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的時候,她猛地睜開了眼,好像是從一個噩夢中醒來,但是到底是個什麼夢,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突然發現自己在牀上了,奇怪!昨晚上不是去北山了嗎?她怎麼記得自己是在帳篷裡入睡的啊!
她揉揉腦袋,頭還是有點隱隱作痛。而且這牀好像不是郊區家裡的,難道他們已經回到了別墅了?仔細辨認了一番,最後終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身上已經換上了可愛的白兔睡衣,難道是他換的嗎?怎麼現在記性越來越差了?
穿上拖鞋,她想他到哪裡去了。走到客廳,房間還是一如既往地整潔乾淨,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十分明亮。已經九點多了,大概已經上班去了吧。
她使勁回想昨晚的事情,但是大腦像是短路了一樣,怎麼也沒有記憶了。無意間轉頭,看到書房的門大開着,好像暗示着那裡有人一樣。她躡手躡腳走過去,難不成他睡在裡面?帶着幾分猶疑,探頭一看,他可不躺在正對門的大沙發上嗎,腦袋偏在一邊,睡相十分安靜,全然沒有了平時的傲然氣勢。
她鬆了一口氣,原來還沒有上班去呢。想着等下他醒來可能會肚子餓,她輕輕擡腳走向廚房,想找下看有沒有可以做早餐的食材。纔出了臥室門,樓下若有若無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好像是張媽在和園藝工講些花啊草啊的,平時如果他們沒有住在這裡,張媽和管家林伯還是會留在這裡看家。
她下了樓,已經換上了一襲棉裙,長髮飄飄,宛如仙女,帶着得體的微笑。張媽正在門口邊小聲吩咐着他們今天要做些什麼事,看到她下來了,趕緊讓他們各幹個的去,自己迎了過來。
“少奶奶,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她有點惶恐,少爺昨晚吩咐過不要吵醒他們的。
“沒有,是我自己醒來的!”她撓撓頭,“門一關,什麼聲音都聽不見啦!”就算是的,她也不忍心怪罪他們,天生的平民意識讓她很不習慣這樣的禮遇。
“您餓了吧?我已經準備了早餐,要不給你端到房裡去吃?”張媽十分細心,也從心裡真心喜歡這個年輕的小姑娘,沒有架子,爲人也很熱情。
“早飯吃得什麼啊!”她邊往盥洗室走,隨口問道。
“我做了你最愛吃的蟹黃包哦,另外還有布丁水果燕麥粥。”張媽跟着她一路走到盥洗室。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就轉頭問道:“家裡還有面條嗎?掛麪什麼的都行。”
“有啊!”她拿圍裙搓搓手,憨厚地問道:“少奶奶想吃掛麪嗎?我現在就去做。”
“不用啦!等下我自己去廚房看看,你先別忙活了,去休息一下吧!”她一把拉住張媽,看着她眼角上的滄桑,心裡有點心酸。如果媽媽還活着,大概也是這個年齡吧!
“好嘞!那我先去休息一下?”張媽十分高興,並不是爲省了這個事情,而是少奶奶爲人平和,不像是以前常來的錢姑娘,一副高貴冷豔不可親近的樣子。碰上了這樣的未來當家人,也是她的福氣啊!
須臾,陸婉婷進了廚房。她今天突然想吃酸湯麪了,這是以前自己最愛吃的早飯了。也是她自己獨自住的時候,想出來的做面方法。因爲一般苗族人都是做成酸湯魚的。自離開了家鄉來到這裡讀書工作以後,就多是自己動手煮飯做菜了,一是爲了節省飯錢,而是也很懷念家鄉的味道,她常常想起以前外婆給自己做過的菜樣,自己也嘗試着慢慢做些,久而久之,竟也像模像樣了。
張媽很體貼地把所需要的材料擺在外邊了,有香菇、雞蛋,還有洗乾淨的一疊香菜。最重要的就是酸湯了,這是自己離開之前和張媽一起動手做的。需要事先將麪粉和淘米水調勻,用文火加溫不斷調勻,直至快沸騰的時候將其倒入土壇中並蓋好壇口,要過三至四天發酵變酸即爲酸湯。而且盛酸湯要用專用的碗具,不能碰到油,否則就會失去原味。
自做好後這是第一次使用,她想早上吃這個會很有胃口,而且也是很多年沒有再吃了,不知道能不能做出當年外婆做的味道了。先把湯和配菜準備好,然後把麪條下鍋,約過了三四分鐘,煮到恰當的時候把麪條撈出來放入碗中,澆上湯汁,配上香菜,一碗可口的麪條就可以出鍋了。
陳伯文聞香而來,似乎早猜到了她在這裡。他照例穿着一件白色襯衫,領口的口子鬆着沒有系,一條休閒褲子顯得整個人十分挺拔修長,可能也是睡飽了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比往常更加有朝氣了。
來到廚房,看到她正繫着一條白底色粉紅小貓的圍裙在竈前忙碌,頭髮閒閒地披散在身後,如瀑布般順滑,如墨汁般烏黑。嘴裡還哼着不知名的歌曲,好像正在做天底下最快樂的事情。廚房都被她帶活躍起來了,瀰漫着一種早晨的清新氣息。
他就站在門口看着她忙碌,沒有驚動她,心底突然想到了“幸福”兩個字。雖然有傭人,可以不必自己動手做飯菜,但是卻比不得有人一心一意爲你;雖然有車子可以代替步行的勞累,但是卻比不得有人在身邊陪你走過每一步路。幸福就是這麼簡單,甚至只是取決於你的心態和年紀,年輕的時候或許從沒想過結婚的事,有時候想單身一輩子算了,但是當你年紀到了,就會想要安定的家庭了,正好在這個時候她就出現了,這何嘗不是一種緣分呢。
就是這麼靜靜地站在這裡看着她,以後將要攜手一起度過一輩子的女人,兩人正在磨合期,因爲之前根本就不瞭解彼此,陰差陽錯成了夫妻,但彼此都是抱着一種建設一個美好家庭的願望去的,他是因爲年紀到了,正好一個並不討厭的女子來到身邊,慢慢地發現她有許多優點等待自己發覺,原來女人不全是那種拜金物質的;她是莫名其妙地上了賊船,結果發現賊長得竟然還不錯,反正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而且她是那種別人對我好,我就回報別人十倍好的人,所幸就將錯就錯了。像是老人經常講的一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既然聚了頭,那就是老天註定的吧!
做好了麪條,準備叫張媽幫忙一起端過去,冷不防發現他正站在自己身後,嚇了一大跳。幸好手裡沒有端碗,不然只怕就要前功盡棄了。
“你醒啦!”她勉強鎮住自己的心跳,和他打招呼。傻傻地揚起右手,好像是小孩子問候大人一般。
“嗯。”剛想說話,看到她端起一碗麪條就要往前走,趕緊上去接了過來,生怕她燙到自己。一手一碗,很自然地大步走向客廳。
她在後面跟着,心想腿長就是好啊,走起路來像腳下生風一樣,又快又瀟灑。而且在做某些事情上很有優勢,比如說端這碗麪條。
已經快十點了,兩人肚子都餓了,所以坐下來就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了,而且大人不在場,不用講客氣和禮貌。不過稍微不同的是,她吸麪條的聲音略大了些,不太像一般淑女會做的事情,好在也不以淑女自居,所以無妨。可是他一個大男人,吃起來也是大口大口的,爲什麼就不發出一點聲音呢,難道是裝了滅聲器嗎?她納悶,也學着那個樣子吃麪,但總覺得不過癮,最後還是迴歸本色了。
人和人的差別怎麼這麼大呢。
陳公子不知道她這麼多的小心思,只覺得光是聞着這味道就已經饞涎欲滴了,所以一坐下來就開吃,先填飽肚子再說。倆人的進展差不多,等到他放筷子的時候,婉婷也準備撂下筷子喝湯了,不過這樣的湯他還是喝不習慣,所以思考再三決定放棄了。
“你...”兩人同時開口,卻也同時停住。
“你先說吧!”他開口。
“嘿嘿,你覺得好吃嗎?”帶着幾分期待,問出了心底最想問的問題。
看着她期待的表情,他笑了笑,眼睛示意那空了碗,意思不言而喻。“你經常自己動手做飯嗎?”
“是的啊!在來這裡之前,都是我做的,小紫負責洗碗!”臉上風揚的笑容,好像這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那等下我洗碗。”他好脾氣地說道,如果你喜歡,我就願意做。
“不用不用,我只是隨口說說,還有張媽呢,哪裡就輪得到你這個大忙人!”如果被奶奶知道,只怕也會怪她的吧!
“沒事,你不照樣煮了麪條嗎,我怎麼就不能洗碗呢。”他站起身來,就準備把碗拿進廚房。
她慌得語無倫次,不知道怎麼勸阻他,伸手就把他手裡的碗就搶了過來,轉身往廚房裡奔,聲音依稀傳來:“你先去忙吧,我來洗就好了!”雖然是新時代女性,奈何思想還是這麼保守呢。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似乎也被自己的行爲驚呆了。這事說出去誰相信啊,日理萬機的總裁會搶着幫老婆洗碗,難道真是越活越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