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沐國公府覆滅
“夢兒!”聖王驚訝的看着那名女子,美麗的臉龐,精緻的眉眼,烏黑的發如一匹上好的墨緞,鬆鬆綰起,淺紫色的衣襬輕輕飄動,與他記憶中的美麗女子完全重合。
“娘!”東方珩利眸中瀰漫着一層淡淡的雲霧,揚眉看着那名美麗女子,五年前,他親手安葬了母親,她怎麼可能還活着?
沈璃雪一驚,仔細打量女子,臉形優美,精妙絕倫,如畫的眉眼和東方洵居然有五、六分像,她就是聖王妃柳如夢。
“夢兒,真的是你嗎?”朝思暮想了五年的心愛之人近在咫尺,聖王激動的手臂都有些顫抖,不知不覺着朝她走了過去。
“父王。”沈璃雪上前一步,擋住了聖王的去路:“娘有些不太對勁!”
柳如夢爲人妻,爲人母,多年不見的夫君,兒子近在咫尺,她沒有絲毫反應,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們,目光呆滯,一言不發,就像沒有靈魂的木偶。
東方炎前行的腳步猛然一頓,擡眸凝望柳如夢,她墨色的眼瞳不復原來的晶瑩與清靈,變的空洞,呆滯,看他的目光也不再是溫柔,深情,而是很冷很冰,就像在看陌生人。
聖王銳利的目光猛的射向李詩詩:“你對夢兒做了什麼?”柳如夢是聽到李詩詩的笛聲後纔出現的,她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絕對和李詩詩脫不了關係。
“本宮不過給她吃了點藥,讓她變的厲害些而已。”看着聖王憤怒的快要噴火的眼神,李詩詩笑的陰森得意:
“原來的柳如夢,柔柔弱弱,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弱小無用,經過本宮這幾年的藥補加訓練,她已經成了絕世高手,再跳下相國寺的懸崖時,不必本宮搭救,她也不會摔死!”
“你控制了夢兒!”聖王爺瞪着李詩詩,咬牙切齒,卑鄙無恥。
“聖王爺,話不要說的那麼難聽,柳如夢是一名弱女子,摔下懸崖,身受重傷,奄奄一息,如果本宮不給她吃藥,她就重傷死在山崖下了,你哪還能再見到她,一解多年的相思之苦?”
李詩詩痛恨柳如夢,將柳如夢推下懸崖,是想讓她摔成肉泥,一張臉摔的面目全非,看她還如何勾引她喜歡的男子。
沒想到東方炎對柳如夢用情至深,緊跟着跳下了懸崖,還失去蹤影,下落不明,於是,李詩詩改變了主意,將柳如夢救了回來,留着柳如夢,不愁等不來東方炎。
“放了夢兒,本王饒你不死!”東方炎冰冷的聲音暗帶着滔天怒意,聽的人身體一顫。
放過柳如夢,東方炎不會再找她麻煩,但是,謀朝篡位失敗,沐國公府徹底敗落,皇帝絕不會輕饒她,她墜入無間地獄,受盡痛苦,她的敵人一家團聚,兒女繞膝其樂融融,逍遙快活,生活幸福甜如蜜?呵呵,一線之差,天壤之別,這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本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纔將柳如夢從死亡線上拉回來,還沒收到任何回報,就放了她,本宮也太吃虧了!”李詩詩看着面前的柳如夢,美眸中寒光閃爍,笑的不懷好意。
“你想怎麼樣?”聖王一字一頓,像是從牙縫裡擠出,暗帶着咬牙切齒的味道。
“柳如夢訓練成殺手後,本宮還沒見她施展過武功,難得今天有高手在,本宮就檢驗檢驗她這些年的成果如何。”淑妃素白的手指一指東方珩,沈璃雪,東方炎:“柳如夢,殺了東方珩,沈璃雪,東方炎三人!”
“是!”柳如夢猛然擡起眼瞼,呆滯的美眸中閃爍着尖銳的厲芒,纖細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暗影,瞬間來到沈璃雪面前,手中寒光閃閃的長劍,對着她的胸口毫不留情的刺了下去。
“夢兒!”聖王利眸一凝,伸手抓住了柳如夢的手腕,阻止了她的殺招,深情的目光看進她冰冷銳利的眼睛裡:“她是你的兒媳婦,你不能傷害她!”
柳如夢沒有說話,眸中寒芒凝聚,反手一掌打開聖王的束縛,凌厲的掌風掃起滿地碎桌碎椅,對着聖王狠狠打了過去。
聖王大手揚起,凌厲的勁風自袖袍中揮出,抵擋柳如夢的殺招,卻只用了一半的功力,深邃的目光看着柳如夢的眼睛:“夢兒,你醒醒,我們都是你的親人!”
柳如夢毫無知覺,衣袂輕輕飄飛着,宛若天仙,手中的動作卻招招狠毒,毫不留情,面對聖王強勢的內力,她不閃不避,就那麼直直的迎了上去,強勢內力打在身上,衣衫都被震碎,她卻像沒有任何痛覺,一直向前。
聖王一驚,急忙收了內力。
柳如夢看準機會,目光寒冰宛若地獄修羅,手中長劍快速刺向聖王胸口。
白色衣衫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東方珩來到柳如夢面前,如玉的手指緊緊鉗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的殺招,深邃的眸中涌着一層淡淡的雲霧。
柳如夢身形一轉,手中銀光閃閃,清紫色的身影化爲世上最恐怖的修羅,毫不留情的殺向東方珩,東方炎。
哈哈哈!淑妃站在一旁,看着華麗的相殺表演,笑的好不得意。
夫妻相殘,母子相殺,精彩,真是精彩啊,她在地獄裡受了十幾年的折磨,怎麼着都要討點利息回來。
夫妻恩愛?兒女繞膝?其樂融融?癡心妄想,她要讓他們互相殘殺,不得好死,和她一樣墜入無邊地獄。
她謀朝篡位,犯了死罪,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多沒意思,多抓幾個墊背的,一起共赴黃泉纔夠本。
不知他們這一家會是怎麼個死法?
淑妃重新看向戰局,柳如夢招招凌厲,步步殺機,東方炎且戰且退,招招留情,東方珩也只用了一半的功力,他們只想牽制她,不願傷害她,呵呵,真是深情的夫君,孝順的兒子,真刺眼,真討厭。
“柳如夢,一盞茶內殺了他們兩個,否則,你就引咎自盡!”淑妃怒氣沖天的狂吼在房間響起,震的人耳膜生疼。
柳如夢目光寒冰,如殺神一般,急速施展着身法,凌厲的殺機撲天蓋地的襲向東方珩,東方炎。
柳如夢發怒了,招式比剛纔快了好幾倍,殺招也提高了不止一籌,招招攻向他們的要害,迫使東方炎,東方珩不得不加快出手的速度,加深揮出的內力。
東方炎看着修羅般的妻子,心在滴血,如果她清醒着,想要他的命,他會毫不猶豫的給她,可是,她被人控制了,一舉一動都身不由已,如果他死在她的劍下,她清醒時,肯定會痛苦萬分,他不想讓她承受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
東方珩眼中的母親溫柔善良,高貴端莊,沒想到再次見面,她毫不留情的對他痛下殺招,她是他的母親,他絕不能殺她,也絕不會殺她。
她也是父親的至愛,失蹤了五年,即便她只是毫無意識的傀儡,他們也想留下她,天天見到她,不想殺了她。
激烈的戰局在御書房內漫延開來,劍光閃爍,內力橫飛,桌椅板凳的殘肢斷體四下亂撞。
李詩詩美麗的小臉上浮現殘酷的笑,父子兩人對柳如夢招招留情,可那柳如夢是沒有意識的殺人機器,絕不會對他們心軟,她出招極快,只要能趁着他們分神的瞬間揮出殺招,就可將兩人殺死!
嘖嘖,柳如夢殺了自己最心愛的夫君,最疼愛的兒子,到了陰曹地府肯定也會痛苦不堪,呵呵,她就是要讓她痛苦一世,生不如死!
沈璃雪站在李詩詩正對面,看着那混亂的戰局,柳如夢受人控制,毫無意識,對東方炎,東方珩動了殺機,肯定是要殺了他們,纔會停手,東方炎父子倆處處手下留情,不想傷到柳如夢,一直這樣僵持着,這場打鬥將會永無止境:“珩,點她的穴道,讓她昏迷!”
御書房內室不是特別大,戰局裡人越多越亂,東方珩,東方炎完全能牽制住柳如夢,沈璃雪便沒有加入戰團,朗聲給他們提着建議,柳如夢被控制,短時間內不可能清醒,先將她打昏,阻止李詩詩的詭計。
一語驚醒夢中人,傷心失落中的東方珩,東方炎對望一眼,非常默契的一前一後將柳如夢包圍在中間,招式快入閃電,飛速攻向柳如夢的大穴。
賤人,倒是聰明!
李詩詩恨恨的瞪了沈璃雪一眼,雙足一點,纖細的身影躍到東方珩面前,揮掌打開他點向柳如夢的白玉手指,孝子救母,做夢!
東方珩輕輕飄落在地,看着控制柳如夢,讓他們母子相殘的罪魁禍首,黑曜石般的眼瞳如一汪幽潭,深不見底,手指輕動,周圍的空氣瞬間都被冰封,隨即轉化爲道道尖銳的利芒穿透層層空氣,對着淑妃急速攻了過去。
他不能對自己的母親出手,對這名可惡的幕後主謀,不必再有絲毫的心慈手軟。
淑妃恢復武功,陰柔的招式如天女散花,對着東方珩毫不留情的施展開來,衣袂飄飛,環佩叮噹作響,緊緊包裹着自己,隨後集中成一道凌厲的勁風,毫不留情的攻向東方珩。
東方珩手中,無形的利器一次又一次快速凝聚,沈璃雪看不到它們的形狀,卻能感覺它們散發出的強烈殺氣,一道又一道,溫和如風,優雅如雨,浪漫如雪,卻帶着濃烈的殺氣,以最精準的的手法,最絕妙的姿態,狠狠攻向淑妃,逼的她連連後退。
沈璃雪震驚的看着東方珩,她離的如此近,都沒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招的,只見白色袖袍在她面前飄飛翻滾,就如聖潔的白蓮,傲然綻放,每一次綻放,淑妃都會有衣衫被劃爛,或墨絲被斬斷,空氣中飄着淡淡的血腥味。
“砰!”劇烈的碰撞聲響徹,沈璃雪擡頭看去,聖王拿了沐國公的長劍,和柳如夢激烈打鬥,柳如夢劍招凌厲,毫不留情,聖王獨自一人應付她,居然絲毫不落下風,長劍劃破長空,刺向柳如夢的胸口。
柳如夢右手中的長劍已經揮出,根本來不及阻攔聖王的長劍,眼着看那劍就要刺到她胸口上了,聖王突然擡高了長劍,劍刃擦着柳如夢的肩膀揮過,沒有傷到她分毫。
聖王暗暗鬆了口氣,還好,沒有傷到夢兒……
“哧!”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柳如夢美眸中閃爍着道道狠毒的厲光,聖王修長的身形猛然一顫,慢慢低頭,一柄長劍刺在他胸口上,殷紅的鮮血滲透了衣衫。
他對她手下留情,她卻趁着他不注意,痛下殺手!
擊中敵人,柳如夢也沒有絲毫反應,潛意識的就要抽回長劍,再次狠刺,纖細的手腕卻被聖王緊緊抓住,鮮血順着劍刃一滴一滴滴落地面,聖王直直看着她冰冷絕情的眸子,苦澀的笑:“夢兒……你真的……一點兒都不記得我嗎?”
柳如夢沒有說話,反手一掌打到聖王胸口上,聖王踉蹌着向後退去,長劍猛然拔出,揮散出漫天血珠。
“父王!”東方珩揮掌打開李詩詩,修長的身影如驚鴻,瞬間來到聖王面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鮮血快速滲出,浸溼了大片衣衫:“璃雪!”
沈璃雪快步來到聖王身旁,拿出銀針,扎到聖王傷口的位置,爲他止血。
聖王面色蒼白,語氣虛弱卻字字清析:“珩兒……璃雪……別……別怪你娘……她被人控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知道……”東方珩低低的說着,眼瞼微沉,斂去了眸中的神色。
沈璃雪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什麼滋味都有,現在的聖王妃完全沒有自己的思想,就是一具行屍走肉,被人控制,身不由已,她認不出自己的夫君,兒子,只是潛意識的聽着李詩詩的命令殺人,刺傷聖王不是她的本意。
“哈哈哈!”李詩詩的大笑聲響起,瘋狂的讓人頭皮發麻:“東方炎,被心愛之人重傷的滋味如何?很傷心,很難過,很痛苦吧?現在的你有多痛,當初的我就有多痛。”她當初受過的痛,吃過的苦,在他們身上,一一討回來。
“李詩詩,若我是聖王,也絕不會喜歡上你這種心狠手辣的無恥之徒!”聖王身受重傷,不適合說話,沈璃雪冷冷看向淑妃,毫不留情的反駁。
“你以爲我想變成這樣,你以爲我願意變成這樣嗎?如果當初我嫁給聖王,也會溫柔端莊的在家相夫教子,柳如夢就是個搶匪,搶走了原本屬於我的一切,我報復她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對?”
李詩詩瞪着東方珩,沈璃雪幾人,歇斯底里的怒吼,身體顫抖着,墨發亂舞,接近瘋癲的邊緣了。
“你喜歡別人,也要問問別人喜不喜歡你,你完全可以嫁個溫柔的夫君,有更好的生活,是你自己一意孤行入宮爲妃毀了自己,怪得了誰?”沈璃雪剝開事情真相,冷聲反駁淑妃。
“我是爲了東方炎,爲了東方炎啊,那天他爲什麼要去桃花林,爲什麼要讓我看到?如果沒有他,我的生活也不會變成這樣。”多年的悽苦生活,淑妃的心理已經扭曲,她一意孤行認爲自己做的全是對的,別人說的,做的,全部都是錯誤的。
“你們全家人聯合起來欺負我,算計我,你們欠我的債,我要千倍萬倍的討回來!”呵呵,只是夫妻相殘,還不夠。
“柳如夢,殺了東方珩,送他們父子一起下地獄!”
聖王重傷流血,柳如夢眼角隱隱滑過一道水痕,身體卻冷冷站在一旁,毫無反應,聽到李詩詩的命令,她握着染血的長劍,毫不猶豫的向東方珩衝了過去,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殺了東方珩。
“夢兒,他是你的兒子!”看着柳如夢毫不留情的兇狠殺招,聖王嘶聲高喊着。
柳如夢置若罔聞,鋒利的長劍劃過層層空氣,刺向東方珩。
東方珩看着瘋狂的母親,白玉手指輕動,凌厲的劍氣將她重重包圍,他不想傷了母親,也不能讓母親傷了自己,因爲聖王已經重傷,如果他再重傷了,就沒人保護聖王,沈璃雪,李詩詩會兇殘的將他們趕盡殺絕。
東方珩強勢內力凝聚成的劍氣將柳如夢重重包圍,柳如夢奮力撕殺着,眼瞳有些充血,就像地獄的修羅,想要衝破重重障礙,殺掉一切礙眼之人。
聖王強撐着病體,在沈璃雪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看着對峙不下的母子兩人,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他們本該是幸福的一家人,母慈子孝,可是現在,互相殘殺,不應該是這樣,不應該啊。
眼角凝聚了一點晶瑩,聖王猛然伸手推開了東方珩,東方珩劍氣一頓,柳如夢衝破了障礙,鋒利長劍徑直刺向東方珩。
聖王腳步一轉,瞬間來到柳如夢面前,左手緊抓着她的肩膀,右手中的長劍瞬間穿透了柳如夢,聖王兩人的身體。
“父王!”東方珩,沈璃雪震驚的看着那柄長劍自柳如夢後心刺入,從聖王的後背鑽出,將兩人緊緊釘在了一起,他們怎麼都沒想到,聖王會以這種方式,制止柳如夢。
“珩兒,璃雪,夢兒是喜愛你們的,她被人控制,纔會害你們,你們不要怪她!”鋒利的長劍橫穿身體,冷嗖嗖的,鮮血染紅衣衫,順着劍刃滴落地面,聖王看着面前的女子,沒有對死亡的恐懼。
柳如夢沒有意識,對他們趕盡殺絕後纔會停止攻擊,他們的兒子,兒媳還年輕,還有更美好的生活,他們不應該這麼死去,況且,這一切都是李詩詩的詭計,如果他們一家真的互相殘殺,豈不如了李詩詩的意。
“父王,我們都不怪母親,我們能想出辦法救母親的,你爲什麼要這麼做?”聖王不願傷柳如夢,可他必須阻止她殺自己的親生兒子,所以,他選擇了同歸於盡,一劍刺穿兩人,共赴黃泉,他對她,不是恨,而是愛,濃的扯不斷,化不開。
聖王笑笑,凝望着柳如夢:“五年前,夢兒墜落懸崖時,我的心就已經死了,活在世間,不過是爲了給她報仇。”看到柳如夢活着,他欣喜若狂,可看到她被人控制,毫不留情的重傷她,他傷心難過,也明白她是迫不得已,他不怪她。
五年不見,她從一名柔弱女子變成絕世高手,其中的艱辛他沒有親眼看到,卻能猜想到,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略顯粗糙的手指愛憐的輕觸柳如夢美麗的小臉,她的目光呆滯,空洞,指尖上卻傳來陣陣熱量,這真的是夢兒,他的夢兒。
兩人分離了五年,上天垂憐,讓他們再次相見,就算天打雷劈,神形俱毀,他也不會再讓她獨自一人孤單離開,上窮碧落下黃泉,他會永遠陪着她。
聖王強勁有力的臂膊將柔弱的女子緊緊抱在了懷裡,兩人緊緊相貼着,不留絲毫空隙,女子的幽香和着血腥味縈繞鼻端,聖王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她被人控制,不認識他了,沒關係,他們一起去陰間,到了那邊,他的夢兒就會恢復,就會認識他了。
兩人胸腔裡的血匯在一起,鮮紅刺眼,順着銀色的劍刃一滴一滴,滴落地面,暈染出一片炫目的紅豔,英俊的男子,美麗的女子身染鮮血緊擁在一起,映着那暗黑的夜,昏黃的光,如同一幅悽美的畫卷。
“炎!”懷中突然傳來一道低低的呼喚。
東方炎一驚,猛然睜開了眼睛,懷中女子正擡頭看着他,目光清靈,深情,美眸中盈滿了淚水,一如五年前,看他時的脈脈含情。
“夢兒,你醒了!”聖王被柳如夢震驚,他從未想過,她還能清醒的看到他。
柳如夢點點頭,她醒了,再厲害的重重禁制,也沒能阻攔住東方炎對她的愛,因爲深愛,所以清醒,美眸中滾動着歉意的淚水:“對不起!”
“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五年前,在相國寺後山,我沒有保護好你!”東方炎深深的凝望着柳如夢,手指輕撫過她的小臉,細如白瓷的臉頰上瞬間染了一片血跡,胸口傳來尖銳的疼痛,他猛然想起,兩人的胸口上穿着一把利劍:“夢兒……我……又一次害了你……你不怪我吧?”
柳如夢搖搖頭,晶瑩的淚珠順着臉頰滑落,纖細的手臂緊緊抱住了東方炎的胸膛:“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裡都可以!”有東方炎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天堂,天涯海角也好,陰曹地府也罷,她都願隨他一同前往。
東方炎抱緊了柳如夢,在她頭頂,柔聲低喃:“來世,咱們再做夫妻,我會好好保護你,一起去看江南的桃紅柳綠,塞外的大漠斜陽,美好的女子,翩躚的男子……”
胸口尖銳刺痛,嘴角溢出血沫,柳如夢重重的點頭,安心的閉上眼睛:“來世,非君不嫁!”
“非卿不娶!”鮮血快速流失,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也漸漸消散,東方炎緊抱着柳如夢,嘴角揚着淺淺的笑,無聲給她溫暖,生死之間,許諾一世歡顏!
沈璃雪眼角微微溼潤,多年的殺手生活,她早已忘了如何流淚,看着東方炎,柳如夢之間的深厚感情,她卻忍不住眼淚流淌。
親生父母相擁着在他面前漸漸失去生氣,東方珩面色平靜,沒有絲毫異常反應,眼瞳深處卻蒙了一層痛楚的水霧,如玉的手指緊緊握了起來,輕輕顫抖的拳頭,泄露了他內心的真正情緒。
他是青焰戰神東方珩,在西涼代表着整個青焰國,他不能哭,不能流淚,可是,又有誰能面對親生父母的離世,還完全無動於衷?
夜千瀧望着生死相隨的恩愛夫妻,清澈的眸中閃過複雜的情緒,生死相許的愛情,世間難得,也是他最嚮往的。
陸江楓眼睛看不到,卻能聽到兩人的談話,聞到濃烈的血腥味,大致猜測到發生了什麼,沒有焦距的眸中隱隱劃過異樣的情緒。
緊緊相擁,共赴黃泉,明明十分感動人心,淑妃卻覺得無比刺眼,胸中的怒火騰的燃燒起來,憤怒的咆哮:“你們這兩個賤人,以爲死了,就能解決一切了,本宮讓你們死都不能在一起!”
纖長的手掌猛然擡起,對着重傷的兩人狠狠打了過去,她是想讓東方炎,柳如夢慘死,屍骨無存,挫骨揚灰,不是讓他們和和美美的一起赴死。
東方珩白玉手指輕彈,強勢的內力瞬間轉化爲道道利劍,對着李詩詩暴射而去。
他幸福美滿的家庭都是被李詩詩毀壞了,溫柔的母親,慈愛的父親都是被她所逼,纔不得不一起赴死,他會殺了這名心狠手辣的幕後主謀,爲父母報仇。
東方珩滿腔恨意,頭腦卻異常清醒,招招凌厲,毫不留情。
反觀李詩詩,怒氣沖天,早就亂了分寸,出招也毫無章法,很快落了下風,一不小心,被東方珩打中肩膀,倒飛出三四米,重重的掉落在地,吐出漫天血珠。
東方珩故意加重了腳步聲,一步一步,每走一步都擲地有聲,就像死神的腳步,慢慢逼近。
李詩詩不慌不忙,看着東方珩,忽然一笑:“東方炎應該還沒走遠,我現在去追他,還來得及,這一次,我絕對會打敗柳如夢,搶到東方炎!”
呵呵,死亡而已,沒什麼好可怕的,有東方炎陪着,一路上吵吵鬧鬧的,絕對不會像深宮這般寂寞,她求之不得。
沈璃雪站在聖王和聖王妃身邊,試過兩人的呼吸,心跳,仔細看過他們的傷口,清冷的美眸猛然一凝:“劍扎偏了一些,父王,母親應該還有救,千瀧,皇宮的藥都在哪裡?”
“在太醫院,都需要什麼藥,我立刻去拿?”聖王、聖王妃這麼恩愛的夫妻,被奸人所害,落得如此悽慘的下場,非常可惜。
如今,他們有生還的希望,夜千瀧願意幫他們。
見夜千瀧走出御書房,急步奔向太醫院,淑妃歇斯底里的怒吼:“他們傷的那麼重,必死無疑,還治什麼傷,拿什麼藥?”
“閉嘴!”沈璃雪一巴掌甩過去,狠狠打到了淑妃臉上,淑妃紅腫的小臉腫的更加厲害,卻變本加厲的怒吼:“我詛咒東方炎,柳如夢不得好死,死無全屍,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砰。”沈璃雪飛起一腳,踢到淑妃胸口上,淑妃翻滾了兩三圈方纔停下,嘴脣蒼白,胸口像炸了一樣,沉悶的難受,狠狠瞪着沈璃雪,重重咳嗽着,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夜千瀧拿來傷藥,沈璃雪準備爲兩人清理傷口,卻犯了難,因爲聖王,聖王妃抱的太緊,她怎麼分都分不開,求救的目光看向東方珩:“珩,怎麼辦?”
東方珩黑曜石般的黑眸中凝着一抹深沉:“就這樣上藥吧!”
聖王,聖王妃只是有存活的希望,能不能活過來是未知,他們緊抱在一起,是想相攜着共赴黃泉,他們不應該拆散他們兩人。
“好!”沈璃雪點點頭,以銀針爲聖王,聖王妃止了血,喂他們喝下傷藥後,打斷利箭,小心翼翼的取出利刃,仔細清理過傷口,上了金創藥,小心翼翼的包紮好,再試呼吸,非常微弱,隨着都可能會消失。
“我醫術淺薄,不敢保證父王,母親能醒過來。”聖王那一劍是報着必死之心扎的,正對心臟,許是對柳如夢還有不忍,扎偏了一點點兒,傷勢極重,南疆鬼醫來了能救活兩人,沈璃雪的醫術,卻沒那麼高明。
“無妨,他們早就準備一起赴死了。”東方珩輕攬了沈璃雪的肩膀,看着相擁的夫妻兩人,目光幽深似潭:“若是醒不過來,就如他們所言,來世繼續做夫妻,去看江南的桃紅柳綠,塞外的大漠斜陽,美好的女子,翩躚的男子……”
“他們活不過來的,絕對是死路一條!”淑妃不顧自身傷勢,歇斯底里的怒吼,她謀反失敗,就要死了,東方炎,柳如夢怎麼能活着,怎麼能活?
當初柳如夢掉落懸崖時,被大樹掛住,重傷奄奄一息,她急着尋找失蹤的東方炎,沒空理會她,任她自生自滅,沒想到她生命力頑強,苦熬了一天一夜都沒死。
她沒找到東方炎的屍體,猜測他沒死,就把柳如夢抓回西涼,下了藥,訓練成殺手,引出東方炎,早知道柳如夢能醒過來,她當初真應該讓暗衛們輪了她,看她還有何顏面面對東方炎。
也怪她,思想不夠齷齪,只想着讓柳如夢和東方炎夫妻殘殺,沒想過用這麼卑鄙無恥的辦法毀掉她,她恨,好恨自己啊。
“淑妃娘娘,皇上已經醒了,你還是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吧!”沈璃雪嘴角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淑妃。
什麼?皇帝醒了?
淑妃一驚,急忙轉頭看去,皇帝坐在牀塌上,輕靠着夜千瀧的肩膀,面色蒼白,身體虛弱,但他真真實實的醒了,看她的目光,如道道利刃,想要將她凌遲處死:
“沐國公,淑妃重傷朕,偷取兵符,重傷太子,文武大臣,意圖謀朝篡位,罪無可恕,明日午時,腰斬,沐國公府誅連九族!”
皇帝有氣無力的一句話,判了沐國公府所有人死刑,九族之內,無一人倖免。
淑妃狠狠瞪着皇帝,美眸中閃爍着點點淚光:“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誅我九族,半分舊情都不念!”再看看緊緊相擁的聖王,聖王妃兩人,淑妃仰天長嘯,聲震九宵:她愛的人,心有所屬,愛她的人,又在何處?
喜歡的男人,對她避如蛇蠍,嫁的男人一個比一個絕情,半點夫妻情份都不念,枉她還爲他生了兒女,真是眼瞎心也瞎,託付錯了終身。
“你重傷朕,痛打千瀧的時候,可曾想過夫妻情份?”皇帝冷冷看着淑妃,她做惡在先,想要毀他的江山,害他的兒子,他又爲何要對她客氣?
“夜氏江山,本來就有沐國公府的一份,我們拿回來,有何不對?”淑妃怒吼着,聲音尖銳,西涼國雖強大,但外患也不有少,如果沒有沐國公鎮定邊關,皇帝哪能坐得穩西涼國皇位。
“西涼江山是夜家的,朕可以給你們割地封侯,卻不能容忍你們謀朝篡位!”西涼江山是夜家打下來的,祖宗有訓,江山歷代姓夜,鎮守邊關之人功不可沒,可以加官進爵,卻不能謀朝篡位。
呵呵!皇帝絕不會放過她了,淑妃也不再對他報希望,看着那相擁的兩個人,低低的笑,就算要死,也應該是他們死在她的前面,她要親眼看到他們的慘相,可是現在,他們雖然昏迷了,還有氣息,還活着,她怎麼能死,怎麼能死!
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陣陣冷風吹過,濃濃的血腥味飄散,兩名御林軍走上前來,架起了沐國公,後背傷口劇烈的疼痛,他慢慢醒了過來,看着目光冷冽,氣勢威嚴的皇帝,癱倒在地的淑妃,心知自己篡位失敗,很快就要被斬,胸中騰起萬千氣息,皆爲不甘!
他是西涼的沐國公啊,鎮定邊關,爲國操勞一生,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御林軍走上前來,拖了淑妃下去,她看着聖王,聖王妃,怒吼:“東方炎,柳如夢,明天正午我死了,晚上就來勾你們的魂,這一世,你們休想再幸福,快樂,哈哈哈,這是你們欠我的……”
淑妃衣衫破損,衣衫凌亂,像瘋子一般大笑着,被侍衛拉下去了。
皇帝看向站在門口的御林軍統領,威嚴的聲音在房間響起:“傳令下去,皇城守衛軍,御林軍全部歸位,各司其職,千瀧,你帶人捉拿沐國公府的餘黨,肅清沐國公府的餘孽,還西涼京城一個太平!”
夜千瀧生性單純,一直生活在他的庇護之下,經過這件事情,他清楚的知道,千瀧已經十九歲,是未來的一國之君,不能再活在他的庇護裡繼續單純,他會安排謀士,教他治國之道,讓他成爲一代明君。
聖王,聖王妃緊緊相擁着,嘴角揚着淺淺的笑,死對他們來說不是終結,而是開始,他們真心相愛,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是兩人的天堂。
沈璃雪側目看向窗外,陰沉的天不知何時晴了,漆黑的夜幕裡閃着一顆顆星星,皎潔的月亮掛在天空,照亮世間所有黑暗……
血腥的風雨過後是晴天,這是好兆頭,聖王,聖王妃的傷勢,應該會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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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嘻嘻……明天回青焰,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