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悅臉上的笑容沒有一絲破綻,“不冷,許是你的錯覺。”身後有人在不停的放冷氣,能不冷麼?好在白墨卿在有外人在的情況下一直都是癱着張臉,除卻自己大概沒人會察覺到他此時是在生氣吧。
白紫襄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喃喃道:“或許是吧。”
玉謙依舊是在上次見面的涼亭內等着程悅,在離涼亭還有段不近的距離的時候白紫襄就停了下來,“程悅,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程悅雖不知曉平素幾乎整日唸叨着國師大人的她今日爲何不願過去,不過也不曾勉強,她點了點頭,“好。”
白墨卿倚在涼亭外的柱子上,程悅走進涼亭,給他們領路的侍衛對玉謙行完禮後便退了下去,玉謙伸手,語氣淡淡:“坐,你尋我何事?”
程悅不欲與他多言,直接道:“寧親王府的郡主白紫襄、宮裡頭的六公主白雲馨以及十一皇子白青厲希望他們以後的親事可以自己做主。”她輕笑一聲,“他們不知從哪聽來的謠言,覺得我和國師大人您有些交情,便讓我來做這個說客,我因先前欠十一皇子一個人情,所以不得不應了他這個要求,我今日來爲的就是這事,國師大人只當一聽便罷,這畢竟是東海國一貫以來的規矩。”
玉謙置於膝蓋上的手在膝蓋上輕輕敲了兩下,過的片刻他才道:“我可以答應你。”
程悅挑了挑眉,等着他的下文,這世上可沒有任何便宜白來的好事。
玉謙擡眸看向程悅,聲音不帶半分情緒,“程悅,你還打算回到原來的世界嗎?若是你想,我可以幫你。”
短短的一句話驚得程悅猛地站起身,她忍不住瞪大眼,聲音控制不住的加大,“你說什麼?”
玉謙還不曾開口,白墨卿已走進涼亭,他冰涼的目光掃過玉謙,但他什麼都沒問,顯然在涼亭外他已經聽到了,玉謙淡淡道:“若是你想回去的話可以來尋我。”
程悅心下震驚不已,她是萬萬不曾想到玉謙會說出這番話來,她重新坐下,過得好半響才搖了搖頭,“我不想回去,我已經不屬於那裡了。”
玉謙臉上沒什麼表情,程悅說了這話後他便沒有再接着這話說下去,反而道:“你再給我說些那個世界的事。”頓了下,他又補充道:“算作交換。”
程悅雖面上已恢復平靜,但心下卻亂成一團,玉謙究竟有什麼辦法幫她回到原來的世界,無論怎麼想她都覺得此事太過驚世駭俗,還是玉謙也遇到過來自異世的人,並且那人後來又回到了原來的世界!她想得腦仁都有些疼了,“玉謙,今日我不想再多言,關於那個世界的事改日再告訴你可以嗎?今日我想回去。”
玉謙點了點頭,也不勉強,“好。”
程悅站起身,在經過白墨卿身旁的時候,白墨卿轉身扣住她的手腕,隨後滑下牢牢握住
她的手,他不曾開口說話,只是牽着程悅往外走,瞳眸漆黑一片,掩藏住了其間的滔天殺意,誰也不能讓悅兒離開他!
白紫襄見程悅出來後,原本想上前問問情況,可一見程悅略顯呆滯的表情後遲疑的停下了迎上去的腳步,後見白墨卿沉着一張臉,立馬明智的往後退了一步,就算要問還是等成王走了再問。
上了馬車,白墨卿也不曾鬆開程悅的手,若不是顧及到程悅臉皮薄、白紫襄又在這,白墨卿定然會將程悅抱進懷裡。
白紫襄憋了一肚子的話,好不容易等到了自己的院子,但白墨卿直接拉着程悅就進了屋,白紫襄在程悅的屋外轉了幾圈,實在是沒膽量將門踹開,最終耷拉着腦袋回了自己的屋。
剛進屋,白墨卿便鬆開了程悅的手,也不管程悅,只自己一個人到桌旁坐下順便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後才道:“悅兒,在想什麼?”
程悅回過神來,坐到白墨卿身旁,“就是在想玉謙說的話。”
白墨卿探身伸手捏住程悅的下巴,目光陰沉下來,“你想回去?”
程悅愣了下,隨後搖了搖頭,“我在那個世界原本就是孤兒,我爲何要回去?但這一世,我擁有的東西太多太多,我根本割捨不下,又怎會捨得回去?”她伸手將白墨卿捏住自己下巴的手握住,“白墨卿,你不用多想,縱使真有辦法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我也不會回去,更遑論我並不認爲玉謙有這等本事。”
白墨卿任由程悅握住自己的手,隨後起身彎腰便含住了程悅的脣,一觸即分,“悅兒,我信你,但我怕,怕你有一天會離開我。”
程悅忍笑道:“怕什麼?放心,我不會離開的。”
白墨卿沒說話,過得片刻才道:“悅兒,我後悔了。”言罷,他低頭親了親程悅的額頭,轉身便離開了。
程悅擡手摸了摸額頭上殘留的溫熱,臉上的笑容也沒了,白墨卿,你後悔什麼?後悔將我帶來東海國?還是後悔一開始就不該與我相識?
前世的事於現在的她來說當真是極爲遙遠,她也不願回憶,不過做的都是些搏命的事,雖說她是孤兒,其實她是有個弟弟的,有不如沒有,身在組織,是不允許和她弟弟見面的,她被組織帶回去培養的時候弟弟還不記事,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有她這麼個姐姐。
進入組織後,她是五年之後才獲得可以單獨行動的自由,所以當她完成任務、取得情報後曾趁着多出來的時間偷偷去看了弟弟,見他已經被一戶好人家領養並開始上學後才放了心,接下來的十年,他每年的生日她都會以陌生人的名義給他寄去賀卡、送去禮物,第十一年她死了,要說她心中唯一的牽掛大概就是她這個弟弟吧,不過現在他應該已經當爸爸了吧,這一份牽掛雖還在,但這個世界更多的牽掛已經將她纏住了,所以,白墨卿,你不用
害怕的,只是前世的事她不能全都告訴白墨卿,她怕白墨卿會多想,會更害怕!
程悅知曉白墨卿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與其說是在與她生氣,不如說在與自己生氣,可縱使她說了她不會離開他,或許他也是不信的。
當夜子時,因白天的事程悅睡得不是很安穩,只門外有一點響動她便醒了,還不曾完全清醒便覺蓋在身上的被子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溫熱的懷抱,程悅困得眼睛都懶得睜開,只模模糊糊說了句,“你來了?”
白墨卿‘嗯’了聲,“白日是我不好,不該對你發脾氣,我從不曾後悔過,能帶你來東海國見我的母妃我很高興,只是若是我不曾帶你來東海國,你就不會遇到玉謙,你心下也就不會有念想。”他將腦袋往程悅頸窩間埋了埋,“要是你真有離開的心思,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想傷害你,悅兒,真的。”
程悅模模糊糊間只聽了個大概,她往白墨卿懷裡縮了縮,“白墨卿,別怕。”說完這句她便沒了聲音。
白墨卿在她脖子上親了親,悅兒,我怎捨得傷害你一分,“悅兒,睡吧。”
程悅連嗯都沒嗯一下,想來是方纔說完那句別怕就徹底睡死了過去,也或許是上半夜的不安穩在白墨卿出現的那一刻終於煙消雲散。
過得幾日,程悅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她又去了趟國師府,畢竟先前已經應了玉謙,此次白墨卿不曾跟去,玉謙問了什麼,她就回了什麼,直至程悅從國師府出來,玉謙都不曾提起上次說的事,好似他不曾說過,程悅也不曾聽見過一樣!
國師弟子大選的日子越發逼近,南城也越發熱鬧起來,只因東海國其他城鎮想成爲國師弟子的人也紛紛趕了過來,其中也不乏有極多臨鎮的過來想要一睹國師弟子大選的盛狀。
國師弟子大選,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見到國師,需經過三輪選拔,第一輪很簡單,不求容貌出衆,只需容貌端正便可,第二輪也算不上難,只需表演你所擅長的才藝即可,但必須選出前五十名,選擇權在皇上、皇后、太子以及禮部尚書李禹手中!只有到得第三輪才能見到國師,只因第三輪需國師親自選出他的弟子,人數不定,但這一輪卻也是最難的,或許這五十人中沒有一個人能成爲國師的弟子,這一切全都要看國師的意思。
國師弟子大選那日很快來臨,一大早程悅便被白紫襄從被窩裡拖了出來,程悅平日裡雖一貫好脾氣,但起牀氣若是真發作起來當真是可怕得緊!
白紫襄還來不及開口讓程悅趕緊穿上衣服便見程悅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她愣了下後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立時帶上了笑容,有些心虛道:“程悅,時辰不早了,該起了。”
程悅的目光沒有從她身上移開,直盯着她身後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就見程悅眼睛一閉,隨後倒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