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淺陌聞言輕笑,也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的手指輕輕釦了扣了窗臺道:“也是,勸別人比較容易,自己做起來卻甚難。”
曲離若斜着看了他一眼道:“我一直覺得你比我要聰明得多,所以很多事情你都會有法子解決,也會比我更能輕易地看懂情這個字。”
寧淺陌幽幽地道:“能不能看懂情字,通常和聰明不聰明沒有關係,只和心境有關,再聰明的人,在過情關的時候,通常都是蠢的。”
曲離若聞言微愕,盯着他看了半晌之後道:“我倒覺得你自己根本就不願意看穿。”
寧淺陌幽幽一笑道:“也許吧!我此時心裡雖然覺得苦,卻偏偏又極喜歡這種感覺。”
曲離若的眼睛微微合上,繼而緩緩起身,然後轉身離開,她走到門口的時候輕聲道:“我既然勸不了你,那麼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和你說下去,這樣的苦我已受夠,但是你和我的情況是有些不一樣的。其實不是我放不下晉陽候,而是因爲知道他並不愛長公主,他的心裡有我,可是你……”
她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道:“我們都非常清楚的知道,蘭傾傾的心裡從來都沒有你,她和攝政王是兩情相悅的,不管你在旁邊用了怎樣的手段,也很難讓她的心裡對你生出感情來。我若是你,是能將這情字放下的,你也不是放不下,而是你不願意放下。”
寧淺陌並沒有扭頭看她,只是自顧自的拿起桌上的一壺酒,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再一口飲下,他本不擅飲酒,此時這般飲下倒將自己嗆得輕咳了好幾聲。
他見曲離若還門在口檻處,他知她是在等他說話,他將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道:“你說對了。”
曲離若聽到他這句話後長嘆了一口氣,卻也不再勸,拿起一旁的披風徑直走下了樓。
寧淺陌也不留她,只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一直認爲他喜歡喝茶,只有茶的芳香能讓他心神愉悅,可是此時,他卻覺得這酒的烈性更能表達他心裡此時的掙扎。
他將杯中的酒再次一口喝下,這一次卻將他嗆得更加厲害了,他單手撐在桌上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的身體不由得微微弓了起來,身體也輕輕縮了縮。
正在此時,外面震天響的鞭炮聲響起,他知道這是迎親的隊伍來了。
他此時已微微有些醉意,眼裡透出了一分淡淡的傷,一滴淚水沒有任何症兆的自他的眼裡滾落了出來,然後直直的滴進了酒杯之中。
門窗大開,風輕輕吹起了他的發,將他的發吹起又放下。
他的心裡透出了一抹淡淡的傷,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然後再將那隻酒杯拿了起來,再一飲而盡。
這樣的滋味,雖然不是痛徹心扉,卻也差不多了。
寧淺陌的心痛到極致,反倒露出了一抹極爲淡然的笑容來,那抹笑容一乏開,卻又成了極致的苦澀,那苦澀在他的心裡一泛開,卻又透出了極爲濃郁的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