?綠翹不是好好的麼。”未語沫聽了涼聲的話之後,眨巴眨巴那雙無辜的眼睛,然後很是茫然的說道。雖然未語沫表面上是這樣說,但心中卻是有些震驚的,她想過有這樣的一種情況,可是卻並沒有把這樣的情況當回事。
原本,她會以爲這場角逐的最後,吃虧的會是孟氏,可是,眼前的狀況似乎與她想的並不同。事實上,不僅孟氏是吃虧的,就連梁氏也因着綠翹最後的那幾句質問的話也陷了進去。
孟氏和梁氏,雖然未老太太對於她們並沒有說什麼,可是未老爺卻是將孟氏,梁氏和未語欣三人都禁足兩個月,沒有他的話不許走出房門一步。
這也算是給她們一個警告和懲罰了,她們要怎麼鬧他不管,但是一定不能丟了未府的臉,若要丟了未府的臉,不管他們是誰,他都決不輕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