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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劈龍椅,兄弟相殘
“堂嫂,在馬車底下挖大暗格做什麼?”五皇子看着那塊四四方方的車板,狀似漫不經心的詢問,漆黑的眼瞳隱有寒芒閃爍。
普通的馬車都是車壁上有各式各樣的暗格,車底就是一塊平板,沒有任何暗格。
“我比較怕熱,暗格是夏天放冰用的。”沈璃雪嫣然一笑,比天空的暖陽還要明媚,看的五皇子眉頭微皺,她的神色很自然,很坦蕩,沒有將被抓包的慌亂與緊張,難道這暗格沒有問題?
“打開暗格。”暗格在馬車正中,幾乎佔了小半個馬車,夏天放冰很涼爽,也能裝下一名成年人,無論有沒有問題,他都要查一查。
轉身,看到沈璃雪目光不悅,五皇子微笑着解釋:“堂嫂,別誤會……”
“我明白,五皇子不是懷疑我,是爲了我的安全着想,以防萬一。”沈璃雪笑着截斷了五皇子的話,清靈的聲音中暗帶了些許嘲諷,若是真的相信,早放聖王府的馬車回去了,哪裡還會派這麼多侍衛,大費周章的仔細檢查。
五皇子訕訕的笑了笑,看向車廂內的暗格。
侍衛們將毯子全部揭開,抓着暗格的邊緣,慢慢擡起了正中的黑檀木板。
五皇子銳利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緊盯着木板下的動靜,侍衛們的手也全部放到了劍柄上,高度警惕着,隨時準備出手。
黑檀木地板離開底面的瞬間,衆人立刻看向暗格,大大的格子有半米深,裡面整整齊齊放着一筐筐乾花,散發着幽幽的香氣,很是清新怡人,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侍衛們暗暗鬆了口氣,放下了握劍柄的手臂,不着痕跡的向後退去。
五皇子目光閃了閃,微笑着向沈璃雪道歉:“不好意思,打擾堂嫂了。”
“無妨,五皇子也是例行公事。”沈璃雪瞟一眼放好木板,鋪着毯子的侍衛:“馬車檢查完了,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可以,堂嫂請。”五皇子笑容滿面卻未達眼底,沈璃雪也不在意,扶着秋禾的手上了馬車,放下了車簾。
侍衛們自動讓出一條道路,子默手握繮繩,駕着馬車緩緩前行,很快越過了侍衛們,走上寬闊的大道。
五皇子看着四通八達的街道,目光銳利如刀,他的人將四周重重包圍,那名刺客根本逃不掉,應該還在附近:“一寸寸的搜,絕不能讓那名刺客逃跑了。”
“是!”侍衛們吼聲震天,手握佩劍,整齊有序的四下散開。
百米外,華麗的馬車上,聖王府的標記迎風招展,車廂內,一襲米黃色襦裙的女子靜靜坐在沈璃雪對面,精緻的流雲髻僅用一支髮簪鬆鬆綰起,漂亮的桃花眼,迷人心神,高挺的鼻樑,嫣紅的嘴脣如粉色花瓣,惹人瑕思,肌膚細膩如瓷,嫩白如玉。
絕色的美人卻看的沈璃雪忍不住想笑:“南宮嘯,如果你這身裝扮走在大街上,絕對會有許多優秀男子被你傾倒。”長一張妖孽般的俊顏,也是有好處的,關鍵時刻能保命。
南宮嘯的面色瞬間黑的能滴出墨汁來,挑開車簾向後望了望,確認沒有侍衛跟上來,伸手撕扯自己漂亮的襦裙:“沈璃雪,你出的這是什麼餿主意,居然讓本世子扮你的丫鬟!”
他堂堂雲南王世子,居然穿女裝,扮女人,丟死人了!
沈璃雪挑挑眉:“五皇子那麼精明,馬車幾乎被他翻了一遍,連毯子下的暗格都找到了,你若是不扮丫鬟,藏在哪裡都會被他發現。”刺客是名男子,侍衛們搜人也會找男子,不會注意女子。
說來也巧,沈璃雪身體不太舒服,進宮赴宴,沒打算久留,只帶了秋禾進宮,這纔給了南宮嘯假扮她丫鬟的機會,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怎麼幫他度過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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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嘯皺着眉頭脫下米黃色襦裙,換上自己的衣服,摘下發簪,梳回自己的世子髮式,朝沈璃雪悶悶的扔出一句:“多謝了。”他嘴上強硬,心裡還是十分感激沈璃雪的。
沈璃雪向後一仰,靠在了軟墊上,淡淡看着南宮嘯:“你偷了東方澈什麼東西?被他追的這麼慘?”
“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一尊玉觀音而已。”南宮嘯自袖中拿出一尊玉觀音,扔給沈璃雪。
玉觀音是用上等美玉雕刻而成,觸手溫潤,晶瑩剔透,栩栩如生,價值不菲,沈璃雪反覆觀察,沒看出什麼與衆不同的地方:“你堂堂雲南王世子,不缺銀子吧?”居然潛到皇宮偷五皇子的玉觀音。
五皇子也是,只因一尊玉觀音,刺傷南宮嘯,還帶了這麼多人來追捕他,事情不太對:“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
南宮嘯白玉手指輕端着茶杯,眼瞳掩在徐徐上浮的熱氣中,明明滅滅:“這尊玉觀音是我在一座大宅子裡偷的。”
沈璃雪蹙眉:“東方澈身爲皇室皇子,有座大宅並不奇怪。”
京城是天子腳下,名門貴族也好,朝廷的文武百官們也罷,名下多多少少都會有些進賬的商鋪、宅子,像太子,湛王明裡暗中都有許多的商鋪,醉仙樓還是東方珩開的呢,雖然主要用來收集情報,但不能否認它每年都能進賬大量的金銀。
“怪就怪在,他那座宅院裡住的不是丫鬟,小廝,而是武功高強的侍衛。”
南宮嘯意味深長的笑容使得沈璃雪目光一凝:“有多少?”
南宮嘯搖搖頭:“沒仔細數,沒一百,也有八九十。”
“這麼多!”沈璃雪好看的柳眉緊緊皺了起來,一般情況下來說,久不住人的宅院,要麼租給別人用,賺取租金,要麼派專人打掃,看管,主人隨時都能入住,再大,再華麗的院子,主人不在,用不着大費周章,派八九十的侍衛看管,着實太多了。
“你是怎麼找到五皇子的宅院的?”聖王府侍衛消息靈通,沈璃雪都沒聽他們說過五皇子有宅院。
“自然是跟蹤他去的。”南宮嘯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說來也巧,下午時分是太子帶兵巡城,太子喝多了酒,人事不省,五皇子就自告奮勇代替太子,我看他鬼鬼祟祟的走進一條小巷,就悄悄跟了過去,沒想到那是他的宅院……”
沈璃雪瞭解的點了點頭,難怪洗塵宴沒結束,五皇子就帶着那麼多人出現,原來是代替太子巡城,他還真是急於表現自己,今天替太子巡城,明天可能就替太子登基爲帝了。
“他很警惕,也很小心謹慎,那座宅院裡到處都是機關,本世子不小心觸動了機關,被他發現,追到了這裡……”南宮嘯說的口乾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沈璃雪看着南宮嘯胳膊上的血跡:“你是被機關所傷?”
“當然,不然你以爲就憑那些三腳貓侍衛,能傷得了本世子!”南宮嘯聲音高傲,妖孽的臉上洋溢着欠扁的笑。
“你這玉觀音又是怎麼回事?”沈璃雪知道南宮嘯武功高強,也不與他爭論,揚了揚價值不菲的玉觀音,南宮嘯講了一大堆,好像都沒提到它。
南宮嘯不以爲然道:“玉觀音就是那個機關,一環連着一環,殺氣騰騰,將本世子重重困住,本世子找不到破解它的方法,一氣之下,就把它摘下來了,然後,機關就自動停止了,本世子逃了出來……”
沈璃雪:“……”
機關基本都是固定在房間裡的,就像磐石無移那般堅定不移,南宮嘯居然給摘了下來,真是強悍。
“你沒在五皇子面前露出什麼破綻吧?”五皇子僞裝了那麼多年,無人看出破綻,剛纔面對沈璃雪時,他也表現的很自然,沈璃雪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也猜不出他有沒有懷疑的對象。
“本世子蒙着面,和五皇子遠遠的打了個照面,他應該認不出本世子。”話雖這麼說,南宮嘯心裡也沒底,他在京城做質子,和五皇子從小一起長大,沒看出五皇子在僞裝,可見那廝心機深重,對他也應該瞭解的七七八八,有沒有可能憑他的身形認出他?
“你小心些,五皇子的秘密宅院被人發現,他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沈璃雪善意的提醒響在耳邊,南宮嘯心事頗重,含糊道:“我知道。”
望望南宮嘯緊皺的眉頭,沈璃雪猶豫片刻,沉聲道:“南宮嘯,我覺得,這對你來說,是個不錯的機會。”
南宮嘯擡眸看着沈璃雪:“此話怎講?”
“現在的京城,太子,湛王,五皇子三足鼎力,能力相近,勢力也相差不多,但皇位只有一個,隨着皇帝的年齡越來越大,他們三人的爭鬥也會越來越激烈,他們需要不斷擴充勢力,來維持、壯大自己的實力……”沐浴着暖暖的金色陽光,沈璃雪緩緩道來。
南宮嘯目光一凝:“你的意思,讓我選擇一方投靠,支持他做皇帝?”
“沒錯,雲南王久居雲南,勢力龐大,皇帝一直都有忌憚,纔將你押在京城做質子,三位皇子的爭鬥,越到後期越激烈,他們的實力也會消耗許多,任何一方大勢的介入,都會成爲他們成敗的關鍵,如果你成爲這位影響戰局的大勢力,支持某位皇子登基,那你就是大功臣,就可以撤銷雲南王世子押於京城做質子之事了。”
沈璃雪清冷的眼瞳閃爍着少有的凝重:“當然,前提是,你支持的那位皇子必須是明君,心胸開闊,用人不疑,不然,等他登基爲帝,採用狡兔死,走狗烹之法,將你們這些有功之臣全斬了,你還真是得不償失。”
南宮嘯漂亮的桃花眼裡閃爍着點點光芒,這的確是個擺脫質押京城的好方法,不過,需要他擦亮眼睛,找個明君。
爭奪皇位的是太子,湛王,五皇子,東方湛曾算計他的父親,對他們是有敵意的,不能支持他,五皇子騙了他十幾年,心機深重的誰都琢磨不透,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把他賣了,也不能支持,那就只剩下太子了。
太子性子耿直,言語不多,卻頗有威嚴,和當今皇上有幾分相似,心機雖深沉,卻不陰險,是個不錯的明君料子。
可是,他是五皇子的親哥哥,如果他和五皇子對陣,礙於親情,對五皇子手下留情,留個禍根,不是明智之舉,如果他毫不留情的斬殺五皇子,就是心狠手辣,對親弟都能如此狠心,對他們這些毫無關係的臣子就更別提了!
明君真的不好選!
“我需要仔細思考思考,找個明君出來。”
“尋找明君,事關雲南王一脈的九族性命,的確不能操之過急,不過,你也別太慢了,五皇子在京城越來越耀眼,把湛王和太子的光芒全都壓了下去,那兩人絕不會坐視不理,相信過不了多久,京城就會有事發生。”
發生什麼事,針對誰而去,沈璃雪不知道,但她能猜到,事情一發,定會打破五皇子獨自一人的鋒芒畢露。
“東方珩支持誰做皇帝?”南宮嘯看着沈璃雪,突然詢問:東方珩是青焰戰神,眼光獨到,他支持的那位皇子,肯定是明君。
“聖王府屬皇室親王,身份敏感,不準備摻與皇子們的皇位爭鬥。”沈璃雪淡淡看着南宮嘯:“皇位之爭很殘酷,你也可以不參與,不過,雲南王世子質押京城之事,就不能改變了。”
想獲利益,就一定要有付出,要下賭注,賭輸了,全家滅亡,賭贏了,就是皆大歡喜。
“你要賭嗎?”
南宮嘯背靠着車窗,漂亮的桃花眼裡滿是凝重,再也不見平時的玩世不恭:“讓本世子好好想想!”
聖王府是皇室王府,參不參與皇位爭鬥,都是王府,他雲南王府不同,不參與皇位之爭,永遠都擺脫不掉世子質押京城的局面,若是參與了,就要承受事件帶來的後果,皇子成功,他雲南王府得道昇天,若是那位皇子失敗,他雲南王府九族都會受到牽連。
事關雲南王府的千秋萬代,他必須經過深思熟慮,不可大意,也絕不能大意,否則,雲南王府百年基業毀於一旦,他就是南宮家的千古罪人。
漆黑的夜,伸手不見五指,金鑾殿的牆壁上鑲嵌着大顆夜明珠,將整個金鑾殿照的亮如白晝,皇帝身穿龍袍,頭戴皇冠,站在臺階下,看着那金光璀璨、高高在上的九五寶座,微微的笑,他是高高在上的青焰皇帝。
突然,屋外傳來轟隆的巨響,一道白色閃電刺破漆黑的長空,自西南方竄進金鑾殿,對着那張黃金寶座狠狠劈了下去,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黃金的龍椅瞬間碎成了粉末,金色的煙塵瀰漫了整個金鑾殿。
皇帝震驚的身體顫抖,看着那滿眼的粉末,驚聲高呼:“不!”絕望的吼聲傳穿透雲層,響徹雲霄。
微閉的眼睛猛然睜開,觸目所及,一片祥和寧靜,檀木桌椅,雕花大牀,深藍色的帳幔,藏青色的錦被,一切的一切昭示,這是他的寢宮養心殿,不是上朝的金鑾殿,屋外星辰點點,沒有打雷,更沒有閃電。
原來是在做夢!
皇帝高懸的心瞬間放了下來,這才驚覺,身上的寢衣已經全部溼透。
“皇上!”站在門外守夜的小太監聽到了皇帝的驚呼聲,急急忙忙進來查看情況。
“朕沒事。”皇帝輕輕擦擦額頭的冷汗,冷聲道:“朕要沐浴,更衣,上朝!”
什麼?雷劈龍椅?
衆臣站在金鑾殿裡,神色微怔,快速消化着皇帝敘述的夢境,打雷劈龍椅,這夢也太不尋常了。
皇帝威嚴的目光淡淡掃過滿殿大臣:“衆愛卿覺得,這是何預兆?”
諸多大臣對望一眼,低頭沉思,不是他們想逃避問題,而是他們對治理國家頗有心得,應付急發事件也能手到擒來,可唯獨對解夢半點不精通,怎麼回答皇帝?
還是做個隱形人,靜觀其變!
東方湛眼瞼微沉,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兒臣以爲,雷是因天而生,電是因雷而產,雷劈龍椅應該是預示父皇,將有嚴重的天災降臨青焰!”
此言一出,滿座譁然,青焰最近幾年的確不怎麼太平,先是江南洪水,再是湘西大旱,這都屬天災,影響很大,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
如今,皇帝夢到雷劈龍椅,若真如湛王所說,在暗示天災,那天災肯定非常嚴重,都影響到了皇帝的寶座,他們這些做大臣的,哪裡還能獨善其身。
大臣們面色各異,都在漸漸相信東方湛的說話,就連皇帝,也凝深了目光,似乎在思索着東方湛所言的可能性。
五皇子目光沉了沉,上前一步,朗聲道:“父皇,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最近您一直在爲湘西的旱情擔心,想着讓湘西下雨,纔會夢到打雷閃電,至於劈到寶座,應是您自責心強,將湘西的旱情歸咎到了自己身上,嚴重的天災降臨一說,太過玄妙,似乎有些不切實際。”
五皇子在湘西立了大功,皇帝特意破例,准許他提前上朝參與朝政,半個月來,他也提過不少優良的意見,朝臣們對他的印象也越來越好,言談舉止,也具備了一定的說服力。
一部分大臣點頭同意他的意見,洪水,乾旱,顆粒無收,這麼嚴重的災難青焰完全能應付得來,還會有什麼嚴重的天災危害到皇帝的寶座?
皇帝是日夜關切湘西旱情,太累,太心切,纔會做那稀奇古怪的夢。
“五皇弟,凡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天災不止是洪水和乾旱,據本王所知,八十年前,唐北曾發生過地震,房屋頃刻之間全部倒塌,百姓們根本來不及逃跑,都被砸的血肉模糊……”東方湛緩緩說着,語氣凝重。
年齡大的朝臣也微微變了臉色,他們雖沒經歷那場地震,卻都聽說過,真真是死傷無數,唐北一大半的人都死在地震中了,屍體遍地啊,斷胳膊,斷腿混在倒塌的房屋中,慘不忍睹,若是那地震發生在京城,悽慘的後果,絕對難以想象。
“三皇兄,我看書上曾寫,地震少則百年,多則幾百年纔會一遇,這才過了八十年,地震不可能出現的這麼頻繁。”五皇子拿書上的內容反駁東方湛的猜測:
“百姓需要祥和寧靜的生活環境,若是咱們空穴來風,胡亂猜測,惑亂人心,百姓們惶惶不可終日,青焰如何繁華,百姓如何生活?百姓不堪重負,發生暴亂,那就是咱們自制天災了。”
五皇子說的極有道理,幾名大臣隨聲附和,世間最殺人於無形的就是空穴來風,自然天災降臨,他們沒有辦法,若是自己自制天災,把青焰毀了,那就叫自取滅亡。
淮王靜靜站立,不可否認,湛王,五皇子說的都很有道理,但是他心裡更加清楚,這兩人堅持已見,除了爲青焰着想外,還在明爭暗鬥,都想將對方壓下去,九五之尊的寶座,有誰不想做?
先是湛王,再是五皇子,皇后的兩個兒子和李貴妃所出的湛王是徹底對上了,不拼個你死我活,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悄悄看向東方珩,他就那麼穩穩站着,神色淡漠、雲淡風輕,彷彿沒看到湛王和五皇子的激烈爭鬥,眸中閃過一絲讚賞,他可真沉得住氣。
“五皇弟,地震之事暫且不談,你可知還有一樣天災能在頃刻間取人性命?”東方湛低低的說着,高深莫測。
呃,什麼天災能媲美地震?洪水,乾旱都會給人一定的逃命時間,至於亂民匪寇,那是人禍,不叫天災……
五皇子凝眉思索片刻,沒想出所以然來,脫口問道:“什麼天災?”
“瘟疫!”
東方湛此話一出,大臣們無不變色,他們都沒見過瘟疫,也沒感染過,但是,瘟疫二字本身就是一種非常可怕的天災,人人談之色變,若是染了瘟疫,別說是京城之人,整個青焰國都有可能會感染,到時,青焰就真的沒救了。
五皇子蹙了蹙眉,東方湛比他了解中的還要聰明,隨時都能找出合適的理由反駁他,不過,他隱忍多年,早就學會了察言觀色和言語反駁,也不是好應付的:“瘟疫出現,需要一定條件的吧。”
無緣無故,瘟疫不會自己出來作怪。
“怕就怕,無意之間,出現這種條件。”東方湛低沉的語氣暗帶擔憂。
五皇子不以爲然:“京城附近青山綠水,無毒無害,方圓千里之內,就算有些小毒蟲,毒蛇,也成不了氣候,如何會有瘟疫?”
幾名大臣們疑惑的目光也看向東方湛,天災瘟疫的確不是說有就有的,湛王是不是太過擔憂了些?
“京城附近的確形不成瘟疫,不過,嶺南那邊瘴氣很重,每個樹林裡都有大量的毒蟲毒蛇,是形成瘟疫的有利條件,萬一某個人路過嶺南山林,不知不覺中攜帶了瘟疫,一路走來,不需要刻意的條件,就能感染很多人。”
大臣們恍然大悟,暗暗點頭,湛王言之有理,瘟疫可在不知不覺間傳播,殺傷力極強,京城附近沒有形成瘟疫的條件,不代表瘟疫傳不到京城。
“若雷劈寶座真是暗示天災,衆愛卿以爲要如何防範?”皇帝威嚴的聲音在金鑾殿緩緩響起,五皇子面色一沉,暗暗咬牙,父皇居然舍他聽信了東方湛的話!
天災事關青焰皇帝的寶座,皇帝不敢大意,自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五皇子估錯了皇帝的心思,當然會輸給東方湛。
大臣們交頭接耳,商議半天,沒討論出所以然來。
淮王走到東方珩身側,悄聲道:“你這青焰戰神就沒有好建議?”天災也好,人禍也罷,無非是想個辦法解決,東方珩面對千軍萬馬應付自如,想個辦法解決天災肯定也是不難的。
“提出雷劈寶座是天災的人應該想好建議了,不必本王再多此一舉!”
東方珩輕飄飄的話驚的淮王一怔,轉頭看向東方湛,他果然走出人羣,面朝皇帝抱拳道:“稟父皇,兒臣以爲,夢境暗示父皇天災,就是在提前告知父皇防範,不如,請名德高望衆的法師做做法,或許就能提前知曉天災的具體內容,便可加以防範。”
五皇子沒再反駁,青焰每隔三年,就會祭一天,以慰諸位先皇的在天之靈,若他說作法沒用,豈不是在辱罵歷代皇帝都在做無用功。
李丞相輕捋着鬍鬚點點頭:“皇上,微臣覺得,湛王提議極好,無任何不妥!”
尚書上前一步:“臣附義……”
御史也走上前:“臣也附義……”
“臣等也附議……”
一名名大臣站了出來,幾乎全部同意湛王的提議。
皇帝威嚴的目光難得的有了幾分慈祥:“作法問天,非同小可,衆愛卿可認識什麼奇人異士?能夠擔此重任?”
這……
衆大臣再次爲難,他們久居京城,接觸的多是名門貴族子弟,或者才華橫溢,或武功高絕,作法問天的能人異士,多居於山林古廟,他們還真沒見過。
東方湛將大臣們的神色盡收眼底,嘴角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淺笑,他就知道,倉促之間,他們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稟父皇,兒臣聽聞,欽天監於大人擅長觀星,他的胞弟於新卻擅長作法,不如,就讓他來作法問天?”
“於新懂作法?”皇帝一心處理國事,對官員家的事情倒是不怎麼清楚,東方湛是他最優秀的兒子,他推薦的人,應該不會錯:“好,就依你之言,命於新擇黃道吉日,作法問天!”
東方珩看着東方湛嘴角揚起的淺笑,很淺,卻透着說不出的詭異,雷劈寶座,預言天災,推薦於新作法問天,看似毫無關聯的事情,似乎在冥冥中有着特殊的聯繫,他突然有種錯覺,事情一直在順着東方湛的計劃發展。
東方湛不是神,不可能左右皇帝的夢境,但預言天災,作法問天都是他想出來的,他想做什麼?只是單純的預防天災麼?
東方珩暫時猜不透東方湛的目的,卻知道東方湛將心思放回了爭奪皇位上,有太子,五皇子這麼強勁的對手,東方湛無瑕分身,這次的作法問天,不是針對他而來,他也懶得費心思,作法問天后,一切都可真相大白。
事情解決,百官退朝,皇帝心中的大石落下,輕輕鬆鬆的回了養心殿。
五皇子回到宮殿,臉上溫和的笑容瞬間退去,一拳打倒了旁邊的荷花燈盞,明燈掉落在地,摔的四分五裂,清脆的聲響震驚耳膜,宮女,太監們遠遠的走着,不敢靠近宮殿一步。
看着窗外的小池塘,他目光陰沉的可怕,他多年隱忍,自以爲夠了解東方湛,也針對他制訂了許多種對付方案,沒想到最後,還是讓東方湛出盡了風頭。
他對敵的經驗還是太少了,出奇不意的偷襲一兩次還可以,面對面爭鬥,他不及東方湛,也不及太子。
畢竟,他們兩人是一路鬥過來的,勢力根深蒂固,而他,是後起之秀,是新貴,說白了,就是憑空冒出來的,雖有勢力,卻不如他們穩固。
他需要了解敵人更加詳細的信息,制定更加周密的方案。
“於新是個什麼樣的人?”皇帝已經下令作法問天,不可更改,他再怒再氣也於事無補,多瞭解瞭解敵人的情況,方能制定最詳細,最有效的方案。
“回皇子,於新是欽天監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現在欽天監任監理,平時除了看星外,和大臣們多有接觸,不過,都是有事纔會接觸……”侍衛立於門口,緩緩稟報着打探到的消息。
“於新和湛王是什麼關係?”這纔是五皇子最關心的問題,作法問天之事是東方湛提出來的,若是於新和他有關,他一定有陰謀。
“回皇子,據卑職們的調查來看,他們兩人僅限於點頭問候,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關係。”侍衛們一早就在監視東方湛,對他的行蹤說不上了如指掌,對他認識的人,經歷過的事,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於新所在欽天監是個閒職,只在特殊時間,才用得上他們,湛王身爲皇子,又有問鼎天下的野心,每天忙的不可開交,和於新沒什麼過多的接觸。
“最近幾天,時刻注意東方湛和於新,看他們有沒有暗中接觸。”東方湛和於新有關聯也好,沒關聯也罷,他都必須小心謹慎,以免中了小人的詭計。
黃道吉日很快就會到來,他倒是想看看,東方湛,於新究竟想耍什麼花樣。
五皇子心生懷疑的於新此時被皇帝召到了御書房,他五十歲左右,頭髮花白,身着看星的袍服,寬寬鬆鬆,很是仙風道骨,見到皇帝,三叩九拜,爾後平身,自自然然,又有些超脫的模樣,已讓人對他信任三分。
皇帝犀利的眸中了露出幾分滿意,若來者是名十幾二十歲的年輕男子,他會再仔細斟酌斟酌,畢竟,太過年輕的男子,就算道法高超,人生經驗也很少,不適合複雜的作法問天,眼前的於新,和他想象中的高人相差不多:“於愛卿對作法問天之事,可有把握?”
於新微微一笑,雲淡風輕,不卑不亢,儼然一副閒雲野鶴的世外高人:“回皇上,臣當竭盡全力,爲皇上排憂解難,不過……”於新欲言又止。
皇帝目光一凝:“不過什麼?”
“回皇上,作法問天,非常講究,稍有不慎,便會前功盡棄,皇上身爲真龍天子,正氣極重,正是護法的無形之氣,微臣作法時,還望皇上能帶領大臣們從旁觀看,爲微臣護法,如此一來,可加重作法問天的成功。”於新目光凝重,緩緩說道。
“好,朕會親自帶領皇室子弟和文武百官爲你護法!”事關青焰未來,皇帝方纔決定作法問天,即便於新不說,他也打算親自到場觀看。
於新沉下眼瞼,掐指算了算:“皇上,皇室皇子們就不必在場了!”
“爲何?”皇帝不解,皇室皇子們正氣重,多幾股正氣難道不好?
“皇子是您的兒子,即龍子,他們中也有一人將來會繼承您的大寶,登基爲帝,您的正氣與那位皇子的正氣會有些犯衝,若是你們兩人都在臺上,法就做不成了!”於新一字一頓,將其中利弊娓娓道來。
“這樣!”皇利眸微凝,作法問天,機會難得,皇子們都還沒有見識過,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了着實可惜,不過,皇子們年齡尚輕,還有機會再見識,解決眼下的難題纔是關鍵:
“也罷,那就由朕帶領文武百官爲你護法,你可看好黃道吉日了?”
“回皇上,已經看好了,就定在三天後!”
三天後,陽光明媚,萬里無雲,於新身穿道袍,手持拂塵,緩緩走上高臺,皇帝率領文武百官也走了上去,穩穩立於於新身後,看着作法的祭壇。
高臺附近嚴禁女子,沈璃雪好奇古代的作法問天,便進了宮,準備遠遠的站着看一看,來到高臺附近才發現,對此事好奇的可不止她一人。
李幽蘭,太子妃府正側妃,皇宮嬪妃,以及好多名年輕的貴族女子們都站在殿外,瞪大了美眸,好奇的觀看遠處的作法問天。
太子,東方湛,五皇子等人就站在她們不遠處,眼瞼輕輕擡起,不知是在看高臺,還是在看天。
沈璃雪早從東方珩那裡知道皇子們不能上高臺,也沒多問,站的久了,有些腰痠,正準備找個座位坐下,身邊傳來李幽蘭的說話聲:“麗妃娘娘怎麼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沈璃雪側目一望,麗妃柳眉微皺,小臉暈紅,似乎是感染了風寒。
“只是有些累,沒什麼大礙。”麗妃輕輕柔柔的話帶着淡漠與疏離。
李幽蘭微微怔了怔,她們不是盟友麼?就算麗妃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們的關係,態度也不至於這麼差,完全像對待陌生人。
沈璃雪淺笑,麗妃中了她的離間計,以爲害她的人是李幽蘭,對她的態度當然不會好。
“那邊人座位,娘娘可要去坐坐?”李幽蘭好心的建議着。
麗妃絲毫不領情,瞟一眼那排椅子,淡淡道:“本宮全身無力,就不看作法問天了,你們自便。”
看麗妃轉過身,扶着宮女的手,嫋嫋婷婷的走向永華宮,李幽蘭一張俏臉,黑的能滴出墨汁來,好心當成驢肝肺,真是不識好殘,當她願意關心她這名偏妃嗎?
沈璃雪望望遠處高臺上那密集的文武百官,突然有種感覺,今天會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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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嘻嘻……謝謝親們的花花,鑽鑽,票票,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