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嘯天點點頭,又開口關心道:“六丫頭,這一個月下來你辛苦了,可還習慣,若是實在勞累的話,讓三姨娘多分擔一些,你才八歲,不要太過爲難自己。”
程悅笑盈盈的應道:“父親,女兒不累,三姨娘已經幫女兒分擔很多了,女兒告退。”
程嘯天點點頭,揮揮手,讓王氏與程悅一併回去了。
在回院子的路上,王氏終於露出了真面目,陰陽怪氣道:“六姑娘現在可如願了?將軍現在對你可是看重得緊!”
程悅面不改色,語調懶洋洋的,“算是如願了吧,只不過若是父親只看重我一人該多好,夫人,你說是不是?”說完還偏頭朝王氏俏皮的眨了眨眼。
王氏臉上的神色一下子僵住了,繼而露出氣憤的神色,咬牙切齒道:“賤蹄子,你別太得意,將軍最寶貝、最喜歡的女兒可只有馨姐兒,你算個什麼東西,等過段日子,馨姐兒可以出院門了,我看你還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程悅嘴角扯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來,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王氏,“你方纔說我算個什麼東西是不是?其實不管我是個什麼東西,總比你不是個東西要好吧,還有,既然三姐姐還在禁足中,那現下最得意的就是我,以後的事誰又說得準呢?夫人,您說是吧?”
跟在程悅身旁的翠花一下子沒忍住笑出聲來,王氏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怒瞪了程悅半響沒蹦出半個字兒來,憤恨的剁了剁腳便急急的離開了。
等她人一走,翠花才放身笑了開來,便笑便道:“姑娘,您是在是太厲害了,你瞧見王氏那張臉沒,真是太好玩了。她還真以爲我家姑娘好欺負呢,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再隨意欺負姑娘!”
見翠花笑得歡暢,程悅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其實看王氏受氣,的確是既解氣又爽歪歪啊!
兩人正笑得歡,一道清朗悅兒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悅兒,什麼事讓你笑得這般開心?”
只見一身穿淡青色錦袍的少年向她們走了過來,少年劍眉飛揚,一雙桃花眼裡滿是笑意,挺直的鼻樑,削薄的淡色嘴脣,好一個翩翩少年郎,正是程悅的三哥程子瑜。
程悅笑着迎了上去,伸手勾住程子瑜的臂膀,“我呀,方纔給自己出了口惡氣,將王氏給氣走了。”
程子瑜聞言輕點程悅的鼻子,寵溺的笑道:“調皮。”隨即又擔憂道:“你可要小心點,王氏這人心小得很,又極記仇,定會報復回來。”
程悅嘻嘻笑,“不怕不怕,現在她自身難保,可沒時間來找我算賬。”
程子瑜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還是叮囑道:“不管怎樣,你都得小心纔是,咦,悅兒,你好像瘦了點,是不是沒休息好?還是挑食了?”
程悅一下子瞪大眼,欣喜道:“哥哥,你說的是真的,我真的瘦了?你看看,我的下巴有沒有變尖點?
”
程子瑜擡手就彈了下她的腦門,好笑道:“瘦了有什麼好?下巴尖了多難看,你如今這幅圓滾滾的模樣纔可愛,可不許給我打什麼節食之類的主意,聽到了沒?”
程悅一下子沒勁兒了,看來她的下巴還是圓的,想她前世不管怎麼說都能算得上一個美女,就是小時候那也是一副瓜子臉,大眼睛,可愛漂亮得緊,哪知這輩子,從小到大,她的臉就一直圓圓的,充其量只能算得上可愛吧!她也沒有吃很多啊,希望等她開始發育後會有所改變吧!
剛想到這,腦門上又是一疼,“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神!”
程悅趕忙伸手揉了揉腦門,瞪着程子瑜,幽怨道:“哥哥,你能不能別彈我腦門了,再彈下去都要癟下去了!那還不得醜死!”
程子瑜哭笑不得,伸手揉亂了她的頭髮才罷手,“哪來的這些歪理,我妹妹不管怎樣都是大周國最漂亮的,還有再過幾日就是重陽節,你可做好準備?”
若是程子瑜不提這件事,程悅早就忘了這茬兒,這一提之下她不由得耷拉下腦袋,伸手搖了搖程子瑜的手臂,討好道:“你去跟父親說說,能不能別去啊?這天氣也漸漸涼了,去了山上不是找涼風吹麼?”
程子瑜搖了搖頭,道:“這重陽節每年的習俗都是上午上山,中午在那用飯,下午賞菊吟詩,這定律不會變,你也知曉父親的脾氣,不是誰求情就能不去?還有我們這些身爲男子的可都要一步一步爬上山,你們都是有馬車坐的,那天記得多穿點,讓丫鬟帶件斗篷過去。”
程悅無奈的點點頭,罷了,到那時讓翠花多備些糕點帶過去就行,待他們一個個去吟詩賞菊時,自己找個避風處呆着便是。
程子瑜交代了這件事後,又仔細叮囑了一番才離開。
入了夜,待府上大多數人入睡後,程悅帶着翠花去了位於將軍府最北面的地牢,地牢外有兩個侍衛把守,見程悅過來後,揚手便攔住了,其中一個面無表情道:“將軍有令,除卻他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進。”
程悅道:“我只要見一個人,你們放心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而是今日剛被送進來的李老頭,他犯了什麼錯相信你們都聽說了,現在掌家的權利在我手上,我有些事想找他問個清楚,還望你們行個方便,若你們不放心我單獨進去見他,你們其中的一個可以進去監督我。”說罷,便向翠花遞了個眼色,翠花忙上前給他們塞了兩把碎銀子。
兩個侍衛收了銀子,相互對視一眼,點點頭,其中一個跟着程悅進了地牢,而翠花則留在外面。
剛走進地牢,便感覺到一股陰風襲來,再加上是秋天的夜晚,這裡的溫度確實很低,裡面每間隔一段路便有兩個侍衛,有些侍衛見了程悅他們會過來詢問兩句,有的則連看都不看,很快,侍衛便將程悅帶到了關着李老頭的牢門前。
“六姑
娘,你有什麼話就快問,屬下只能給您一刻鐘的時間。”侍衛依舊面無表情。
程悅點點頭,“你總得先幫我把牢門打開吧,他今日受了父親兩腳,現下恐怕連開口說話都難,更遑論相距這麼遠的距離,若是他說了什麼我都不一定能聽得見。”
侍衛陰沉沉的看向程悅,見她一臉無辜,點點頭,走上前掏出鑰匙開了牢門,程悅這才邁步進了牢房,走到李老頭的身邊。
李老頭此時人坐在地上,背靠着青灰色的牆,眼皮子耷拉着,間或喘上兩口粗氣,見有人走到他身邊,頭也不擡一下,彷彿已經沒了求生的念頭。
程悅蹲下身子,低聲道:“我可以保住你媳婦和兒子的命,但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這話說完,李老頭一下子有了反應,他費力的轉過頭看向程悅,慢慢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我憑什麼相信你?”
程悅笑道:“我不需要你相信,你應該知道,你媳婦和兒子很容易被將軍派去的人找到,就算將軍暫時不會要他們的命,但有的人怕是恨不得他們立時死了纔好,我現在說可以救你的家人,這對於你來說無異於是一場賭博,關鍵在於你願不願意賭?”
李老頭眯着眼睛將程悅細細打量了一番,發現他根本說服不了自己去相信一個只有八歲的孩子,但橫豎不過一死,他就算博一把又如何,若是自己的家人真的能夠活下來,那他也死而無憾了,若是不能活,那便在黃泉路上做個伴!
他費力的點點頭,嘶啞道:“我就和你賭這一把,你要我幫你什麼?”這一句話說完,中途已喘了好幾口氣。
程悅伸手摸了摸下巴,“你如今這副身子拖不過三日,現下連說上一句完整的話都費勁兒,就算我要你幫忙,你也幫不上。”說罷,她忽然擡手扇了李老頭一個巴掌,巴掌聲清脆響亮,把候在牢門外的侍衛都唬了一大跳,在那清脆響亮的巴掌聲中,李老頭聽到了一道稚嫩的聲音,“給我吞下去。”
這聲音壓得極低,加上掩蓋在巴掌聲中,除卻李老頭根本無人能聽清,他愣了一下,便察覺到嘴裡有了粒小藥丸,來不及嚼他嘴巴微微一動便順着喉嚨滑下去了,他不清楚這是毒藥還是救命的藥,反正自己活不長,還不如看看這小女娃究竟要做什麼,不過她要自己幫忙,這藥丸該是救命的藥纔是。
程悅拍拍手站起身,故意大聲道:“明日我再來問你,你若是不從實招來,相信就算我一個不小心將你給打死,父親也不會說什麼的。”說罷,便擡腳出了牢門,看都不看守在牢門外的侍衛一眼,徑直出了地牢,帶着翠花回了竹清院。
程悅和李老頭說話的時候聲音本就不高,守在牢門外的侍衛只模模糊糊聽到隻言片語,到後來只以爲六姑娘純粹是來找李老頭算賬來的,心下暗笑不已,不過是孩子心性,還真當她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