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悅眯了眯眼,漫不經心道:“誰知道呢!”心下卻有數,王氏在陽和最多呆上一年,二哥的婚事王氏絕不放心交予別人,更何況今日程馨在父親面前上演了一場苦情戲,父親心裡多少都會有些波動!
第二日,重新來了一位教琴的先生,原以爲還會是個四五十歲上下的女先生,可沒想到竟是位看上去約莫二十出頭的俊美男子,程悅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訝異的長大了嘴,眉微蹙,心想父親不會是搞錯了吧,成年男子是不能進後院的。
程馨一見到俊美男子便不由得紅了臉,走上前詢問道:“您是教琴的先生?”
俊美男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一句。
程馨也不好多問,四人依次坐了下來,俊美男子掃了她們一眼,這纔開口道:“我叫玉音,是你們教琴的先生,我只教你們半年,半年內只會教你們彈一首曲子。”頓了下,他又道:“誰是府上的六姑娘?”
程悅還是頭一次被點名,忍不住擡手摸了摸鼻子,這才站起身,露出一個極乖巧的笑意,“先生,學生就是。”
玉音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裡沒有任何情緒,“你坐下吧。”
程悅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玉音先給她們彈了接下來要學的曲子,程悅雖然不懂音樂,卻也能感覺到這俊美男人比之先前的女先生琴藝要高上太多。一曲畢,衆人都久久不能回神!
程馨問道:“先生,你所彈的是什麼曲子?”
玉音道:“思歸。”
他重新將前面的一小段重新彈了一遍,講了幾個要注意的地方,便讓她們自行練習。程悅胡亂彈了一遍,就有點想睡,她對彈琴可一點興趣都沒有,沒有興趣的事她就懶得花精力去做。
不過在新先生來上課的第一日睡覺好像不大好,她只好又隨意撥了幾下,便看向坐於前方的玉音,下意識的觀察起來。過了半響,她的視線對上了玉音忽然擡眸看過來的視線,程悅眨了眨眼,臉上沒有半分偷看別人被對方抓住的尷尬,反而露出一抹極乖巧的笑意。
玉音也沒有立即移開目光,反而張嘴無聲的說了兩個字。
程悅一愣,先生方纔對她說話了?說的是什麼?她根本就沒看清他的口型啊!她在心下抓耳撓腮,恨不得上前問個清楚,可又懷疑自己方纔是看錯了,一時間糾結不已。最終還是覺得不問了,估計就是讓她好好彈琴!
學琴的時間結束後,程馨在玉音離開之前上前問了幾個問題,玉音淡淡的回了,便抱着琴離開了。
等玉音一走,院裡的姊妹們便說起話來,程雅道:“這次的先生可真俊,父親是從哪兒找來的?哎,會不會弄錯了?畢竟放一個成年男子在後院不大好吧!”
程悅點頭,忽而想到什麼,不由得‘噗嗤’一笑,若是太監的話大概可以進來,只不過玉音絕不是太監,
因爲他沒有半分太監的特徵!這事還是去問問父親的好!
程馨道:“肯定不會弄錯,先生雖年輕,但琴藝卻極好,有他做我們的先生,我們必定會受益匪淺!”說到這,她瞥了眼程悅,眼裡滿是譏諷,嘲弄道:“再說,先生還特意問了誰是府上的六姑娘,六妹,你的壞名聲傳得可真遠,恐怕這世上所有的先生都不希望有像你這般不知上進的學生吧。”
程悅眨眨眼,臉上沒有半分不悅,笑道:“三姐說的是,妹妹能有現在的名聲,三姐可替妹妹出了不少力,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先生都不喜歡我,但我卻知道,我因爲方先生的緣故得以進宮見了皇上皇后,還得了賞賜,這也算是妹妹的造化不是?”
程馨一噎,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不再說話,程悅撇撇嘴,將帶過來的志怪小說重新翻開來看。
下學後,程悅和程雅結伴去了書房。
“父親,您這次是不是找錯了先生?他好像有些過於年輕了!女兒的意思並不是說他教得不好,而是這於禮不合,若是傳出去,對我們姊妹的名聲都不會太好聽。”程悅直截了當的道明來意。
程嘯天奇道:“我給你們找的是玉先生,他可是極難請到的,年輕?他比我的年紀都大,今年大概和方先生一般年紀了吧!”
程悅:“……”父親,你確定你不是在說笑?
程雅也訝異的張了嘴,和程悅相互對視了一眼。
程悅咳了聲,“父親,教琴的先生確實姓玉,可先生面容看上去大概只有二十出頭?”莫非是她們的眼睛都出了問題?
程嘯天聽後不由得哈哈大笑,“四丫頭,六丫頭,他從以前到現在就一直是這般模樣,從未變過,是不是覺得很稀奇?若是一般人的話,世人定當妖怪給燒死了,但玉先生得皇上的看中,皇上都不說什麼,底下便沒有人敢說什麼,但他的琴藝卻也是有目共睹的。”
他將目光定在程悅臉上,眼裡閃過一抹深思,繼續道:“且玉先生是主動提出要來府上教你們彈琴,我原本給你們找的是另外一個先生,玉先生行蹤不定,也極難請到,這次你們能遇上他也算是你們的造化,好好學。”
程悅和程雅都應了聲,但心下還是震驚不已,誰會想到玉音竟然已經有五六十歲了?且程悅總覺得父親看自己的目光中隱含深意,他好像有事情瞞着她們!
回院子的路上,程悅和程雅都不曾開口講話,程雅是還未回過神來,程悅則在想玉先生究竟是怎麼保養的,容貌一直保持原樣也太逆天了!
翌日,玉音一過來便接收到了兩道極灼熱的視線,程悅毫不避諱的盯着他的臉瞧,他被瞧得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灼熱的視線一直持續到他彈完曲子還不肯離去,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六姑娘,莫非我臉上有髒東西?”
程悅一齜牙,連連擺手,笑道:“沒有沒有,先生的臉
乾淨得很。”所以你究竟是怎麼保養的,她很好奇啊!
這下是玉音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了!不過他也沒有多問,他的性子本就不是喜歡多說話的人,既然要看便看吧!
程馨從一開始就注意到程悅的目光不對,她心裡也想對着先生那張俊臉看,但她不好意思,也放不下自己的身段,若是傳出去,她豈不和徐三姑娘一個德行了!
她嘴角挑起一抹譏諷的笑意,厲聲道:“六妹,想男人了?先生可不是你可以肖想的,況且你還小吧,這麼小就想男人了?快收起你那副噁心的嘴臉,別丟了我們將軍府的人!若是傳出去,別人會怎麼想我們將軍府的姑娘!”說到這,她擡眸看向玉音,躬了躬身,柔聲道:“抱歉,玉先生,六妹不知禮數,叫你看笑話了,她自小便沒了娘,我娘就是想管教她,她也不會聽我孃的話,所以纔會讓她變成這下這般沒有教養的模樣!”
這話極其惡毒,程悅心想,程馨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抹黑她的機會啊!
程雅聽後立即怒了,“三姐,你瞎說什麼,這話是你一個姑娘家應該說的嗎?六妹怎麼得罪你了,你要這般說她,我看不知禮數,思想齷齪的人是你!六妹,我們走,別呆在這噁心的院子了。”說着,便將程悅拉到自己的身旁,看向玉音,道:“先生,抱歉,這課我們上不下去了,但我可以向先生保證,六妹絕不是那樣的人,她看你只不過是因爲好奇而已。”
從程馨開始說話時,玉音便皺起了眉頭,等程馨說完後,他整張臉都黑了,等程雅維護完程悅,他的臉色仍舊沒有好轉。
程馨心下得意得要命,先生這次肯定得厭了程悅,畢竟程悅確實一直盯着他在看,且程悅琴彈得也沒自己好,玉先生必定會相信自己的話。
玉音遲遲不說話,程悅也沒了耐心等他開口,拉着程雅便要走,程雅轉頭看六妹臉上並沒有傷心的神色,這才放下心來,只要六妹不介意便好。
兩人剛往外走了一步,便聽玉音淡漠的聲音響起,“你們留下,你,給我出去。”他目光嚴厲的看向程馨,裡面還參雜着毫不掩飾的厭惡。
程馨愣住了,“先生,你在說什麼呢?”
玉音淡漠道:“不要讓我說第二遍,不然我會親自動手將你扔出去。”
程馨臉上的笑意僵住,不解道:“先生,明明做錯事的是六妹,我做錯了什麼?先生竟要將我趕出去?請先生給學生一個理由。”
玉音不再說話,他懶得和這種人多解釋一句,上前就要握住她的手臂,當手要碰到她的衣服時,忽然像是碰到了什麼髒東西般又收了回去,重新走回去捧起他的琴,道:“我們換個地方。”
程雅沒想到玉先生竟然會幫着她和六妹,一時間瞪大了眼,繼而嘴角露出笑意,果然這纔是個明辨是非的好先生,遂連忙回到原來的位置捧着琴跟着玉音出了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