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覺得我沒有錯。易雪凌將他的話接過後道：“寧相，你是個非常優秀的男子，如果我的身上沒有那些國仇家恨的話，我相信我一定會愛上你的，絕對不會負了你對我的深情。”
寧淺陌輕輕抿了一下脣，眼睛再次合了起來，易雪凌話裡的那個“國仇愛恨”不過是在提醒他罷了，這中間的事情他自然早就想透，可是此時卻還是覺得他欠了易雪凌很多。
也就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身上揹負的太重，他甚至覺得，他根本就揹負不起那沉重的擔子，那些爲他而死的人此時已經血流成河，他的背已經負不起那樣的重量。
迷濛間，他似乎聽到了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
事實上，他此時身上並沒有一分重量。
若是以往，江連城還會勸上幾句，可是這一次的事情會是怎樣的結局，江連城就算是再單純也能想得明白，他根本就不能去勸，也無法去勸。
他此時也似能體會到寧淺陌身上的苦和痛，他不自覺地輕輕託着寧淺陌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試圖爲他減輕一些壓力。
寧淺陌輕聲問道：“雪凌，你對我沒有一分真心嗎？”
易雪凌扭過頭看向寧淺陌，她心裡很清楚，這極有可能是她看寧淺陌最後一眼，所以她看得很是仔細，溫柔的目光輕輕掃過他的鼻，他的眼，他的鼻樑，他的脣，他單薄而瘦弱的身子。
好半晌她纔將目光收了回去，然後纔不緊不慢地道：“真心？像我這樣人，你覺得還可能會有真心嗎？”
她這一句反問也讓寧淺陌這般去問他自己，他以爲他對蘭傾傾的那一片真心，可是看在蘭傾傾的眼裡，又有幾分算得上是真心？更多的怕只有利用罷了。
他輕聲道：“但是我對你是真心的。”
這一句話很輕，聽在易雪凌的耳中卻無異於天籟，她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原本滿是戾氣的眼睛裡也有了一抹溫和，她輕輕一笑道：“這話真是好笑，我倒是白白浪費了寧相你的真心，我做下這樣的事情，往後也無顏再見寧相了。”
對她而言，哪怕明知道寧淺陌的那一番話不過是讓她安心的罷了，但是對她而言，也已經足夠了。
在她死之前，能聽到他這樣的話，死也變得很浪漫，再無一分可怕了。
寧淺陌的眼角微微低了下來，只覺得心裡堵得厲害。
景曄在聽到寧淺陌的那番話時便知道在那一刻寧淺陌終究做了準備，他在心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卻冷冷一笑道：“真沒料到寧相竟也是個多情之人，易小姐眼光不錯，寧相的眼光也不錯，若是易小姐沒有做錯這件事情的話，你們倒也是一對極爲登對之人。可惜了！”
他說到最後三個字時聲音低沉了下去，透着極爲濃郁的嘲弄的意味。
寧淺陌此時只覺得耳中轟轟做響，四周的景緻於他已經成了虛空。
他呆呆愣愣地站在那裡，眸子裡再沒有一分色彩，他的身子一晃，便已經暈倒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