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實上卻並不能讓她這般如意,就在未語嫣後退那一步之時正好踩在了心中看着未語沫變成這樣而暗自開心的未語欣腳上,引得未語欣大叫了一聲,正好將衆人的目光都引至這邊,而未語沫的目光也自然的落在了這裡。
就在這一刻,未語嫣不知道爲什麼就感覺身周圍似乎被包裹在了寒冬之中,刺骨的寒風穿透身上的衣服直刺透在骨頭裡。未語嫣一擡頭,便立刻迎上了未語沫那雙如墨一般危險的眸子,此時她終於明白了剛纔那樣的一種感覺究竟從何而來了。
雖然,未語沫此時眼神之中只是平平淡淡,並沒有什麼含義,可是未語嫣卻依舊從那樣的一雙眸子之中看到了無底深淵。若是剛纔她沒有看錯的話,就在她擡頭與未語沫的眼光對上的那一剎那,她看到的竟然是一雙含笑若有深意的眸子,讓她忍不住立刻就移開了視線,他真怕多看一秒鐘就會被那雙眸子吸到了無盡的深淵永無出頭之日了。
可是,到底她還是不甘心,或者說人類的好奇心永遠都是很強的,總之未語嫣在移開眼神之後,心中的好奇心仍在作怪着,讓她忍不住再次看向那雙眸子想得到答案的時候,那雙眸子已然變成了呆愣和迷惑不解。
從那天開始,未語嫣這輩子都無法忘記那個眼神,每晚一閉上眼睛都會出現那樣一雙若有所思含笑的漆黑如墨的眸子,似乎在看着她的一舉一動。真不知道,未語嫣遇到未語沫究竟是誰的悲哀。
然而,此時天真的未語欣還依舊沉浸在她那天真的想法之中呢,未語嫣看着一臉春風的未語欣忍不住的感覺到了一陣悲哀。她真的不知道像未語欣這樣天真是好還是不好,只是,她如今再也不能繼續保護未語欣了,今後的一切路都要未語欣自己走了。
“老太太,赫連神醫那日開的方子的湯藥已經熬好了。”此時屋內就這樣陷入了一個有些沉悶的氣氛之中的時候,涼茶正好端着剛熬好還熱着的湯藥穿過層層地人羣走了進來,走到牀邊看着坐在牀邊安撫着未語沫的未老太太說道。
“恩,給我吧。”未老太太聽到涼茶的話之後點了點頭,便轉過身對着涼茶說道,話音落下就伸出手將涼茶手中那盅湯藥接了過來,然後輕聲的像哄孩子一般對未語沫說道:“奶奶的小沫兒乖,來,我們喝藥了,喝完藥之後沫兒就會好起來的。”
就是這樣的一句看似很平常的話很平常的動作,不僅讓未語沫再一次的感動的流下眼淚,更是讓在場的衆人都吃驚不已,原本剛纔未老太太說的那一番話就足以讓衆人震驚的了,可是此時未老太太竟然還親自喂未語沫喝湯藥,更是讓衆人都集體的僵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場面,直到那一碗湯藥喂完她們都沒有緩過來。
未老太太在他們的印象之中絕對算不上怎麼和善的,就連身爲未老太太的親生兒子未老爺來說,都從來沒有見過未老太太能這般的和顏悅色哄孩子。那就更別說孟氏,梁氏一衆人了。
“奶奶,沫兒是不是很乖?這麼苦的藥湯,沫兒都沒有喊苦呢,奶奶,奶奶,快誇誇沫兒呀。”未語沫在嚥下未老太太喂的最後一口苦澀的湯藥,便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小孩子一樣邀功的望着未老太太撒嬌的說道,雖然此刻她的身體仍舊是僵硬,無法動的。
“是啊,是啊。奶奶的小沫兒最乖了,最乖了……”未老太太看着眼前躺在牀上無法動的未語沫此時純真的樣子,也不由得綻開一抹發自內心的慈愛的微笑,一邊撫摸着未語沫那頭黑髮,一邊有些哽咽的說道。
“嘛,既然沫兒這麼乖,那下一回喝藥奶奶喂完沫兒,可不可以也給沫兒一個甜棗啊?那個藥湯很苦的呢。”未語沫滿眼都是亮晶晶的光芒很是期待的望着未老太太說道,雖然話是如此,可是嘴角依舊撇着,似乎是在嫌棄剛纔的藥湯苦。
“好,好,奶奶下一次一定記得。沫兒今後都要好好的喝藥湯知道麼?”未老太太看着未語沫那個樣子,整個心都跟着融化了一般,點着頭就答應了。她已經見過太多虛僞有心計的人了,可是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般純真無暇的孩子,所以便想盡一切的可能留住這份純真。
“嗯嗯。”未語沫看着未老太太已經答應了,便很乖巧的點着頭。不知道爲什麼,此時雖然未語沫是在扮演着這個角色,可是她還是深深的沉浸在其中,此時的她真的很享受這樣的一種被人呵護的感覺,這一刻,她真的很想就這樣的停止住。
“奶奶,沫兒好睏喲,沫兒想睡覺了……”或許是那個藥湯起了作用,總之未語沫此時感覺異常的睏倦,這句話還沒有說完,眼睛就已經比上睡了過去。
“嬌杏,今後你就跟在沫丫頭身邊吧,要好好的照顧她。”未老太太看着未語沫那純真的睡顏,順手將那被子給蓋好,然後由着旁邊的五姨娘扶着站起身來,看着站在一邊的嬌杏說道。
這個嬌杏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原本已經這幾年是到了放出去婚配的年齡了,可是誰知道卻突然遇到這樣的情況,於是也只能將嬌杏再留幾年,順便給了未語沫。
不過,對於未老太太這個做法,顯然就是引起了衆人的又一次震驚,或者可以說是,激起了衆怒和不滿。就連未老爺聽到未老太太的這句話之後,也不禁皺起了眉頭,很是不同意的說道:
“母親,這可使不得啊。嬌杏可是您身邊得力的大丫頭,給了沫姐兒您那邊怎麼辦,再說咱們府上也並不缺丫頭,讓曹總管挑幾個好的派到這邊便是。”
“哼,就是因爲嬌杏是我的大丫頭,所以才讓她過來的。沫丫頭都這樣了,你們還想怎樣?長征,不要以爲我這個老太太真的老的連腦袋也不好使了。”未老太太聽到未老爺反駁的話之後,便立刻的轉過身來,眼神甚至嚴厲的看着未老爺冷哼的說道,順帶着還瞥了一眼孟氏和在場的衆人。
那嚴厲的眼神之中,更深處隱藏着巨大的怒火,或許別人沒有看清,可是未老爺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再加上未老太太那最後的一番話,讓未老爺也不禁一激靈。原來,未老太太都知道了啊。
未老太太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自然也不會有人在不識趣兒上前繼續反駁了。於是,這件
事情就被這樣的定了下來,嬌杏就留在了未名閣,留在了未語沫的身邊照顧了。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去休息休息。”未老太太說完之後,便拍了拍嬌杏的肩膀,然後就由着五姨娘和嬌桃兩個人的攙扶下走出了未名閣。隨後,衆人一看未老太太都發話首先走了出去,而主角未語沫也已經睡着了,她們在這樣帶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也就如來是那般魚貫而出,瞬間滿屋子的人就消失的一乾二淨,只剩下幾個丫頭了。
嬌杏看着未老太太和衆人離開的背影有些傷感,但還說不上是爲什麼,或許是離開了未老太太,亦或是離開了那個熟悉的環境和那些熟悉的人。
“青青,有空的時候就來看看沫丫頭吧,估計沫丫頭這病也是半會兒也好不了了。”未老太太攜着五姨娘走出未名閣之後,站在軟轎邊,輕聲有些哽咽的對旁邊的五姨娘說道。
“是,讓老太太費心了。”五姨娘點了點頭,有些悶悶的說道。整個晚上五姨娘的眼睛都沒有一刻不是紅的,要不是看着這麼多人都在的份兒上,她早就哭成了淚人兒了。那可是她想盡辦法護了十多年的親生女兒啊,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放在誰身上誰能接受啊。只不過,撞牆之後能夠活下來也實屬萬幸。
“恩,那大家都回去吧。”未老太太又拍了拍五姨娘的手,然後便由着嬌桃扶上了軟轎,隨着軟轎漸漸的遠去,其餘的人也都紛紛的離去了。至此,未名閣纔算是真的安靜下來,當然未府二小姐未語沫醒來,但是已經傻了的消息也迅速傳開。
“小七,小七,醒醒。”未語沫因着那碗湯藥睡得昏昏沉沉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時候,忽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了起來,讓未語沫不覺得皺了眉頭,掙扎了半晌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遲暮一身白色如雪的長衫負手立於牀前,或許是因着今晚的月光格外的明亮,月光透過窗戶照射在了屋裡,那有些蒼白的月色恰好正落於遲暮身後,讓遲暮原本那謫仙般的氣質,更增添了一絲絲的飄渺和虛幻。
未語沫也被眼前這樣一副如夢境的畫面給弄的有些恍然,有那麼的一瞬間讓她錯以爲眼前的景象竟似在夢中。
“小七,小七,你,還記得我麼?”正在未語沫沉浸在這似真非真,有些飄渺虛幻的場景中的時候,遲暮那特有溫潤如玉般的好聽的聲音又一次的在未語沫的耳畔響了起來,這才使得未語沫從那幻境之中走了出來。
“你,你是,神仙哥哥吧?”未語沫聽到遲暮那問話變緩過神來,又仔細的盯着遲暮皺着眉頭看了半晌,當觸碰到遲暮眼底那有些擔憂和焦急的神色之後,才綻開一抹恍然大悟的神情,如墨的雙眼更是泛起了那耀眼的光亮,盯着遲暮很是肯定的說道。
“咳咳……”遲暮原本很是期待的望着未語沫,似乎希望從未語沫的口中說出他想要聽的話,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期待竟然等來了這樣的一句讓人哭笑不得的話來,再看看那個女人的神色,卻是認真的。
遲暮忍不住的感嘆,原來無論這個女人是不是腦袋有毛病了,都無法改變這個女人隨便的一句話就能給人弄的無語的本性。遲暮此時還真的不知道他應該說些什麼了,面對這樣的一副純真而又認真的雙眸。
“神仙哥哥,難道沫兒說錯了麼?”未語沫依舊眨巴着純真的眼睛,望着正被她那一句話給說的無語的遲暮,依舊趁機繼續剛纔那個話題很是迷惑的問道。似乎是不打算就這樣輕易的饒過他一般。
“小七現在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遲暮並沒有回答未語沫的問題,反而很自然的做到了牀邊,將未語沫僵硬的身子抱在了懷裡,用下巴輕輕的蹭着未語沫的頭頂,聲音之中有些顫抖的問道,似乎在害怕着什麼。
“神仙哥哥,沫兒很好啊,就是全身都不能動。”未語沫因爲身姿都是僵硬着的,所以也就沒有辦法看到此時遲暮臉上的表情,只能通過遲暮的聲音略微的感覺到一些,若是剛纔她沒有感覺錯的話,此時遲暮應該是在害怕。
“全身不能動?”果然未語沫的這一句話,引起了遲暮的注意,將未語沫的身子轉過來,像是抱着嬰兒的姿勢抱着她,神情很是認真的望着未語沫如墨般的眼眸問道。
“恩恩,是啊。奶奶說,沫兒會這樣是因爲沫兒前幾天生病了,只要沫兒乖乖吃藥就會好的。”未語沫看着遲暮那異常認真的眼神,點了點頭像是小孩子一般的學着大人說話的說道。
雖然此時這樣的場景看上去會讓人感覺很是怪異,但是身處於其中的遲暮卻異常的享受。
遲暮看着未語沫乖巧的躺臥在他的懷裡,眨巴着如同孩子般純真無暇亮晶晶的水眸,櫻桃小嘴一張一合的說着話,突然,遲暮感覺身邊所有的全部都褪去了,這樣靜謐的天地之間只有他和她兩個人,腦海之中也閃現了四個字,天荒地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