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程悅想不通的是,曹熨不過是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如何能有這般大的見識,不過這世上也有一種人叫天才,想來曹熨便是彈琴的一塊兒好料。
曲子彈到一半,笛音響起,雖是半途才加進來,卻沒有半分不和諧,程悅不曾擡頭,一曲畢,程悅才擡頭看向白墨卿,白墨卿收起笛子,嘴角噙着一抹溫和的笑意,兩人相望,眼中的情義自不必說。
這首曲子彈得極妙,過得半響,大殿上的衆人才反應過來,心下不約而同的想到,這將軍府的六姑娘果真是有才有貌,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語果真是不可輕信。
程悅起身,走至殿中央,“這首曲子名爲江山策,臣女以此曲恭祝皇上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也祝願大周國國泰民安,永享繁榮昌盛。”
皇上龍心大悅,笑道:“好,這個賀禮朕喜歡,不過,方纔雖墨卿也吹了笛子,但也只是幫你和音而已,所以此曲只能算你一人獻上的賀禮,墨卿,你的賀禮是什麼?”
白墨卿拍了拍手,外面進來一個男人,正是白二,此時白二手中捧着一幅畫卷,將畫卷展開後,殿上不由得一片震驚,只因這幅畫卷是古時著名的畫家方大師所畫,方大師的畫極好,卻也極少,能尋到一幅真跡極其不易,由此可見成王能尋到方大師的一幅真跡定是花了許多功夫,衆人面上不顯,心下卻在想成王雖瞧着不屑於朝廷中的爭鬥,可在皇上生辰時卻拿出了大手筆,他莫非也對這皇位感興趣?
白墨卿道:“兒臣恭祝父皇生辰快樂,日月昌明,松鶴長春。”
皇上臉上的笑意越發深了,連說了三個好字才罷,他是個老狐狸,如何能不知下方人的想法,只有他心下清楚的知曉墨卿之所以送上這幅畫,不過是爲了謝自己爲他賜婚的情。
程悅剛回到座位上,楚笑便笑道:“恭喜悅妹妹了。”頓了下,她壓低聲音湊近道:“嫁給王爺雖好,不過這成王自小就冷麪得很,我以前在宮裡頭的時候若是撞見他都是繞道走的,哎,也不知你嫁給他是福是禍,不過皇上爲你兩賜婚的時候他竟然不曾拒絕,這倒真是稀奇,想來以後他會對你好的。悅妹妹,別擔心,若是日後他欺負了你,我……我找皇后姑姑爲你做主。”
程悅忍不住抿嘴笑,笑姐姐在這方面永遠都缺根筋,她真摯道:“笑姐姐,謝謝你。”
肖錦就算先前什麼都不知曉,現在心下也早明白了過來,她溫柔的笑道:“悅妹妹,恭喜你了。”
程悅笑着點了點頭,只是她心下此時卻擱了一件事,只因在彈琴的時候除卻白墨卿的那道目光外,她還感受到了另一道目光,像是在打量自己,停留在她身上的時間算不上長,卻也不短,不過此時也只在她心上停留了片刻,等她一杯果酒下了肚此事也就拋之腦後了。
該獻的賀禮獻上後,接下來便是一些歌舞,程悅發現有不少官員之女陸續上前獻舞,但有好幾個一品大員的嫡女卻不曾上去,程悅心思一轉,便明瞭了,鞏固兩國的關係雖不是最有效,但用的最多的卻是聯姻,除卻那幾個一品大員的嫡女不曾上前,已經定下了親事的姑娘也不曾上去。
面前的吃食可比殿上的歌舞給程悅帶來的吸引力要大得多,只是,程悅的目光很快便被在殿上起舞的程薇給吸引了,程薇今日一身淡粉羅裙,面容略施薄粉,雖只算得上清秀,可帶給人的感覺卻是清水出芙蓉,乾淨靚麗。
程悅嘴角忍不住現出一絲冷笑,楚笑‘咦’了聲,壓低聲音道:“那是你五姐吧,可她不是已經許配給了齊侯府的嫡子嗎?怎麼還會上殿獻舞?”
程悅搖了搖頭,“我也不知曉,你應該清楚我和將軍府已經沒有多少聯繫了。”
楚笑點了點頭,又道:“我聽說齊侯府的嫡子被人給廢了,也是,誰願意嫁給一個廢人呢?她大概是想給自己爭取一線生機吧。不過當初齊侯府來提親的時候,你父親莫非不知曉齊侯府嫡子已經是一個廢人了,不然爲何還會應下此事,這不是將女兒往火坑裡推嗎?程薇還真是可憐。”
白墨卿廢了齊侯府的嫡長子這事,當初知曉的人本就很少,齊侯府也不敢聲張,他們知曉長子定是惹了大禍纔會這樣,而將軍府裡的人卻知道的更多,知道程薇對程悅所做的事,也知道齊侯府嫡長子會落得那般下場的原因,所以齊侯府來提親的時候,將軍府根本沒有立場拒絕,禍是兩個人闖的,誰也不比誰好到哪去,還能如何,湊合着過唄!
程悅嘴角的笑意更冷,過得片刻才道:“笑姐姐,你需記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楚笑也不過只是發發心裡的感慨,她和程薇不熟,只是覺得定了親的人還上殿獻舞有些奇怪,現下聽了程悅這話腦子裡有些懵,程悅忍不住噗嗤一笑,“笑姐姐,我們吃菜吧。”
楚笑‘嗯’了聲,也不再糾結方纔之事。
宮宴結束的時候已經到了將近子時,程悅與楚笑一同往宮外走,走到宮門口的時候便發現倚在牆邊的白墨卿,白墨卿擡眼看見她,便直起身往這邊走,楚笑一見,忙道:“悅妹妹,我先走了。”說罷便急急走了。
程悅失笑,白墨卿有這麼可怕嗎?她迎上前道:“白墨卿,你這幾日最好莫要來找我,不然有你苦頭吃。”最起碼他哥哥就不會放過白墨卿。
白墨卿蹙了蹙眉,過得片刻才鬆了口,“好。”
他擡手剛想摸一摸程悅的頭髮,程悅便被一人拉到了身後,不悅的聲音緊跟着響起,“白墨卿,離我妹妹遠點。”
白墨卿皺眉看着程子瑜,過得片刻忽然道:“三哥好。”
程悅:“……”這個傢伙,她方
才白提醒了!還敢惹她哥哥,這不是討打嗎!只希望她哥哥能冷靜一點,畢竟這是宮門口啊!
程子瑜:“……”只愣了一瞬,他擡手便打過去,白墨卿很快避開,兩人在宮門口動手自然引得不少人向這邊看來。
程悅額角的青筋蹦了兩下,她都快給這兩個不分場合就動手的傢伙給跪了,她偏頭看向一旁貌似事不關己的萬軒逸,“表哥,你能阻止他們嗎?”
萬軒逸心想,我爲何要阻止他們,我巴不得白墨卿被子瑜狠狠揍一頓纔好,不過只有子瑜一人的話,的確很難勝過他,要不自己也去攙一腳,面上卻笑道:“悅兒,你知曉我的武功不如他們,又如何阻止得了,要不你先回馬車,我盡力勸住子瑜。”
程悅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她往前走的時候袖口輕輕抖動了兩下,過得片刻,便見程子瑜和白墨卿突然都倒在了地上,程悅回頭笑道:“勞煩表哥將哥哥搬上馬車。”
而白墨卿倒地的那一瞬,白二便出現在了宮門口,此時已經將自家主子扶了起來。
萬軒逸嘴角抽了兩下,心想真是隻小狐狸,他走過去將程子瑜扶了起來,跟在程悅身後出了宮門,上了程居的馬車,而白二則扶着白墨卿上了成王府的馬車,兩府的馬車一前一後離開,方向一致,圍觀的人等馬車走遠了纔回過神來,完全沒弄清方纔究竟發生了何事,怎麼好端端的就打起來了?然後兩人又突然倒了地?真是奇怪得緊!
回了程居後,程悅忍不住將聖旨攤開來細細讀了一遍,嘴角勾出一抹甜蜜的笑意,白墨卿,她的良人!
行宮內,東海國太子白青檀坐於書案後,白紫襄低着頭站在屋子中央,她從進來到現在已經站了快半個時辰,現下都快接近丑時,可太子什麼話都不曾說,她雖然睏乏得厲害,可又不敢露出倦意,更不敢多問一句話,心下明白今日恐怕是真惹怒了太子。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白青檀才從書案前擡起頭來,“知曉我叫你來所爲何事嗎?”
白紫襄斟酌了半響才戰戰兢兢道:“今日是襄兒衝動了,襄兒知錯了,下次絕不再犯,求太子殿下寬恕。”
白青檀淡淡道:“衝動?知錯?那你說說你究竟錯在哪裡?”頓了下,他又補充了句,“若是說錯了,那便一直站到天亮吧。”
白紫襄身子顫了顫,手指甲掐進掌心,“襄兒不該擅自跑到宮宴上去,更不該提出要大周國的成王做我的駙馬,但,太子殿下,成王是你的表弟,我的堂哥,他原本就該屬於東海國,而不是待在大周國。”
白青檀站起身來,繞過書案,緩緩走到白紫襄面前,“在這裡一直站到天亮。”這話說完,他便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停住,又道:“你錯就錯在最後你輸了,不僅沒得到人還丟了東海國的臉。”
(本章完)